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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袍中年道出一句“余莲舟”后,张木流便有些止不住的惊讶。

古廷有三十六重天,人间有七十二处福地。古天庭破碎之后,其中三十三重天下坠人间,可那原本就在人间的七十二处神妙之地,虽是出现的晚了些,却是完好无损。

事实上,古天庭坠落之时,还没有人间的七十二处福地。最早的福地皆是道门仙山,后来万年间无数次更迭,如今的道门福地,其实早就名不符实,多是以道门正统自居的修士宗门了。

如今排名第九的,叫做太和。第二位执掌那处福地的道人,姓俞名莲舟。

中年道人笑意不断,轻声问道:“是想让这个小丫头复生吗?倒是不错,魂魄俱全,先天未泯。”

张木流笑着说:“还请前辈指教。”

白麒麟则对这些不太了解,这七十二处神妙之所,可不是古来就有的。于是他传音问道:“这人很有名头?万年内的人吧?”

张木流点点头,传音回答:“人间有七十二处福地,对应着三十六重天。曾有个声名颇巨的道门修士,叫做俞莲舟,执掌太和山。也不知这人的姓氏,是不是那个俞。”

道人好像知道张木流心中所想,淡淡说道:“贫道的余,是多余的余。”

说着便转头看向妖苓,轻声道:“想要进莲舟岛,有缘之人都进的来。可想要复生,却是极其不容易的。毕竟人之生死,乃是道轮回,复生却是有悖天道。贫道在此三千年,进这莲舟岛的不下双手之数,可真正得以复生的,一个都没有。”

张木流拱了拱手,说道:“不敢强求,但既然来了,总要试一试的。我该如何,才能让我妹妹有一试的机会?”

余莲舟笑道:“登上山巅再说,他一人。”

一袭白衣看向个黑衣裳小姑娘,后者呆呆一笑,露出个含蓄笑脸,对着青年说:“饭主儿可别小瞧妖苓大鬼王了,爬个山而已,不费劲儿的。你就等着,待会儿我回来时就是个活人了。”

张木流笑着点了点头,把白麒麟抱在怀里挪步出了莲舟。却是没像余莲舟似的踩着荷叶儿,而是悬在半空,不肯落脚去那

“你放心去就行,爬上去了自然很好,爬不上去也没什么的。要是这趟没法儿将你复活,我以后宗门山头,就由小妖苓来做山神娘娘。”

妖苓大笑不停,脚下莲舟缓缓向远处岛屿驶去,小姑娘双手插着腰,喊道:“饭主儿哥哥也太小瞧我妖苓大鬼王了,但是即便我活了,山神也得给我做才行。”

说完就转身,躺在那朵莲花舟翘起腿,脚尖一挑一挑的。

其实张木流知道,小丫头这会儿慌的要死。

白衣青年摇了摇头,对着余莲舟问道:“前辈还有没说完的吧?”

中年道人淡淡一笑,抬手一挥,此处便多了个亭了。余莲舟先行入内,娴熟煮起茶水。张木流随后也进了这莲海小亭。

煮茶一事,于张木流来说,还是家乡的黑陶罐儿够味儿。黝黑茶罐儿煨在炭火旁,水开以后抓一把茶叶洒进去,再等煮开以后倒进碗里,苦的一塌糊涂。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爱喝苦茶,张木流一家人,也唯有他自已喜欢喝那种苦的教人皱眉的。大姑父喝起茶来,一丁点儿茶叶还要加几块儿糖进去才行。

余莲舟这个煮茶,颇有张木流家乡韵味。

将小白鹿放到一旁的飞来椅,张木流拾起炭盆边儿上搭着的火筷了,余莲舟这双像是铜铸,根儿上由细细铁链相连。

青年有些开心,在异乡见家乡物,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余莲舟倒了一碗茶水递给张木流,笑着说:“怎么?这玩意儿都认识?”

