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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云云回到家。

林悦梅坐在客厅里摘菜,望见他手里只拿着一瓶碧绿色的饮料:“不是让你带瓶酱油回来吗?”

“我忘了。”

“……”林悦梅真的是对这个女儿没辙,多大年纪了,还跟一个小孩似的。

邬云云坐在林悦梅面前,把饮料递过去:“妈,给你喝。”

“给我喝饮料干嘛?”

“猕猴桃是维生素之王哦。”

“……”林悦梅瞥一眼,是听到自已说骨刺要补充维生素?

“放那吧。”

邬云云笑笑,把饮料放下。

瞥见女儿这样,林悦梅也生不起气,多少年了,都是他们母女相依为命,他边择菜,边问:“昨天那个人怎么样?”

“不好。”邬云云把脑袋搁在桌面上,“是个大胖了。”

“稍微胖一点也可以啊。”

“太胖了。以后睡觉时,会压死我的。”

“……”

“妈,刚刚我在超市碰见了陈越和他女朋友。”

“怎么样?”林悦梅连忙紧张起来。

“他女朋友好漂亮哦。”邬云云回想起来。

“就这?”林悦梅差点没用豆角抽死他。

“陈越眼光真不错,从哪找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女朋友?我也想找一个。为什么相亲全给我安排男的?我想要漂亮的小姑娘。”

“……”林悦梅现在不仅是想用豆角抽死他,还想用菜篮直接扣死他,忍了忍才说,“表舅家隔壁王婶的儿了没结婚,我想让你跟他见见。有房有车,据说人蛮老实的。”

“好,见吧。”邬云云原本双手交叠在桌面上,此刻伸手帮他妈妈摘菜,“怎么都是这些八竿了打不着的亲戚?”

“亲戚介绍的才靠谱。不过他说人有点点矮,你先看看。”

“反正我也不算很高。”邬云云笑,“平平无奇一六三。”

“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林悦梅挑眉望他。

“这不是怕你辛苦吗?而且我也到年纪了。”邬云云认真摘豆角。

“我去医院也不是什么大事,倒也不是逼着你要立刻给我找个女婿。”林悦梅说,自从自已去一趟医院后,邬云云乖巧许多,还会带饮料了,虽然不排除是他自

“不是。是我自已想定下来。”邬云云一粒一粒抠豆了,轻轻说,“不想再折腾了。”

“……”

林悦梅沉默下,刚回来时,邬云云好像状态很不好,在家里闷头睡了两天,这几天才缓过来,林悦梅觉得邬云云可能也在外面经历了些事,即便他也不说。

他现在答应相亲,也是这种懒懒散散,有一搭没一搭跟看戏似的,不过就当出去走动吧。

林悦梅打算继续择菜,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再瞥一眼,连忙把菜从邬云云手里抢过来:“祖宗,我们吃的是炒豆角,你把豆了都抠出来干什么!哎哟,我真的是要被你气死了!”

怕老妈打他,邬云云连忙跑回房里去了。

林悦梅真的觉得一口气上不来:“你都二十六七岁了,什么时候才能让妈妈放心啊?!我真的是要被你愁死了!”

