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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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在莉莉的撒娇发火缠磨下, 爱德华还是在美国东部时间的9号起飞回到了悉尼。他虽然诧异于莉莉对他的勉强，但也不会多想，只以为女朋友的小脾气作祟, 终于不在他面前掩藏恶劣的成分。

在他的爱情滤镜加持下，这也算两人变得更亲密的一种进步吧。

知道威尔森先生足够安全, 爱德华也在身边, 莉莉算是暂时松了口气。虽然内心仍旧无限忐忑，还是逼着自己在《Matrix》片场努力工作。

好在整个11日的拍摄，莉莉属于基努的背景板, 不用做太多表情和动作。而她心里的沉重也正好符合了锡安反抗军面对敌人时的愤怒深刻。即使阿什利等亲近的人发现有一点不对劲，莉莉也能用累了、体会角色情绪的理由敷衍过去。

拍摄结束回到家里，面对爱德华时同样用累了的理由混过去了。

悉尼时间11号晚间，即为美国东部时间的11号早上。莉莉早早就躺到床上闭着眼睛休息了——如果不装睡，时间越近, 她心里的不安越重, 恐怕会在爱德华面前露出行迹来。

她这辈子头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会带着记忆重生。知道事件走向, 知道惨剧的发生却不能告诉任何人，不能阻止，甚至不能表达一丁点暗示, 这种出于人性的煎熬是没有人能理解的。

或许这也是中国灵魂无法真正变成美国人的原因吧，因为对ZF的不信任，不敢让真实的自己暴露出来。若是在中国……可是她不是中国人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莉莉！睡着了吗？醒醒！”留在书房看书的爱德华忽然闯进了卧室, “有人劫机撞了世贸中心！！”

“……啊。”装睡的莉莉不知道要放什么表情在脸上。

“莫莉打电话给我说刚刚两架飞机, 一架撞进了世贸北塔, 一架撞进了世贸南塔！怎么会这样？是恐怖袭击吗？是犯罪分子不想活了？为什么要撞世贸中心？这个时间点人们刚开始上班，会有多少人受难啊！”

爱德华的神情慌乱无比，还带着很多愤怒和不可思议,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美国本土搞这种恐怖袭击吗？好莱坞也不敢这么拍啊？”

莉莉看了眼时间，晚上11点多。她让自己深呼吸，闭上眼睛定了定神，“我们去开电视，媒体会报道情况的。你妹妹没在纽约吧？弟弟呢？”

“对了，开电视！詹姆斯在哥伦比亚市，莫莉在波士顿。那两架飞机都是波士顿飞往洛杉矶的航班，幸好她没有出行的计划……”爱德华一边说着一边跑到小客厅去看电视，这时，阿什利和保镖们也神色惶惶地聚集了过来。

莉莉一边懊恼着忘了找理由让莫莉离开波士顿，一边问大家，“有没有亲戚朋友在飞机上？没有吗？有在纽约世贸上班的吗？没有就好。”

她又接了威尔森先生的电话。威尔森先生又是庆幸又是惶恐，莉莉努力安抚着，让身在新西兰的他如果害怕就尽快回到悉尼。

所有人都围在一起，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美国的情况。

都是注定的走向。两架飞机撞击世贸中心之后，又有一架撞了五角大楼；然后是世贸中心南塔的倒塌；又被爆出一架飞机被劫持后坠毁在宾夕法尼亚州，距离华盛顿只有20分钟距离；然后是世贸中心的北塔也塌了……

每个人都看得热泪盈眶，内心凄惶。莉莉也止不住眼泪，被这种惨剧所震撼。所有人的电话响个不停，打回美国的、打来悉尼的，互相询问着亲戚朋友是否平安。

凯文告诉莉莉，美国已经禁飞了，让她安心待在澳洲，现在的局势说不清楚会怎样。仍旧在拍摄《少数派报告》的汤姆也打来，告诉她他是安全的，剧组已经停工，大家都等着后续的进展。

还有里奥的、马特的、斯嘉丽的、妮可的、哈默女士的；拉里·佩奇和谢尔盖·布林的、弗兰克的、她的几个下属员工的；甚至待在酒店里的沃卓斯基兄弟和基努……电话来来回回打了无数个，仿佛这样才能缓解掉内心的不安感。

莉莉忽然想到还在哥伦比亚大学读书的前男友杰克·吉伦哈尔，她也特意拨出了那个许久没打的电话。虽然有些尴尬，但杰克正好还没离开洛杉矶，躲过了这一劫。

这个晚上，没有人有心思睡觉。

大家聚集在客厅里看了一晚上新闻，直到所有悲剧尘埃落定，纽约禁网禁手机信号，全美禁飞，缓慢的救援工作艰难地进行中，才慢慢缓过劲来。

“好了，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也回不去美国。各自去休息下吧，今天剧组也停工，不用你们陪我出门。”莉莉最终说。

