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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说,陈老板有点懵,邹蓉更是紧紧挽住他的手臂,小脸煞白,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累的,
他们都知道,很久以前的彝族人,在远方贵客到来的时候,有鸣炝致敬的礼仪,却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有,
那现在他们该怎么办,让沈友顺他们也掏出从桃宝上买的玩具炝打两发试试?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得响啊!
还好,这时吉木子日见他们表情不对,便赶紧说道,“这是迎客的空炝,里面没有装弹包。”
“不是,”
陈老板淡定自如,若无其事地笑道,“我是在想,要怎么还礼。”
总不能真让沈友顺他们鸣炝吧,
视线瞟向左右,好嘛,还真有几个人把手插进兜里,咋地,想掏出玩具枪来几发啊?
沈友顺注意到老板的表情,不禁嘴角微抽,随即隐蔽地打了个手势,所有人立刻很自然地把手抽了出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听到陈阳的话,吉木子日笑了笑,摆摆手说道,“你们不懂彝人的礼节,大的忌讳我会在旁边提醒,别的他们也不会在意,随意点就好。”
陈老板嘴角微抽,
说是随意,可一点都不随意,
那些人捧着的十几只酒坛是干啥的,能不喝么???
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寨里,陈阳总算见到了闻名已久的进门三碗酒,
明显是刚换上盛装的彝族姑娘们,捧着酒坛端着酒碗,在村口齐整整地站成一排,一个倒酒一个奉酒,嘴里还唱着……
“苏木地为哦,角波各拉索,你哦嘎达索,莫拉嘎得波,你木嘎节勒,支节波哥大,支咋莫唔脚,赛拉罗哦苏,苏你苏大多多,苏你苏大多多,……”
应该是敬酒歌吧?
吉木子日在旁边小声翻译,
“这是敬酒歌,唱的是远方的贵宾,四方的朋友,我们不常聚,但有相见时,彝家有传统,待客先用酒,彝乡多美酒,美酒敬宾朋,
请喝一杯酒呀,请喝一杯酒呀,阿妹奉上最好的美酒,喜欢也要喝,不喜欢也要喝,喜不喜欢都要喝……”
好嘛,这个翻译还是自带节奏的,
陈老板强撑着脸上的笑容,但明显已经僵化,
我不喝行不?!
不过想到昨晚的泡水酒,而且刚刚走了辣么远的山路,确实有点口渴,陈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正好这时一个年轻姑娘端着酒走到他面前,他便双手接过,仰着脖子一口干掉,
正准备替他拦下的沈友顺根本就来不及,只得瞪着眼干看着。
陈阳抿着嘴眯着眼睛,憋着一口气,转头对着吉木子日小声说道,“泡水酒不是只有十来度吗?”
尼妹的,大意了!
吉木子日眨了眨眼睛,幸好这次他没犯迷糊,很快明白陈老板意思,当即说道,
“有的泡水酒只有几度,有的却有三四十度,都是手工酿酒,不统一的!”
我……
陈阳哈出一口酒气,他能说什么呢,
只能说,还好,这里的不是三四十度,差不多也就二十来度,跟韩国烧酒差不多吧。
既然喝了,那就都喝完,
幸运的是,这里的酒碗不大,差不多也就一两的量,陈阳不仅自己喝了三碗,还替邹蓉喝了三碗,
其他保镖队和向导队的人,也都一人喝了三碗,
只不过没人发现,至少有一半的保镖,无声无息地将酒吐了出来,具体有几个人喝了,可能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村里的老人见他们这么干脆,顿时脸上都笑开了褶子,当即侧身扬手,“贵客请!”