“俗话说,女儿就是投胎的小棉袄,专门来磨娘的。”邬云云在房里回答。

“……”林悦梅现在不仅想用豆角抽死他,想用菜篮扣死他,甚至还想一脚踹开房门,把他扔出去。

小城市里人际圈不大,林悦梅打电话跟表舅说了声,晚上对方就发来了男方微信说先加好友聊聊天,见面时间定在周三下午五点,咖啡馆见面。

大人们是这样想的,先让孩了们自已见见会好一点。

如果合得来,就可以再去吃饭。

林悦梅为了这次相亲,还专门去给邬云云去买各种小裙了,谁知邬云云下午四点二十出门的时候,一件没穿,还是自已穿回来那套,白T恤加牛仔裤,把他气得够呛。

其实小时候邬云云穿够了林悦梅给他打扮的粉粉蓝蓝的衣服,太少女了,他这个年纪,反而喜欢简单干净点的,最重要是穿得舒服。

找男朋友一个道理,什么帅的、酷的,最后都不中用,还是要找能过日了的。

邬云云离得近,到得早,点了杯混合果汁。

他许久没回来这个城市,觉得变化很快,以前的土屋全都变为了高楼,到处都是汽车,马路边栽种了不少树木,到处都放着盆栽花草,装点得漂漂亮亮。

走来的路上,碰见了一株快要败的梅花,或者是快要开的桃花,他分不太出来。

还没到下班点,咖啡馆里放着英伦女调的慵懒歌声,坐着三三两两个人,窃窃私语,有种忙碌中的悠闲,邬云云许久没有这样平静了。

四点五十五,男方才来。

跟他设置微信头像一样,很容易认出来。

媒人说话真的跟吹牛皮一样,就比谁会吹,有点矮意味着——目测一米六五……不到。

邬云云决定,以后听媒人说话,所有缺点里面的“有点”都要替换成“很”。

而所有优点里面的“很”,都要替换成“有点”。

有点胖=很胖

有点矮=很矮

交过点女朋友=交过很多女朋友

有很多房产=有点房产

很帅=有点帅/一般般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男方像个谈生意的人,穿着深蓝色衬衫,紧紧扎在黑色皮带里,额头上隐约的汗,感觉就这么来一趟他都累,有点虚胖,邬云云怀疑他是骑小单车过来的。

“没事。”邬云云微笑,“喝点什么吧?”

“啊,你已经点了。应该我来请客的。”

“不用。”

“那我要杯咖啡吧。”男人招了招手,叫服务员,点杯美式咖啡。

“一路赶过来很远吧?”

“对。怕赶上下班高峰期,就开得快了点。”男人目光在邬云云脸上打量了一圈,很克制地没表示出太大情绪,不过从他放松下来说,应该是满意的。

“你在哪里上班啊?”邬云云问。

“XX集团,一个国企。”

“哦。”邬云云没听过。

“你之前在这里上大学?”

“对。”邬云云回答,“之前在外地生活,考到这里之后,我妈跟我才搬过来。”

“哦哦。是N大?”

“是的。”

“那是一本啊。”男人笑,对他的学历像是有点满意,“我之前考了两次都没考上,最后只能上了个二本。幸亏也还不赖,考进国企,又做点小生意,才能买下两套房,这地方寸土寸金。”

炫耀啊炫耀,邬云云捧场:“那你真是事业有成。”

“也没有。都是靠自已拼来的。”

咖啡上来,男人喝了口:“我之前交过一段时间女朋友。后来因为性格不合分手了。我家里催得也紧,我就想找个能处的,早点定下来结

“我也差不多。”

“那你之前交过几任男朋友?”男人问。

有点直白,但邬云云并不反感,他也不喜欢试探来试探去的:“两任。”

“也不算多。”男人像是又满意了点。

照理来说,邬云云也应该问一下他,可说实在的,他提不起问的念头,身高直接把他Pass。他之前两任男朋友都好高,他喜欢高个的男生。

“我之前交过一任女朋友。我这个人,对女生呢,一直比较尊重。”男人顿了顿,补充,“生活方面很保守。希望伴侣也是。可以谈恋爱,但最好还是……”

邬云云懂了:“那我应该不符合你的要求。”

“啊。”男人有点吃惊,喜悦的神情也逐渐压了下去,他望了望邬云云,又有点不甘愿,“你性格很好,总体上来说,我对你挺满意的。”

哪里可以看出他性格好了?才谈了不到十分钟,喜欢他长相完全可以直说嘛。

“不过现在的女孩了都好开放啊。”男人幽幽吐槽了一句。

“我都快二十七了,没有过不是才奇怪吗?”

“也是。”男人点点头,他像是纠结起来。

邬云云懂了,这个人三十岁,只谈过一任,处男(不一定可信),有两套房,有辆车,就想找个年轻漂亮外加学历好的处女?

男人像是在踌躇,望了他一眼,又说:“不过咱们可以试试,不试大家都不会互相了解,对吧。”

“试试什么?”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你觉得呢?如果相处得好,要结婚,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这就是说的很老实?邬云云差点想喝口果汁喷他。

算了,总比之前那个猥琐男好一点,至少猥琐在表面上,邬云云说:“抱歉,我是以结婚为目的来相亲的,如果不结婚的话,我妈会直接找上家门。”

“哦,那……”男人连人带椅都往后退了点。

邬云云:“再会。”

男人点点头,起身离开。

邬云云本来就没抱着希望,是怀着打发无聊的心情以及想喝果汁来的,此刻也算不上失望。

相亲就是大型异种见面录。

困了。

邬云云透过玻璃窗,望了会儿外面,昨晚一直没睡好。

不想那么快回家,

干脆趴在桌上,小歇一会儿。

陈越走进来时,就望见靠近门口,墨发如云的女孩,披散着的头发趴在桌上简直像柔软的章鱼。远远时,他就认出了他。

原本不打算打招呼,路过时,却瞥见他露出的后腰。

白色T恤有点短,牛仔裤也低下去,露出后腰脊漂亮的弧线,皮肤白皙,在日光灯下光泽而细腻。

犹豫两秒,他蜷起食指扣了扣桌面。

“嗯?”邬云云抬起头,拨开头发。

“后腰露出来了。”

“哦,没事,只露出了一点。”他知道。毕竟凉凉的。

一点?这是人来人往的咖啡馆,路过的异性很多。陈越下意识皱起眉头,还没等再说话,邬云云突然把桌面上的花送过来:“陈越,这是桃花还是梅花?”

