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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用过午膳,钱潮在春响堂外唤住了汤萍。
“喂!汤小妹。”
“嗯?钱小子,最近气色不错呀?”
“别说笑,呶,你看那里。”钱潮扭过头看向远处的山上。
“看什么?”汤萍顺着钱潮的目光找寻,却没什么值得一看的。
“看到那块巨岩没有?”钱潮很是小心,附近还有其他弟子在周围,钱潮并未用手指向那里。
“哪里呀?”汤萍仔细的寻找,似乎山峦树木之中有那么一小块山石凸起,“是不是那里半山腰那个?”
“你下午若是得空,便去一次。”
“干什么?”
“我和陆兄最近一直在那里修行,你去了便知,有好处的!”又告诉了汤萍如何去之后钱潮便走了。
“这个人怎么神神秘秘的,话都不说清楚。”汤萍盯着钱潮的背影抱怨。
汤萍和彦煊两个按照钱潮所言,七拐八拐的寻着山间的小路,最终来到了钱潮所说的那出山梁,这一路上汤萍是无所谓,彦煊倒是越走越嘀咕,频频的回望,眼见得幼鸣谷的屋舍都隐没在了林叶之后,当她终于忍不住要停下来问一问汤萍时,就听汤萍说了声:“到了。”
此处倒也不是十分的宽广,不过难得的是地势居然十分的平整,四五棵粗壮高大的山木在这片空地周围,空地尽头就是钱潮所指的那块巨石,此时钱潮与陆平川二人正背靠着那块巨石坐在一起,钱潮手里捧着一本书正在看,陆平川则不知低头弄着什么。
“喂!你们两个。”汤萍见那二人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不由气恼的喊道,“这里这么难寻,你们倒真沉得住气,就不怕我们半路之上被狼叼了去!”
钱潮将手中的书放在膝头答道:“你也是日日在这幼鸣谷中住的,几时听到过这里有狼嚎?莫说这里没有狼,就算有狼,那陆兄岂不是要开心死!”
陆平川听到抬头笑呵呵的说道:“还真没有狼,我都在附近的林子里转遍了,除了兔子就是山鸡,连只獐子都见不到。”
汤萍大踏步的走了过去,问道:“好吧,我们也都到了,说吧,你神秘兮兮的把我们约到这里要做什么?”没等钱潮答话又对着陆平川问道“陆大哥,你编这草绳做什么?”
陆平川将手里的草绳向汤萍晃了晃说道:“这个是下套子套野鸡用的。”
一听到是套野鸡用的,汤萍顿时来了精神,蹲在陆平川面前看他手里的细草绳还一叠声的问道:“套野鸡?就用这个吗?你套到过吗?套到过几只,你是烤着吃的还是煮着吃的?”刚问完忽然注意到钱潮还坐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这才想起来这个钱小子还没回答自己便没好气的说道“笑什么笑!你还没说为什么把我们约到这里来呢?”
钱潮将膝头的书揣进怀中,答道:“陆兄的手艺我品尝过了,这附近山林里的野鸡甚是肥美,经陆兄的手烤制出来味道更是绝佳,最近几次没在春响堂用膳,我们两个就是在这里吃得野味,陆兄还记得上次答应请你吃烤肉所以提前在这附近下了不少的套子,今天你是有口福了!”
一听到有好吃的,而且还是在这山林之中烧烤野鸡,别说汤萍,便是彦煊也觉得好玩。心急的汤萍恨不得马上就拉着陆平川去看看他下得套子有没有野鸡。
闹了一阵,陆平川说等他将手里的草绳编得再多一些,去寻野鸡时也好多布置些套子才罢。彦煊手巧,看了一会儿陆平川如何编那草绳便学会了,便也学着陆平川的样子帮他编了起来。
汤萍见钱潮仍然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不由得心中嘀咕,凑近了问道:“你约我们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不会就是陆兄烤野鸡请我们吃吧,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钱潮听了笑了笑说道:“汤小妹,当然我还有别的事,嗯,我要是说我会戏法你信不信?”
汤萍听了不太明白,问道:“什么戏法,你还会戏法吗?”
钱潮站起身来说道:“别急,等我变一个戏法来给你看。”
钱潮这一说要变戏法,汤萍和彦煊都满是好奇,一来是不相信钱潮会变戏法,二来是想不明白钱潮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不过陆平川听了倒满不在乎,一边手里忙活着一边说道:“这个呀,钱兄弟几日前也给我变过,好玩的紧。”
听他这么一说,二女更是好奇了,眼见着钱潮踱了两步,从袖中拈出一片色彩斑斓的羽毛来,看来八成是从这几日陆平川套住的野鸡身上拔下来的,就见钱潮将手中的羽毛挥了挥向二女示意了一下,然后手一松,羽毛便慢慢的落向地面,钱潮看准时机弯腰手臂一伸将那快到地面的羽毛又拈在手里。
这叫什么戏法,二女谁也没看明白。
钱潮拿着那片羽毛又踱了两步,四下里看了看,便又将那片羽毛举了起来,然后他把脸扭向汤萍看着她一笑,就松开了拈着羽毛的两根手指。
这一次那片羽毛竟然没有落地,竟然悬浮在了那里。
汤萍和彦煊见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陆平川见了笑着说:“好玩吧?”