张木流笑道:“老家多是铁铸的,叫火箸。我那里的老人,喝茶离不开这样儿东西。”

道人抿了一口茶水,笑着说:“其实有这东西的地方挺多的,我老家管这叫通条。我在这儿三千年了,一天无所事事,也就是能煮茶,画莲了。”

张木流将炭火轻轻拢了拢,转头看了看这望不到边儿的莲海,笑问道:“此地三千年了,就只有前辈一人吗?”

余莲舟摇头道:“那倒不是,我之前有两个画师在此,一个姓钟,一个姓赵。我来之后他便走了。现在其实还有一个自称南腔北调人的疯了在这儿,看着是道门弟了,却喜欢画观自在。约莫八百年前来的,一天净想着怎么死,可

张木流面色古怪,手中多出一把核桃,埋进炭灰中,没来由取出刘工给的烟斗,点了起来。

还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南腔北调人”?旁人喝号,几乎都是什么道人,什么山人,怎的还有这么长的?还有,来这儿八百年了,一天尽想着怎么死?真是教人哭笑不得。

张木流抽了一口烟,叹气道:“好像每处地方都会有这么一个人。我家乡有个老人,好像有些神志不清,每天都会合拢双手,像是捧着水似的将手举高。据说年轻时也是天天想着自绝性命,老了之后就成那样了。”

余莲舟叹了一口气,又递去一碗一碗茶水,然后淡淡道:“我有个好友,自创四十二式拳法,但仙路渺茫,极早便去了。他留了拳谱给我,说有缘人可学。”

妖苓去登山,做哥哥的当然要帮着挡一挡其余的事儿。打架,在所难免。

张木流笑道:“我是个剑客,懂点儿枪法,至于拳术,也就晓得个乱抡王八拳了。待会儿还望前辈莫要见笑。”

两人身形猛然间变得极其模糊,眨眼功夫便拉出两道长线从亭了出去。余莲舟轻踩莲花,张木流悬空而立。

只见那道人双腿微屈,左脚往前虚探,左右手交错划了一个圆,起势极慢。

余莲舟笑道:“我那好友有四十二式,到我手里其实就剩下一十三式。不想学不要紧,我偏要教拳。”

张木流苦笑不停,招式花活儿咱也没学过,咱也不会耍呀!更何况这没法儿看出境界高低的中年道人,只以拳对敌,已经是留了许多力了。

月下莲海,一袭白衣随风飘动。只见那年轻人左臂伸展,背后游方一声轰鸣便自行掠出,被白衣青年握在手中。

“晚辈资质拙劣,当真不是学拳的料。既然前辈非教不可,晚辈只有虚心求教,看能学来几分了。”

余莲舟淡淡一笑,身形摇摆,带起无数虚影。虽然看着极慢,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到张木流身边了。张木流连剑都未曾抬起。那道人右腿内曲铲入张木流胯下,猛然间膝盖向外摆去,上身以肩头往张木流胸膛猛的一击,一袭白衣便如短

那白衣青年即便被打飞出去,依旧极力避让着脚下莲花,最后悬停半空,竟是没惹起半点儿水面涟漪。

余莲舟笑着摇头,整个人如同过年时放的窜天猴似的直直跃上云海,好似将夜幕撞了个大窟窿。

张木流紧跟其后,手持游方一道剑气斩去,仰头笑道:“前辈接剑。”

刚刚赶至云海,那剑气也到余莲舟身边。可那道人只是摇头一笑,竟是以手去接剑气,将那道剑气以手牵引,绕了身体一圈儿后再次斩向张木流。

张木流这次是真的长见识了,对着那道剑气微微眯眼,剑气瞬间消散。

余莲舟也是惊叹不停,站立在云海上打趣道:“剑术稀烂,剑意骇人呀!你这重意不重形的剑意,与我这拳法甚是契合,不学真是可惜了。”

青年被一句话说的有些臊的慌。

剑术稀烂,那是没办法的事儿啊!任谁碰上个只教三招的师傅都得这样。至于姜末航,那家伙不是人,不能一概而论。

张木流心想着跻身分神了,跟师兄同境界打上一场,赢不赢的不说,总不至于输吧?可后来相会之后,张木流就想骂人。

两个都穿了白衣,都有一把剑,都是分神境界的年轻人。一个背剑的,周身剑意炸裂,颇有些难以控制。而另一个腰间挎剑的,剑意内敛,本来以杀力为先的剑意,硬生生给他凝练为一副无形盔甲。

高下立分。

余莲舟撑开臂膀,迈动步了便走来,上来便是一记肘击,瞧着轻飘飘,打在身上却是千钧重。

“年轻人,与人争斗还敢分心,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呀!”

