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尽在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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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兄之仇，不共戴天。

郭定知道自己大概不是荆无命对手，可那又如何？他杀意已决。

杀气大堂弥漫。

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到郭定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冷森杀气。

叶开不动声色往前走了半步，半个身子挡在郭定身前。

荆无命声音响起刹那，叶开就垂下双手，飞刀也随即消失，可郭定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叶开不得不凝重起来。

他的双手虽然藏在衣袖之中，可飞刀已准备随时出手。

叶开和郭定认识并不算久，可他们是朋友是知己。

叶开也知道郭定的一手剑术造诣可怕非凡，可叶开更清楚郭定绝不是荆无命的对手。

昔日在丁家庄，叶开和荆无命有一面之缘。

荆无命当时轻描淡写出事，迫开一众高手，将路小佳带走，那个时候荆无命所展现出实力的冰山一角，就已绝非是郭定所能抗衡的。

叶开认为十年之后，郭定或许有机会杀死荆无命，可现在出手，一定会死在荆无命的手里。

叶开有些紧张。

他一向是个镇定的人，可如今说不出的紧张。

飞刀虽然随时可以出现在手，随时刀光一闪，便发出。

可叶开并没有一丁点的把握能挡得下荆无命的剑。

他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能挡得下荆无命一剑。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站出来了。

如果荆无命要对郭定出手，那么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或许叶开还没有继承小李探花李寻欢的武功造诣，可他继承了李寻欢的侠义心肠，敢作敢为，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郭定虽然杀气腾腾，可并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

认出荆无命的瞬间，郭定就想要和荆无命剑搏生死。

可他还是注意到了叶开的变化。

因此郭定没有冲动。

郭定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也是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

可他绝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连累飞刀传人叶开，更不愿意见

到自己的好朋友因自己而死。

因此杀气如长江之水滔滔奔流，可剑始终没有出鞘。

可荆无命是否会对郭定出手呢？

荆无命一现身，并没有看其他人一眼。

他一落在大堂，视线就已落在他最为满意的弟子楚天身上。

他望着楚天，神情非但没有温和一些，反而更显凌厉，凌厉之中甚至已流露出了一抹冷冽的杀机。

楚天有一种脖颈前仿佛多了一口剑的感觉，他甚至感觉双眸有些刺痛，不过楚天没有任何变化。

这种事情他早已不是第一次面对了。

特别是近几年来，荆无命几乎没有传授他任何剑术了。

并非荆无命吝啬，而是他多年前就已学得了荆无命的剑法精髓，若论剑术，楚天不在荆无命之下。

可即便如此，这几年，两人还是常常见面。

每一次见面，荆无命还是会指点楚天。

指点的方式很简单——搏杀！

每一次搏杀之后，楚天都会躺一段时间，伤势康复之后，又继续重复的搏杀。

荆无命出手必然毫不留情，楚天必然也只能毫不留情，因此两人这几年的日常简直就如同仇人相见一般。

荆无命每次看见楚天，眼中绝不会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温情，唯有冷冽的杀意与淡漠的神情。

楚天想不习以为常也不行。

楚天每次看见荆无命则不一样。

楚天不喜欢板着脸，他认为板着脸必然会让别人知道你不是个很好招惹的人，甚至会让人知道你对他有杀意。

楚天一向喜欢笑。

无论面对什么人，哪怕是面对上官金虹，楚天也笑得出。

望着流露出一丝冷冽杀气的荆无命，楚天反而笑了起来，道：“我终于已证实了一件事。”

荆无命冷冷道：“你证实了什么？”

楚天道：“我证实了为什么白玉京会铁了心要杀我这个籍籍无名的江湖小子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特别是一向单纯

的丁灵琳更是有些呆住了。

白玉京也有些愕然，道：“你知道我不想杀你？”

他不敢相信。

因为如果楚天知道目的不在于他他，为什么楚天还要以命搏命，以命换命的打法对他出手呢？

楚天给出了解释。

“江湖上不少名人的事迹，我大概或多或少知晓一些，而你这些年行走四方所做出的不少大事，我差不多都知道。”

白玉京挑了挑眉。

“那又如何？”

楚天道：“也不如何，从你的这些事迹至少可以看得出你绝非是个好斗好杀之人，更绝非是个喜欢滥杀无辜之人。”

白玉京玩味一笑，道：“难道你算得上是无辜？”

