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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轩镇上,亦茗馆内。
钱潮这一次在庄先生这里见到了一个陌生人。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当钱潮走进亦茗馆里面的小院中时,正听见庄先生在与此人争论,似乎是两位老人家正在为一步棋悔与不悔而吹胡子瞪眼。
钱潮走进的时候多少还有些不知所措,庄先生是何许人也他自然清楚,能与他在棋盘上争得面红耳赤的岂能是寻常人物呢,本来在来到亦茗馆的时候,那位老掌柜并没有说起庄先生还有客人在,因此他也就如平常一般直接走了进来,结果一到院中才发现两个老头的手都按在棋盘上正瞪着对方吵个不停。
一见钱潮走进来,庄先生便立刻收敛起来,又恢复成往日里老成持重的样子,十分不屑的将手从棋盘上拿开,还不依不饶的说道:
“哼!你这老东西,下了一辈子棋了到现在还改不了这个老毛病,不跟你下了,来来来,这个就是我与你说过的钱小友,棋艺不弱,诶,你敢不敢跟他下一盘呀?”
那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闻言便扭身看了过来,此人头发已经稀疏了,不过胡子倒是一大把,钱潮在面对这位老者那深邃无比的目光时心中一惊,连忙向这位执以晚辈之礼。
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番钱潮后,说道:
“不行,我不能跟他下,侥幸赢你这老家伙几盘棋我还可以出去吹嘘吹嘘,若是败在这个小家伙的手上,那我这张老脸可就没地方搁了,不行不行。”
说着那老者站起身来继续说道:
“嗯,在你这里耽搁了几天,茶也喝了,棋也下了,现在你这里来了客人,我也有地方要去,就此别过,过些日子再来找你这老家伙说话。”
就这样,这位老者站起身来飘飘然的就离开了,而庄先生也没有挽留他。
钱潮虽然料想到这位老人家是非凡人物,但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是他与玉壶山的墨祖第一次见面,下次再见的时候就是许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那位老者走后,庄先生不知为何显得十分高兴,一边招呼钱潮坐下一边收拾棋盘。
“诶,那个老东西,总算是走了,臭棋篓子一个,最精通的就是悔棋,你若赢他一盘棋他能把那张老脸板起来让你看半天,来来来,咱们继续。”
钱潮一笑,虽然好奇那位老者的身份,但是庄先生既然不说那他也不问,坐下来便一边落子一边与庄先生谈论起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当钱潮说到他在守镬山里凭着灵脉和阵法施展出了一个大威力的手段时,庄先生听了便惊奇起来,拈着棋子盯着钱潮问道:
“哦……引灵术,嗯,这个我有兴趣,索性先不下棋了,取来纸笔,你将当时的情形一边画下来一边说与我听。”
就这样,几个时辰以后,小院中不仅是书案上满是字纸,就连小院的地面上也飘落了不少写满画满了的纸张,开始是钱潮一边画着一边细说当时的情形,后来在庄先生的追问下便将守镬山里那石台上的阵法也画了出来,接下来便是庄先生拿着笔一点一点的在钱潮画下来的字纸上一边勾勾划划一边口若悬河的说个不停,钱潮则如饥似渴得听得入神,其间那位老掌柜还托着茶盘进来过几次,但不论是庄先生还是钱潮都极为的投入,几乎都没有察觉。
最后庄先生捧着茶盏说道:
“嗯,引灵术,你的想法很有意思也很不错,好像我之前还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手段,不错,到底是少年人,头脑里面的桎梏少,想法就开阔,从这一点上来看,你比我当年可强了不少,不过你的这个引灵术受到的限制也太多了,当时你能用,是因为五灵宗的先祖们已经给你布置好了那里的灵脉,但换个地方你若再想使用,可就要提前大费周章一番了,若是附近没有灵脉或是灵脉少而且疏,那你这个手段就不能用,不过,这依旧是个很不错的想法,以后你还要在上面多用心思,会有大用的!”