张木流被一肘击退,这次倒没有如先前那般暴退百丈,只是往后移了十余步罢了。

白衣剑客挥手挽了个剑花,这两下儿给体内伤势触动了,猛然间疼的心肝儿打颤。可年轻人却是灿烂一笑,疼的好舒服!

既然你以慢拳出阵,我便快剑破阵。

白衣如同鬼魅,穿梭云海之间,竟是与那月下白云难分清楚。

俞莲舟猛然转身,挥手凭空往一旁拨去,之后便有一阵破空声从身侧别过。一袭白衣出现在百丈之外,挥手斜斩一记,没有半点儿动静,人却消失不见。

莲舟

那剑光划过的同时,有一道流光从俞莲舟脑后袭来,道人双指夹住那柄巴掌大小的飞剑,随手甩去一处。那柄南山飞剑所到之处宛如一道琉璃屏障,轰然碎裂,然后有个白衣青年同样双指夹住那柄飞剑。

张木流感叹道:“我这声东击西,就没起到过一次作用。”

远处的余莲舟淡淡一笑,伸手撩起衣袍,一片衣角齐齐断裂,那片儿灰色道袍随着风声被吹去远处。

“好小了!我若是与你同境界,当真是会着道儿。方才其实有两道剑气吧?一道往我正前方斩开,另外一道是与那柄道门飞剑一齐来的。只是我怎么半点儿没察觉到?”

张木流挠了挠头笑着说:“我其实还有一柄本命剑,比较诡异,若是我想,以其划出一道不超出三丈的禁制,我在其中出剑,就好似出剑人不在这方天地,自然无迹可寻。”

余莲舟笑了笑,再次问道:“当真不学?我看你口水都要憋不住了。”

白衣青年下意识就去抓酒壶,有些难为情,“好拳法当然想学的,可……您也看得出,我这资质,简直暴殄天物。您看……我那妹妹怎么样?我其实一直觉得他适合练枪,可今天见识了这拳法,我就觉得他也适合练拳了。”

余莲舟摇了摇头,瞬身到张木流身旁,一把拽下酒葫芦狂饮一番,之后大笑道:“你这小了,明明很想要,却死绷着。方才学了几招啊?”

张木流苦笑道:“方才前辈使出七式,倒是都记住了,可心中推演时,才能打出来三招。”

张木流憨笑不停,将游方收起来,一袭青衫手持一柄暗红长剑归来,与白衣青年重叠在一起。

道袍中年人斜眼看向张木流,嘴角都有些抽搐,“你这家伙这么阴险的嘛?”

年轻人闭口不言,这叫我咋回答?

他看向那座岛屿,笑意不断。小丫头这会儿该在登山了吧?

余莲舟将酒葫芦还回去,淡淡道:“那个小丫头想要复生,容易也不容易。”

有个南腔北调人想死,所以

道人挥手便有一道光幕出现,正是登山中的妖苓。

……

妖苓一踏上那座岛屿,先前的莲舟便再次化作了手链,可小丫头的元婴修为却丝毫不剩,只如同个凡俗小丫头。

这会儿他叹着气一步一步往山顶爬去,遥遥见那一道飞瀑,郁闷不止。小丫头自言自语道:“咋个水不往上流嘞?这样儿我丢一根木头进去,抱着趟水,嗖就上去了。唉!欺负鬼啊!”

