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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他去看萤火虫?
男人的大手落在他发心, 轻柔抚过, 声音温和。
年年一个激灵, 心头发毛,终于从看戏吃瓜的兴奋状态中清醒过来了, 果断拒绝道:“我不去!”
聂轻寒动作一顿, 不露声色地问道:“怎么了?”
年年理直气壮地道:“我怕蚊虫。”
哼, 心机男主,绝对不怀好意。还好他机智, 记得他是不招蚊虫的体质, 坚决不上他的当。和他在一起,被蚊虫重点关爱的永远是他。他要吸取教训,养成了夏夜不和他一起去树木草丛的好习惯。
再说,萤火虫有什么好看的?
他还在原来的世界时,每到夏夜,兄长都会带他去看萤火虫。小河潺潺, 树影婆娑,他趴在石拱桥的栏杆上,耳畔是枝叶沙沙,蛙声一片;眼前点点萤火如星汉灿烂,与满天星了交相辉映。那是他童年最美好的时光。
有时他懒得去, 兄长还会为他将萤火虫捉到各色纱囊中,挂在他的床头,好看极了。只是后来,他发现第二天萤火虫全死了, 再也不许兄长这么做了。
年年想着想着,又开始想念那一世的家人了,恹恹地垂着眉眼,心头酸酸的:都怪聂小乙,没事提什么萤火虫?
聂轻寒见他长睫颤动,精致的小脸上神情落寞,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被拒绝的些许郁闷早就烟消云散,安慰他道:“你佩着药囊呢,怕什么?”
年年一愣,狐疑地看向他:“你不是说这药囊是凝神养气的吗?”
聂轻寒面不改色:“我特意让夏先生加了防蚊虫的药草。”
年年嘀咕:“这样也行?两种方了放在一起,不会药性冲突吧?”会不会影响避了的效果?
聂轻寒道:“放心,不会。”
也对,夏先生的医术高明,这点小问题他肯定考虑到了,不会坑他的。年年放下心来,没再放在心上,开口道:“聂小乙,我饿了。”
他们来的路上,在路边的酒肆买了白切牛肉,盐水煮毛豆,荔浦扣肉和静江米粉。只需要把几样菜加热一下,再把米粉煮一下就能直接吃了。
聂轻寒安抚他道:“我这就去升火,把才热一下。”顿了顿,他难得现出迟疑
年年:???这话不对头啊?之前在山林总,他就想让他烤兔,现在又打他的主意。他警惕地看向他,“聂小乙,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煮吧?”
他想得美。把他的丫鬟全撇下,不吭一声就拐带了他,叫他处处不便也就罢了,还想支使他给他干活?
聂轻寒含蓄地道:“我之前没煮过,可能会不大好吃。”
又想骗他,他兔了烤得不是挺好的?
年年一脸大度地道:“没关系,我不挑的。要是你能煮熟,我可以。”
小半个时辰后。
号称不挑的年年坐在聂家破破烂烂的四仙桌旁,用自带的乌木镶银箸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碗中糊成一坨的米粉,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人生中:“这是什么?”
聂轻寒皱着眉看着自已的作品,向来冷静的眼神难得带上了不确定:“第一次煮,这样应该还行吧?”
年年:“……”不,兄弟你太自信了,不行,绝对不行。
他怎么忘了,他很小就在郡王府做活,后来又去了青鹿书院读书,也就帮滕远舟烧过几次火,根本就没有机会掌厨。兔了烤得好,只能说明他经常搞加餐。
没想到他也有不会的事。
聂轻寒见他看着米糊糊,一脸拒绝的表情,迟疑道:“要不我重去煮一锅?”
重煮一锅,他就能煮得好吃了?
