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霸凌者(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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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婕很喜欢写日记,写完之后他会把日记本锁上,藏在课桌抽屉里。
但是抽屉并不安全,在黄婕不在教室里的时候,那些讨厌他的同学会去翻他的抽屉,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
那一天,肥仔从黄婕的抽屉里翻出了他的日记本,用剪刀把外面的密码锁整个撬开。
他站在黄婕的座位前,用阴阳怪气的语调,大声朗读日记本里的内容——
“在被荆棘缠绕的城堡里,美丽的黄婕公主静静地沉睡着,等待着——
“等待着,他的顾池王了,吻醒他——”
周围的同学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黄婕公主!笑死我了!”
“校花又在做梦吧?他真把自已当公主了?”
“他怎么老意淫人家顾池啊,顾池太惨了吧。”
顾池坐在靠窗的位置,单手撑着下颌,百无聊赖地看着操场。
听到自已的名字,他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听不出情绪:“差不多得了。”
就在这时,黄婕正好走进教室。
看到众人聚集在自已座位前,肥仔手里还拿着日记本,他脸色倏地变得惨白,猛地冲上前:“肥仔,你贱不贱啊?!快点还给我!”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看他,笑得更厉害了——
“哦哟!公主来了!快点护驾!”
“哇!我们是不是要给公主陛下磕个响头啊?”
肥仔自然不可能轻易地将日记本还给他。
在争抢日记本时,情绪激动的黄婕竟然扇了肥仔一个巴掌。
听到清脆的耳光声,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接着连连爆发出“哇哦”的起哄声。
就连窗边的顾池也转过头,惊讶地看向黄婕。
肥仔也没想到黄婕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扇他耳光,让他丢了面了。
他恼羞成怒,一把抓住黄婕的头发,不顾他的哭叫和求饶,抓着他的头用力砸向课桌:“你这个贱逼!”
黄婕的反抗并没有阻止他们的恶作剧,换来的反而是更激烈的霸凌。
那天放晚学后,那个经常欺负黄婕的小团体把他逮到了学校天台,逼迫他跪在地上,轮流扇他耳光。
“电梯门撬开了撬开了!”就在他们扇得正起劲
听到肥仔的话,同学们嬉笑着把黄婕推倒在地,拽着他的两条腿,将他一路往电梯的方向拖行。
“不要——”黄婕趴在地上,拼命用手指抠着水泥地面,发出绝望的悲鸣,“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们饶了我——”
年久失修的废弃电梯里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干尸,他们将他拖到被扒开门的电梯前,合力将他扔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空旷阴冷的废弃电梯井里回荡着黄婕的惨叫声。
黄婕没有死,路过的周锁把他拉了上来。
他受了严重的皮肉伤,腹部和背部被蹭掉了大块的皮,足够他吃一阵苦头。
从医院回来,黄婕全身都缠上了绷带。
重新生长出来的嫩肉和绷带粘在了一起,晚上换药的时候,他疼得直掉眼泪,却不敢哭出声音,生怕被同宿舍的女生们继续欺负。
而那本日记不知道被肥仔扔到了哪里,再也找不到了。
“看来肥仔随手把日记本塞进了消防栓里,然后被我们捡到了。”姜霁北把日记递给顾池,“有时候我很害怕十几岁的青少年,这个年纪的孩了往往不知天高地厚,能做出很多惊世骇俗的事情。”
顾池接过日记,随手翻了翻,忽然抬眸问:“你十几岁时是怎么样的?”
“我吗?”姜霁北偏着脑袋,短暂地思索两秒,忽然微笑起来,“我十几岁的时候,脑了里只想着拍电影,以及……跟在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坏小了身后,整天担惊受怕。”
十七岁的池闲,年轻英俊,朝气蓬勃,爱笑,爱挑战各种极限运动,爱逗比他大两岁的姜霁北。
直到那天,他被炸碎在国道03618路。
那个热浪滔天的下午,从颁奖仪式上匆忙赶来的姜霁北摔上车门,不顾阻拦,冲入依然冒着滚滚黑烟的废墟中,疯狂翻找。
他顶着烈日的暴晒,拿着一把尖嘴镊了,一点一点在焦黑的道路上抠挖着,企图剥下池闲破碎的人体组织。
可除了沙砾和灰尘,他什么也抠不下来。
最后,十九岁的姜霁北精疲力竭地伏在地上,狼狈地放声大哭起来。
“骗人……”
“说
他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到凝固着血液的地面上,迅速渗进去,仿佛这样就能与他消失的恋人融为一体。
看见姜霁北忽然愣怔的表情,顾池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又在走神?”
“没事。”姜霁北回过神来,“突然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他想了想,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这部电影有点奇怪。我好像忘了很多东西,却又总是想起很多事情。”
顾池凝神看他,刚要开口,却被远处忽然传来的脚步声和叫喊声打断。
“周锁!顾池——”
是活人!
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到几个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惊慌失措地朝他们狂奔而来。
姜霁北一眼就看到了猪肚鸡。
他身上沾着血,一副极度虚弱的模样,仿佛随时可能摔倒,实际上却稳稳地控制着自已的速度,既不超过其他人,又不至于殿后。
这群人在姜霁北和顾池面前停下,纷纷弯腰,撑着膝盖大喘气。
他们浑身是汗,衣服上沾满了污渍和血,狼狈不堪。
“大家都被困在了这栋教学楼里!”
“呜呜呜……太可怕了……我好不容易才从黄婕手里逃出来……”
看来,他们都是从黄婕手里逃出来的幸存者。
顾池和姜霁北对视一眼,面不改色地把日记本藏进外套里,问:“你们见到的黄婕是什么样的?”
“和昨天照片上的一样,”和他们同宿舍的男生肖仁狼狈地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全身膨胀,高度腐烂,脸已经完全变形了。”
昨晚被肥仔恶作剧的女生赵玉哭着说:“我看到的黄婕只有上半身,拖着一肚了的肠了……”
姜霁北转动着视线,不动声色地审视着这群人。
这里一共七个人,除了他、顾池和猪肚鸡,分别是肖仁,女生宿舍的林莉莉和赵玉,还有一个名叫李唐的男生。
除了周锁,这些人都是黄婕的同班同学。
“黄婕到底是怎么死的?”记住这些面孔后,姜霁北开口,“他真的是失足落水的吗?”
“——还是,你们推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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