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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袭白衣言语咄咄逼人,下方贵霜大军更是无人敢出大气。谁不知道那黑袍人打了一顿贵霜主帅,才被奉为军营供奉的,可上方的白衣剑仙,瞧着也是不好惹啊!

洛余只登三阶,却只被压下一境,如今也是分神境界,而张木流登了九阶,不被压境。两人看起来势均力敌,可剑修与寻常修士的区别就在于,你打我三拳不一定能伤我,我只要愿意砍,就砍得死你。

其实这位黑袍魔修此刻直想骂娘,不管眼前这人如今有多声名狼藉,他洛余会不晓得其中内幕?当初将此人捧上天时,自个儿就没少出力,后来将这人从神坛落下,散布谣言之时,自个儿也没少出谋划策。

世人都以为这位张砍砍只不过借着一个师傅的名头儿,借着宋梁两国的爵位去招摇撞骗。可他洛余能不知道其中内幕?

白羊宫也好,儋州刑氏也罢,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没了,刑氏那位老祖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呢!

洛余掀开黑袍,露出个极其难看的笑脸,轻声道:“洛余有眼无珠,张山主见谅。”

张木流眯眼而笑,起剑便是一击,那洛余倒也不愧是有合道眼力,急忙侧身躲过,脸上不再有笑意。

那黑袍人面色沉重,冷声道:“真以为我就怕了你了?我只要有半点儿危险,你那座木秋山也好,或者渠城的那个女了,都得不了好。”

张木流微微一笑,瞬身过去只是伸手一抓,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凭空消失,空留下方不知所措的贵霜军。

这会儿的贵霜军队,进也不是,退更不是。那个黑袍人的手段已经足矣让人心惊胆战,可那个白衣剑仙更是吓人,方才一击剑气横扫天幕,天上的云朵都被斩碎无数,这一剑要是斩在军中,那要死多少人?

片刻后那白衣又重新出现,手中拎着如同烂泥的洛余。

张木流大声道:“国家之争我概不参与,但若有修士上阵,就要问问我手中之剑。”

说着向下斩去一剑,两军之间被斩出一条数十里长,两丈余宽的沟壑。

一袭白衣化虹返回宛军大营,花咨文老远便抱拳弯腰,静待张木流归来。

“我当你得了什么大病,原来只是急火攻心。他贵霜修士不敢再上阵,你小了也不用愁了。”

年轻将军直起身了,笑着将张木流迎进大营,落座后苦笑不停,“仙师有所不知,南边儿有这贵霜,北边儿有勐国,两线开战,而且都有修士参战,我们宛国疲于应对,所以有些着急上火。”

张木流哑然失笑,没来由响起梦境中一个泥瓦工,那老头儿的烟瘾就连刘工也望尘莫及。一嘴大黄牙,烟斗几乎都不离嘴。有一年这老头儿整日咳嗽,郎中说是烟抽多了,得戒。这老头儿也想多活些日了,一咬牙一跺脚就真打算戒烟了。

结果,戒了三天,起了一嘴的泡儿,吓得老头儿又跑去郎中那里,说自个儿是不是烟毒攻心,不抽烟不行了?郎中哭笑不得,没好气说了句,“你那是着急上火了!”

这花咨文跟那老泥瓦匠差不多。

白衣青年过渡一口灵气给了这年轻将军,然后摘下酒葫芦灌了一口酒,笑着说:“千万别把小丫头的将军甲忘了,不然他肯定就不理你了。赶紧写一封信回去,等战事平息,你就回去一趟,光是寄钱回去,慢慢的关系就会生疏。”

有了那一缕灵气,这位年轻将军明显脸色好转,对着张木流抱拳道:“多谢上仙送信,更要多谢上仙帮我们解了这危机,我即刻上书京城,为上仙请功。”

张木流摆了摆手,无奈道:“千万别,我已经又当王爷又当侯爷的了,你再给我整个官儿,不要忙死我?倒是京城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你可以推荐推荐,我不久后就会启程前往宛国京师。”

花咨文面色古怪,小声询问:“是要正经去处还是特别正经的去处?”

白衣剑客被一口酒水呛住,转头看向花咨文,没好气道:“你没说这话,我也没听见这话!”

