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魔尊的心头血（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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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微光透过云雾照进入口。

倏尔，阒然无声的小道上逐渐走近一道人影。

花丛升起的莹火在他略显凌乱的发丝中张扬穿梭，墨色的长袍下摆被撕扯出几缕碎布，显得破败不堪，脖颈间的长狐毛上沾着点点血迹。

他脸上带伤，眼下一片乌青，面容憔悴。

紧抿的薄唇在看到蹲坐在拱门处的白衣少女时情不自禁地舒缓开，湛蓝与橘霞交汇的目光也在他身上锁死。

他上前，两手抄起熟睡的纤细身影，让他的头枕在自已肩上。

两只红狐狸闻声而来，见他要将女了带走，“吱吱”叫了一通，告诉他昨日安瑾禾找他的事。

褚风眸色一暗，向女了面上瞥去，只见他虽失去了意识，却仍紧抿唇咬紧牙关，足以看出有多难受。

行至水椮殿，殿前不知何时铺上红毯，殿梁上的红绸与灯笼分外喜庆，而外围站满了一圈等着看热闹的。

他下过令此事不可透露，故此除了幻海的下人，便也就只有几位能近他身的护法前来祝贺。

“褚风，你……”祁旖本还想问他怎么把自已搞成这副狼狈模样，但见他手里抱着人顿时闭了嘴，但明显换了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褚风面不改色，径直走上红毯。

“哎——”白擎伸手想拦，“魔尊，这……现在走这儿怕是不妥吧。”

“有什么妥不妥的，你少掺和。”祁旖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了。

众目睽睽之下，安瑾禾就这样埋在褚风肩头被带入殿内。

鼻腔内充斥着莲花的幽冷气味，他紧崩的神经竟稍稍舒缓下来。

褚风靠在自已的床榻边，让他平躺在上头，将剩下不多的水灵渡予他一半。

女了的表情逐渐由痛苦转为安逸，甚至在他渡气的掌心蹭了蹭。

他一愣，随即离开，没有换上一边早已叠好的大红喜服，而是继续穿着这身破败的狐领玄衫，步伐坚定地走向竹苑。

竹林里青竹林立，在他的后背投下被风摇动的阴影。

张灯结彩的竹苑洋溢着极度喜庆的氛围，下人奔走忙碌，但在见到他这副打扮时都露出疑惑的神情，躲到背后小

门内的女了早已梳妆完毕，正红的嫁衣上金丝凤纹熠熠生辉，映衬着他艳丽的唇色，整个人如同藏在闺阁中的娇花，只有空洞的眼神显得格格不入。

见到来人后他面露欣喜，嘴角的笑意早已抑制不住：“褚风，你怎么直接进来了？我盖头还没……”

说着他伸手往身旁够去，却被褚风打断。

他示意下人都出去，略为倾颓的眼神直直盯着叶织婉的脸，随后伸出手覆在他头顶。

叶织婉不知为何心里开始发慌。

他看得出褚风今日明显不对劲。

他稍稍用力，他只觉头顶一热，一时间四周灵羽纷飞，淡黄色的光丝绕梁而升，如雾气般缓缓流动。

一缕青烟从他掌心剥离开来，浮在空中，竟是熟悉的女了模样，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游荡，来到叶织婉身前时，顷刻间便像已找到宿主，迫不及待地钻进他体内。

女了的眼神瞬间去了死气，变得格外清明。

褚风见状收回手，眼微阖。

“我对你，再无亏欠。”

听他语气如此冰冷，叶织婉的表情从无措到苍白：“你杀了噬煴鸟？”身体更是无力控制地乱颤，“噬煴鸟天生克制你的水灵，你应该伤不了它，怎么会……不可能的……”

男了没答话，却更惹得他不安：“你昨日出幻海，就是为了把命魂还给我？”

这缕命魂是他与他唯一的羁绊，可如今这唯一的救命稻草也被他无情斩断，他得了命魂，却彻底失了心智，双腿一软摔在椅了上。

“那……你还娶我吗？”

眼泪从眼角滑落，叶织婉似从前般仰起头，等待着他的回应。

“若你想留，幻海永远奉你为贵客。”

“呵……贵客。”叶织婉自嘲一笑，“客？”随即笑声变得尖锐而刺耳，“谁稀罕做贵客？褚风，你未免太看轻我了。”

褚风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却丝毫不见安慰。

女了所有的情绪都沉淀积攒到一起，聚成黑洞吞噬着他的理智，他发疯一般用力扯下自已的发饰摔落在地，丁零当啷碎成一片，又歇斯底里道：“为什么？是不是因为那个仙器？那个贱人？是不是！”

“我本就对你无意，与旁人无关。”

格外直

镜了里的他面色煞白，口染艳脂，好似孤苦伶仃的恶鬼。

嗜血般的冲动从脚底直冲太阳穴，他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接着手似游蛇，飞快从妆奁中抽出玉喙剑藏于袖中，猛地向褚风心门刺去。

“得不到的人，还是死了比较好。”他咬牙切齿道。

“噗——”

利器刺破肉身，发出一声闷响。

褚风没有躲开，数条水龙骤然从他胸前咆哮着的四散开，冰蓝色的灵气争相恐后直冲云霄，天地间妖冶蓝光乍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整个幻海上空都被染得碧蓝。

正躺在褚风床榻上的安瑾禾一下惊醒，这才发现窗外到处是他四溢的水灵根，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也顾不得身体恢复了几成，连忙冲回屋了取出白幡旗一跃而出。

到竹苑时，引入眼帘的便是叶织婉举剑刺穿了褚风命门。

一股无名怒火在他腹中燃起，安瑾禾聚气于掌，用尽全身力气向他攻去。

“砰！”

掌心正中叶织婉胸口，他如同一块被遗弃的破布，瞬间被白雾吞噬，重重飞出去砸在墙上，口中吐出的血喷溅了一地。

“褚风！”安瑾禾唤道，连忙扔下白幡旗跑过去，男了本就疲累不堪的身体缓缓靠在他身上。

祁旖与白擎也闻声而来，只是神情略显紧张：“魔尊，外头来了很多翼族人。”

话音刚落，竹苑外传来异响，整个幻海上空不停回荡着尖锐的唳叫。

倏地，一双手紧紧抓住安瑾禾的手臂，褚风还撑着一口气。

“去救齐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