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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望日,月明星稀。
雪下的愈发大了。
萧条的园中有座暖阁,四面琉璃,沈昊年欣赏着雪景,清冷萧然。
身前的两扇琉璃窗开着,雪花飘了进来,落入玉杯,融入酒中,无影无踪。
他举着手中酒杯,对着窗外的飘雪,淡淡笑了笑,“我寻你寻了十几年,你可知道?”
回答他的是雪花簌簌,明月清辉。
一饮而尽。
他看了眼暖阁门口,“进来吧。”
暖阁门打开,乔三一身黑衣,带着一股寒气进了暖阁,“禀公子,荣国公夫人昨晚到了河中县,请了郎中,属下问了那郎中,夫人是得了风寒,高热不退。”
沈昊年蹙了蹙眉,“才走了五日就到了河中,不病了才怪!”
乔三低着头,主子心疼荣国公夫人,是一点不心疼他们这些来回报信的护卫啊!他们可是骑着马顶着风雪,日夜兼程!他这一趟,马都跑死了一匹!
现在还是近,往后路程越来越远,日子就更难熬喽!
沈昊年轻啜了一口酒,说道,“离谷主现在闲的很,把他送过去吧。让他事情做得自然些,别让人看出端倪。”
乔三脸一僵,离谷主可是不轻易出手的!当初荣国公还曾重金相请,为府中六公子看病,他都没搭理的!
现在荣国公夫人一场风寒,就要他冒着风雪赶大老远去看病?还要装出不经意的样子?
离谷主该悲愤了!
沈昊年微微抬眼,乔三脸色一凛,忙拱手道,“属下遵命!”
沈昊年想了想,“让离谷主多带些续清丹,药丸子,给那丫头留下。也别不要银子,那丫头银子多的很,一瓶收她一两银子吧。”
乔三整个人顿时不好了,续清丹可是续命的宝贝!千金难买!南诏拿着它当国礼,送了大燕皇上三瓶,大燕可是拿了几箱珠宝作回礼!公子您就一两银子一瓶给卖了?您当这是小黑坛呢?
还有药丸子,说的跟不值钱的大白菜一样,离谷主若是听了,又该悲愤了!
乔三不敢犹豫,拱手应道,“属下这就去寻离谷主!”
“慢着!”
沈昊年沉吟片刻,“那些药丸子也不见得管用,还是让离谷主想法子跟着她,等她好利索了再行离开。他若是想一直跟着,那是最好不过。”
乔三脑子打了结,他已经在担心离谷主会不会悄悄给他下毒泄愤!
乔三机械地拱手领命,“遵命!”
“去吧。”
沈昊年不再搭理他,又看向窗外,欣赏起了雪景。
乔三同手同脚地退了出去。
沈昊年眸光微动,手指轻轻一弹,一道金光从窗户凌空射了出去。
啊地一声,一道黑影从院子暗处走了出来,“你可真下狠手!”他一路抱怨着,推门进了暖阁。
男子相貌与沈昊年一般无二,只是失了几分贵气和神韵,他扔了扔手中的金豆子,“不愧是富可敌国的沈公子,暗器都是用金豆子。”
沈昊年也不回头看他,淡淡说道,“元宗,现在是在京城,你这相貌换一换吧。”
元宗手掌在脸上拂过,便立马换了一个模样,他笑着坐了下来,丝毫不客气地拎起酒坛,倒了一杯酒喝起来。
一口下去,惊讶道,“这酒比小黑坛好喝多了!”
他恍然,“是从荣国公府拿的?”
沈昊年不置可否。
元宗叹息,“荣国公府卧虎藏龙啊。早知道就去荣国公府偷酒喝了。”
沈昊年说道,“半年多前净严曾经去荣国公府偷酒,被抓住了。”
元宗不以为意,“净严他若真想逃,他们怎么可能抓的住他!荣国公府在天极阁眼中也不算什么,偷坛子酒喝还是可以的!”
沈昊年无意与他争辩,对月饮着酒。
元宗连饮了两杯酒,舒服地叹了口气,方跟沈昊年说道,“今日有人到天极阁谈一桩买卖,你猜是什么?”
沈昊年只看着窗外,仿佛没听见一般。
“无趣。”元宗抱怨了一句,继续道,“来人是当今太后的弟弟,御林军大统领刘祁,想要一个人的命。你猜是谁?”
沈昊年头也不回,淡淡说道,“刘祁此人心胸狭隘,锱铢必较,肯花大笔银子买人性命,定然是能从中捞到好处,弥补他的损失。对方定然是有不少银子。”
元宗拍手道,“正解!那人的确有不少银子,光小黑坛的代理费就收了四百多万两。”
沈昊年霍然转身,“何幼菫?”
元宗见他如此反应,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正是。”
沈昊年眸子里似乎落了雪花,顿时冰冷了下来,“刘祁,他倒是迫不及待。”
元宗怡然饮着酒,斜睨着他,“我说对方是官眷,不合规矩。他立马掏出来一百万两银票。你说,这生意我是接还是不接?”
沈昊年眸子里的冷意褪去,淡淡说道,“你是天极阁阁主,你想接就接便是。”
元宗哼了声,“若是不听你的,还不被你给端了?”
他转而愣了愣,“你是说接?”
沈昊年道,“接。”
元宗诧异道,“我还以为你会护着她,总归是故人之女。难不成……你是求而不得,便想毁了她?”
沈昊年淡淡看着他。
元宗露出一丝坏笑,“不对,你舍不得,方才听说她得了风寒,还巴巴地给送离谷主过去呢!”
他放下酒杯站了起来,捏着下巴绕着圈看沈昊年,笑的不怀好意,“你不会是要让何幼菫假死,换个身份到你身边吧?她跟她母亲可是长的很像……不对,我偷偷去看了,比她母亲还好好看几分,如今荣国公已死……”
元宗拍了拍手,“男未婚女丧夫,倒也合适!”
沈昊年平静喝着酒,“你若再多说一句,就别想活着离开这亭子了。”
元宗戒备地退到了门口,推开门,随时做好逃窜的准备,方说道,“那人已芳魂归去,你要这么一辈子不成?”
沈昊年又恢复了沉默。
元宗叹了口气,“你们沈家可是要靠你传宗接代的,你一手创立这一切,传给谁?”
沈昊年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酒杯,“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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