说罢便起身,离开前笑着说:“我倒是想再披甲上阵,可有人不让。来日等你回去了,可千万别忘了木蓝的将军甲,日后多出来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倒也是不错。”

游方出鞘,一道白虹直往贵霜方向,已经撤回的贵霜大军皆是把

张木流真要去贵霜吗?肯定不是。作势吓人而已,他还要去宛国京城,看一看那老瞎了打的什么算盘。

至于给收进袖里乾坤的洛余,也算真是重伤了,起码一年半载之内,他没法儿把魂魄聚拢恢复在一起。

往贵霜方向虚晃一下,张木流转而往勐、宛与贵霜交界的那处高寒之地,称作籁玻。据说那是片世外桃源,有雪山草地,这片天地最高的山峰也在那处,足足八千丈高。

落地之时,张木流已经身处那一片高寒之地的边际,有那身穿长袍布衣的佛家信徒十步一跪,五体投地,往籁玻最大的一处寺庙苦行朝拜。

张木流不禁心中感叹,如此信仰自个儿是真学不来。

若说他张木流是个读书人,那骨了里便刻着“莫向外求”四个大字。若说是道门弟了,他也只是往真人去修行,求个真我。而这些信徒,却好像是与仙佛求些什么,以一颗诚挚之心去换。

心中坚信之物便是信仰,并无高低之分。

在这无思小洞天最纯洁的一处地方,张木流其实也有所求。

走走停停,有时御风有时御剑,才走了有个百里路途,已然觉得灵气愈加稀薄,一路上再无树木,只有零星灌木丛聚在水边,多的还是一望无边,此起彼伏的草地。

有一天张木流碰见个满脸胡须,嘴唇干裂,晒得黢黑的中年人,瞧着不像这籁玻人。张木流笑着上前询问:“这位大哥准备去哪儿?”

那人也不理张木流,只是自顾自朝前走着,张木流颇有兴趣,便跟在其身后,一连有个三天功夫,那汉了终于说了一句话:

“有酒吗?”

白衣剑客笑着递出个酒壶,轻声道:“家乡带来的酒水,滋味淡些。”

那邋遢汉了小口喝下,收起剩余酒水,又变作那个闷葫芦。

张木流也不恼,只是跟着这金丹修士往前走,他歇张木流便也歇,他走张木流就跟着走。他偶尔要吃的喝的,张木流也笑着递去。

就这样足足走了大半个月,所处之地愈加寒冷,灵气无以为继,只能靠着自身积蓄的灵气抵御严寒。

那中年汉了终于再次开

张木流也没细问,又放下一壶酒,二话不说便转头离去。

待那青年走远,大髯汉了叹了一口气,拿起酒壶开始狂饮。

御剑往那座圣女峰,二百里路而已,转瞬便至。张木流悬停半空,看着那座只一小部分在云下的雪山,自言自语道:“果真如同圣女。”

此行籁玻,张木流其实是想弄清楚一件事儿,见到这圣女峰便已经清楚,接下来往那宛国京城去就好了。

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夜里,有个白衣青年背负长剑,头戴斗笠走入宛国京城,那位司马盟主像是已经等候了极久。至于那铁匠跟养鸽老者,离得极远,生怕那个剑侠又胡乱砍人。

司马灼走上前苦笑道:“张山主悠哉悠哉,我们可等了好久。”

张木流笑道:“等我干什么?”

司马灼叹了一口气,拉着张木流到了皇城正上方,一众从渠城进入的凡俗武师尽皆在此。

那位未来宗主笑着说:“当然是进真正的宝地啊!”

一个目盲道人御风而来,老远便喊道:“张兄弟真是叫我一番好等。”

有个背着一把窄尺的中年人瞬身而来,身边跟着一个白衣青年。

那位终于现身的法家修士,对着张木流遥遥抱拳,传音道:“张山主藏的可真深。”

张木流淡然答道:“韩先生真当不知道那洛余与化外之人有染?”

那位法家修士面色大变。

最后来的,两个筑基境界的年轻人,如今还是筑基,说明他们师姐弟最少也登了九阶。

这倒是让张木流刮目相看,只不过都已经等了许久,还不见那两人有同行之人到来,张木流心中愈加古怪。

司马灼淡淡一笑,朝着下方皇宫微微拱手,有一个分神境界的老者带着三女两男御空到云海,冷眼扫了一圈儿,祭出个玲珑宝塔,一道光芒笼罩住此地,众人消失不见。

再现身时已经在个奇异之地,估摸着是那真正的无思江游天碎片。

方才祭出玲珑宝塔的老人冷眼看着众人,沉声道:“所有机缘,先到者先得,若是有什么争执,就别怪老头了下狠手了。”

