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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卓吓得脸色大变,大呵一声“住手”,上前就想拉开还纠缠在一起的几个人,拼尽全力才人山下面将云瑾扒了出来。
此时云瑾倒不觉得脸上有多疼,她被几人压在最下面,只感到大脑缺氧,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
刘卓心惊胆战地将云瑾扶到一边。
很快,有一小队书院的护卫出现在了花园中,为首的青衣男子扫了下一片狼藉的现场,指着地上打滚的几人说道:“将她们拉开,全都押往戒堂。”
护卫出手,小丫鬟们哪还有力气反抗,撒泼卖疯也要看场合,都惊动到了护卫,可见事情是闹大了,当即个个都变了脸。
青衣男子一声令下:“带走”。
顿时现场哭成一片。
刘卓看着云瑾肿胀的半边脸和凌乱不堪的装束,想用袖子帮她擦掉脸上的污垢,不小心碰到她的脸,云瑾痛得直抽抽。
“嘶,疼疼疼。”
恰巧青衣男子从他们身边经过,听到声音停了下来,冷冷看了眼云瑾,对一个护卫说道:“这个,也带走。”
云瑾:……
刘卓连忙护在云瑾身前:“宋执事,这事跟小云子无关。”
被称为宋执事的青衣男子根本不理会刘卓的话,命人押着云瑾连同前面几个哭哭啼啼的丫鬟,一起往戒堂去,急得刘卓在原地抓耳挠腮,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这时,南宫烨的书童朱广平走过来问他:“刘卓,那小子是谁?面生得很呐。”
刘卓一见是朱广平,立马向他救助道:“平哥,那是楚世子刚找的书童,刚才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根本不关他的事。你在宋执事那比我们说得上话,求你帮个忙,去疏通疏通。”
朱广平傲然地挺着胸,皮笑肉不笑地跟刘卓打马虎眼:“刘卓,不是哥说你,一个新来的书童而已,待马年回来,还有那小子什么事?宋执事这人掌管戒堂,负责书院安全,最是铁面无私,哥哥我哪有这面子能让他放人。不如你就在这等楚世子下课,他去总比我去管用。”
朱广平说完就阴笑着走开了。
刘卓冲着朱广平的背“呸”了一声,他不愿意去,却让楚世子去,这是讽刺楚世子连他都不如么?
狗仗人势的东西。
其他人见朱广平不愿管,也个个袖手旁观,看起热闹来,刘卓没办法,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去戒堂看看。
云瑾被人押着一路带到戒堂,戒堂森严阴冷。她倒是不怕,打狗看主人,好歹她现在是楚璃的书童。再说她也什么都没干,看个热闹也犯法?
实在不行,不还有老头子嘛。
怎么说她也算是有靠山的人了,就是不知那老头到底靠不靠得住。
董白双方一共六个丫鬟,一边三,分开跪在戒堂两边,哭泣不止。
云瑾看了看,在正中间站直,宋执事看了云瑾一眼,冷冽地问道:“好大胆的奴才,犯了事还不下跪?”
云瑾见这人大约三十来岁,长得端正,细长的眼睛,鹰钩鼻,眼神严厉,看着刚正不阿的样子。
云瑾不卑不亢地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父母和天地。我又没做对不起父母天地的事,为何要跪?”
宋执事没想到云瑾除了大胆还这么伶牙俐齿,当即脸色更冷,声音充满压迫感:“进戒堂必跪,这是书院的规矩。况且你衣冠不整,身有伤痕,还敢狡辩没有参与犯事?”
云瑾脖子一梗:“凡事都讲究个理字,既是戒堂,自然是惩恶扬善的地方,规矩可有说无恶也要跪?那跪的又是谁?为何要跪?邦家用祀典,在德非馨香,以权逼迫,谈何戒律?”
宋执事被云瑾咄咄逼人的气势震住,其他人也被她大胆的言论吓傻了眼,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戒堂这么跟宋执事说过话。
“好一个‘邦家用祀典,在德非馨香’。”
一个威严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云瑾见宋执事立刻从坐位上站了起来,俯首作揖,态度恭敬。站成两排的侍卫也纷纷垂下了头,不敢看来人。云瑾好奇,就听宋执事郑重地朝这边拜了下,朗声道:“拜见傅老。”
傅老?一直生活在传说中的傅知泉?
云瑾“唰”地转过身,门口走进一个鹤发老者,捻着白胡子目光炯炯地看向云瑾,仙风道骨,却有种让人敬意丛生的气质。
“你就是云瑾?”傅知泉兴趣盎然地问她。
“你是傅院首?”云瑾反问。
傅知泉哈哈一笑,冲她赞道:“脾气和他还真像。”
云瑾听懂傅知泉话里的意思了,只是听这口吻,傅知泉好似跟杨北峰相当稔熟。
宋执事侧身给傅知泉让座,傅知泉道:“宋江,你是第一次被个小子怼得无话可说吧?”
宋江?云瑾猛地抬头,这名字叫得可够旷古绝今的。
宋江泰然自若地说道:“这是卑职的职责所在。”
傅知泉道:“我不过恰巧路过,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便进来看看。你继续审吧,既然她对你的惩罚有异议,那你便让她说出个青红皂白来。若只是一味的强词夺理,就按院规处置了吧。”
傅知泉这话是对着云瑾说的,云瑾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总觉得这老头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宋江得令,先让那几个吓破胆的丫鬟们挨个儿把事情说了一遍,大体也就是一些口角之争,闹到最后谁也说不清到底是哪方先动的手。反正就是你推我,我推你,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扯来扯去,已经扯到了学堂里那几位身份尊贵的人身上。
宋江打断了她们的争执,心中也多少有了计较,指着看热闹正看得起劲的云瑾问她们:“他,你们可认识?”
丫鬟们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不认识。”
宋江又问:“谁打的他?”
无人应答。
“他动手没有?”
众人迟疑地摇头。
宋江神色严峻。
云瑾捂着半边脸,已经对自己的遭遇放弃吐槽了。
“傅老,宋江执事,现在你们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不过腿短跑的慢了点,就有了这无妄之灾,我有何错所在?按理,书院还得赔我医药费呢。不过算了,我也不是那斤斤计较的人,反正我大灾小灾不断,这身皮肉也早锻炼出来了。”
这回宋江死板的脸上有了无法形容的裂痕。
傅知泉好奇地问云瑾:“为何要我书院赔你医药费?”
云瑾一偏头,道:“马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今天这场闹剧说白了责任还是在于书院管理不严,累及无辜,那我是不是要找书院赔钱呢?”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声,宋江眉头死锁,就要出声呵斥云瑾对傅知泉的无理。不料,傅知泉又放声大笑着走近云瑾,深深地看着她,道:“不错,出口成章,胆识过人,是块璞玉,你师傅有眼光。”
说完,傅知泉就笑着往外走去,宋江在后面喊他:“傅老,这……”
傅知泉没回头,只道:“她是老夫派给楚世子的书童,别忘了找个大夫给她瞧瞧,省得被人说咱赏罚不明,治理不严。其他人,你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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