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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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想要同一个人打好关系,最要紧的方法是什么？

戚白答曰：我们两个同病相怜。我懂你。

果不其然，就这么一句话，上辈子的戚白直接将男主同他的距离拉近。当然戚白还见缝插针一刻不停地告诉封跃然：“你不要内疚,你也不用多想,更别以为我这么做是想要从你这换取什么？我这么只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你自己？”封跃然摸不着头脑。

戚白坚定点头：“不错,因为我天生病弱,想要做很多事情也都做不到,所以看见你做到了，我就仿佛感觉我自己也做到了。我不希望你因为被人污蔑，而失去这次春试的机会。”他说得动情，又定定的看着封跃然：“我是为了我自己,你不用想太多。”

但是怎么可能不想太多。

当天夜里封跃然回去就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

而躺在自家柔软床上的戚白,就自己在系统中看着系统发来数据,感受男主对他的感情千转百回。

而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人在世间，最难得的便是知己二字。

戚白认真看书，时刻以成为封跃然的知己来要求自己。

第二天，他带着他从家中找出来的宝剑去见了封跃然,接着将剑递给封跃然。

封跃然迟疑，他看得出戚白给他的这把剑并非凡品，便问道：“这是何意？”

戚白道：“我昨日看你所用的兵器并非什么名器，所以……想要暂时将这把剑借给你。”

封跃然端详着他：“借给我？”

“嗯。”戚白点头：“但是我借给你,是有要求的。”

封跃然扫了他一眼：“你说。”

戚白对他道：“若是你走到了最后一局,你必须要用这把剑，打败你的对手才是。”

封跃然看着戚白，吃惊了。他没有想到戚白会提出这么个要求，这甚至都不是个要求：“怎么，你是同谁又仇吗？”他所能够想到的也就这一点而已,可如今谁也不能知道，自己能够走到什么地步，更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

封跃然道：“你要是同谁有仇？我可以直接帮你动手。”

戚白摇头：“我跟旁人没仇。”

封跃然慢慢道：“那为何？”

戚白道：“我爹说，我娘曾经是一位侠女，她本来很想要我同弟弟都会用剑，可惜我做不到了。至于我弟弟戚颐，你也见过，他性子急躁，更加不是练剑的好苗子，我只是很想让我娘之前留下的这把宝剑再绽放光辉而已。”

封跃然低头看着宝剑：“这是你娘的遗物？”

戚白点头。

封跃然道：“那我不能用。”

“你是嫌弃他是女子用过的？”戚白急忙道：“这把剑是我外公传下来的，并非女子专用……”

“我不是这意思，而是怕将他弄坏了。”

“可是宝剑本来就是来使用的，就算是用坏了，也不碍事。”戚白郑重道：“封兄，虽然之前我没有怎么同你说话，但是我心中一向是将你视为知己。”说道这里，他还为戚颐兜底了：“你可知道，为何戚颐一直针对你，那是因为他也觉得自己跟你很像，他想要得到你的注意，怎么不见他去招惹别人？”

虽然不说这句话能不能让男主信服，但是到底能够引起男主觉得戚颐没那么坏。

戚白接着道：“还是请你收下，来日一举夺魁，让整个书院的人为你刮目相看吧。”说着，他就将宝剑送到了封跃然的手上。

戚白说得斩钉截铁，倒是让封跃然心中一颤抖，生出些意味不明的感觉。

他低头看向了手中的宝剑，他也确实需要一把好剑，如今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这么一把好剑了，于是他便握住了剑道：“好吧，戚公子，我多谢你的美意，我会将这把剑保护好的。”

“保护好你自己才是最要紧的。”戚白时刻展露自己的善良与天赋。

“可是戚公子……”封跃然想了想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能够获胜的了？”

戚白等着就是这句话，他露出自己在家钻研许久的坚毅表情，对着封跃然道：“你知道何为千里马，何为伯乐吗？”

封跃然不语。

戚白继续演戏道：“我自认为，我便是伯乐。而你就是世间少有的千里马，你身上有着旁人所没有的才华，只要给你机会，你定能够创造出一番千古流传的事业……”