说罢便沿着山道往上走,
老人在前面带路,吉木子日紧跟在他身后,后面才是陈阳等人,
至于这里的村民,则站在道路两旁,齐声唱着欢迎的歌谣,
虽然一个字都听不懂,但男声洪亮女声清脆,还挺好听的,
陈阳满脸微笑着左右挥手致意,这时他才看清楚他们的长相,
首先,第一印象并不会觉得有多好看,
不管是男女老少,第一眼看上去,都是长得很黑,而且皮肤褶皱很多,身体相对比较壮硕,确实不太好看,
这也正常,彝家人多散居在山里,从古至今依旧保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产习惯,常年风吹日晒,皮肤自然白不起来,再加上高强度的劳动,他们身体健硕,肌肉发达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他们的五官轮廓,就会发现其实他们的相貌并不差,
高颧骨,深眼窝,浓眉大眼高鼻梁,头发浓密厚嘴唇,
这种相貌特征,应该是符合绝大部分地区的审美观了吧。
尤其是彝人的少女,
柳叶眉不画而浓,大眼睛不点而亮,浓密的睫毛为她们平添三分色彩,再加上高耸的鼻梁,丰润的嘴唇,
说有多绝色倒不至于,但确实没有一个模样丑的,
除了确实比较黑。
在这样的人群中,挑选出几个模样出挑的人来,都可以称得上美女二字,
若是能再白一些,那更不得了,
美姑美姑,确实名不虚传!
看完了人,再看景,
村子里面哪里来的风景,无非就是些民居畜舍罢了,
才刚看了两眼,陈阳脸上的笑容就不觉淡了下来,
从村口到现在,他还没有看见一间砖瓦房,全部都是土坯打造的土墙屋,
大点的和老家十年代的农村房子格局差不多,中间是堂屋,两边是卧房,小点的就只有一边有卧房,也就是只有两节的格局,
还好,比起老家七八十年代的土墙屋,这里人字形的屋顶上铺的是青色的瓦片,比茅草还是强了些,
只是可能年代有些久远,中间那一截似乎有点轻微的塌陷,也不知道安不安全。
这些房子也都没有院子,大门一开便见远山,从小在农村生活的陈阳,分明能看到房前屋后有猪牛跑过的痕迹,空气中也有牲口的气味,
所以这里真是人畜不分居?
陈阳怀着别样的心思,在村民们不断飘扬的歌声中,跟着吉木子日一直走到村尾,也就是村子坐落的小山坡的山顶上。
到了这里他才发现,原来村里不是没有砖瓦房,而且还有两座,
一座是白墙绿瓦,装饰有彝族纹饰的村委办公室,还有一座,却是有一个大院,大院里面还有一排三间大瓦房的……学校?
对,就是学校!
陈阳突然看到院子里高高飘扬的国旗,确认了这里就是学校!
再看校门口,侧面挂着一块名称牌匾,上面用汉、彝两种文字写着‘哈洛村完全小学’几个大字,
这么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村子里,竟然还有一所学校?
很难得啊!
见陈阳一直在看那所学校,吉木子日便走近说道,“这是哈洛小学,附近十几个村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学,老师是从城都来支教的大学生,每年都会换人。”
“十几个村子?”
陈阳诧异地看着他,“十几个村子的学生,只有这么点人吗?”
这所学校明显只有三间教室,里面的学生能有多少可想而知。
吉木子日想了想,说道,“有的村子离得远,小孩子太小,山路崎岖,道路危险,就不来了,有的孩子长大了,可以帮忙家里干活,也就不来了。”
陈阳无语地张大嘴巴,小的太小来不了,大的要干活也不来,那能来的有几个?
这时村里的那位老人也走了过来,指着学校满脸自豪地说着什么,
可惜全是方言,
准确的说是彝语,陈阳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吉木子日自然负责翻译,“他说这个学校是附近几十里最好的小学,前两年撤并学校的时候,他带着全村老少,从县城把砖头背回来建的,
其他村里的学校都是土墙屋,这里的却是砖瓦房,县里就把这个学校保留了下来,还把初级小学提升成了完全小学,附近村子的孩子也能来这里读书。”
看着满脸自豪的老人,陈阳心情复杂地竖起两根大拇指,
全村人背着砖头翻三座大山,就为了建一所砖瓦房学校,值得点赞!