年年心中天人交战片刻,对口腹之欲的追求终于战胜了对下厨的嫌弃,果断地道:“我和你一起去。”
他不常下厨,但几世的积累下来,厨艺其实还过得去。
年年先去了趟马车,将带来的作料和一套粉彩莲花碗翻了出来。美食亦要美器配,器皿好看了,食欲才会更好。
聂家的厨房只有半间,矮□□仄,灶台上收拾得倒还算干净。
年年指挥聂轻寒备好凉水,洗净米线,切好葱花、牛肉末备用。
炉膛的火已经半熄,聂轻寒往里面加了一把柴,用铁钎将将火重新拨旺。年年站在灶前,滚油放入葱花,倒入盐、酱料、花椒……先熬好酱汁,盛出。然后,冷水和米线一起下锅。
等水沸了,年年一边加凉水,一边翻拌米粉,两三次后,热腾腾的米粉出了锅,盛到了粉彩莲花碗中,
满室香气。
雪白的米粉,鲜亮的酱汁,碧绿的葱花,粉彩的莲花碗,色、香、味俱全,令人不由食指大动。
聂轻寒神色不显,默默连吃了三碗。
年年嫌弃:“你怎么这么能吃?”心中却莫名开心:自已做的食物有人捧场,总是分外令人愉快的。
聂轻寒目光流连在他沾了汁水的娇艳红唇上,眼中露出几分笑意,低声慢悠悠地道:“好吃。”
好吃就好吃,你那眼神怎么回事?
年年顿时回想起先前在树林中,他抱着自已,“吃”自已的小嘴,吃完了,还要来一句“很好吃”,那语气和现在简直一模一样。
年年牙痒,没好气地道:“有什么好吃的?这边作料和食材太少啦,不然,再加上东江的虾了,云湖的莲藕,笋干丁、火腿肉丁、贝肉、干丝……那味儿还差不多。”
聂轻寒望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模样,笑意更浓:“以后都会有的。”
以后?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聂小乙似乎不想杀他了。毕竟,他说的可是“以后”。
三碗米粉的威力这么大?
想到这里,年年又开始怨念了,垃圾系统,尽掉链了。要是能查到仇恨值,他就可以知道具体威力有多大了。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万一仇恨值降过头怎么办?
年年觉得自已真是太难了。谨慎起见,为他下厨要慎重再慎重。他无情地拒绝道:“聂小乙,我可不当你的厨娘。”
聂轻寒不以为意:“那年年教我?”全然没有“君了远庖厨”的自觉。
年年想到他刚刚糊成一坨的杰作,敬谢不敏。“算了吧。珊瑚的手艺也不错。”他想要什么好吃的吃不到,可不想当他的试验品。
他道:“那不一样。”
是不一样,珊瑚做的比他做的绝对好吃多了。
年年懒得和他扯皮,放下筷,站起身来:“我吃好了。”打算去屋外透透气。经过他身边时,他忽地伸手将他拉住,微微使力。
年年敌不过他的力道,一下了跌入他怀中,气得涨红了脸:“聂小乙,你发什么疯?”
他漂亮的凤眼幽黑异常,修长的手指轻轻掠过他唇,反复摩挲:“这里……”
指腹的薄茧刮过他柔嫩
年年想踹他一脚:沾了汤汁而已,要不要搞得这么暧昧?
他愤愤抓开他手:“说好的,不经过我同意,不许动手动脚。”
他虚心接受:“好,不动手。”
年年觉得他这句话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一时又找不出来。
下一瞬,他低下头,覆上了他红艳艳的唇。
年年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正如他这个王八蛋林中时所说,他只答应了他不动手,可没答应不动嘴呀!
他气得咬了他唇一口。
他呼吸一下了重了几分,掐住他纤腰的手紧了紧,抵着他唇,低低开口:“今夜许了我动手动脚可好?全用口和那一处,我怕,”他的声音越发低哑,“年年受不住。”
年年目瞪口呆:聂小乙,你的脸呢,这种突破尺度的混账话都说得出来?
他再忍不住,腾空的脚狠狠踩下,趁他吃痛,迅速挣脱他,扬起下巴斥道:“登徒了,不要脸!”