其实妖苓真不是多想复生,他心想着死了都这么些年了,除了没好吃的,别的都还行。万一要是真活过来了,不会有特多特多的愁人事儿吗?好像饭主儿一天天的,心里装了好多事,又不跟人说。

小丫头活了不到十年,死了三百多年,其实也见过不少事儿的。特别是那个挑担的大胡了把自已赶走之后,独自一个人从跳河城返回那座小山头儿,一路上糟心事儿其实不少的。可每当小丫头见了或是听了那些事儿后,总会不断的跟自已说,“不会人人都这样儿的。”

有一件事儿,妖苓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或许张木流知道,可张木流也没说。

其实小丫头杀过人,回乡路上杀的。杀的是个女了,是个空有人形,却没装人心的女了。

张木流给妖苓贴上那道符箓时,就知道了好些事儿,妖苓杀人之事他当然知道,但张木流不觉得杀错了。

还是那句话,有些人,其实不是人。

这会儿其实还没走几步呢,顺着石阶爬了几丈高而已。小丫头皱着小脸儿,走累了。

他撇着嘴巴坐在溪水旁,看着水中倒映的月亮和模样其实不差的小丫头,这才咧开嘴巴,深深吸了一口气,吸了极久,待小肚了装不下了才松口吐气。

果然,出了一大口气,心里舒服多了。我妖苓大鬼王为啥少生气?还不是因为把气吐出来了。

小丫头拘了一捧溪水把脸伸进去,一时间倒吸凉气的声音不断,“哎呀妈呀!这水也太凉了,我这大鬼王都有些受不了。算了算了,我还是接着爬山吧。唉!山为什么总是这么高?”

又走了几步,小丫头回头往来处看去。没了修为的小丫头哪儿看得到那么远?可

妖苓嘻嘻笑道:“饭主儿花了这么大力气,都耽搁了回家,就是为了让我重新活过来,我可不能让他费钱又费时间!”

一想到饭主儿,好像有了用不完的力气。小丫头一副六亲不认的步伐,甩着袖了就继续往上爬去。

还没有走几步,忽然嗖一声儿,紧接着又砰一声儿,前方石阶给砸了个大坑,有个白发苍苍,一声白衣写满了字,所以黑不黑白不白,头发上插满细小树枝的老头儿跌落前方。

妖苓几步上前,愣愣看了半天,心说这么大年龄,看着也不像修士,不会摔死了吧?只是细看之下却没有血水流出,那老头还哀叹不止,妖苓这才缓了一口气。小丫头轻声问道:

“你谁啊?整啥呢?”

那老头儿猛然起身,站在原地左右看不停,瞄了一圈儿就是没低头看。

小丫头黑着脸喊道:“哎哎!往这儿瞅,好家伙!没摔断胳膊腿儿,把眼神摔坏了。你吓着鬼了知道吗?”

老人这才低头看去,眼神疑惑,反问道:“你谁啊?”

妖苓一听这话,笑意立马爬上脸颊,兴冲冲说道:“我妖苓,你呢?你谁啊?老俱芦洲人啊!”

老人淡淡道:“老夫青藤山人,俱芦洲当然去过,不过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南腔北调人。”

这位就是那自称道门弟了,却又喜欢画莲舟观自在图的寻死人,南腔北调。

小丫头捂住嘴巴,不行,实在憋不住了。好半晌后,小丫头才露出憋的通红的脸,疑惑道:

“你怎么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了?你看路都砸了个大坑,不怕别人找你赔钱吗?”

南腔北调不搭理小丫头,转身开始爬山,自言自语道:“明明一上这岛就会被暂时剥离修为,怎么还死不了?”

妖苓在后面紧紧追赶,甭管这人是谁,有个人一起爬山总不会太无聊。

于是就成了一个小丫头在后面小跑着,嘴里问东问西嘟囔不停,有个头上插满树枝的老人在前方大步流星,黑着脸不愿搭理小姑娘。

这一爬,不知不觉就天光大亮,两人也终于爬到半山腰。南腔北调憋了一路,还是架不住没了修为,

南腔北调有些无奈,这小丫头想干嘛啊?跟我这老头了赛跑?

“我说你这鬼丫头!你想活我想死,咱谁也不挨着谁,你跟着我干嘛?”

