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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公夫人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文斐和文清,似也有些明白荣国公为何会看中她。程家的姑娘单看是很美,可跟她站一起比起来就算不得什么了。文斐的美让人怜惜,可幼菫的美让男人只想据为己有,没人抵挡得了。
顾氏以为幼菫是没见过萧老夫人的,笑着给幼菫引见了萧老夫人和英国公夫人。
幼菫一一屈身请了安,萧老夫人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丫鬟拿了个杌子过来,幼菫坐下便被萧老夫人拉住了手。
萧老夫人和气道,“虽是皇上赐了婚,荣国公府也会把六礼做齐了,定不会亏待了你。你若是有什么要求,也只管说出来,不要不好意思。”
幼菫此时只需红着脸低头不说话。顾氏笑呵呵地替她把问题都就答圆满了。
文斐心中酸楚,她怎就这般好命,得了个好夫婿,婆母也和蔼,哪像昌平伯夫人对她的冷淡挑剔的样子。看着萧老夫人年迈的模样,文斐又自我安慰,荣国公比幼菫大了十四岁,这么老的年纪又有什么好羡慕的。且现在外面还在猜测幼菫进门不出两年就被荣国公折腾死了,这样想来,心中又好受了很多。
远在河南府的裴弘元已得了消息,一拳打在几案上,咔嚓一声,坚硬的榆木几案横着裂开长长的一道口子,上面的茶盏被震的跌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他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是中了萧甫山的调虎离山之计!
萧甫山,竟能控制着大理寺!他一天时间都没给他,可恨他当时虽有疑虑,却未曾往这方面深想,没想到萧甫山早早就对他有了戒备之心。他若是在京城,还能想法子阻了皇上赐婚,甚至他还可以让皇上给他和幼菫赐婚。可现在旨意已下,他又远在千里之外,若是就此丢下公务回去,饶是忠勇王也保不了他。可若是不回……
裴弘元痛苦地闭了闭眼,他连幼菫和别的男人说话都忍受不了,何况是她要嫁给萧甫山!想到幼菫会和萧甫山行亲密之事,裴弘元心中的愤怒让他恨不得毁灭一切!
他对幼菫还是太心软了,他舍不得强迫她,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如今却把她拱手送人了!
裴弘元捏了捏拳头,此时他不能乱,不能失了理智,他得静下心来细细谋划。萧甫山位高权重,他想压倒萧甫山,只能靠周全谋划。
书房内阴冷安静,只听见更漏的声音。送信的侍卫一路疾驰日夜赶路,此时已经力竭,却强撑着站在一旁不敢出一点动静。
阳光慢慢散尽,书房里暗了下来,裴弘元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送信的侍卫终于支撑不住,昏倒在地上。门外的侍卫轻手轻脚地进来将他抬走。
黑暗中传来冰冷的声音,“你现在就快马赶回京城,替我办几件事。”
陆辛见裴弘元终于说话了,松了口气。
两家交换了庚帖,去崇明寺合了八字。说是天作之合,定可子孙兴旺。
幼菫听了觉得好笑,她最不可能的就是子孙兴旺了。
她收到了萧甫山送来的一个黄玉石榴,有她的拳头大小,雕刻的栩栩如生,石榴开口露出饱满的石榴籽,粒粒晶莹剔透。
幼菫抚着玉石榴,心中五味杂陈,他很喜欢孩子吧。
瓷器铺子掌柜的带着老张来了,带来了烧制的字块,说是他弟弟是雕刻印章的,字都是他来雕刻的,字太小烧制很容易变形弯曲,这是反复试验了无数次才找到了其中的关窍。
幼菫仔细检查了,每个字模都两公分见方,比较齐整,又蘸了墨拓印了一下,字迹工整,基本是符合她的要求的,但还需要更精细才行。
幼菫说道,“有的字字面不够平整,还有每个字块的四周必须平整,高度一致,要保证能贴合到一起。你再回去烧制一批送过来。”