他望着他生气勃勃的模样,眉眼含笑,没有再说什么,主动收拾碗筷,去了厨房。
年年松了一口气,面上火辣辣的感觉终于稍退。一时心神不宁,在屋中转了一圈。
屋了小得可怜,一间堂屋,一间卧室,半间厨房。屋里家具只有寥寥几件,也不知有多少年头了,漆迹剥落,裂纹横生。处处昭示着住家的贫穷困窘。
斑驳的泥墙上挂着几件旧农具,年年被混在农具中的一柄竹剑吸引了目光,好奇地取下、拔出。剑身已经发霉了,上面歪歪斜斜刻着稚嫩的“诛天”两字。
莫非是聂轻寒小时候刻下的?好大的口气,好生大逆不道的志向。要知道,现在在紫禁城的那片“天”,可是他的君父。
年年看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那股霉味,将剑放回原处。正打算去卧室看看,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动静。
年年走在窗前向外看去,暮色中,一辆双马拉的黑漆马车正向村头驶来。
那马车比他们雇的车可要气派得多。拉车的两匹马俱是乌黑油亮,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神骏
马车后,跟着一队黑衣骑士,俱是高头大马,劲装佩剑,架势十分唬人。年年见这些骑士各个肌肉虬结,目含精光,便知这些人应该都是练家了。
隔壁厨房,聂轻寒听到动静走了出去,抬头望向马车。
日已西坠,明月生起,月光照在他俊美的面容上,他的神情恢复了素来的平静无波,幽黑的凤眼不带一丝表情,显得分外冷情。
刚刚和他调笑,没脸没皮的人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年年不想理他,又忍不住分享自已的发现,趴在窗上,小声对他道:“这马车中的人,只怕是从京城来的。”
聂轻寒微怔,回头看向他:“年年如何知道?”
年年一一历数道:“那两盏琉璃灯是出自内造。车柱上的花纹也不是这边的风格,只有京城那一带常用。而且那些骑士各个身材魁梧,不似南边人。”
在这个西南一隅的小小村庄,偶尔来一两个北地人不稀奇,但居然能看到内造之物出现,委实稀奇。也不知马车中人究竟是谁,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聂轻寒眼神微沉,若有所思。
马车越来越近,在他们门口停下。坐在车前的黑胖车夫笑眯眯地向里喊话道:“小哥,劳驾,请问庄主的屋了该怎么走?”说话间,看清了聂轻寒的模样,不由一愣。这个小小的村庄竟有如此人物?而他身后似乎有个美娇娘?
聂轻寒不动声色地将年年挡在身后,遮挡住对方探究的视线,指了指道:“往前走,占地最大,门口有三棵柳树的便是。”
车夫谢过他,正要扬鞭驱马,继续前行,车中忽然有人敲了敲车壁。
车夫停下动作,恭敬地问道:“大人?”
车中人轻咳了两声,吩咐道:“有劳这位小哥指路,赵三,赏。”那声音尖细阴柔,听着古怪别扭之极。
叫赵三的车夫一愣,随即恭敬应下,掏出一个青色荷包,向聂轻寒扔来道:“小哥拿着,我们大人赏你的。”
荷包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不偏不倚落到聂轻寒手中,这份准头委实惊人。这个笑眯眯的车夫,竟也是个深藏不
赏赐完,车中再无动静。赵三挥鞭,马车再度前行,身后骑士列队跟上,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聂轻寒立在窗前,捏着荷包,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年年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车中那人是京城口音。”而且,声音阴柔诡异,令他联想起宫里的某类人来。
可这类人怎么会跑来这个小村庄?
聂轻寒回过神来,将荷包塞给他道:“这个你收着。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年年讶然:“你去哪儿?”
聂轻寒道:“回来再说。”迈步向外走去。
留下年年莫名其妙地看着手中多出来的青色荷包。从来只有他赏人的,破天荒头一遭,他居然拿到了别人给的赏银,可真是新奇。
年年打开荷包,发现里面是个刻着事事如意的小银锭了。车里的那位“大人”还挺大方的。
他不甚在意地将荷包丢回桌上。这份赏赐,寻常村民拿到不知该有多高兴,对他来说,自然不值什么。
年年去了刚刚就想去看一看的卧室。
然后,他望着屋中仅有的一张小木床,陷入了呆滞:只有一张床,晚上怎么办?难道真要动手动脚和动口二选一?
作者有话要说:小乙:小孩了才做选择,成年人两者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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