他说的那么认真，直接将封跃然说愣了过去。

戚白再接再厉：“就算是所有人都不这么觉得，我也认为，你是那天下独一无二的千里马。”说罢，点到为止，冲着封跃然笑了笑，便转身离开。

离开的时候，戚白眼前便浮现出系统冒出的一连串加好感的消息。戚白慢慢勾唇一笑，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这就是知遇之恩，这就是雪中送炭，这就是我懂你！

。

戚白此后便发现男主看他的目光有那么几分迟疑，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不过戚白按兵不动，他只乖乖坐在自己座位上，并不再找机会同男主说话，每天认真完成自己的功课，学堂下学之后便自己默默回家。

春试的时候，戚白也只如同普通学子一般坐在观众席上认真看比试。发现封跃然看他，他就对封跃然点点头。除了在有人说封跃然一定会输的时候，站出来坚定的说了一声，他一定会赢的。然后在众人诧异的表情中离开，留下一个坚毅的背影外。一点逾越的动作都不做。

但是当封跃然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就命人将封跃然需要的东西送过去。低调又绝不打扰封跃然。

结果戚白每天晚上都会看见系统的汇报。什么封跃然看着自己送过去的药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啊。什么封跃然心情复杂，认为戚白这个人真奇怪啊……但是不管怎么想，最后都会给戚白加那么一两点过的好感度。

如此这般动作下来，就到了封跃然获胜的那一天。

封跃然获胜是一直在戚白的预料之内。但是在旁人眼中那实在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游艺书院众人从未得到过这样的惊喜，整个书院的人都喜不自禁，而戚白只坐在原地，一点表情都不露，跟周围欢喜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系统对他滴滴：【男主看见你一点表情都没有，心中为微有些失落。】

戚白看见之后，就从观众席上起身，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他走得很慢，在路上还慢慢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系统继续对他滴滴：【男主发现你走了，心中相当失落。】

戚白心中暗道妥了妥了。他当然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不多时男主就会当着众人的面恢复身份。可是戚白并不打算他。

他的丝滑小连招还没有结束。

戚白当场回到府中，当着戚颐的面故意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戚颐在家里面关了好几天，无聊的厉害，看见他天天揉手，就问：“哥，你的手还没好吗？”

戚白说：“早就好了，你别胡说。”

“你干嘛要替他抄书啊。”戚颐很是不满：“你要是想要帮他，让下人去抄就是了嘛。或者多找几个人帮你抄书。”

戚白摇头道：“你不懂。再说了，下人抄书哪里有我抄得像呢！”

当天夜里，戚白正在房中看书，门房便来汇报，道：“大少爷，门口有人找你。”

戚白抬手说：“是么？”他当然知道，那是封跃然，他要来找自己还剑啊。却还是问了一句说：“谁啊？”

门房道：“他说是您的同窗！”

“是么？”戚白口中如此说道，于是便起身出了门。

待到了院子中，就看见戚颐在对着封跃然嘀嘀咕咕，说得内容也简单：“你可知道，那天那书是我哥哥一人替你抄书的。每天熬夜替你抄书，都不让旁人动手，他觉得，他们抄书同你不像。”

戚白上前去抓戚颐道：“阿颐，你不要说了。”

戚颐道：“不，我就要说！”说着还要对着封跃然继续讲述戚白到底多么的用心。

这下戚白就抓着封跃然的手，直接将他往自己懂得房中带去。

【男主心情奇妙。百感交集。】

说实在的，上辈子的戚白不懂为何系统为何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这辈子的戚白依然不懂，为何系统会冒出这么一句话。

总不至于，那个时候，男主就因为自己抓他手，而心情激动了吧。

不过说来，将封跃然拉到房间后，封跃然的表情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奥妙，不可揣摩。

戚白认真道：“方才戚颐说的话，是他夸大后的说法，算不得真，你莫要放在心上。”

封跃然握着戚白的手道：“他说，你这几天还在手痛，可是真的？”

戚白一把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道：“我已说了，他说的是他夸大后的说法，他是我弟弟，心疼我才会那么说的。我也没那么娇气，抄几页书就手痛。”

“可我也常常看你偷偷揉手。”

