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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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裕卿自然是不知道对面内心的波动。他看着燕溪发来的那句泄愤似的酸话，感觉像是被灌了一口香气四溢的蜜糖，从心脏流过血管，暖到全身。

他虽然还没谈过恋爱，但也能看得出，燕溪确实是对他有好感的。

我偶像真可爱啊。韩裕卿捂着嘴偷笑，看对面发了个“火冒三藏”的唐僧表情包：“臭小孩，你又调戏我！？”

“不敢不敢，燕子哥哥我错了。”韩裕卿拼命卖乖。

“哼，”燕溪佯怒道，“为了惩罚你，发张自拍给我看看！”

韩裕卿正想去翻相册，转念一想，觉得不对：“燕神，你都看到我的半身照了，现在还要我发自拍。但我连你的手都没见过，这不公平！”

燕溪被他这嘴歪理震慑住了。沉思了20秒，坐到电脑桌前拍了一张自己的手，发过去。

“嗯，这就是，平时把你们锯得妈不认的钻石左手。”

韩裕卿甘拜下风：“还真的只让我看手啊。”

燕溪很体贴地发了原图，足有3m之多。韩裕卿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看一只手，搜肠刮肚想了半天，匮乏的词汇量只能让他想出“漂亮”两个字。

他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手。雪白的手指又细又长，骨节分明，隐约能看见细细的青筋附在指尖。每根手指都放松地并贴在一起，被光滑细腻的皮肤覆盖。指甲修剪得很齐整，应该是涂了透明的护理油，如同镜面一般，看不到一丝粗糙的地方，更没有细茧。

等他们见面，他可以牵住这只手，用自己的手指摩挲对方的掌心，那地方必定和这人的心一样，很软，很暖。

韩裕卿被自己的想象活生生折腾到红了脸，说：“怎么只有手，我也要看身材！”

“没你的好看，”燕溪说，“手是我浑身上下唯一一个能见人的部位。我每天都很磨叽地做护理，涂超厚的护手霜，做穴位按摩，还要用维生素e去指关节褶皱的黑色素。你会不会嫌我太事儿逼？”

“怎么会，精致的男孩子就该这样。不过，小王刚才还说你长得很帅呢，”韩裕卿回，“燕神，你让你徒弟看脸，不让我看，我真要

抱醋缸子去喝了。”

“哈哈，你听他瞎说，而且保持一份神秘感不好吗？”

燕溪其实不是不想给，而是不敢。他知道自己拍照技术不好，以前总被舍友开玩笑“基佬的身，直男的心”，能把弯月拍成满月，小鲜肉拍成老腊肉。王新能看见他照片纯属意外——是和网站签约时看到了他小一寸的证件照。

况且，他自觉长相并没有王新形容的那般惊如天人，缺陷还是很突出的。

他面子上拗不过韩裕卿的要求，只能诚实说：“我不怎么会拍照。你技术倒是不错，等你亲自过来了，再给我拍几张呗？”

“行。”韩裕卿应得爽快。反正他本来就对自己爱人颜值的要求不高，能好看自然好，不好看也没关系。

在他这种情场萌新的眼里，有“爱情”这东西，比什么都重要。相貌？年龄？家庭背景？既来之则安之，等到真遇见困难了，再想办法解决呗。

但燕溪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来，不要试图扯开话题，少年，快交上你的帅照。”

韩裕卿从相册点了一张夕阳下的背影直接发过去，美得很有意蕴，可惜除了后背和美景什么都看不见。

燕溪呸了一声：“你让我出去就拿着这张照片跟人说，这是我男朋友？！”

“单人照也不可信呀，”韩裕卿装起了无辜，“见面了再合影嘛。万一这么早发给你，你不喜欢我这种风格的脸，我岂不是要迅速失恋了？”

燕溪笑骂道：“你这狡猾的小鬼。不说了，赶紧上游戏，新新催我呢。再玩两局求生者，我就得去打排位了。”

他一边重返直播间，一边快速将韩裕卿的照片设成了手机桌面，嘴里嘟囔：“虽然看不到脸，但气质还不错……”

他揉揉眼睛，手蹭到右眼下方的一道半指宽的疤痕，在空中停住。

哪有资格去问别人的脸呢。燕溪没说话，快速登进游戏。他去得迟，到的时候韩裕卿和王新正在麦上提前battle。

韩裕卿：“你怎么还在我和你师父的房间里？！”

王新：“我靠，我师父父还没赶我呢，你就擅自替他做主啦？！”

韩裕卿：“你没看到燕神直播间里的观众怎么说吗？你这两百瓦的巨型电灯泡！”

王新：“我就不走！作为师父父爱情的见证者，我要阻止你们享受二人世界！”

韩裕卿：“小王八蛋！你师父已经嫁给我了！你再不走，我要怀疑你居心不良了！”

王新：“啊呸呸呸呸！我跟师父认识这么久，要下手早就下手了，还轮得到你？！”

燕溪低头选了个机械师，正纠结着要用哪套皮肤，听那两人吵了半分钟的嘴还没选角色，终于忍无可忍：“你们两个加起来有十岁吗？！吵什么，打匹配呢！”

他的观众们刷弹幕刷得倒是很欢乐：

【燕神正经的直播间画风已经一去不复返】

【大燕子你醒醒啊说好的单身屠皇在线杀戮呢】

【世界上最难过的事情就是燕神脱单了，对象不是我】

王新连忙附和道：“就是，我可是头一回和师父开黑呢。我都不介意他带家属，你居然还先嫌弃我？大卿，我要是不在，你俩游戏里产生的gay值由谁承担？”

