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4 恐怖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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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金光在尸骸满地的街道上划过，一闪而过的光芒短促地将死者们凄惨死相照亮。

黑暗接替了一瞬，

随着村下建龙的那声‘醒来’，浓稠的血红将整条街裹了起来。

血色的幕布，交织的残躯，凝固的惊惧，涣散的瞳孔……不详的气息侵蚀着街道居民的内心，无法抑制的负面情绪从他们体内每一个神经元中钻出；惴惴不安地躲在家中似乎已经不能‘满足’他们情绪的发泄，不似人言的低语声不断自每一个居民口中吐出，他们的面部肌肉以不可思议的幅度扭曲着，每一秒都将起码三种以上的情绪组成的诡异表情呈现出来。

村下建龙的下半身被绞的粉碎，上半身掉落在尸体堆上，他爬动着，从街道两边的房屋中传出的混乱低吟传入耳中，他鹿首上的眼睛弦月般勾起狭长的弧度，和张大的鹿嘴组成一张笑脸。

用双手扒拉着地面前行，每一下都在血泊中留下一个手印，肠子从他暴露的腹腔中脱离出来，一路上拖得老远。村下建龙不管不顾地向前推进，直到他抓住被他亲手一分为二的大刀张的下半身。

这时候，李奥追了下来，只是他甫一接触笼罩整条街的‘血色滤镜’，脑中便一阵混乱，好似有什么东西卡在了运转大脑的齿轮间，又好像有一只纤细妖异的手掌胡乱拨弄着他各种情绪化作的琴弦。

街道居民低吟穿过了建筑的阻碍结合在一起，如佛陀疯语，与李奥脑中纷乱的情绪组成狂乱的乐章，那声音宛若一条条无形之触手，钻入他的的脑壳缠绕住记忆、知识、道德势要连根拔起。

李奥身体开始僵硬，瞳孔涣散，种种情绪从他脸上变换。村下建龙把大刀张的下半身按在自身腰部下的断口，滑腻大肠撇在外面，这让他那张笑脸上多处一丝暴躁，他动作粗鲁地抓起肠子，月牙般眼睛中眸子转了转。

“嘿嘿嘿嘿……”

捏着嗓子一样的尖细声音从他黑不见底的大口中发出，每一道笑声之间几乎没有间隙，形成一连串急促、穿透力极强的笑声。

在这笑声中，村下建龙找到肠子的末端……原本与肛门连接的地方现在被切开了一个口子，他把端口塞入越张越大、黑黝黝的口中吮吸起来！

李奥呆立原地，健壮的身躯竟如醉酒般摇晃起来，喜怒忧思悲恐惊等情绪之间在他面容上展开一场混战，轮番上演。

村下建龙似乎把居民狂乱的低吟当成了某种无规律的节拍，或高或低地吮吸着肠子中的事物，那绝对不是单纯的排泄物那么简单，扭曲的人类面孔痛苦地冲击的肠壁，自那布满血迹的肠壁上拓印出五官。

数不清的面孔皆是徒劳无功，被吸食进村下建龙的口中。

在这个过程中，摄入那些面孔非但没有让他变得强壮强大，反而是身体萎缩起来，逐渐变得干瘪，枯瘦，最后更是如同被吸食干净的旺旺碎冰冰一样，只余下一张满是褶皱的皮……

啪！

肠子掉落在地。

这好似一个信号。

居民的低吟愈发狂乱无章，房门被他们从内部撞开，无论男女老少皆是以奇诡的姿态使用四肢爬出。

个人无序的行动却组成有序的集体，他们以村下建龙为中心，围拢成无限接近完美圆的人圈，他们用嘴巴中吐出的狂言表达着自己的一切，簇拥起某种无形的事物。

他们猛然仰起身，撕开自己的上衣，将自己或年轻或衰老的躯壳展示出来，疯癫的他们撕开自己的胸腔，跳动的心脏彷佛在卑微地、讨好地请求着那存在欣赏自己生命之花。

“%&#??%#……%……%”