戚白心中骄傲，那是他戚某人留下的彩蛋。他就知道男主会发现。

戚白抿唇不语，做足一个善良不求回报的形象。

封跃然片刻没说话，最后从怀中摸出了一瓶药膏放在他的手中：“这是你给我的，我上次受了伤，用了很有疗效，你……你也留着用吧……”

“我自己有。”戚白要还给他。

“你既然有，那怎么会痛这么久？”封跃然又发现戚白留下的小彩蛋。

戚白不说话。

他越是不说话，封跃然就越是觉得有鬼，道：“你既然说有，那就拿出来给我看看。”

戚白继续不说话。

封跃然笃定他没有，说：“你要是不说，我就去问戚颐，我想，他一定会很愿意告诉我！”说着就要走。

戚白拉住他的手：“你别去。”

“那你说实话。”

戚白慢慢开口：“那是我爹给我的，只有那么一瓶……”

“那你怎么就给我了！”

戚白道：“我觉得你伤得重。”

“所以你就硬挺疼了这么几天。”封跃然的声音都大起来了。

戚白眼前浮现出系统冒出来的金光。

【男主觉得很心痛。】

戚白小声开口：“也不是很疼。就是有点不舒服而已。”

封跃然一副拿他没办法的表情，道：“把手伸出来。”

戚白迟疑了片刻，这才慢慢将手伸到了封跃然的面前，他道：“真的没事。”

封跃然从药膏中挖了一点擦在了戚白的手上。

系统提示：【男主心情一股热流涌过，他心情复杂。】

戚白觉得系统老师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男主正在给他上药呢，怎么就一股热流涌过，然后心情复杂了。

莫说上辈子的戚白不懂，这辈子的戚白回忆起来，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不管怎么说，不是扣分戚白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待药膏均匀的擦在了戚白的手腕上后，封跃然开口问道：“今日我获胜了，你怎么直接就走了？”

“哦，我想着左右没事……既然结束了，就走了。”戚白越说声音越低。

封跃然道：“你说实话。”

戚白顿了顿说：“我怕你觉得我烦……”

封跃然一愣：“所以你这几天都没出现在我面前，是怕我觉得你烦。”

戚白道：“虽然我心中已经把你当做是我的挚友，但是我只担心你觉得我总是来找你，是打扰你，所以我……”

【系统提示，男主听见你这么说心中很高兴。】

封跃然问道：“你说我们是挚友？”

戚白小声说：“我心中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我知道，戚颐找你很多麻烦……”

“他是他，你是你！怎么能够混为一谈呢。”

“可是他是我弟弟！”戚白抬起头看向封跃然：“你因为他而讨厌我，是应该的。我也知道。”

“我！”封跃然口干舌燥：“我没有，从未因为过他而讨厌你……”他说的有些没有底气。

戚白抬起头，眼中是欣喜的表情：“真的吗？”

封跃然也被那份欣喜给带动，认真点头：“真的。”

戚白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最终慢慢开口道：“封跃然，你是我今生的一个朋友。”虽然是靠着他各种作弊得来的朋友。

封跃然也看着戚白：“戚白，你也是。”

说完后，封跃然道：“戚白，我要去京城了。你愿意同我一起去吗啊？”

……

以上便是戚白当年所使用的丝滑小连招。从各个角度全力进攻，终于攻克下男主身边的位置。

当年他是挺欣慰的，但是如今看来，不知道为何，他总是觉得自己有点……有点作弊的气息太重了。

虽说那不能怪他，毕竟上辈子他是有性命之忧的。用点小妙招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这辈子看来他并无什么性命忧虑，他现在正走在一条平坦的大路上，未来一片光明。戚白打定主意，这辈子好生对待封跃然。

只是此刻封跃然也在回忆那曾经同戚白经历的点点滴滴。

曾经的往事就像是一幅画在他的眼前慢慢展开。他回忆起那一点点一幕幕，心中回荡着的是前所未有的激动与心动。

他自然是不会知道那是戚白的丝滑小连招，每一次的回忆，脑海中浮现的，更多的便是对于戚白的喜欢。

他记得自己获胜后看见戚白位子上空了一块，那瞬间他心中的失落，他明明是很想要戚白看着自己获胜的那一刻的，很想要他知道自己是如何靠着企标送过来的剑成为第一的。

当他夜晚到了戚府，听见戚颐告诉他戚白为了他抄书时候，这几天都在手痛，而他也恰好回忆起自己曾经看见戚白轻轻揉手的动作时候，心中不免也生出了疼痛之感。

再然后便是他给戚白上药，当自己的手开始触碰到戚白细腻的肌肤，那一瞬间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仿佛燃烧起来的那种感觉，封跃然想，或许就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喜欢阿白了。否则，他怎么一瞬间会有那样的冲动。肌肤相亲，竟然让他忘却所有，浑身颤抖……