钱潮之前拈着羽毛的那条手臂已经放下了,他抬头看了看那片羽毛,还抬手用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那羽毛便慢慢的开始旋转,但是依然稳稳的悬在那里。
见汤萍想过来一看究竟,钱潮伸手止住了她,却又从袖子中拈出一片羽毛如法炮制般将那羽毛也悬在那里。
就这样在汤萍和彦煊的注视下,钱潮一边向前踱着步一边从袖子中取出一片羽毛悬在那里,似乎每一片羽毛下面都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托着那片羽毛一般。随着钱潮向前踱步,十几片羽毛便稳稳的悬在他的身后,如同一条线一般,最后钱潮伸进袖子里的手再出来时却空空如也,他向二女拍了拍手,示意已经没有羽毛了。
汤萍和彦煊禁不住好奇走向那些悬浮的羽毛。
彦煊先是仔细的对着那羽毛看,然后又伸手慢慢的在羽毛上下左右不停的画来画去,最终确定了那羽毛的确没有用细线牵着,不由得更加惊奇不已。
汤萍则是把更注意这条“羽毛线”的走向,她前后比对着,看向羽毛所列出的线向两边延展出去的方向,最后随手摘下一根羽毛看了看便也学着钱潮的样子把那羽毛悬在了那里,这让彦煊更是惊讶,便也学着汤萍的样子自己试起来。
“说吧,”汤萍看向钱潮,目光中充满了古怪和猜疑,“还说你不是出身修行世家,我这个世家出身的想找这样的地方都找不到,你这个出身世间的竟然如此轻松的就找到了,我可不太相信!”
彦煊学着汤萍的样子摘下一片羽毛又将它举起,待手指松开,竟然也悬在了那里,这可真让人惊讶,她确信的知道自己不会任何戏法,又听汤萍问钱潮的话,怎么还涉及到钱潮的出身了,不由得疑惑的看向二人。
钱潮听了叹了口气,说道:“我的来历的确没跟你撒谎,我就是出身世间经过甲选而来的,并非出身任何世家,不过呢我的家中之前有一位长辈是在五灵宗修行的,嗯,修为并不高,炼气修为。后来因为受了伤,修行无望便回到了家中。我这次在来这里之前,我那位长辈给了我本书,哦,是两本,其中一本上记录的都是他在宗内的各种事情,其中就包括这灵脉一事,这件事说起来话有点儿长,我们不妨到那边坐下说如何?”
又来到那块巨石边,几人坐下后,钱潮先将那本书从怀中取出交给汤萍说:“就是这本书,另外一本没带在身上。不过那一本写的都是我那位长辈自己修行的心得和方法,他曾说每个人修行起来都是和其他人不同的,除非我自己修行起来非常困难才可以看,否则便不须看。当初在我家中,你的那位六爷爷对我资质的评语是尚可,你大概知道尚可是什么样的资质吧?”
“嗯”汤萍点了点头,“就是最差的那种了。”
“对,的确是最差的那种,你六爷爷大概是看在我那位长辈也算是五灵一脉的份上才给了我这次机会,带我来到这里。说句实话,我开始并未觉得我的灵根资质如何差,只觉得勤能补拙,可是哪里知道真正修行起来却是这样难,一个月的时间我的修行没有任何的进益,让我郁闷不已。
烦乱之时我曾想过看一看那本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看的书,可是每次要打开时却又是很不甘心,便打开这一本来看,从这一本上得知了不少关于宗内的事情,这灵脉一事也是从这书中所得,根据我那位前辈所说,这五灵宗乃是一个很大的灵脉汇聚之地,因此宗内先辈们才在此开宗立派,另外他还说道围绕这五灵宗还有几个小的灵脉汇聚之地,其中就有……”说着钱潮用手顺着那条“羽毛线”延伸的方向一指。
“小莲花湖”汤萍接口道。
“没错,小莲花湖,”钱潮继续说,“得知小莲花湖也是一个灵脉汇聚之地后,我曾经偷偷的一个人到那小莲花湖去过,围着那湖水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灵脉。”
“你是如何找的?也是用这羽毛吗?”汤萍问道。
“开始是用最笨办法了,”钱潮答道,“围着小莲花湖找不同的地方打坐修行,我前后共去了几十次,整个湖边我都坐遍了,每次都同我日常修行一样,没有半点进益,我才明白我那前辈在书中所言,灵脉可以分为行在空中、行在地面、行在地下三种,那小莲花湖汇聚的灵脉可能都是空行灵脉,当然也可能是行于地下的地行灵脉,一想到这里我当时的懊恼可想而知。”
“那后来呢,你又如何发现的这里。”汤萍问道。
“我曾经观察过小莲花湖周围的山势地脉,一共分为五脉,我们现在脚下所处的正是其中一脉,后来我发现沿着这一脉向幼鸣谷竟然直通我们开蒙的听涛阁,我想在这幼鸣谷,听涛阁算得上是最重要的所在,应该不会随便选址修建,更何况听涛阁可是修建在半山腰的,所以我大胆假设那听涛阁就是建在灵脉之上,经过听涛阁的那条灵脉必然是空行灵脉,连接着小莲花湖和听涛阁的,既然不在山脚平地,须要到山顶或是半山腰去找才行。由着我这个假蛇,又找寻了二十几日才最终找到这里,很是费了一番周折!”钱潮说完还叹了口气。
“那,”汤萍指着依旧悬浮在那里的羽毛问道,“这个法子也是书里写的?”