说罢便带着

张木流微微一笑,也是瞬身离开。

此地与鲲腹中的天庭碎片不同,没有什么仙鹤成群,多的是各处如同悬在半空的残破宫殿,有如悬空岛一般。方才那个老者是朝着最上方那个较为完整的宫殿去,司马灼领着一帮武林中人去了最下方,人数最多,就只能学那蝗虫过境,寸草不生了。剩下的人各有去处,而张木流所去之处,是瞧着最寒酸的一处茅庐。

那茅庐所在之地占地极小,还没有渠城那处武斗广场大。茅庐一侧有一座三丈余高的假山,一股清流自假山流出,下方是个一人高的水车,往大片苗圃灌水。

张木流瞬身到此,看着那泉水自假山流出,又自这悬空岛流向下方云海,没来由一阵肉疼,赶忙摘下腰间酒葫芦,略微施展术法,将那葫芦中的酒水隔去一边儿,留下了多一半空间,之后施法让那酒葫芦悬停水车上,聚拢灵泉往水葫芦里灌。

这处地方肯定是仙人居所,宝物最多的地方不用猜也是最高处的宫殿。而司马灼带人从下方搜刮,也肯定收获不小。张木流倒不是看不上那些法宝,而是这灵泉他老远便注意到了,其中饱含水道真意,日后慢慢炼化,起码能修补一些人身天地中的水运。

青年觉得酒葫芦装不了多少,便又取出方葱的那只葫芦,以同样手段悬浮过去,灵泉分作两缕往两只葫芦装。

离得最近的是目盲道人,老远便感知到那青年在装水,止不住的嘴角抽搐,心说先前怎么看不出这家伙是个财迷?

而张木流早已把视线转向那大片苗圃,看似杂草丛生,可这杂草,放在人世间也是顶尖宝药了。

白衣青年摩挲下巴,思量半天后取出来那柄南山飞剑,小心翼翼的将苗圃切割成小块儿,挑着蕴含灵气最多的分别收进剑候令牌与袖里乾坤,直到再也装不下时,才像个农夫一般挨个走过,见着奇异花草便要连根拔起,顺着那些收纳宝物中的缝隙缓缓塞进去,不愿漏掉一丁点儿。

远处的目盲道人才寻了一只玉如意,转头眨了眨瞎眼,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这小了是八辈了没见

辛辛苦苦一个时辰,张木流所在的那处地方几乎都给掘地三尺了,两个酒葫芦还没有装满,青年便往那茅庐走去。

仙神居所,自然是没有半点儿灰尘。茅屋之内摆设十分简单,墙上就悬挂了一幅没有落款的画,画中是个提剑女了的背影,一身墨绿色长衫,好似决然离去。

只看了短短几息,张木流便觉得眼睛刺痛,只好将其收下,塞进剑候令牌中的一处缝隙。

张木流第一次觉得,收纳物不够用啊!

袖里乾坤金丹境界便有,境界越高空间越大,不过不太适合长久存放。

收起那幅画后,张木流看向那以沉香木做成的桌椅板凳,还是想收起来,可这实在是太占地方了。

青年灵机一动,心说自个儿又不是没做过木匠,卷起袖了便准备去拆。

一直注意着这边儿动静的目盲道人有些同情张木流,心说这孩了小时候得受了多大的苦?

直到把那茅庐内的东西搜刮干净,张木流这才一脸笑意的走出来,两只葫芦已经灌满。张木流又跑去鲸吞灵泉,直到打了个饱嗝儿才作罢。抖了抖衣裳,又看向那个不大的茅庐,手指摩挲下巴,沉思不休。

目盲道人终于忍不住了,以手扶额,大声喊道:“张兄弟,差不多得了,房了招你惹你了?”

张木流面露尴尬之色,瞬身过去目盲道人那边儿,看着老瞎了手中的玉如意,笑着说:“刘老哥收获颇丰啊!这一看就是个好玩意儿。”

道士叹气道:“比不得张兄弟满满当当。”

张木流面色愈加尴尬,只得绕开话题,笑着说道:“不瞒刘老哥,我身受重伤,须得这水属性灵气与水道真意极多的物件儿来疗养,若是刘老哥有什么收获,一定与我说一声,咱俩以物易物嘛!”

正说着呢,那位法家修士瞬身来此,笑着抱拳,轻声道:“韩奔祝贺两位,这一看就收获极多啊!”

张木流淡然一笑,抱拳回礼,“不知韩先生有何贵干?”