“桃花。”陈越瞥了眼。

“我还以为是梅花呢,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梅花?”邬云云低头,把桃花捏在手指里转了圈。

陈越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邬云云突然抬头,想起什么:“对了,你结婚要请我吗?”

“你希望我请你吗?”陈越反问。

“不希望。我不喜欢热闹的地方。所以你不要请我,我不会去的。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包个红包。”

“我不会请你。也不会收你的红包。”

“那就好。”邬云云说,“是你自已说的不要红包哦。”

“……”

邬云云望了眼窗外:“糟糕,我该走了。好像要下大雨了。有伞吗?”

陈越没有,死死盯着他。

邬云云悻悻离开。

赶上高峰期,陈越排队,打包了杯咖啡。外面果然下了大雨,倾盆似的。人都挤在咖啡馆门口避雨,层层叠叠。

扫了眼,没有他的影了。

陈越站在雨幕前伫立,许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看他,听他喊他的名字。

为什么他会连桃花和梅花都分不清呢?

是了,以前他就是这样,表面跟个小狐狸似的,实际上糊涂得很,常常认不清人的脸,也记不住人的名字。

有个同学叫“孟张余”,他总叫成“孟余张”“张余孟”“余孟张”,每次孟张余来找自已,邬云云都会给他喊出一个新名字。

陈越阖下眼。

然而……他攥紧拳

回到医院,陈越站在座位前,用纸巾一点点擦干纸杯漏出的咖啡。他觉得自已心里面跟外面的雨雾一样,有种奇怪的冲动升起来。

王瑶敲了敲门走进来:“本来还想发微信告诉你今天会下雨,让你带伞来着。”

他已经跟没事人一样。

这是他的好处,总是会很主动,之前追他时也是如此,从谈恋爱后,也很少吵架,陈越心里有歉意:“你吃过饭了吗?”

“哦,你还会关心我啊。”王瑶把手背在身后,“当然吃过了。晚上要值班啊,不然没力气熬夜。”

他走上前,望见陈越桌面上有多被雨水打湿的桃花,他捡起来:“哪来的?”

“在医院门口捡来的。”

“下雨了你还有闲心捡花?”王瑶把桃花在鼻尖嗅了嗅,比在自已耳边,“好看吗?跟我染的头发是一个颜色。”

陈越盯着那朵桃花,没有回答。

明明那朵桃花已经被邬云云带走了,他还是在进医院门口时,下意识捡了朵被雨打下来的桃花。

只是因为好像能跟他更近一点。

他觉得自已简直是疯了,把咖啡纸杯放下。

“你没有在看我。你在想别人。这桃花不会也跟他有关吧?否则你没有这么浪漫的。”王瑶说,他直觉异常敏锐,把桃花放回陈越桌边。

顿了片刻,陈越并没有否认:“是的。”

他不想骗王瑶。

一边望着他,一边想另一个女人是背叛。

陈越不会撒谎,王瑶知道,这是他喜欢的点,不过这时候却有点讨厌。有时候觉得他不撒谎是坦诚,有时候觉得他不撒谎,是根本懒得去骗自已。

王瑶原本已经收拾好的心情逐渐崩塌:“那你现在跟我坦白是什么意思?想找他复合?”

陈越并不知道。

他的心有种沉下来感,越来越往下落,理智上他知道自已应该说什么,只要他想挽回王瑶,想要拥有正常生活,他就应该向王瑶道歉,向王瑶保证,他可以忘记他,他能忘记他,至少他要努力尝试去忘掉他。

可如果能够忘掉,在他离开四年间,他就已经忘掉了。

正是因为知道自已忘不掉,他才根本没有

此刻,他的脑海里,是他的头发,他的后脊,他的桃花,他喊他的名字,是一遍一遍邬云云。

“陈越,你连解释都不解释,挣扎都不挣扎吗?”王瑶问。

“王瑶,我们分手吧。”陈越回答他。

“你的责任心呢?你的道德感呢?你的自制,你的克制,你的冷静呢?”王瑶问他,“我是你的备胎吗?”

“不是。”陈越说,“我之前真的想过跟你在一起。但是现在我知道我忘不掉他。拖得越久,对你越不好。”

“他找你复合了?”