幼菫让青枝给了他二两银子,送了出去。
丫鬟过来传话,顾氏让幼菫去花厅。
幼菫到花厅的时候,里面热热闹闹的,抱厦里摆着好十几个黑漆描金箱子。
一位妈妈穿着褐色如意纹杭绸褙子,簪着金簪,手上戴着翡翠镯子,笑容和煦,正在和王氏顾氏说着话,“……都是世子特意在河南买了让人捎回来的,王府那边只给了宁贵太妃两箱子,其余的都送到程府来了。”
幼菫询问地看向文秀,文秀轻声道,“是忠勇王府刘妈妈。”
顾氏面露欣慰之色,笑道,“世子去河南是有公务,让他还是不要惦记家里……程府这边,先忙正事要紧。”
刘妈妈笑道,“听回来的护卫说,世子惦念着府里众人,看到觉得好的东西就想买。您瞧瞧,信阳毛尖茶,汝阳杜康酒,还有禹州钧瓷、汝州汝瓷的碟碗摆件,上好的的中药材,都是世子一样一样买来的。”
说着又让婆子从抱厦抬进来两大两小四个黑漆描金箱子,打开盖子,里面琳琅满目堆满了大小不一的各色玉石,色彩丰富绚烂,紫,黑,蓝,绿,青,红,白,还有各色混合的色彩,堆放在一起美的让人窒息。其中两个大箱子里的都是大块的各色玉石,应是用来做摆件用的。
女子对首饰玉石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在场的众人都路上惊叹的目光,文斐和文秀忍不住拿起玉石赏玩起来。
幼菫也被吸引住了,站在后面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么多颜色的玉石放在一起的效果太震撼了。
王氏饶是见过世面的,也被这么多玉石给震惊到了,世子还真是知恩图报,这些玉石怕是给顾氏的吧。
顾氏讶然道,“怎这么多玉石?晋元……世子也太破费了……”
刘妈妈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笑眯眯道,“这是河南有名的独山玉,虽比不得和田玉名贵,但都是世子一块一块亲手挑的,是世子的一点心意,说是定要交到二位夫人和几位小姐手里,以后若是再看到好的,下次再捎来。”
王氏眉心微动,听这意思,这些玉石不是特意给顾氏的,是两房都有份?
王氏含笑道,“世子真是有心了,弟妹好福气,这么多玉石是怎么用都用不完的。”
刘妈妈微笑着看着王氏,“世子的意思是这些玉石大房二房各得两箱。”
王氏和文斐都面露喜色。
顾氏却是一愣,别的给公中也就罢了,这些玉石她原以为大多应是给二房的,世子若是不吭声,大房也不会好意思分太多去,毕竟世子是她们顾家和她一手养大的。
王氏谦让道,“世子太客气了,这么贵重的礼,让我们怎好意思……”
刘妈妈喝了口茶,对王氏很是恭敬客气,“大夫人您收着就是,宁贵太妃都说了,程家对世子的养育之恩怎么报答都不过分的。自初五那日见了程府的几位小姐,宁贵太妃还念叨了好几次,说程家的姑娘教养的好,个个好品貌,大姑娘文静秀雅,二姑娘端庄娴静,三姑娘天真纯善,个个都可人疼,还让老奴传话三位姑娘得空多去王府陪她老人家说说话。”
文斐得了宁贵太妃的看重,王氏心思活络起来,有些懊悔给文斐早早定了亲事,就算当不了世子妃,凭着跟忠勇王府的这层关系,比伯府再高一些的门第也是能找到的。找个国公府的或者郡王府的也不是不可能。
王氏热络地和刘妈妈说着话,顾氏反而在一旁说的不多。
文斐得意地看了幼菫一眼,低声道,“不知堇表妹算大房的还是二房的?”
幼菫轻声道,“自是哪房都不算,二表姐放心便是。”
幼菫有些奇怪裴弘元的做法,他一向对大房冷淡,怎现在又这般看重了?
待送走刘妈妈,顾氏吩咐把玉石两房各分了两箱,其他的都归到公中记录入库。
王氏和顾氏客气了几句,让婆子将玉石抬到了宁晖堂。
文斐一块一块地拿着箱子里的玉石看着,爱不释手,“母亲,世子对我们大房比二房还要好,二房那边加上幼菫三位姑娘看他们怎么分。”
王氏靠在大炕迎枕上,冷笑道,“顾氏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子了呢,他以为养大了世子就有了功劳,这还得看世子是怎么想的。只可惜了……”
文斐眼睛亮晶晶的,脸色绯红,“母亲您说……世子这样是何意?”
