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白锦曦（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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酣畅淋漓的一夜后，迎来了晨晓时的静谧。

扶瑶睁开眼所瞧见的第一个人，是她旁边的徐司白。他还未苏醒，依旧闭着眼，仿佛梦寐一般。扶瑶近近地凝望着他的睡颜，嘴角不自觉地浮起甜蜜的笑意。她缓缓地挪动着自己的手，抬起，轻抚在徐司白清隽的脸庞上，再细细地描摹起他的眉眼来。

太过幸福了。

这样的幸福，反而使扶瑶生起些许不真切之感来，如诗如梦般。

她这么想着，意识很快又模糊起来，渐渐地再次入眠。而等扶瑶醒来时，徐司白已然不在身旁。

扶瑶起了身，待她梳洗完毕，走出房间，才看到徐司白正在摆放碗筷。一见到她，他便朝她温和地一笑，招呼她过去吃早餐。

他们明明身处酒店，可此时此刻，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他，却给了扶瑶一种家的感觉。她甚至觉着，如果这只是梦，那便不要醒了，就这样，也挺好的。

桌上摆放的早餐一看就是出自徐司白之手，可扶瑶什么都没有问，她不过是心怀甜蜜地享受这个宁静的早晨。

然后，扶瑶与徐司白处理完顾然事情的后续，就回了江城。

回去后，两人平静地过了几天。期间，谁都没有再提起结婚的话题。扶瑶以为，徐司白有着自己的想法，他向来都会提前准备好一切，她并不担心。

然而，几天过去，扶瑶没等到他与她商量结婚事宜，她便颇为纠结。实际上，虽说是扶瑶先开了口求婚，但她仍旧希望徐司白能亲口对她说些什么。

难道他还没有准备好吗？

扶瑶心不在焉地想着，先前的甜蜜仿佛一下子都变成了忐忑。原来，爱情不仅只是欢喜，而且还会伴随着患得患失。

徐司白那么闷的一个人，真的会对她说什么嫁给他之类的话吗？

她这有些坐立不安的状态，被周小篆看在眼里，便一一汇报给了徐司白。

徐司白一听就能明白，她心中的忐忑。他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等到扶瑶来到他的办公室后，趁她转身的一瞬，才忽地从后面抱住了她。

被他猛然一下抱住，扶瑶还有些恍惚，她不明所以

，便问：“怎么了？”

