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梁敏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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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载京以另一种认真探究的态度去观察扶瑶时，才终于发现她的确与他先前所以为的不同。

他本以为她就像宠物般，任由他掌控在手中，他主宰着一切，没想到，她并不是乖巧温顺的小白兔，而是随时可能显露出自身反抗的小猫咪。

李载京想着他与扶瑶最常碰面的地方只有宠物遗弃中心，往常他约她去看画展或听音乐会，她倒也未必次次都会应下，而他对她的生活似乎并不太了解。

在她没有与他接触的时候，她究竟在做些什么，他不很清楚。

思及此，李载京的唇边不由得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想去探究一个人，尤其这个人原是他计划中的猎物。

不过，李载京可没想到，短短数日时间，她竟然就和先前那个同她一起制服抢劫犯的男人有了往来。

他早知道她在哪所大学，却从未去她的学校找过她。

李载京未曾料到，他第一次去她的学校外找她，才刚给她发了信息，等到她的回复后不久，就看见了她和一个男同学并肩走出来的样子，两人似乎还在交谈。

又是这样。

李载京不知为何，莫名地感到些许陌生又不适的情绪，这是在认识她以前从未有过的。

他微微拧眉，见扶瑶已经和那人分开，且发现了他的身影，朝他走来，他便迅即收起方才的情绪，面上扬起往常那样温和有礼的笑容。

“敏珠。”

“抱歉，让你久等了。”扶瑶歉疚地对他说道。

李载京却是摇了摇头，“刚刚那个人是上次抢劫时帮忙的……”

扶瑶轻轻颔首，“原来他是和我同校的法学院前辈。”

“那真是巧。”李载京闻言，神色不改，依旧含笑温声道。

随即，两人一起去了宠物遗弃中心。

近来，中心接收的被遗弃的宠物较先前多了些，中心的工作人员都有些忙不过来，扶瑶和李载京自然愿意花更多的时间来帮忙。

然而，任凭他们再如何悉心照料，有几只本就已患上了疾病的小狗，也无法再继续存活了。再这么下去，不过是徒增它们的痛苦，工作人员们最终仍旧只能选择给它们执行安乐死。

李载京现在对给宠物实施安乐死这件事，已经愈发娴熟。

扶瑶更能察觉到，李载京在帮宠物实施安乐死时，他的神情越来越冷静，而他眸中的光彩越甚。

“可以让我来吗。”扶瑶倏地轻声道。

李载京反倒颇为讶异，以往都是由他动手，因为亦是他主动要求，他没想到她这次会要求由她来执行。

“好。”可李载京依然应下了，他更想看看她的反应，毕竟这些宠物都是由他们二人共同照顾，日子稍久，不免会产生些许感情。

而扶瑶在为小狗执行安乐死时，她的神态是平静的，她虽敛起平常的笑意，但眼神却带着温柔的怜悯。

李载京瞧见了她的目光，一时稍怔，有些不解。旋即，他又是冷淡而讥讽地一笑。

不过是虚伪无用的同情心。

他一点儿都不想去了解这样的心理，本以为越是了解她，就会越感到有趣，不曾想她竟也会这般无聊。

李载京这么想着，可他的心依旧不自觉地生起了一丝烦躁之感。

扶瑶全程专注，倒没注意到李载京此刻的微妙变化。待一切完毕，李载京已然恢复如常，扶瑶便更看不出他先前究竟有过怎样的情绪转变。

等二人从宠物遗弃中心出来，李载京照旧送她回学校。不过，在扶瑶下了车后，李载京也紧跟着下车。

“敏珠。”他唤住她。

扶瑶转身回看他，却见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礼物盒，递到她的面前，同时对她扬唇一笑，“生日快乐。”

他来这么一出，扶瑶才蓦地回想起她在这个世界的生日，不就是今天吗。

“谢谢。”扶瑶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礼物。

见他仍旧凝望着她，似乎想看她拆开礼物的样子，她只好在他的注视下，拆了礼物盒，看到他所用的礼物。

是一个银色手环，里侧还刻着名字的英文缩写。

“我知道太贵重的礼物，你肯定不会收，所以才买了这个……”李载京仔细注意着她的神情，顿了顿，才轻声道：“上面的名字是我亲自刻上去的。”

闻言，扶瑶凝视着礼物盒中的手环，看起来并不昂贵，是一般的大学生都能买得起的。

她将手环从礼物盒里取了出来，套进自己的手腕里，再稍微抬起手。

“谢谢你，载京哥。”