那无形的存在发出了不可理解的、不在五感感应内的某种信息，这信息传播的媒介彷佛就是人类本身，笼罩街道的血红骤然扩散，将忙碌、懒散、欢乐、痛苦的人们全部裹在里面。

里昂等人被李奥嘱咐远离现场，这会儿正飞着呢，忽然感觉到来自身后视线的凝视，难以言喻的感觉自他们的心底涌出，眼神神情不由自主地变化起来，脑中一片混沌混乱。

李家大哥涣散的瞳孔突然恢复了正常，莫名的恐慌感让他想要跑进妈妈的怀里，可转头一看，却发现一片血红中，无论是自家妈，还是那三个救兵，全都面目狰狞。

“妈……妈！？两位大哥！还有那个精神病……你们说句话呀？”李家大哥慌乱喊道，可那几人全然没有反应。

不但如此，在一秒后，那几人竟然转头朝来路飞去！

同时，地面上的人们，从姿态到表情，都跟条疯狗似的，往他家所在的那条街狂奔而去。

李家大哥只朝身后看了一眼，浑身上下便起满了鸡皮疙瘩，直觉告诉他，那里充满了危机。看着母亲的背影，他强压下恐惧，拼命追上去拽住母亲。

听着母亲疯言疯语着一些难懂的话，李家大哥拼了老命把她拽到地面。

街道上现在全是空门大开的房子，他拽着母亲随便走进一户人家的卧室，用被子、毯子之类的东西，把她捆了起来。

又因为害怕母亲胡言乱语的时候咬到舌头，找了块毛巾塞住她的嘴巴。嘴巴被堵住的瞬间，母亲忽然安静了许多，也不挣扎了。

“难道说……”

李家大哥咽了口口水，脑中出现了李杰等人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没事，但家附近肯定危险的很，他们跟我又没什么关系，跑来帮忙也是他们擅作主张……犯着生命危险去帮他们？我才不干呢！”

……

街道中。

越来越多的人汇聚过来，他们齐齐仰望着某种存在，即便浑身颤抖，也要用自己满身的脏器作为花朵献给那位存在，并用他们认知中最能表达敬畏的姿态展示内心——跪下。

场中，只余李奥一人伫立。

他的表情正慢慢恢复，没有焦点的双眼偶尔迸发出惊人的神采，他的身体不再摇晃，反而偶有金色光华、火红花火、厚重微尘接连浮现，而且这现象越来越强！

唰！

狂热的人们在一瞬间同时凝视李奥，口中的狂语声势更壮，有些人甚至咬断了舌头，喷着血，也在用吊诡的表情诵念着难明言语。

李奥受到了很大影响，面部表情开始向周边人那样恐怖的方向发展。

这时候，里昂三人直直坠下，三人中除了里昂这个脑子有点问题的人，偶尔流露出挣扎以外，李杰流了满脸的泪水又哭又笑，陈家驹满身大汗，浑身肌肉在不规则地剧烈跳动，他手中的百合花此时已经变成了电风扇，花茎疯狂旋转。

接着，他们也开始脱去上衣，五指去撕扯自己的肚皮。

李奥已然露出疯癫的表情，金、火、土三种力量被运转到极限，可却起不到什么作用，一种无关乎能量的攻击正在消磨他的意志力。

此时，人们的低吟换了一种调调，如恶魔在弹冠相庆。

他们凝视李奥，他们要见证后者的沦陷。

“你站在那干什么！？”

人未到，声先至。一道人影从天而降。

“说话呀！你光是站这有什么用啊？”

李家大哥看着控制不住表情的李奥，已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儿，而周边的人们也明白了怎么回事，齐刷刷地朝他扑杀了过来。

李家大哥身体发抖，看着李奥说：“我这也是情非得已，你可别怪我！”

啪！

“给我醒来！”俩家大哥一巴掌抽在李奥脸上，接着面色大变，眼泪哗啦啦的就淌了出来，“我的手骨碎了？我的手骨碎了！？？？”

正当他惊异于李奥脸皮之坚硬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把他护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