这一日,庄先生不但将守镬山那石台上的阵法给钱潮解说的明明白白的,让钱潮获益匪浅,而且还对钱潮那引灵术也做了些改进,更是让钱潮惊喜不已,之前文中就曾经提到过,修士之中只有剑修才能越阶杀人,但也是有很多限制的,可不是说炼气一二层的小剑修就能击败寻常的筑基修士,只有炼气高阶的剑修在拼命之下或许能击败刚刚筑基的修士。而钱潮自有了这引灵术之后,只要找到一处灵脉合适的地方又提前布置下阵法,他现在就可以凭借这引灵术击败筑基修士,不过也只有在那个地方可以,换一个地方的话,百十多个钱潮也敌不过一个刚刚筑基的修士,这便是钱潮引灵术最大的限制。
眼看着天色渐晚,庄先生又显得对钱潮十分的满意,便笑着说道:
“嗯,今天咱们谈得很尽兴,来,我再教给你一个小把戏玩玩……”
……
几日之后,钱潮几人在这天的傍晚时分返回了五灵宗。
姑获仙子的洞府内,汤萍心中忐忑不安的走了进来,姑获仙子刚刚闭了一个小关,出关之后正坐在房间内品茶。
“师父。”汤萍乖巧的招呼道。
“嗯,回来了。”
“是啊,师父,这次出去收获不小呢。”
“哦,你们又跑到哪里去胡闹了?”
“没有胡闹,不过……倒是得了……两个妖兽幼崽,又不知道怎么养,所以才来请教师父。”
汤萍的话说得有些干涩,她说得两个妖兽幼崽必然是屏蓬提前产下的子嗣,有这东西在身上,去了一次守镬山的事情是必然会让师父知道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所以汤萍才说话十分的底气不足。
姑获仙子有些古怪的看了看自己的这个小弟子,她一眼就看出来汤萍的目光有些躲躲闪闪的,料想这个丫头必然是与几个同伴出去胡闹了一番然后或许有了什么奇遇,想到她连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刀螂兽的卵都能找到,于是姑获仙子反而是有了兴趣,便说道:
“是什么稀奇的妖兽,拿出来看看。”
“哦。”
两只黑皮黑鬃,黑头黑尾,黑腿黑蹄,只有小小的长鼻略显粉嫩的小猪出现在了姑获仙子的面前,与寻常野猪相比,这两只小黑猪幼崽的尾巴居然是连在一起的,或者说是两只小猪共用一条尾巴,这可是十分罕见的。
两只小猪被放出来后就有些畏缩的互相挤靠在一起,四只乌黑油亮的小眼睛不安的扫来扫去,还不时的发出几声“哼哼”的声音,两个粉嫩的小鼻子还不停的抽着气,嗅着房间里的味道。
“这是……”这倒真的难为姑获仙子了,被催生而提前产下来的屏蓬幼崽,这位德高望重、见多识广的结丹修士还真的没有见过,一时间也呆愣住了。
“哎呀呀……”
忽然间房间里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而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那两头漆黑的小猪竟然立刻被吓得瑟缩成了一团,还能是谁,当然是姑获仙子身边的阿九了,眨眼间一阵光华闪过,一个美艳的妇人出现在姑获仙子的身侧,她目光贪婪的盯着那两只漆黑的小猪,有些兴奋的说道:
“这不是……屏蓬吗?喂,汤丫头,你若将这两个小家伙送给我,我便给你一个大好处,如何?”
阿九的真身正是上古凶鸟姑获,若她不被姑获仙子收服的话,假以时日,也会成为威名赫赫的凶兽……鬼车,同是凶兽之属,因此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两只漆黑小猪的来历。
那两头漆黑的小猪终于忍受不住恐惧,同时转身撒开小短腿向着汤萍便奔跑过去,不料有一只手却一把就伸过来,一下子就抓在了连接着两只小猪的尾巴上,一把就将两只小猪都提了起来,正是姑获仙子,她将两只正不停尖叫的小猪提到面前仔细的端详着,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终于一眼瞪向了自己的弟子,怒喝了一声:
“你好大的胆子……那个地方也是你们能去的吗!”
阿九最喜欢看见汤萍做错事而被斥责,因此在一旁幸灾乐祸,还不停的添油加醋道:
“就是,你们几个才是什么修为,守镬山那么凶险的地方也敢去,实在是无法无天,就不怕……”
“你住口!”姑获仙子恼怒的回头斥道,然后又转过头来看着汤萍,继续发火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让你们去危险的地方,你们人多,偶尔跑去危险些的地方看一看也就罢了,如今可好,守镬山,守镬山!那个地方也是你们能去的吗?早些年那里可是禁地!你们就不怕进去了出不来吗?怎么如此的胆大妄为,说!到底是谁的主意,是你撺掇着去的,还是钱潮那个小子的主意?”