“gay值是什么鬼？”燕溪强忍笑意。

“就是你们两个基佬分泌爱情激素，结合在一起之后产生化学反应的生成物。”王新信口开河。

“扯淡，老子自己读的是应用生物学专业，你继续编，信一句就算我输，”韩裕卿干脆利落，选了个园丁，“不要再逼逼了，我们线上solo。”

王新不甘示弱：“solo就solo，谁怕谁啊！正宫了不起啊？我还亲传弟子呢！”

“自古竹马不敌天降，时间长有个屁用，”韩裕卿张口就能作诗，声音还比他更高，在倒数的最后5秒大喊，“选园丁，全庄园除vip之外的11张椅子，谁拆得多谁就赢！”

园丁，是第五人格里的一个高人气求生者角色，自带技能是拆卸狂欢之椅和增加qte的判定长度。

每张地图都分布有15张椅子，除了地下室（vip）里的4张，其他都是可被拆除的。

“行啊！”王新飙起手速，也选了园丁，一个戴红色草帽，穿围裙牛仔裤的小姑娘出现

在准备界面的木桌前，“谁怕谁！我用花匠皮肤，单抽抽的！”

韩裕卿的声音一下子弱了下去，看着自家园丁小姐穿的蓝白色的套装：“我，我用花童皮肤，商店买的……”

王新的笑声仿佛能将整栋宿舍楼的声控灯都笑亮。

燕溪专心修机：“你们争，你们争，我与世无争……”

于是，下一场的匹配赛出现了无比滑稽的场面：韩裕卿和王新仿佛完全忘记了修机这回事，专心致志地跑着全地图，疯狂拆除每一张遇见的“狂欢之椅”，一边拆一边大声报数。在这一刻，输赢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燕溪也不知道除了输赢之外，还有啥是重要的。但一边是自家男人，一边是自家爱徒，手心手背都是肉，总不能随便偏袒。

所以这两个人心理年龄还是小学生吧？

燕溪从大教堂中间穿过，在花园入口见到两人正对着一张狂欢之椅“僵持”着，我卡你走位，你挡我按键，搞了半天，就是没人能将椅子拆下来。

燕溪从他们旁边跑过，在大门前面修机：“你俩战况如何？”

韩裕卿怒吼：“战况激烈，这是最后一张椅子了！谁拆了谁就是赢家！”

“很好，”燕溪扶额，“你们居然还没被屠夫捶死，真了不起。”

“杰克一直傻了吧唧在死追空军，我从他前面跑过他都没抓我，是个佛系屠夫，”王新话音刚落，空军的血条就瞬间清零了，“卧槽，是恐惧震慑！谁去救？”

“我不去！”韩裕卿赌气道。

“那我也不去！”王新毫不犹豫怼回去。

此情此景，燕溪还能说什么呢？

“好吧，你们继续玩，我去救。”

不知是不是监管者刻意为之，空军倒下的地方距离他们并不远，就在右手边的墓碑林。燕溪操控着自己的光头儿子过去，前后躲了几下，但他的眼力自然是出众的，一眼看出那监管者出众的走位，每一下都将他的儿子卡在致命位置。

“佛系个头，”燕溪沉下声，忍不住怒怼自己的糊涂徒弟，“这是个高手，看这几个精准到毫米的走位，肯定是屠榜前十的人。”

几番心理博弈后，燕溪选了个时机，操控机器人扑向空军的座位，按下解救。但那手上绑着长爪刀的杰克竟是直接回身一记干脆利落的蓄力斩，将机器人打翻在地。

燕溪面色凝重，立刻转回机械师视角，朝那头跑去。

他没听见空军的枪声，对方身上必然还有一把枪，一旦空军升天，这局绝对会血崩。

虽说这是娱乐局，但燕溪向来重视和高手的较量。他这次集中了注意力，一记预判，总算成功骗出杰克的一刀，将空军解救下来。

空军下来对着杰克就是一枪，但杰克竟是快速转身走到了一个缺口处，躲开了这致命的一枪。燕溪连忙护送着半血的空军往前跑。

杰克，是第五人格里的一个监管者角色，原型正是著名的“伦敦开膛手”。

他形貌修长俊美，身穿古典燕尾服，头戴绅士帽，还有个出名的配件“玫瑰手杖”，能将被击倒的角色横抱在怀中（但这样就不能在抱人的途中攻击其他人），优雅地绑上狂欢之椅，因此受到许多女性玩家所喜爱。

杰克的主要技能是【雾隐】和【雾刃】。根据杰克出生在雾都伦敦的背景故事，官方很有心地设定，当本局监管者是杰克时，求生者在某个地方停留超过20秒就会出现大雾。而杰克在大雾中是能快速隐身，同时利用雾区发动远程攻击的。

这个角色虽然人气高，但高端局看见的次数并不多，因为玩法对玩家个人的操作要求极高，角色本身也不是十分强劲，因此经常被屠皇们冷藏在仓库里。

燕溪几乎是紧紧贴着空军身后跑的，生怕空军被第二次击倒。他看着杰克追来的走位，隐约感到有几分熟悉。

高端局玩杰克，还带玫瑰手杖，一个id浮上他的心头。

一想到可能是这人，燕溪有些释然，心又骤然凉了半截。一看密码机还剩三台，顿时明白，这局被那两个还没长大的小毛孩子彻底搅黄了。

“空军要倒。”他在麦上说，下一秒，一个雾刃擦着他的身侧直飞出去，撞在空军身上，将其直接清空血条。

粉丝极其配合地刷起了“声控游戏”“

神预判”。

燕溪手速瞬间飙到巅峰，转身一个翻板加速逃离废墟：“有温柔的粉丝在看他直播吗？说一下，是不是他排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