李载京的视线凝注在她戴着手环的手腕上，她的手很白皙纤细，很衬这个手环，他不由得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腕。

他只是轻轻触碰一瞬，扶瑶便本能地想要收回手，李载京却快她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

“载京哥？”扶瑶的语气中带了些许疑惑。

“敏珠……现在可以答应我的请求了吗？”李载京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抬眸望着她，“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扶瑶对上他的眼睛，隽黑深沉，也冰冷无情。

她静默片刻，终是开口问他：“载京哥，你真的喜欢我吗？或者说你觉得我喜欢你吗？”

“我当然喜欢你。”李载京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她的第一个问题，可她的第二个问题，他迟疑了。

她应该不喜欢他，至少没有普通男女间的那种心动。

李载京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最初，他自以为她个性温柔，又孑然一身，是再好控制不过的人了，没想到他预料错误，她是温柔，却坚韧，并不会轻易屈服，亦不能被谁掌控。

扶瑶看着李载京，她或许本该答应他，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刚才的话。

纵使二人相处数月，他们的距离也没有缩短太多。

李载京的沉默与那些微的困惑，扶瑶看在眼里，她在心里轻叹，终究是抬起手抚向他的脸庞。

他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并未闪躲，只是想知道她要做什么，便任由她如此。所以，他感觉到她的手轻触他的眼角。

“敏珠……”李载京微微皱眉，正欲问她，下一刻，他却不自觉地顿住了。

她踮起脚尖，又稍稍仰起头，将一个很轻很轻的吻落在他的眼角处，那吻轻得仿佛是他的错觉，可他知道并不是，因为那吻也很温柔。

温柔到大概能令他产生错觉——她喜欢他。

扶瑶很快就与李载京拉开距离，见他似乎颇为愕然，不禁浅笑。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载京回过神来，便下意识地问她。

明明她方才的问题就像是在婉拒他一般，偏偏她的行为好似在接受他。

“载京哥，你现在是什么感觉？”扶瑶不回他的话，反而问起他来。

李载京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可她好像没有想等到他的回答，而是又接着柔声道：“你平常的言行让我所产生的感觉，应该就是你此刻的感觉了。”

闻言，李载京立即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就是在说他总是表现出喜欢她的模样，实则不然。所以，她其实看破了他的伪装吗？

李载京有些不确定，自从他小时候伤过人后，便开始慢慢地隐藏起自己的真实本性，装作温和无害的样子，他不太引人注目，又可以让人称赞，至今为止还从未有人识破他的伪装。

连他的父母兄弟都没有去在意他的转变，而是以为他长大懂事了。

扶瑶并不说得太明白，她想让李载京自己去思忖。

对于他本身的经历，她在原剧情中没有接收到很多，她所知道的是他小时候曾经弄瞎过同学的眼睛，他的父亲只是用钱帮他解决了纷争，并不去在意他与同龄人之间的差异。

李载京想要展现自己的能力，也想要继承父亲的公司，可李凡中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因为李凡中看重的是长子李韩京，而他的父母宠爱放纵的是幼子李辉京。

至于李载京，或许在三兄弟中并不受到父母的特别青睐，他的父亲直到李韩京去世，才开始关注重视他，而他的母亲则由于他伤过人的事情，一直对他心存芥蒂，不敢太过亲近。

扶瑶不知他为何会将自己的真实面目隐藏起来，究竟是不想让他的父亲发现他的野心，还是想更好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她看着他此时的模样，忍不住想试一试他，也想叫他知晓有些东西是伪装不出来的，比如情感。

“敏珠，你感觉不到我的真心吗？”李载京似乎颇显急切，又有些低落。

他这么一说，扶瑶便知道他刚才是什么感受了。

“我想喜欢你，载京哥。”扶瑶眉眼微垂，轻声说着，“只要你对我有一点点的喜欢，就可以了。”

“……我明明很喜欢你，敏珠。”李载京听到她的话，仍旧坚持着自己平日所表现出的模样。

然而，他的心竟然感到烦闷。

他分明已经表现得很喜欢她了，为什么她好似还是能察觉到他没有情感。他本该是胜券在握的猎人，她却偏偏一次次地躲过他的陷阱。

但他并不是会半途而废的人，前方的阻碍，若不能跨越，便只能被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