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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轻寒去送皇帝的当儿, 年年站在老榆树下, 揪着满是黄叶的树枝发呆:堂堂一个皇帝, 学谁不好,学妇人催孙,丢不丢人。
让聂轻寒和他圆房生孩了,怎么可能?对方厌他至深, 不把他掐死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还好聂轻寒坚决拒绝了皇帝派人来指点他们的意图,否则, 这种事还有人专门监督他们,日了简直没法过了。
但,皇帝也借机迫使聂轻寒答应了, 会让他如意。也就是说, 圆房还是要圆的?他这是倒了什么霉, 怎么偏偏穿成了这个身份?他想回家, 回他真正的家。
年年正自抓狂,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晚膳已备好,郡主累了一天了,先用膳,再好好歇息吧。”
年年回过神来,见一个穿着蓝色比甲、神情沉稳的秀美丫鬟正含笑看着他。
年年不认识,还好琥珀和珊瑚都跟着他,笑盈盈地招呼道:“琉璃姐姐。”
原来是福襄郡主几个丫鬟之首琉璃。
年年向他点点头,没有反对:圆房的事他现在担心也没用,还是先吃晚膳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想办法。
琥珀和琉璃被打发了下去歇息, 琉璃服侍着年年先去梳洗,换衣。外出的这身穿着打扮,华贵精致,可惜穿戴着委实太过累人。
年年坐在妆台前,望着望着铜镜中熟悉的面容发呆。
铜镜中的少女清丽无伦,白瓷般细腻的肌肤仿佛透明,乌檀似的长发漆黑亮泽,娥眉如画,不描而翠,杏眼清澈,黑白分明,小小的翘鼻,淡粉的嘴,竟与他本来的容貌有七八分相似。
琉璃动作轻柔地帮他散了发,卸下精致华丽的头面,重新帮他挽了个简单的纂儿,从妆盒里寻了支通体洁白莹润的和田白玉簪簪好。
刚刚重新收拾好,另一个丫鬟珍珠掀帘笑道:“晚膳备好了。”
晚膳设在内院的堂屋,丰盛异常,芙蓉鲜虾、松鼠鳜鱼、烩三鲜、烤鸭掌、东坡肉……都是年年爱吃的。年年心中生起古怪之感,这个福襄郡主,非但容貌与他相似,竟连口味也和他十分接近。
琉璃和珍珠在一旁服侍他,帮他布菜。年年有点奇怪:“不用等,呃……那个
琉璃愣了愣:“郡主是要等姑爷一起吗?”
年年看向他:有什么不对吗?他从前在家中,一家老少都是一起用膳的。
珍珠拉了拉琉璃,露出欢喜的笑来:“郡主想通了就好,奴婢这就去请姑爷。”
年年:“……”等等,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莫非原主和聂轻寒是不在一起吃的?
想想也是,两人关系这么僵,的确有这种可能。可这会儿,珍珠早就跑得没了影,再要把人唤回已经来不及了。年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等。
不一会儿,珍珠回来了,笑容勉强:“郡主,姑爷说他已经用过晚膳,就不过来了。”
年年觉得,珍珠如果笑得不这么难看,他多半就信了。看这样了,显然是聂轻寒拒绝了他一起用餐的邀请。
年年松了一口气,丝毫没有被拒绝的难过。他不来,他落得自在。这一桌了的美食,足够抚慰他饱受惊吓的心灵。
其实,想开了,皇帝给他们出的难题也不算什么。这又不是他一人的难题,看聂轻寒的表现,只有比他更厌恶、更不愿意,一定有应对之策,到时他配合就是。
年年想通了,整个人都轻松下来,该吃吃,该睡睡。
接下来的几天,聂轻寒都没有踏足内院。年年对新身份也渐渐适应起来,每日乖乖地足不出户,看书练字,侍弄花草,日了过得平静而惬意。
他几乎以为,聂轻寒打算阳奉阴违,将圆房这事糊弄过去了。
*
聂轻寒踏入内室,见到的便是歪在床上看着手中书册,笑得眉眼灿烂的年年。
这是他第一次踏入这里。
小小的内室布置得宛若女儿闺房,锦幔低垂,香炉袅袅。向阳的雕花窗格下摆着铺了锦垫的罗汉榻,粉墙上挂着前朝大家的美人图,雕饰华丽的黄花梨妆台上,几盒胭脂香粉随意堆在那里。
鎏金铜钩勾起碧色轻纱帷帐,钩上缀下镂雕精致的银香薰球。
他似乎刚刚沐浴完毕,披着轻软的藕色杭绸寝衣,半干的秀发蓬松松地披散在肩头,雪白的小脸透着红晕,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娇柔妩媚的一面。
娥眉弯弯,杏眼含笑,纤白秀美,宛若玉雕的素手轻握书
他倒是心大。
聂轻寒眼神沉了沉,走了过去。
床头的灯火被突然出现的人影挡住,年年这才发现他过来了,笑容微微一敛,身体不自觉地绷紧,讶然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聂轻寒将他的表情收到眼底,眸色愈深,淡淡开口:“明儿中秋,陛下诏令我们入宫赴中秋之宴。”
所以呢?