当他听到阿白说他已经将他视为自己的友人时，他的心中又是多么的激动，多么的亢奋，以至于提出了要让戚白同自己一起去京城的消息……

封跃然闭上眼睛，浑身激动澎湃极了。

他恨不能现在就回到临定，去看见他的阿白。去嗅到他身上的味道。

“在想什么？”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封跃然慢慢的睁开眼睛，在他眼前的是红娘子：“你来了。”

红娘子点了点头道：“是，我来了。”说话间，她将一封信扔到了封跃然的面前。

“这是什么？”封跃然没有低头去拆。

“上次你对我说的话，我去查了。”红娘子慢慢说道，她顿了顿，这才接着说了下去：“你说得对，他们骗了我……”说着，她的后槽牙磨了磨：“不过，我也不会相信你。这世上已经没有人值得我相信了。”

封跃然慢慢道：“不过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你应该不想要做这种隐姓埋名曲意逢迎的生活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

“替我偷一份驻军图。”

红娘子嗤笑：“呵，你让我做的事情，同他们让我做的事情并没有两样。我既然不打算帮助他们，又为何要帮助你？”

封跃然依然很平静：“他们是在欺骗你，而我是真心实意的同你谈生意。我知道你最想要什么……”

话没说完，红娘子又笑了起来，打断了他：“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想要什么？”

封跃然认真地开口：“你想要天下安定，四海昌平。”

“你！”红娘子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接着一瞬间烟消云散：“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念头！真是笑死人了。”

封跃然道：“我没有说笑话。”他知道的，红娘子最想要的就是天下安定，四海昌平这八个字。红娘子虽然是为了她的父亲才开始作间谍，但实际上，她一直挂念自己的家乡。每当她看见自己贫穷的故土，被乡绅抓去的可怜孩童，她的心中便一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火焰。如此，她才将间谍这件事，做了下去。

封跃然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其实是大历先皇后所生下的十一皇子。会是将来的皇位继承人，你若是帮我，我会让那八个字成为现实。”

红娘子看着他：“你就这样告诉我了？”

“你总有一天也会知道的。”

红娘子若有所思：“原来是皇子，怪不得可以得到那么多的消息。不过……”她抬头看了封跃然一眼：“虽然是皇子，还是先皇后的儿子，但是，如今最为受宠的，可是贤妃娘娘的那个儿子，人家才是大权在握，你又靠什么去同他争？”

“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我要你偷到驻军图，以此威胁康源。为我自己巩固势力。“

“呵，我还以为皇子殿下又什么高招，原来也是这些用了威胁利用的手段。”

“手段不在于是新是旧，只在于有没有用罢了。”

“康源是个中立而又厉害的角色，没想到你竟然将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真是由于他中立而又你害我才会把主意打在他身上。”

“那若是我不帮你呢？”

“不帮？”封跃然微微皱眉：“你若是不帮，我会去找其他人帮忙。”

“你不会杀了我吗？”红娘子道：“或许我会将你的打算告诉你的皇兄！”

封跃然看着她：“我看你是会帮我的。不然不会用这种语气同我说话。不过我也可以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你若是不帮，我也不会杀了你，不是我不担心你告诉我的皇兄，而是从这里到京城再怎么样也要十多天，当你将这个消息告诉我皇兄的时候，我已经将康源拿下了。而且，天下安定，四海昌平本就是我同，挚友的愿望，我并不打算因此而杀人。”

红娘子看了看他：“你口中的挚友是戚白吧。”

封跃然没有迟疑：“是。”

红娘子伸手扰动头发：“你其实并不想要同他做挚友吧。”

封跃然也没有迟疑：“是。”

红娘子叹了一口气道：“你可真是诚实……我答应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