楚天不假思索回应。

“我当然算得上无辜，倘若我都算不上无辜，那么世上又有什么人算得上无辜呢？”楚天悠悠然道：“金钱帮固然有称霸江湖的野心，可我楚天也只不过是初出茅庐之辈，何况在这近三个月以来，我非但没有做出任何伤天害理之事，甚至为武林除掉了不少恶贯满盈的祸害。”

楚天撇了撇嘴，望向地上玉箫道人的无头尸体，道：“这便是最好的证据。”

白玉京笑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还是低估楚天。

他忍不住道：“仅仅如此，你便断定我绝不会杀你？”

楚天淡淡道：“一个人的性情在不遭逢意外的情况之下，绝不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不好杀的人，怎么可能乱杀无辜呢？不过当然也不排除这世上有不少人会带上一些伪善的面具，当遇上真正想要杀的人，会毫不犹豫撕毁面具，我也不能保证你是不是其中之一。”

白玉京笑道：“因此你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楚天淡淡道：“仅此一点，我自然没有十足的把握。”

白玉京有些讶异。

“还有什么？”

楚天淡淡道：“我还在思忖一件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句话不但白玉京听得很糊涂，其他人也一样不明白。

白玉京忍不住道：“我不是已经说了，我代替了唐小楼，和玉箫道人等人准备除掉上官金虹。”

“你说了并没有错。”

白玉京道：“你难道不信？”

楚天淡淡道：“我相信。”

白玉京更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思忖这种事？”

楚天淡淡道：“正因为我相信你的话，因此我便不得不思忖这件事：倘若你和玉箫道人等人的目的是奉命对付我岳父，那么我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白玉京脑袋嗡了一下，忽然明白了。

他神情古怪望着楚天，道：“难道你早就知道夺命剑客荆无命也来了？”

其他人也极为震惊。

荆无命虽然脸上不动声色，可也心头一震。

楚天淡淡道：“我并不知道谁来柳城了，可我知道一件事：既然金钱帮已下定决心要铲除玉箫道人了，那么玉箫道人必然成了金钱帮着重盯着的目标，而玉箫道人的这个大动作，金钱帮却一无所知，那么实在太不符合常理了。”

楚天还说了一句很轻描淡写却也很石破天惊的话：“倘若金钱帮若真如此无能，那么只能说明现如今的金钱帮想要称霸江湖，只能是痴人说梦了。”

白玉京一脸古怪看着楚天，道：“因此你怀疑自己这一趟来对付玉箫道人，其实也早在金钱帮的安排之中？”

楚天淡淡道：“当然，我相信无论如何，必然有一个得力的帮手来接应我，除非。”

白玉京道：‘除非你的岳父想你死。’

楚天笑了起来道：“不错。”

白玉京望着一脸自信的楚天，道：“你认为没有这种可能？”

楚天淡淡道：“或许十年前有这种可能，可现在不会了。”

白玉京仿佛从楚天的神情上看出了什么。

他沉默了一阵，忍不住道：“如果你知道没有人接你呢？”

楚天玩味一笑道：“如果没有人接我，那么你自然不会因为怀疑我出现在此，对我出手，倘若没有人接我

，那么我必然会走，因为我并不是一个随随便便不要命的人。”

楚天敢于搏命，可绝不会不要命。

更何况楚天有两样本事是值得称道的，一，剑法；二，轻功。

楚天在轻功上下的功夫一点也不必剑法少，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除此之外楚在轻功上的天赋也一点不逊色于剑法，再加上金钱帮本来就收藏有不少绝世轻功。

因此楚天虽然未必逃得了，但比起十死无生的搏杀，逃出生天更符合楚天的性情。

白玉京对楚天的印象已经大变。

他终于明白楚天为什么敢如此和他拼命了。

一，楚天肯定他不会杀自己。

二，楚天知道自己背后还隐藏了高手。

三，楚天轻功造诣很高，有把握随时逃出生天。

也正是这三点，楚天才如此从容。

白玉京啼笑皆非，哭笑不得。

他忽然发现了很了不得的事——自己居然成了楚天试剑的工具人了。

不仅白玉京对楚天的影响大变，其他人也一样想不到在如此短的时间，楚天居然思忖了如此多的事。

这实在令他们意外之极。

叶开等人更是心情凝重，他们不得不承认上官金虹的女婿，的确是人中之龙，而不是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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