杨秋云给大家端来牛奶三明治，简单地填过肚子之后陆续散去，莉莉也和爱德华回到了卧室里。

“……”

“……”

阳光在窗帘缝隙里透出一线亮光，两个人都辗转反侧，躺在床上不得安宁。

“你……”爱德华迟疑着不知道想说什么。

莉莉也没心思去问，大脑里转来转去都是世贸双子塔倒塌的一幕。

“你那天为什么一定要让我错开11号飞过来？”

爱德华终于问出这个问题，莉莉的心跳都错了一拍，呼吸也停顿了：“我为什么？不是说了，你答应我会陪我的，而且我那两天很头痛，情绪不好。”

“……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他这句话一出来，莉莉腾地坐起来反问道，“我能有什么感觉？我还能跟kongbu分子有关系吗？还是说我去策划出这种事情来搞死那么多人？对我有什么好处？！”

爱德华连忙安抚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知道你跟他们没关系，别生气别激动。嘘！乖，是我说错话了！”

莉莉心里沉重又委屈，重新躺下后背对着他。

“我只是说，我幸运得有些巧合。你从来都不勉强我做什么，也从不干涉我的行程的，那天忽然就一定要让我过来。嗯，有些人会对家人的安危有预感，你是对我感知到危险吗？”被莉莉质疑后，爱德华的心思偏了，开始朝着玄学的角度去想。

莉莉吁了一口气，顺着他的思路编，“或许吧。前两天真的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慌，想让你和我爸爸都待在这附近才安心。”

爱德华抱住她，把头埋进她颈窝里：“我现在想想也有些后怕。如果我在纽约，确定不会去世贸吗？或者回去波士顿看莫莉，会不会乘那班飞机去洛杉矶？baby，你真是我的幸运女神。”

看他不再联想，莉莉这才放松了下来。

这天下午，威尔森先生带着梅回到了悉尼。两人的表情都充斥着不安，再不能安心旅行。梅的女儿曾经在纽约读书，幸好后来跟随丈夫搬走了，所以也没被波及到，她很是跟莉莉唠叨了一阵。

莉莉还去剧组住的酒店看过，大家都沉默着，惶恐着，仿佛不知道危机会不会再次到来。当然免不了某些剧组成员会有认识的人受困于纽约，但那里现在断网断电话信号，已经变成一个孤岛，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情况，该怎么救他们。

剧组继续停工，安迪说让她安心在家待着，等ZF有个说法，知道不会再发生恐怖袭击以后，大家都能安定下心再开工。

这天晚上，洛杉矶的凯文又打电话告诉她，说跟他们有交集的人之中，她的那位傲慢的股票经纪人约翰·米勒或许去世了。因为他的办公室就在世贸中心里面，被撞击的那一层还在他的楼下。

而爱德华也接到诺顿先生的电话，说他纽约上东区公寓的邻居，正好是世贸某家银行的副总裁，也已经报告失踪了，对方的家人四处打电话求人救他，但纽约那座孤岛，目前不是外面的任何人能联系到的。

两人依偎在一起，仿佛只有温热的皮肤才能消除心里的烦忧与不安，留下安稳和平静。

等到13日晚间，美国国务卿才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本拉登是911恐怖袭击的凶手，14日晚，众议院授权总统对kongbu分子使用武力。

战争即将开始。

但是这次事件的后续影响还远没有结束。

股民恐慌性抛售股票，纳斯达克、道琼斯和标普指数继互联网泡沫以来的暴跌，再次跌向一个新低。人员伤亡与救助、财产损失、灾难现场清理造成的后遗症、受害者赔偿等等一系列事务影响着美国社会。

好莱坞的众位明星纷纷慷慨解囊，组建了慈善基金救助911事件中受到伤害的家庭。爱德华和莉莉也随大流各捐了一百万。

文艺界演艺界人士也都开启了各种慈善音乐会、演唱会、演说等筹款，为受害民众献上一份心力，提升民众的向心力和积极面对未来的精神。

而好莱坞的电影圈，也在有关人士的倡议下，集合了伍迪·艾伦、马丁·斯科塞斯、斯派克·李等众位大导，共同执导《群星为纽约高歌音乐会》，时间定在10月20日在纽约上演。

据新闻报道，已经有多位歌手、演员明星表示会参加此次音乐会。比如后街男孩、邦·乔飞、大卫·鲍伊等音乐界人士，还有哈里森·福特、凯文·史密斯、罗伯特·德尼罗、金·凯瑞等老牌、新兴好莱坞明星。莉莉看到里奥也表示，会在现场出现。

“我得赶回纽约去。”纽约解除封锁后，爱德华对莉莉说。

那里已经没有危险了，莉莉当然不会再阻止他：“注意安全。是音乐会邀请你了吗？”