他的手握着她的手，在扶瑶想要转过身看向徐司白时，她就感觉到自己的无名指被套入了一个冰冷的圈中。

扶瑶下意识地低头一瞥，便能见到她的无名指上，正戴着一枚戒指——是徐司白亲手为她戴上的。

“嫁给我。”同时，他抵在她肩上，温声说道。

这一刻，扶瑶说不出话来，她只觉眼眶有些温热，泪水似乎不受控制地先落了下去，就滴在徐司白搭在她腰间的手上。

徐司白感觉到了，他松开了她，转而握住她的肩头，动作轻柔的，让她面对着他。他的眼神沉静而温柔，宛若一池春水。

他轻声问她：“为什么要哭？”语气似无奈，似宠溺，又含着无限柔情。

扶瑶注视着他，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怎么想起要给我求婚了？”有些任性般地问。

“你很不安。”徐司白浅浅地笑了笑，他的声音那么的温和。

他抬起手，轻轻地抹掉她脸颊上的泪。随即，他便垂首吻上了她的眼。扶瑶不由得闭上了眼，感受着他微凉的唇，印在她温热的眼上。

冷与热交融在了一起，不分你我。

接下来的事宜，几乎不用扶瑶插手，徐司白就已经准备妥当。连她的父母，徐司白都能将他们收服。

不过，徐司白的父母在国外，并不准备回来参加婚礼。提及他的父母时，他的口气是那么的冷淡平静，扶瑶不好多说什么。

婚礼日期定在九月，扶瑶全心全意地期待着举行婚礼的那天，可惜的是，苏眠离预产期不远，不好奔波，只能让韩沉一人来参加婚礼了。

而许湳柏在前些日子，忽然来了k省，说是做学术交流。扶瑶看他要在k省久留，便邀请了他。

婚礼当天。

扶瑶一袭雪纺的镂空婚纱，饰着蕾丝花纹和水晶，衬得她整个人愈加清丽脱俗。

徐司白一推开门进来，便是瞥见了这样的她。他甚至移不开目光，只是静静地盯着她。

他依然是简单的白衬衫配着黑西装，可他周身的气质却显得无比清雅，令人不能忽视。扶瑶也发现了他，她缓缓地转过

身，望向他。

徐司白走上前去，他微微一笑，说：“很美。”这话，在试穿婚纱时，他就已对她说过一遍，但当他再说一次时，扶瑶的心弦还是忍不住轻轻地颤动起来。

他的话总是那么简洁直白，却比甜言蜜语，还要令她心动。

徐司白不过是进来看看，他很快就又出去招呼来客了。扶瑶则还留在化妆室里，等待着。期间，有个服务生给她送了杯水，她瞧着那服务生，颇为眼熟。

“恭喜。”将水递给扶瑶时，那服务生蓦地说了这么一句。

扶瑶看着他，白皙俊秀的面孔，他的眼睛干净乌黑，似含着笑意般，说话的语调又有些温软亲昵。

她对他，不知为何就生出了些许熟悉感，但想不起更多。

所以，扶瑶只是朝他温柔地笑笑，道了谢。他的眼中便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可转瞬即逝，扶瑶来不及多想，他就转身离去了。

这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扶瑶并未太过在意。

等司仪开始主持婚礼时，她便凝起心神，专注地听着外面的声音。忽地，门被推开了。扶瑶只以为是伴娘来提醒她准备出场，就问了一声。

“我该出去了吗？”

她的话没有得到回应，扶瑶心下陡然警觉，她正想要转过身去，身体却不知为何开始变得疲软无力起来，意识渐渐地模糊了。

而典礼上，众人都在等待着新娘的出场。

可等来的却是，新娘消失了的意外消息。

徐司白就站在台上，听见伴娘的话后，他的脸色有一瞬的变化，又迅速恢复沉静。他的视线在慌乱的宾客中游弋了一遍，他发现有一个人不见了。

那个本该在场的人——许湳柏。

徐司白的目光在舞台另一旁的年轻服务生身上停留了片刻，那服务生便立即快步离开。

宾客中不乏有诸多刑警们，新娘的突然消失，简直是对他们的挑衅，而韩沉自然也不会任由事态肆意发展下去。

另一边。

扶瑶逐渐清醒，她被捆绑在一张木椅上，而捆绑的手法让她无法挣脱。她只好巡睃起周围来，却惊讶地发现，她所处的地方与她和徐司

白布置的新房几近一模一样，除了她望向窗外的风景。

他们的新房是在高层的公寓中，而她此时所处的房子外，却更像是郊区。

“你醒了。”一道温和平缓的嗓音从扶瑶后方响起。

旋即，出声者很快便行至扶瑶面前，直视着她。

绑架她的人，居然是许湳柏。

扶瑶心中困惑且讶异，她不禁开口问道：“许师兄，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婚礼现场把你绑走吗？”许湳柏不待扶瑶说完，便自顾自地把她的话补充下去。他扬起唇角，温雅地笑了笑，“我会送你们一份难忘的新婚礼物。

“你失忆了，也挺不方便的。但没关系，不管记不记得，我都要送你和s一份大礼。”

“s？”扶瑶蹙眉反问，她的头又隐隐作痛了。

许湳柏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好似在望着她，又仿佛在透过她回想着其他，有些失神。良久，他复又开口，语调不疾不徐：“我的人生早已结束，直至遇到他，我的生命才开始真正的燃烧。”

他笑着问她，“还记得这句话吗。”