“对,我那前辈在书里写了两个法子,一个是用一种叫应光鱼的鱼眼,我到哪里找那东西去,所以就用了这第二个法子。”
“你倒是真有心啊!”汤萍也叹道,对于钱潮她如今算是多了一层认识,倒也是个不服输的人,平时还真看不出来,一眼看过去就是个世间富贵人家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没想到心性却也坚韧如此,倒是难得的很。
“没办法啊,我可不想去外门,我这次来这里机会难得,要入就要入内门,只有入内门才能真正修行。”
“其实”汤萍看着那些羽毛说道,“寻找灵脉的方法不只这两种,还有好多,不过也幸亏你那前辈记录了这个法子,这用羽毛的法子是唯一一个没有修为的人可以用的,其余的或深或浅都要有修为才能使用,就算那个应光鱼眼也是如此。”
“阿萍,”彦煊迟疑的问道,“这里就有你说过的那个灵脉吗?”
“对,”汤萍说道,“这灵脉看不见,摸不着,嗅起来也没有味道,但是,”说着汤萍将彦煊拉到自己近前,她二人正在那些悬浮的羽毛之下,“彦姐,你坐在这里,按照那《玉海经》的心法,运行一个周天试试。”说完便把彦煊按在松软的草地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彦煊闻言便按照那《玉海经》的心法,先是打坐而入抱元守一之境,再谨守灵台的一点清明、有韵律的呼吸吐纳,一点元力自丹田而出游走周身气脉。
不过与往日练功之时如饮醴酪、如沐春风的感觉不同,今日在这灵脉之处的感觉却如烈酒入喉,周身热线游走,又感觉如旱风扑面,热气蒸腾。这非同常时的感觉起初却把彦煊吓住了,险些岔了气,隐隐的听汤萍在一旁说“彦姐莫怕,这灵脉之处灵气充沛浓郁,你开始不适是正常的,只管运功便是。”这才放下心来,大胆的按照那《玉海经》的心法继续修行。
此时钱潮走上前来盘坐在汤萍旁边,示意汤萍自己为她看护,汤萍明白便也开始在此修行起来。
一炷香的功夫,两个周天便完成,彦煊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对面汤萍正盘坐在那里,也是刚刚结束睁开眼睛与她对视。
“怎么样?”汤萍看着彦煊问道,她的面色微微有些潮红,衣袖处露出的一小截白生生的手臂连同纤纤素手都是微泛红色。
“比在别的地方修行要好得多,”彦煊说道,“刚开始都要吓到我了,幸好你提醒我。”其实彦煊看起来也同汤萍一样,面色红晕,如饮醇酒一般。
“这在灵脉之处修行自然和在别处不同,在别处如老牛拉车,在这里则是风正帆急,岂能一样,不然灵脉也就不是灵脉了。”汤萍说道。
“哦,”陆平川听二女说话插嘴道,“这里是灵脉,在这里练功很好吗?”
“当然了,陆大哥,在此处修行可是有很多的好处的。”汤萍说道,“至少能让我们在修行上事半功倍。”
“哦,”陆平川似乎懂了一些,“难怪钱兄弟总是逼着我在这里用功。”
汤萍闻言向钱潮看去,钱潮只是微微一笑。
“好了,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套子吧,看看今天套中了多少。”陆平川似乎手里的细草绳已经编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来对几人说道。
“好哇!”汤萍兴奋的说道。
去捕捉野鸡的时候,四个仍是孩子的小家伙着实的热闹了一阵子,汤萍照例把小白放了出来,钱潮见了那小白意外之余倒是喜欢的很。不过第一次见小白的陆平川倒是对着小白身上的皮毛多看了几眼,吓得小白直往汤萍身后躲。汤萍不由得对陆平川嗔道:“陆大哥,这可是我养的小狐狸,你可不要打她的主意。”陆平川这才作罢。
几个人在陆平川的带领下在山林中寻找他之前下的套子,果不其然,不少的野鸡被套住,吊在那里,兀自徒劳挣扎,还有几只野兔也被捉了。四个人嘻嘻哈哈的一顿捡拾,陆平川早就用细软的枝条编了一个箩筐,将野鸡野兔用草绳将翅膀和腿脚捆了就扔进箩筐里背着走。几人又跟着陆平川一起重新布置了一些陷阱套子后方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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