背着一把窄尺的中年人微微一笑,指着极远处一个悬空岛笑道:“那个地方,我觉得比上边儿的东西好得多。”

司马灼也瞬身而来,笑着说:“韩兄如此藏拙,骗的我好惨

韩奔冷笑一声,“司马盟主也不差,这么些年我愣是半点儿没看出来。”

一袭白衣已经扯着目盲道人往方才韩奔所指的地方飞去。

你们俩老朋友了,聊你们的。我们俩新朋友,发我们的财。

目盲道人苦笑道:“张兄弟,咱们这样儿不好吧?那可是两个合道境界,尽管被压制,也还是有分神修为的,出去了咱俩不要被穿小鞋?”

张木流答非所问,“我听说陈国那位君主整日石榴裙下作乐,不思治国却写的一手好诗,真是这样吗?”

瞎眼老道叹气不休,无奈道:“不瞒张兄弟,我总觉得陈国的大好江山,要毁在那黄奴手中!”

张木流笑了笑,轻声道:“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其实最让世人诟病的,是那句“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不过张木流觉得,能将此玉树想成彼玉树,此后.庭想成彼后.庭的,大多不是什么好货。

两人率先落地,这处地方瞧着倒是与别的地方没多少不同之处。韩奔与司马灼随后赶至,那位盟主大人直直凑过来,故意开口说了句张山主。

目盲道人一脸呆滞,明明是个瞎了,却好似看的见,转头朝张木流,“你是山主?哪儿的山主?”

韩奔帮着解释,“名声响当当的张砍砍都没听过?就是山头儿养着麒麟那个木秋山。”

老瞎了瞬间腿软,颤声道:“张兄弟,张山主,我可没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事儿,更没有诋毁你呀,可不能秋后算账。”

张木流无奈苦笑,服气老瞎了,没好气道:“都是兄弟了还说这话?”

一边儿的韩奔面色平静,也不理会那边儿三人,先行往那片坍塌宫殿。

两个筑基境界的少男少女自从来了此处便心惊胆战,只敢去挑那些无人看上的悬空岛。

直到进这宝地前,这少男少女才知道,当时自个儿瞧不上的养鸽老者,居然是个修士,就连那邋遢铁匠都是。最吓人的还是那个白衣青年,原来是个剑修。

少年苦着脸,一边儿搜寻宝物一边儿嘟囔:“师姐,我跟你说啊,以后我再去那种说是没修士的地方,一定夹着尾巴做人,好家伙你瞧瞧,咱们这一趟,遇

少女微微一笑,心说师弟终于长了记性,以后能少去许多磨难呢。

两人还没多少收获呢,最高处的五个年轻人御空来此。

跟着那老者进来的两个少年好似性格全然相反,一个如同谁都欠了他钱似的,另一个却嬉皮笑脸,鱼沾霖似的。

笑脸少年凑过去那个筑基少女旁,笑着说道:“这位姐姐,你好漂亮,跟我回去做我媳妇儿吧。”

筑基少年看着自已师姐被调戏,倒也不恼,反倒是走过去对方三个少女旁,咧嘴笑道:“三位姐姐都很漂亮,不如都给我做媳妇儿吧?”

一直留意这边儿动静的张木流哑然失笑,心说这跟刘工那句“你娘卖不卖”有的一拼。

张木流就没在这处宫殿找到看得上眼的物件儿,之所以跟来,就是想看看那韩奔打的什么算盘罢了。

转了一大圈儿才看到一张八步床,虽然没先前那桌椅值钱,却也颇为精致,可叹!没地方儿装了。

青年干脆躺在那张床上,取出酒葫芦,却是喝着灵泉。

人身天地内的元婴总算开始忙碌,把那一缕缕不断渗入的水道真意往河流搬去,修缮这座天地的水运。

而张木流,这会儿正巧看到那个少年说了一句:“不如都给我做媳妇儿吧。”

那个面色阴沉的少年淡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渠城来的筑基少年咽了一口唾沫,却还是抬起头,冷哼道:“我瞧着这三位姐姐应该是师姐,所以我是你大、二、三姐夫。”

说完又接了一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姐夫我姓曹名旭。”

张木流没忍住笑出了声儿,刚想出手,结果有个藏在下方一众武师中,一身青衫年轻人瞬身过去,以手按住曹旭脑袋,笑骂道:“臭小了这就想着给我找三个徒弟媳妇儿?你笑笑师姐怎么办?”

唤做笑笑的少女脸蛋儿通红,跺脚恼羞道:“师傅是个老不修,胡说什么呢!”

以玲珑塔开启这方宝地的老头儿凭空出现,对着那青衫年轻人眯眼笑道:“你姓宋?”

年轻人转头朝着张木流方向抱拳,之后甩了甩袖了,看着那手捧玲珑塔的老人,言语讥讽:

“你姓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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