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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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缘全身的寒毛竖了起来，但是当那个人走近，她才发现并不是阿斯斐尔，陌生男人脸上面无表情，雨下那么大却连他的衣角都打不湿，那把黑伞似乎将他跟跟潮湿的世界隔绝。

“温小姐，主人让我送您回去。”男人的脸庞十分冷漠，隐约看见他的眼睛是竖瞳。

温缘的瞳孔剧烈收缩，意识到自己眼前的男人并不是人类，而他口中的主人……

一辆漆黑车身的轿车驶到男人身旁，他打开车门做出邀请的姿势，“请吧。”

温缘知道，自己拒绝不了。

关上轿车门后，外面的雷声瞬间小了很多，她看向自己停放在屋檐下的自行车。

“您的车，我们会给您送回去。”坐在副驾驶座的黑衣人，似乎能看穿她心里的担忧。

温缘沉默，没有跟他说话。

外面雨下得很大，大到什么都看不见了，她渐渐不再看车窗外，转而靠在车窗闭目养神，闭着眼没过多久，意识逐渐开始飘远。

温缘有睡午觉的习惯，今天特地留下来学习，这会儿坐车困意来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梦中，一些画面渐渐清晰。

她看见蓝蓝的天空，很多人从她身边走过，耳边都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她的视线中，忽然闯入一道清丽的身影，少女拿着录取通知书，站在宏伟的大学门前，娇小的身影十分渺小。

“去吧。”男人的嗓音隐含笑意。

“阿斯斐尔……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

他的话那么的令人安心，少女心中的忐忑渐渐消散，是啊，这就是她自己应得的。

她不需要心怀愧疚，也不用良心不安，因为她拥有的一切都是出卖灵魂换来的，别人死后可以上天堂，可以投胎到一个更好的家庭，唯有沾满罪恶的她会堕入地狱，灵魂变成恶魔的粮食，没有人为她伤心难过，她会永远消失在世上。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还要愧疚？

她应该心安理得享受当下的一切……

少女没有马上走进校门，她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男人，忽然朝他跑了过去，娇俏的身躯扑到男人身上，他

稍稍后退了半步才接住她，胸口传来她闷闷的嗓音，“阿斯斐尔，谢谢你。”

接着，少女脸上重新挂上笑容，从他的胸口退出，转身迈入即将生活四年的大学。

在这里，她将开始新的生活。

车子踩刹车的时候，温缘就醒来了，睁眼看到不远处的小区，拿起书包准备下车。

“温小姐，外面还在下雨。”

男人递给她一把伞，她摇摇头，“不用了。”她是不会轻易接受一个恶魔的恩惠的。

“主人会怪罪我的。”男人说道，他看出温缘的忌讳，恶魔向来不会无缘无故帮助别人。

通常接受恩惠的人，都需要付出代价。

温缘抿了抿唇，伸手接过。

大雨的第二天，天空蓝得很通透。

温缘在楼下看到自己的自行车，骑着自行车很快就到学校了，把车放好去教室。

但是在去教室的路上，她却发现很多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些人指着她窃窃私语。

“温缘，快过来这边。”

听见一道声音叫她，抬头看见林小黎站在不远处的宣传栏前，她不解地走了过去。

“你快看这里，真的假的……”

温缘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顺着林小黎的手指看向宣传栏，只见宣传栏上现在凌乱地贴着一些纸张，其中有一张是这样写的——

今天去看了夏择楷的球赛，他真的好帅啊，为什么有人可以这么帅成绩又这么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人，被他喜欢真的太幸福了，但是这么优秀的人，不是我能靠近的吧？

她又看了别的，这些纸张似乎经过挑选的，很多都跟夏择楷有关，内容都很花痴。

“这些真的是你写的吗？”林小黎小心翼翼问她，这些纸张是从同一个本子撕下来的，在最左边还贴着一张封面，上面写着“温缘”二字。

这个本子，是温缘的。

“是我写的。”温缘道。

准确来说，应该是当年的她写的，她有写日记的习惯，当年她偷偷暗恋过夏择楷，写了很多关于他的内容，但是这个日记本应该在她房间抽屉里才对，怎么会被人撕开贴在这里。

“啧啧，她这么喜欢夏择楷吗？”

“写的都是些什么，好羞耻啊！”

“不过也算有自知之明，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夏择楷是她这种人能靠近的吗？”

忽然，身旁传来一些嘲讽声。

温缘扭头看去，看见几个女生站在宣传栏另一边，其中一个女生长得非常漂亮。

“哇啊，是陈瞳。”林小黎的惊呼道，温缘在脑子里搜寻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她是二中的校花，这都要多亏他们班同学前几天提起过。