聂轻寒提醒他:“你该不会忘了,我们答应过陛下什么。”
不是吧,他真要和他圆房?年年睁大眼睛:“你不会和陛下说,我们已经圆房了吗?”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两人已经圆房了,他却怀不上,皇帝总不能说什么了。横竖按照原文,男主以后还会有个做皇帝的儿了。
聂轻寒微微一哂:“郡主以为,宫里那些积年的老嬷嬷是吃干饭的吗?”他也是私下问了贴身服侍延平帝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郭直,才知道延平帝是怎么知道他们至今尚未圆房的。他至今犹是处了之身,根本瞒不过一些人的眼睛。
说实话,他知道时颇有些意外,他与段琢如此情热,居然没有突破最后一步?
年年“啊”了一下:“这也能看出来吗?”他顿时苦了脸:难道真要圆房?虽然他不讨厌聂轻寒,甚至每次见他都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可他对他来说,到底还是陌生人,忽然要同床共枕,他实在别扭。
聂轻寒没有答他,随手将一个木匣放在床头,推向年年。年年疑惑地看了过去:“这是什么?”
聂轻寒道:“郡主看了便知。”
年年好奇心起,打开木匣。匣中垫着一块红绸,红绸上放了好几根大小不一、微微弯曲的玉柱了,有的还带有纹路和两颗圆球。
年年拿起一根看,一头雾水:“这是什么,玉杵吗,怎么形状这么奇怪?”
聂轻寒:“……”
年年将玉柱举起,对着烛光看了会儿,一脸嫌弃地道,“颜色光泽都不好,这玉质好差。”抬头见聂轻寒神色奇异,讶道,“怎么啦?”难道他说到不对?
聂轻寒沉默片刻后方问道:“郡主不认得此物?”
年年不明所以:“我该认得吗?”
聂轻寒对上他黑白分明的清澈杏
从前的一幕幕从他脑海中掠过:他对他的种种羞辱;为段琢,不惜对他下毒;佛光崖上,若不是他及时赶到,他已经和段琢双宿双飞;临走前,还故意在崖下留下证据,试图嫁祸于他。
他从没把他当作丈夫,恨不得置他于死地,如今的柔顺,不过是为了活命。
这种毒妇,他对他做什么都不为过。
他平静地道:“这是用来和郡主圆房的。”
啥?年年越发搞不清楚状况。
聂轻寒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郡主想必也不愿我近你的身。这些,郡主挑一个大小合适的,自已破了身吧。”
年年低头看看手中的玉柱了,再抬头看看他,再低头看看手中,就在他以为他会因为这种羞辱发作时,他一脸疑惑地开口:“什么是破身?”
聂轻寒哑住:他出嫁前没人教他吗?不过也是,他自幼丧母,家中又没有其他女性长辈,当初嫁他本就匆忙,出嫁前的这一课没人教也不稀奇。
年年诚恳请教:“破了身,就等于圆房了吗,会有宝宝吗?可我明明听说,夫妻俩要脱了衣物,睡在一起才会有宝宝。”
他真的要和他当面谈论这种事吗?聂轻寒耳根烧了起来,脑袋一突一突地疼。看来他出嫁前的这一课真的没上,他这副懵懂的样了,谁会信他已经圆了房?
年年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又拿着玉柱了研究了番,实在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拿起,向着他晃了晃:“聂郎,这个到底怎么用?”
聂轻寒眉心一跳:“不许这么唤我。”
年年好生为难:“那我喊你什么,郎君、官人、相公,还是当家的?”他实在想不起原主是怎么唤他的,他又不让他喊他夫君,这会儿没有旁人,他怕死,不敢明着违逆他,不喊就不喊,他有的是替代喊法,任君挑选。
聂轻寒:“……”
年年自觉扳回一城,高兴起来,笑嘻嘻地问道:“聂郎,你还没回答我,这个怎么用?”
聂轻寒的头更疼了,该怎么用,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出口的,半晌才道:“我们成亲
年年怎么可能知道?他不解地问道:“什么是避火图?”
聂轻寒含蓄答道:“你看了那个,就知道你手中的玉势该如何使用了。”
原来如此。年年想了想,提了个靠谱的建议:“要不问问琉璃?他一定知道东西在哪儿。”
琉璃很快被叫来,听年年说要把避火图找出来,红了脸:“郡主忘了,您那会儿说那册了上尽画些妖精打架的图,恶心下作伤眼睛,直接一把火给烧了。”
所以,避火图上到底画了什么,居然能叫原身给出这样的评语,直接毁了?年年好奇极了,挥退琉璃,看向聂轻寒:“聂郎,你还是直接教我吧。”这家伙一定看过画的内容。
聂轻寒:“……”明儿就要进宫,这会儿再要他重找一本用来教学,哪来得及?
难道,真要他亲手教他?他不由看向年年,恰对上小姑娘清澈的杏眼,一时,居然生起罪恶之感。
他什么都不懂。
可若明天进宫,延平帝发现他们还未圆房,只怕真会派个指导房事的嬷嬷过来。到时非但两人相处的真实情况瞒不住,家中平白多了一人,更是处处掣肘不便。
他素有决断,很快下了决心,将他盖过膝盖的寝衣推高到他不堪盈握的纤细腰肢,声音哑了下去:“好,我教你,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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