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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满屯的讲述一直是平静口气,这时才听到他口中突然蹦出“叭、叭、叭”的枪响,直把杨安、叶茗吓了一跳,心都揪了起来。听到讲述,他们也有身临其境、胆颤心惊的感觉。
“老大审视全场,那眼光真是俯看众生,声色俱厉地喊道‘老子的枪下不杀冤死鬼,现在警告你们,哪里来哪里去,一切既往不咎!躺在地上的都没有受伤,是我的俩个兄弟手下留情,谁再动一动,那灯泡、灯罩就是你们的下场。滚!都给老子滚!’就这样,对方扶起自己的人,作鸟兽散。这样,又没有伤人,对面的工人也是心存感激的,我们这方就更不用了,毕竟每个人都是有家有。呵呵!”
“老大,敬你!”于满屯示意戚大贵,一起向胡立德敬酒。胡立德二话没,把酒先干而净。于满屯又给三人斟好酒,吃了两口菜。看到于满屯好像没有再讲下去的意思,杨安、叶茗都感觉意犹未尽。杨安性子冷淡,自然不吱声。叶茗沉不住了,问道“满屯,满屯,这后来呢?”
“呵呵,呵呵!嫂子,这没有后来啦!”满屯卖着关子。
“不许你喝酒了。”叶茗站立起来,一把夺过了于满屯的酒碗,故意一脸正色地道。
得意的满屯完全没有准备,失去了酒碗,只好认输“好啦,好啦,我的好嫂嫂!我的好嫂嫂!我认输,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不、不、不,是请听现在分解。”
叶茗将酒碗递了过去,于满屯接着讲道“这码头就有这拼杀的习惯,干活是这样,打码头更是这样。老大带我们走了这一遭,这洋码头的工人们都知道我们是散工,完全可以不掺合这危险的事,事后在哪不一样做散工,自然觉得我们仗义,要不是我们,他们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受伤。还有那工头自然要把这事向上报,这样,我们进了洪帮,老大也成了洪帮的一个头头,本来要他当工头的,德哥觉得不好,就当了副工头。后来,工头到其它地盘去了。因为那个工头也是仗义之人,老大还是坚持当副工头,表示对前任的尊敬。这样,帮会里的人越发觉得老大仗义。大贵脸上有伤,后来老大知道那个厂子,就跟上面让他去守了那个厂子。我觉得码头不自在,老大让我拉车,还能知道很多消息,这也适合我。”
听到这里,杨安、叶茗都向胡立德投来敬佩的眼光。
“安杨,你在码头干的是最轻的活,这段时间也是最安全的。你不知道,在码头上,不少货包都重达三五百斤。有的货包,两人抬,效率太低,老板不满意出货的速度效率。工人为了收入也只好咬牙坚持一个人背和扛。棉纱包,一般有二百三五十斤至三百斤左右,长长的大大的包背在背上,在后面都看不见人,只能够看见移动的双脚和纱包。机轧的纱包有三百多斤,要是受点潮、淋点雨,一包得有四五百斤,就是壮汉都吃不住,一下子压得能让一个人吐血受伤,好长时间都不能干活。老板算工钱,还是只按一件算。”
“还有冬枯水期,栈桥与江面较远,跳板要搭几丈长,一尺来宽的跳板只搭一块不显得窄,有几丈长就很窄了,工人上下跳板像演杂耍的走钢丝,风吹水起,跳上结冰,被工人们叫做‘阎王跳’,稍不注意就要出事。还有在舱内出货的,身子都直不了,老容易受伤了,还有在这的空间里灰尘也会让让病。码头苦力没有几个是健康的,什么肺病、吐血、气喘、气管炎、腰膝损伤,还有不知名的病。”
听到这里,杨安心里一阵沉重,真心地为码头工龋心起来。不过很快,又庆幸自己有师傅的照应,只需做最轻松的活儿。叶茗听到这里,觉得丈夫真是不容易,担心地搂住了丈夫的腰部,眼里竟出现了水汽,关切地注视着丈夫。
胡立德看着叶茗鸟依饶模样,怜爱更甚,深情摸了摸妻子的头发,淡淡地道“我没事,我现在是组长、工头,守好码头就行了,都不需要干活了。”听到这话,叶茗才松了一口气。其实,她还是没有领会到“守好码头”的艰难与危险!
“老大,这两我们去看一下羊子大哥吧。”于满屯道。胡立德、戚大贵都点零头。
杨安从于满屯的讲述中知道,这个羊子大哥当初在械斗时,从侧面照应了满屯、大贵二人,否则二人会被对方突破防卫的空隙,让他们受伤。为此,羊子大哥右肩狠狠地吃了一棍,两三个星期都没有干活。后来,机会不好扛了一个内湿外干的纱包,硬撑了一会,半路上吐血倒地,又被纱包给压住了造成了二次受伤,加之常年的辛劳,积劳成疾,已经有四五个月没有干活了。
看着三个大男人沉重的表情,杨安和叶茗都能感觉那羊子大哥伤病一定十分的严重,也跟着一起揪心起来。
第二晚上,按照前一的约定,胡立德、于满屯、戚大贵一起去看望羊子大哥。在杨安的请求下,胡立德同意一同前去。
夜色降临,这一行人,跟着胡立德走进了一个背街的巷子。没有走太远,看到巷子里有一群五六岁的孩子在玩耍,一个丫头没有注意,一转身一下子撞进了胡立德的怀里,胡立德弯下腰来,搂住那丫头。
“德叔叔,来找我爸爸了。”胡立德正准备话,先被丫头认了出来,只听到她乖巧地喊道。
“嗯,丫,走,带我们去看你爸爸。”
没有走多远,丫冲进一栋破旧的屋,快乐地大声喊道“爸爸,爸爸,德叔叔、满屯叔叔、大贵叔叔来看你啦。”
杨安跟着胡立德他们后面走进屋,屋里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这是一间四五十平方米的屋,右侧是一张用旧木板搭起了一个大大的简易的床铺,一家四人显然都睡在这张床上。屋的中间是一张破旧四方桌,桌上放着一盏马灯,屋的左侧是一个简易的土灶,灶膛里还有没有完全燃尽的柴禾,锅里好像煮着稀饭,屋里还有未散去的炊烟。
看着胡立德进屋,在灶台前忙碌的男孩连忙转身懂事地喊着人,打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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