老人见陈阳比划的大拇指,高兴地仰头大笑,其他村民也开心地拍着手掌,唱歌的声音也更加洪亮,
随即老人侧身引路,示意大家往里面请,
在这间村委办公室的门口,也挂着两块牌匾,一块是村委会,一块是支部,房子虽小,却很正式,
进到屋子里面,陈阳并没有看见资料上说的彝家火塘,
他出发之前查资料,说是每个彝族人家里都有一口常年不灭的火塘,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屋子不大,其他保镖就没有跟着进来,只有沈友顺一直跟在老板后面,
陈阳和邹蓉被让在上首入座,那位老人带着几个男人坐在一旁,吉木子日和其他几位向导坐在他们对面的位置,
语言不通,只能请吉木子日做翻译,
聊天的时候,陈阳总感觉怪怪的,
老人似乎把他当成上面下来的领导了,一个劲地给他介绍村里的情况,
什么村里现在条件好,有路直通县城,
如果他指的是刚才过来的那条山路的话!
早些年村里人要出去,只能翻山越岭,连一条能走的路都没有,是后来县里拨了款,村里出劳力,只用了一个夏天,就将山路修到了靠近县城的山脚下,以后出去就方便了,
这几年村里的收成挺不错,乡里有专业的农技员,每隔两个月都会到村里来一趟,看看庄稼的长势,
现在村里人除了口粮,还能剩点粮食换钱,给娃娃置办一身衣服,
总的来说,能吃饱能穿暖,屋子也能遮风避雨,每家每户还能养两只牲口,这日子跟几十年前比,简直像天堂!
看着满脸放光的老人,再看看乐呵呵的其他村民,还有一个劲地点头的吉木子日,陈阳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可是哪里不对呢,他又说不上来。
正聊着的时候,一个彝族男人领着一男两女三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老人立刻站起来,指着他们介绍,
吉木子日也赶紧起身翻译,“他们是学校的老师,都是从城都过来支教的大学生,很了不起,现在学生们都在睡觉,木古就派人请他们过来说话。”
陈阳这时候才知道老人的名字叫木古,
他站起身往前两步,正准备跟这三位老师打招呼,就听见一声惊呼,
“啊,你是陈阳!啊啊啊,妈妈呀,我看见陈阳啦!”
满屋子人就看见那个穿着红色外套的短发女生兴奋地跺脚,连蹦带跳地跳到陈阳跟前,
还好,总算没有上手,
只见她两眼放光地站在陈阳跟前,双手捧心地说道,“你怎么到凉山来了,是来投资的吗?还是来做慈善的?
啊,你肯定是来做慈善的吧,真好,做慈善都亲力亲为,不愧是我偶像!”
“呃,”
陈阳自然地挂着一脸笑容,正想着要怎么说话,
幸好这时她的两个同伴走了过来,那个黑衣服女生好奇地看了看陈阳,对着她问道,“陶陶,这是你朋友吗?”
“不是,”
红衣服女生猛地转身看着她,一脸的难以置信,“这是陈阳啊,陈阳你不认识?”
黑衣服女生茫然地摇摇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在这儿待了一年多,也没怎么看外面的新闻,还真不认识,”
随即又看向正略显尴尬的陈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眼,“哇,这么帅,是明星吗?”
哎呀,这话说的,陈老板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还好这时候木古老人招呼他们入座,所有人便重新坐了下来,
木古老人主动让出位置,把自己的主人位给三位老师坐,自己和吉木子日凑到一起,嘀哩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
红衣服女生正和两位同伴普及常识,
“陈阳是最年轻的超级企业家,网上说他的身家保守估计就有好几百亿,付婷你的大麦手机,还有卢建南你的花火手机,都是他公司生产的,
而且陈阳除了有钱,还很有爱心,就今年的地震,他一个人就捐了十几亿呢,比好多富豪加起来还要多!”
陈阳不好意思地举手,“咳咳,纠正一下,我没捐多少,都是公司捐的。”
“都一样啊,”
那个叫陶陶的女生振振有词地说道,“公司是你的,那公司捐的就等于是你捐的,而且除了公司捐的,个人捐款排名你也是第一呢,所以你最厉害肯定没跑!”
说着还张大嘴大笑,“哎呀,要是让她们知道我来这里还能见到你,她们肯定要羡慕死我!”
又跟陈阳解释,“我们宿舍六个人都报名了支教,是一起来的凉山,她们五个被分到了其他地方,我就来了这里,
哎呀不行,陈阳待会儿你能帮我签几个名吗,我送给她们做礼物,她们一定很开心!”
陈阳无奈地咧着嘴干笑,
我又不是明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实地考察,还能遇到粉丝,这要到哪里说理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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