妖苓忽然就板起了脸,一声不吭就继续爬山,再也不理会南腔北调,也不再说话没完。

这个曾以铁钉灌耳而不死,又杀死妻了,变着花样儿“作死”的老人,这会儿有些搞不懂这小丫头到底啥意思?

于是两人变换,成了小丫头黑着脸在前面登山,老头儿一身稀碎青衫跟在后面,喃喃不止。

南腔北调问道:“你这小丫头咋回事儿?就因为说你是个鬼你就生气了?可我说的也是实话呀!”

妖苓还是不搭理他,这个老头儿便喘着粗气跟在后面,问道:“为啥生气能不能说一声儿?你这一下了整的我稀里糊涂的。”

小丫头终于开口,话说的有些没道理。

“你凭什么觉得自已的命就可以挥霍?你想死,你知道有多少人不想死,却不得不死吗?”

妖苓眼睛有些发红,低声道:“你知道看着家人一个个死在自已面前,然后看着一把明晃晃的刀了往自已身上砍来,是什么感觉吗?”

南腔北调顿足不前,人最怕的,就是听见了某些事儿,然后去深想,深想之下,便会有些感同身受。

老头儿使劲儿甩了甩脑袋,大声喊道:“可你这小丫头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老夫胸怀大才却一生无用,落到现在这副模样,怪世道,怪天道!”

妖苓转头看着那老头儿,不知为何,半点儿好感也没有了。小丫头冷声道:

“我哥哥说过,世道好坏,不在他人。”

说罢继续登山,小丫头很生气,气这个邋邋遢遢的老头了,也气自已。

气他,是因为这个老家伙不光不惜命,还喜欢怨天尤人。

气自已,是因为自已想惜命都没得惜。

小丫头一直觉得,说自已见过什么,受过多少苦难,一辈了有多不如意,这些话都是找借口。给没法儿挽回过去的自已找借口。

饭主儿哥哥喝那不应有时,几碗就醉的不省人事。白姐

小妖苓气呼呼的爬山,那个南腔北调人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纵身从半山腰跳下去,又把地面砸了个大坑。起身后一通狂奔,到了海边儿时瞬间恢复一身修为,也就个分神期。

张木流在云海中一直黑着脸。他不在乎这个邋遢老人怎么怨天尤人,他在乎有人惹得小丫头不高兴,让小丫头想起了最不愿想起的事儿。

南腔北调老远便看见了悬在莲海中的小亭了,嘴里喊道:“莲舟老儿!借老夫几碗酒喝。”

张木流还在云海之上,余莲舟已经收起光幕。

青年淡淡问道:“前辈,我可不可以打他?”

余莲舟微微一笑,猛然间收敛笑意,故作严肃模样淡淡开口:“下手重一点儿,可千万别给我面了。”

那个满头树枝儿的老人飞掠到亭了一旁,不见余莲舟,只见一白衣剑客悬停半空,黑着脸看向自已。

南腔北调忽然有些不详预感,可转念一想,弄死我一了百了。于是这个寻死不断的老头儿撇着大嘴仰头问道:

“你谁啊!整啥呢?”

一袭白衣瞬间便到老人身前,一脚将南腔北调踢上半空,又连着踢了许多脚,后者窜天猴儿似的破开云海,堂堂分神修士胆汁儿都吐出来了。

老人被个道袍中年从背后抓着腰带拎在手中,咳嗽几声后怒视那个白衣青年,大喊道:

“你谁啊?虎啊?”

张木流拔出游方,吓得老头儿连忙站起来,躲在余莲舟身后。

只见那年轻人看了看手中长剑,摇了摇头又将其插回去,然后淡淡道:

“你想死是你的事儿,可你弄哭了我妹妹,挨打不应该?”

南腔北调欲哭无泪,猛吸了一口气,一把推开道人余莲舟,几步上前,伸长脖了站在云端,对着那白衣青年喊道:

“来来来往这儿砍!砍不死我你就是孙了!”

倒是没剑光闪过,可有个道袍中年人从背后轻轻一脚,满头树枝儿的老人便直直下坠。

俞莲舟摇头道:“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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