对于师父的雷霆之怒,汤萍是早有准备的,她十分心虚的看了看在师父手中倒吊着不断尖叫着扭来扭去的两只小猪,小声的说道:
“是……是弟子听到风声……说是有人在守镬山见到了一只大鸟,似乎与那青鸾……很是相似……”
“那就是你的主意了!”姑获仙子更加的愤怒了,脸色也有些泛红“你做事怎么如此的鲁莽,哼,你在里面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大不了我这个做师父的难过一阵子也就罢了,反正我好几个徒弟都没了,也不在乎再少了你这一个!可你们几人里面还有陆平川那个傻小子,到时候康釜那个不讲理的跑到我这里来跟我要徒弟,我到哪里再给他寻一个去?还有彦煊那个丫头,她平时那么稳重怎么就不拦着你,她刚刚拜师,还是钟仙子的顶门大弟子,拜师那天你也看了,人家的师爷都对她赞不绝口,若是跟着你一起把命丢在守镬山里,钟仙子也来跟我要徒弟,我怎么办?我拿什么赔给人家,把你若氤师姐赔出去吗?”
说来也巧,姑获仙子骂到这里时,若氤正有事情要与自己的师父说,从外面走进来,恰好就听到了这一句,惊得她一呆,不过她马上就明白过来这定然是小师妹不知道又闯了什么祸正被师父责骂呢,这个时候她才不愿意去触师父的霉头,不过……怎么师父发火……房间里还有猪叫的声音呢!带着这份好奇,若氤蹑手蹑脚的又溜了出去。
姑获仙子这次是动了真怒,一边骂着自己的徒弟一边还不停的抖着自己的手腕子,把那两只小猪甩的来回乱晃,尖叫声就更加响亮了,汤萍见师父大动肝火自然是不敢马上就说些什么,只能等着师父的火气消一些再说。
好一阵子之后,姑获仙子终于觉得胸中的火气消减了一些,又觉得这两只小猪的叫声是在是聒噪,便准备将其放下,恰在这时旁边一只手伸过来,她便准备把这两只小猪递过去,不过马上她就觉得不对,侧脸一看才发现伸过手来的是一脸谄笑的阿九,姑获仙子当然知道阿九想要做什么了,她手里抓着的可是凶兽屏蓬的幼崽,这小家伙对于阿九而言就是一顿大补的血食,所以阿九才如此的目光贪婪,不过这两个小黑猪可是自己的宝贝徒弟泼了命从守镬山里带出来的,可不能就这样便宜了阿九,于是随手一巴掌将阿九的手打开,然后就将那两只小猪抛给了汤萍,继续黑着脸说道:
“好了,现在把去守镬山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不许有任何的隐瞒,听到没!”
抱着小猪的汤萍马上便乖乖的应道:
“哦。”
……
就在汤萍挨骂的时候,有一个人急匆匆的趁着夜色来到了钱潮的住处。
“褚师兄,”钱潮一见连忙招呼“正好,这次出去也算很有收获,我们又弄到了一盏海蕴玉脂灯,既然褚师兄来了,正好给你。”
说着钱潮便将这次外出得到的那个灯盏取出来交给了褚垣,这也是之前他就与汤萍等人商议过的,既然褚垣已经立过誓,那就没必要拿这海蕴玉脂灯相要挟,得到了那就直接给他,还能让其安心为己做事。
“这……”褚垣没有想到短短的几个月就得到了自己多少年也弄不来的好东西,而且这钱师弟还如此痛快的就将这东西都给了他,并没有像他想得那样要到最后才将第二盏给他,倒让他有些感慨和感动。
“褚师兄这次来是有了什么消息吗?”钱潮问道。
褚垣这才收拾心情,脸上重新出现了惶急的神色,说道:
“钱师弟,最近你可要多加小心了,温良正在煞费苦心的谋划,他这次是铁了心要将钱师弟你除掉呢,为了杀你听说还从外面找了些邪修来!”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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