王氏扶额皱眉,“你不要有旁的心思了,你都已定了亲事,聘礼都收了。说什么都晚了。”
郑妈妈送刘妈妈回来,低声跟王氏道,“老奴递了她五十两银票,她说听宁贵太妃的意思,想从程家的姑娘里选世子妃,还叹息了句可惜二姑娘许配了人家。”
王氏遗憾地叹了口气。
文斐闻言嘟着嘴道,“母亲就甘心吗?幼菫嫁了荣国公,若文清再嫁了世子,她们都过得好好的,偏偏我们大房什么都没得,您失了管家权,还赔上那么多银两,大哥也被害得有家不能回……”
王氏道,“伯府世子是你自己看中的,现在再来抱怨有何用?你若不那么性急,凭着宁贵太妃对你的看重还有世子的偏爱,世子妃非你莫属。现在却只能便宜二房了。”
文斐给王氏捏着胳膊,轻声道,“亲事能定自然就能退。现在程府有了荣国府这门亲事,又有了忠勇王府做靠山,昌平伯还不得好好巴结着,前几日昌平伯夫人过来拜年不就对您客气的很吗?让他们寻个由头退了亲便是,本来他们就不想结这门亲事……”
王氏坐直了身子,看着满箱子的玉石,面上认真了起来。
这边顾氏从花厅出来,对幼菫道,“你一起去苜蓿园,你们三个都挑些自己喜欢的玉石,打首饰也好,做摆件也好。”
幼菫扶着顾氏慢慢走着,笑着拒绝了顾氏的好意,“我那里还有那么多秦先生送的呢,就不去挑了,您若想打什么首饰,我倒可以帮您画个样子。”
裴弘元只说了送大房和二房,却只字未提幼菫,顾氏怕幼菫心里有疙瘩,替裴弘元解释道,“东西贵重,世子应是怕失了偏颇会引来大房不满,才如此行事的。”
顾氏真是心思太单纯了。裴弘元又岂是那种会在意别人感受的人。
文清看起来心情不错,顺着顾氏的话说道,“世子行事周全,是母亲您素日里教导的好。这些都是些身外之物,没什么好跟她们计较的。”
顾氏赞赏地看了文清一眼,难得她如此说话。
幼菫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药香浓郁,额头上已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紫玉又往里缓缓倒了半桶热水,水温更高了些。
青枝拿着帕子给幼菫轻轻擦着汗,“小姐泡完今日就满一个月了。世子也不在京城,我们得想想办法请张太医过来一趟才行。”
即便裴弘元在京城,她也不想再去麻烦他了,自那日他表明了心迹,她就不想再跟他有交集,免得让他多想。就此冷落下去,时间久了说不定他就歇了心思。
“明日你去趟韩府,让老太爷帮着请一下吧。”
次日一早,青枝还没出门,张太医来了程府,见幼菫疑惑,解释道,“是忠勇王世子临行前去敝府送了信,叮嘱老夫今日来给姑娘看诊。”
那日她刚拒绝了他,他还记得为她做这些事……
张太医仔细把了脉,“姑娘的寒症有所缓解,但沉疴难起,我再调整一下药方,姑娘继续泡药浴,服用的再加每日一粒鹿胎丸和金匮肾气丸。”
幼菫问道,“张太医,依您之见,我将来可有希望怀孕生子?”
张太医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幼菫总结了一下可以概括为三个字说不准。
马上就要成亲了,这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张妈妈这几日拘着幼菫开始绣嫁妆了,三年来幼菫的针黹女红在张妈妈的监督下一直不曾落下,张妈妈的母亲原本是针线房的绣娘,绣得一手好苏绣,张妈妈自小便跟着学,绣艺很是了得。三年下来,幼菫得了张妈妈的真传,绣艺精湛,加之她心思巧妙画的绣样生动,绣出来的东西要更好看些。张妈妈叹息她心思不在这上面,否则还要更好些。
幼菫正在给萧甫山做鞋子,皂色的鞋面,她边缘处绣了暗竹纹。这是要定亲后作为回礼用的。鞋子很大,她想这人的脚怎么这么大,果真是个粗鲁的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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