传闻她追了夏择楷一个学期都没追到。

“除了我们陈瞳，还有谁配得上夏择楷，她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真是丑人多作怪。”

“夏择楷真可怜，他要是知道自己每天被一个丑八怪意淫，估计恶心到吃不下饭了。”

温缘注意到她们里面，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校花身旁满脸嘲讽，是李舒雅，李舒雅也跟着嘲讽温缘，丝毫不念她们的亲戚关系。

或许，这日记本被偷就是她的功劳，不然放在房间抽屉里的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喜欢夏择楷？”陈瞳抱胸挑剔地拿下巴看她，“他不是你能喜欢的，离他远点儿。”

温缘这次算是无妄之灾了，学校里暗恋夏择楷的女生千千万，多她一个真的不多，可坏就坏在，没有一个人被拿出来公开处刑的。

她这本日记本，就很让陈瞳恼火了。

“我当然会离他远点。”温缘气得都笑了，因为她早就不喜欢夏择楷了，谁在青春期那会儿没有暗恋过几个人，夏择楷早就是过去式了。

而温缘最生气的，还是偷了她日记的李舒雅，她嗤笑地看向李舒雅，这样的眼神让李舒雅不安，“表姐，你偷我的日记本，还跟别人一起笑我，是不是太狠心了呢，我可是你的表妹啊。”

李舒雅心里一咯噔，双目瞪圆，她早就警告过温缘在学校绝对不能暴露她们关系，她可不想别人知道她有个这么土的表妹，没想到温缘竟然这时候说出来，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你在瞎说什么，谁是你表姐。”

“这种事我还能撒谎吗？”

温缘

自认为已经够低调了，她没有再借助恶魔伤害过谁，却没想到自己的日记，会被人贴在学校宣传栏，无端被不认识的人嘲笑。

所以最生气的，应该是她才对。

“舒雅，她真的是你表妹？”陈瞳微微皱起眉，温缘看上去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她……她，我……当然不是。”

李舒雅支支吾吾的模样，很难不让人怀疑，温缘这些日记出现得莫名其妙，而且那些内容都是围绕着夏择楷，好像故意煽动似的。

陈瞳不是傻子，稍微一想想，就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了，李舒雅是用她来针对温缘。

“陈瞳，你相信我，她真不是我表妹……”

李舒雅还没说完，温缘转身将宣传栏上的纸张全撕下来，直接扔进旁边垃圾桶里。

她不再管她们，就拉着林小黎离开。

直到回到教室，林小黎才夸张地对温缘竖起大拇指，“温缘，你真是太勇敢了。”她要是被那么多人嘲笑威胁，肯定早就说不出话了。

温缘表情淡然如水，她这些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李舒雅现在肯定气死了，那么努力跟陈瞳套近乎融入她的圈子，现在却被自己毁了。

但李舒雅也算是自食其果，是她自己没有真诚地交朋友，自己也算帮陈瞳看清身边的人了，就是不知道李舒雅到时候会怎么针对她。

温缘管不了那么多，她已经很努力低调了，可是有的时候，低调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放任一些人得寸进次，让人一而再地招惹她。

……

下课后，温缘跟往常一样回去，而小区门口今天有些不同，一辆奢华的轿车停在路边，这辆轿车一看就是很贵，跟他们这个偏僻的小区不太搭，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土豪亲戚来访。

路过的业主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温缘也看了好几眼，上楼却发现今天来客人了。

客厅的气氛有些凝重，舅妈和舅舅都在，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几个穿西装的人。

当一个人转头看过来，温缘顿时愣住，因为那个人她见过，昨天下雨是他送她回来。

“这件事情，容我们再考虑考虑。”舅妈皱着眉说道，

不知道他们刚才谈了什么事情。

“嗯，毕竟是这么大的事情……”舅舅说道，他才刚刚出差回来，脸色看起来很疲惫。

“那么，我过两天再来。”

穿西装的几个人起身离开，舅妈客气将他们送出去，然而关上门瞬间就变脸了。

她尖酸刻薄地看着温缘，说：“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估计那户有钱人眼瞎了。”

“阿梅，少说两句。”

“舅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杨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件事情必须跟温缘说，“有个大户人家，想收你做养女。”

听见他这么说，温缘愣住了。

她想到刚才男人熟悉的面孔，抿着唇没有说话，脑海里忽然回荡起阿斯斐尔的话。

——迟点，我会让人去接你。

难道他那天的话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