“还没找上我，不过我主动联系了伍迪·艾伦。我得参加，为纽约市民尽一分力，不然……我在这里躲得太久了。”爱德华的神情有些严肃，还有些自愧的沮丧。

莉莉挤到他身边去，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说，“不是躲，是为了陪我。唉，我是回不去了，剧组重新启动。你去把我的份也做掉吧，或者我可以录个视频？你觉得有需要吗？”

爱德华握着她的手揉捏着，垂下眼神不看她：“我问问看伍迪。我也会多做一些事，挂上你的名字的。”

“好的。别愁眉苦脸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积极地面对未来。去者已矣，生者节哀。”莉莉摸摸他的脸说道。

爱德华站起身来叹口气，忽然转身朝莉莉单膝跪下了：

“baby，honey。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也知道我多么不想失去你。但你知道吗？911那天晚上，我多么庆幸你就在我身边，让我在慌张失落的时候，能拥抱你，感受到你真真实实地待在我怀里。”

他握起莉莉带着戒指的手，抬头看她：“我知道你年纪小，不想太早进入婚姻。一直以来我都同意你的想法。可是经过这次的事，你不觉得人生苦短吗？我们都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世界末日，甚至我飞回纽约，会不会再遭遇一次劫机……如果世事那么不可捉摸，至少，我们能在一起，不是吗？”

莉莉已经傻了，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握得更紧。只听到爱德华说：“所以，莉莉，baby，嫁给我好吗？”

“……”

“莉莉？”

“I DON'T！”缓过神来，莉莉再也想不起别的方式和话语，只有拒绝，只有逃。

她也真的逃走了。

跑进了随意一个房间里反锁上门，不愿再面对爱德华。

她当然觉得自己是爱他的，不然会担心他到绑在悉尼吗？或许被订婚、被哄着套上戒指的那一刻就会拒绝他了。但是结婚？她有爱他到那个份上吗？不，至少现在，她才19岁，不想走到那一步。

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些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想，只是纷纷乱乱的，就在这个房间里过了一夜。

等到第二天早上，她探头探脑走出房门的时候，阿什利告诉她，爱德华已经赶飞机走了，给她留了纸条，也有很多东西没有收拾。

莉莉回到房间后看到：“baby，我知道突然向你求婚吓到你了。但你得知道，我们既然订婚了，结婚或早或晚，总会到来的。我处理完纽约的事就回来陪你，或许，到那时你已经想清楚了，答应我或者……拒绝我。是的，你当然可以拒绝，但这不是结束，我们的爱情还会继续，我可以推到一年后、两年三年后，重新再问你。别生气，也别给自己压力，好吗？你知道我有多爱你。爱德华。”

莉莉坐在沙发上，举着纸条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算是恐婚？还是单纯因为爱他不够多？为什么汤姆会一次接一次的结婚？婚姻有那么好吗？可她只要想到，就会觉得喘不过气来啊。

他还要回来再问一次？即使拒绝，以后还会再问，还会再问……

她烦躁地把纸条扔掉，仰起头来大口喘气。

“你该去剧组了，莉莉。”阿什利走过来叫她。

莉莉转了转手上的戒指，问她，“阿什利，你为什么不想结婚？”

阿什利笑了笑说，“我不是不想，是没遇到合适的人啊。以前在军队，都是些恶心的渣滓，后来为你工作，工作忙，圈子里也没有什么好男人。”

莉莉叹息，“好吧……你跟我有几年了？6、7年了吧？我跟凯文签约后找来了你。”

“是的，我25岁退伍，现在都32了。也算看着你长大呢。”见莉莉谈性正高，阿什利索性也坐到了她对面。

“那你觉得，我该嫁给爱德华吗？”她摘下那颗古董戒指，亮闪闪的戒面上镶嵌的大颗宝石和一圈钻石，忽然感觉它不应该属于自己。

阿什利没说话，沉默了一下，才说起了自己：“经过这次的事，我们忽然发现战争、或者恐怖事件离我们不远。大家都有些受影响。我……跟查尔斯忽然很有同感，然后，我们决定在一起了。”

“啊！”查尔斯是她的保镖的小队长，莉莉睁大了眼睛，“这是好事啊，我们该庆祝一下！”

“不不，你的工作要紧，以后再说吧。”阿什利摆摆手，“我的意思是，你都跟着自己的心走，它会指引你跟诺顿先生朝哪里走，告诉你该不该继续下去。”

莉莉摸摸那枚戒指，闷闷得嗯了一声。

再次送走放松下来的威尔森先生，在纽约的音乐会开始前，莉莉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亲自收拾了爱德华留在悉尼的所有东西，衣物、书籍、日常用品，还有她送他的酒庄文件，全部装进了行李箱里。

然后，手上的戒指，也包装好，放了进去。

在剧组全部人员为音乐会拍摄好打气视频之后，莉莉自告奋勇地决定由自己的保镖把视频文件亲自送到纽约——同时，也会把行李箱送回给爱德华。

是的。就像缩头乌龟一样，她选择用这种方式甩了爱德华。

但矫情的是，为什么会有点难过，还很想流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