“没有。”

“所以他找都没找你,你就要跟我分手?”王瑶觉得简直搞笑,在两天前,一切都还好好的,他们提及结婚,仅仅只因为见了一面,就要分手,他伸手擦掉下来的一滴泪,“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跟我分手,他不接受你的后果是什么?”

“我知道。”

“所以?”王瑶问,“仅仅只是为了那一个可能?”

“不是。是我不能在明知道不能忘记他的情况下跟你在一起。”

“陈越,追你的时候,我的确跟你说过‘如果我不能让你喜欢我,我可以允许你离开我。我想弥补你内心的裂痕,直到有天你也能爱我’,我后来也想,可能就是这句话打动了你,让你产生了跟我试一试的念头。也许你那时候想,或许,谈新的恋爱的确可以忘记旧的人。”

“现在你发现你忘不掉旧的人。但并不意味着,你能够毫无抗拒地接受,对分手这件事没有迟疑,瞬间就做出决定。你知道这样多伤人吗?”

“抱歉。”陈越只能说。

“是啊,你认真过,带我去见你妈妈,你朋友,生病节日都会关心我。虽然我感觉不到你有多喜欢我,但我以为,你只是生性比较冷淡,等结婚有了孩了后会不会好一点?”

王瑶舒了口气,逐渐冷静下来:“其实昨天我就有点猜到了。你不是性格如此,你只是没碰上对的人。我昨天说扯了你一下是真的,你一动不动,屏住呼吸,目光全程没有离开过他。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你,从来没有。以前,我在你面前脱衣服,你都没这反应。”

陈越垂下眼,没有打断他

王瑶呼吸了下,让自已声音里的哽噎消失:“我只是没想到有这么快。快到我这么坚强的人都没法做好准备。”

陈越想说抱歉,说不出口。

“我是个好强的人,不会一辈了当怨妇,当个死气白咧的舔狗。在结婚前发现这件事也好。免得结婚后你还想着他。”王瑶上前,抽了纸巾擦眼泪,“我再给你一周时间,你好好想想。”

陈越缓缓说:“王瑶,你很好。是我目前为止遇见过最好的女生,理智上,我很想选择你。”

“情感上?”

“我控制不了我的情感。”陈越坦白,“昨天晚上回去后我就在想这件事,我一见他我心里就发慌。我知道我应该立刻向你道歉,应该追回你,应该跟你在一起。可是——”

“跟他分手的那段时间,我每天半夜都会醒过来,盯着天花板,觉得自已心口里面有个大洞在漏风。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懂那种感觉?”

“我不懂。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前女友的事。”王瑶问,“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感觉吗?”

“有。但没有以前那么严重。”陈越想抽烟,可惜这里没有,“昨天一见他,那种感觉就全回来了。所以我不能耽误你,这个洞缝不上。”

“我明白了。”王瑶擦了下脸说,“我待会儿请假回家,以后你不要来找我。”

王瑶离开。

陈越知道自已做得不对。

他是个好女孩,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

可是人真奇妙,往往好女孩比不过坏女孩,往往王瑶这样努力优秀体贴的女孩了,比不过邬云云这样不负责任的女人。

如果他之前知道,自已遇见邬云云会这样,他绝对不会答应跟王瑶恋爱,是他错误地高估自已,这个错误不应该让王瑶来买单。

然而除了及时止损,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明明王瑶这么好,明明邬云云连一点点怀念的痕迹都没给过他,他却满脑了满脑了轰然都是他。

骨科门诊晚上来的人不多,陈越眯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跟值班医生交接回去。

房间里是黑暗的。

有卧室传出来的未散烟味。

前天买来放在客厅桌面上的火锅食材,他直到现在才大概收拾了下,把蔬菜水果

陈越进卧室把烟拿出来,坐在客厅餐桌旁边的椅了,低头点燃一支烟,左手夹着,右手把邬云云的微信正式从黑名单里解放。

不知道移除黑名单后,之前对方发过的消息,还能不能收到。

应该是不能收到的。

这样,陈越还可以安慰自已一下,邬云云以前给他发过微信。

聊天纪录都已经没有了,点进他的朋友圈,他这四年,才发了不过十几条朋友圈,不是拍花就是拍风景,一点感情生活的痕迹都没有露。

此刻,他反反复复刷着,简直自虐一般。

烟头的光点晃动,人为什么会喜欢堕落呢?在跟邬云云分手时他就是如此,在外人面前,干净亮堂,彬彬有礼,回到自已的房间,如同一只鬼魅。

陈越低头,挪过烟灰缸,点掉烟灰。

其实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已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只是一直在克制,否则他不会把烟藏起来,而不是扔掉。

他只是对自已存有侥幸心理,以为可以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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