扶瑶的头疼得更厉害了，连眉头都紧紧地攒着，她吃力地抬起眼，直视着许湳柏。

许湳柏见她如此，并未做点什么，而是含笑望着她这略带痛苦的模样，眸中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些。

似怜惜，又似愉悦。

不久后，徐司白与韩沉收到了许湳柏发来的录像。

录像中，扶瑶身着婚纱，被绑在椅子上，而她的嘴被黑色胶布覆住。可什么声音都没有，扶瑶不能出声，就连许湳柏也没有出现或说话，只有这么一段影像。

“这不是小白和徐法医的新房吗……”周小篆一看扶瑶身处的场景，便脱口而出道。

而徐司白和韩沉却是沉默着，许湳柏真的会那么简单地就把地点展示给他们看吗？但即便如此，警方也还是派人去了徐司白与扶瑶的新房处查看。

不料，几个警员在开门时启动了隐藏在门后的炸.弹，因此而受了伤。

同一时刻，周小篆通过许湳柏传来的录像，锁定了录像传来的信号位置，他又查到了许湳柏曾

以个人名义租赁了几间房子，不排除他利用这些租房，故意布置成新房的样子，来使用障眼法。

等韩沉分布好其他人的任务及安抚好家属与宾客之后，他却注意到，有一个绝不该消失的人，也不见了。

徐司白在韩沉派人搜寻许湳柏名下租赁的房子时，就已经悄然离开众人的视线。他与a他们取得了联系，他们都会去寻找扶瑶和许湳柏的所在之处。

而许湳柏却主动联系了徐司白，让他独自一人去郊区的别墅——在徐司白还是s时，每当扶瑶回到k省，他就会来到这里，算是他们的基地之一。而s成为徐司白后，这幢别墅已经荒废许久。

徐司白果然是一个人来的，许湳柏在别墅内的监控中看得清楚。

扶瑶眼见着徐司白步履轻缓地踏了进来，他一看到她，便有些动容。扶瑶也注视着徐司白，她透澈纯净的眸中，此刻是满满的忧虑与抗拒，她在拒绝他的到来。

然而，许湳柏就在扶瑶的身边，他的手里还端着枪，指向扶瑶。

“就站在那里，不要再过来。”许湳柏对徐司白说道。

徐司白瞟了一眼他手中的枪，以及两人之间的距离，片刻后，他选择伫立在原地。

“你想怎样？”徐司白开口问他。

许湳柏倏地笑了笑，但下一瞬便敛起了所有笑意，神情变得冰冷万分，他缓声说：“s，你曾经是我全部的信仰。”

闻言，徐司白神色不变，也未出声，他反而是看向了扶瑶。她则是对着徐司白一直摇头，但她无法言语，只能听许湳柏继续说着。

“你不应该有弱点的，s。”他紧接着说道，“你应该带领我们策划最完美的犯罪，让世人都看到我们的精神，让他们为我们、为这人生战栗，才是你应该拥有的人生。可是……”

他的眼神更冷，更空洞了，仿佛化作了冬日里，随着寒风簌簌而落的冰雪。

他说：“可是你却让我失望了，s。从你五年前，决定解散我们开始，我就一直在失望，一直在难过。这五年，不是你该拥有的人生，也不是我们应该过的生活。你、我们，明明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最引人瞩目的位置，你却带我们走向坠落。”

扶瑶有些晃神，她的脑中似闪过无数的画面，最后终于定格在某一帧。而徐司白只是沉默着，平静地沉默着，他纹丝不动，也不做声。

“我一直在等。”许湳柏忽然笑了，含着自嘲和癫狂的意味，“等你厌倦那样平淡的生活，可是你却再次为了她，许诺给她想要的人生，而选择和她结婚。这样趋于平庸的s，已经不是我想要的人。”

他猛地抬眸，直直地盯着徐司白，语气骤然冷凝到极点，“你不能再当s，你活着还不如死了。”

扶瑶听着他的话，心下凛然。徐司白却恍若毫无反应般，依然平静沉稳。

紧接着，有人打破了这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