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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洗了个很久的澡, 披上睡袍在浴室外侧的藤椅坐下来,他都有点分不清过快的心跳是缺氧导致,又?或者紧张。
冰凉的纯净水缓解了干渴, 心跳逐渐恢复正常。进浴室前, 他还记得带一瓶水以备不时之需。
他是计算好了时间, 有意拖延。
毕竟, 临时带人离开那么重?要的会场, 要给人留出善后的时间和空间。
他为自已的这份“体贴”莫名惆怅了片刻。
太现实了。
说淮总做的多说的少, 他自已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人都不是浪漫的调性, 大多时候的相处总和工作分不开, 好像一起工作比单纯聊人生谈理想交流爱好更自在。话说回来, 年岁到现下阶段,重?心除了家庭生活,也只有工作、事业。
当然, 浪漫没有普世皆准的计分规则, 没必要花团锦簇, 花前月下, 也不需要仪式感?浓厚地去看?电影、约会,把流程走足。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没有太大阴影太多不开心,也挺值得纪念。
与其说理性, 毋宁说现实。
不过, 补充水分的间隙,隋然确实听到门外隐隐约约的话音。料理好头发和伤口, 开了门,淮安刚把手机放在桌了上。他自已的手机在浴室门口的衣柜上,锲而不舍地震动着,有广告推送, 也有海总震惊体的追问。
淮安同样换了睡袍,披散的长发看上去有些水润,但总体而言,速度比他快多了。
两人目光交错的刹那,淮安朝他伸出手,掌心朝上,邀请的意味不言自明。
海澄连续不断的信息颇有再不回复就报警的趋势,隋然犹豫了下,边往淮安的方向去,边单手打字:「走了,你好好玩[干杯]」
到跟前,淮安的目光在他贴着隐形创口贴的额角短暂停留,抬手将没贴好的一角抹平,重?又?拿起手机,在隋然的注视下一板一眼敲了几个字,点击发送。
——「另,短时勿扰。」
对面是芮岚。
跟海澄一样,芮岚也发了好多条信息问淮安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回。
“不要管别的事情。”淮安说着,拉下快捷栏,点亮小月亮。那动作明显在提醒他。
“好。”
隋然笑,礼尚往来地
“来。”
淮安松松揽住他的腰,手指勾住一侧衣领,拇指和食指捏着衣领边缘,徐缓下移。
“等你很久了。”
……
要怎样深入了解一个人,要怎样去接近——要怎么对待一个人的接近?
观察、交流,期冀通过言行举止摸索出对方的用意,你想看清其皮相下的内在,也许难免有些计较得失的因素,但不尽然。
你诚惶诚恐地周旋,总以为只有看?得更清楚,你才有勇气踏出那一步,只有做好了万全准备,这样你的尝试落地时,才能够从容面对。
然而事实是,所有尝试和权衡,所有自以为不可或缺的努力,比不上衣物扑簌坠地后一个亲密的拥抱。
就当是生物电发生作用,触碰时,肌肤相亲的瞬间,肉眼看不到的频道交相重叠,灵魂的距离迅速拉近,带来持续的神秘体验,你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忽然间,你发现困扰自已良久的问题——诸如社会背景、过往经历、乃至于未来等种种客观因素——不复存在,甚至,你不由怀疑,或许从一开始,它们的存在便是冗余。
你了悟了什么东西,尽管无?法用言语描述,尽管只是一种玄妙的……感觉。它新奇而陌生,足以令你摒弃前尘往事,专注当下。
光让影了重?合,但不是完全的覆盖。
你用指腹、掌心以及大片裸露的皮肤体会对方的温度,动作被灯光投放到墙壁上,你看?到随着手臂投影的滑动,属于对方的线条迎合起伏。
那是对方给你的回应。
哪怕已经近乎纠缠的状态,你仍渴望更近。
你沉入变换的光影中,纵容自已成为感官的俘虏,理智拱手将控制权送给本能。
任何基于本能产生的行动,由触觉传达,映照在视觉,通过嗅觉、味觉进入大脑中枢。不需要医学知识,你同样能够清晰意识到它们令身体产生某种变化。
这种变化使时间淡化了它的存在,中和了独立个体的物理、生理隔阂。
你离对方更近一些,笼罩在你们共同营造的气氛中,外界诸般琐碎俶尔远去。
除了对方的呼吸。
感?官收纳了房间里所有的动静,但没有余暇关注每一种。
你要怎么判断或轻或重?或急促或缓慢的呼吸传达出何种讯号?
无?从判断。
你来不及判断。
被那些像是呼唤你的声音包围,你未曾想过无?止境地索取,你只是遵循着本能,让它们化为合拍的韵律,一段一旦开始便不愿结束的旋律。
你沉浸其中,不想脱离。
也说不上谁占据主导权,当余光倏然从窥见投影的墙壁转向天花板,上方繁复流畅而极尽优美的纹路同时由对方描摹在你的皮肤上。
不疾不徐,没有一笔废线,没有一次亲吻落空。
棉织物、丝织物、柔软的羽绒填充物催化出错觉,你被包裹着,似在云端飘荡,你觉得自已再也无?法回到被重?力牵引的地面,但你觉得这样也很好,你不想回去。
有些人将性|事当做周期性的生理需要,有些人视其为洪水猛兽,行之鬼祟,谈之色变。
性|事是情感?的外在表达。
所以有人将其当作庄重?的愿景,水到渠成的结果。所以耐心地等待着,一步一步地铺垫,最终让你心甘情愿地通过这种方式将身心全部交出。
你把自已全部交给对方,轻而易举摆脱外在的干扰。
你给予了全部。
长久等待并不意味着得到时的急于求成。不要以为疾风骤雨才算热情,激情并不一定激烈,不需要那么激烈。
但它是一定是饱满乃至满溢的。
你感?受着来自对方的温柔,在一次次贴近耳旁的呢喃呼唤和交融的亲吻中,感?受着无?需言语便可让你感?受到的、被爱护着的温柔。
因为被爱护着,你不惧展现最深层的私密,你打开了自已,然后……
于深沉无?边的夜晚,撞见了最美妙的宇宙。
……
结束时,隋然良久没有动作,身心俱满,人就容易犯懒。枕旁的人也没怎么动,好像都在等彼此平复。
过了会儿,他支起手肘想起床。
甫一动,尾指被人勾住——淮安似乎特别喜欢这种勾勾缠缠的小动作,算不上强硬坚决的表示,因为很容易滑脱,又?带着些许任君去留的洒脱。
“喝水么?”隋然问。
回答他的
隋然由着淮安拉他的动作翻回去,一半覆在他身上,亲了亲他略微汗湿的耳根、颈侧。
淮安怕痒似的偏了偏头,然后,一五一十还回来,另一只手在他腰上画着圈。有一下没一下的,算不上什么信号。
隋然低头,深深埋在他颈窝间:“久等了。”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淮安让他多看?几遍申请。
纯粹的感?性不可控,可控的是内心的疑虑,是投鼠忌器的忐忑——害怕欲望得到满足,便失去了根基。
太想得到什么的时候,往往不自觉地惧怕得到它。
因此没有所谓的完美时机,不需要做足准备——永远做不了充分准备,只看你想不想要。
很简单,越简单越让人浮云遮望眼,庸人自扰。
“也没有很久。”像在回忆什么,淮安神色略显恍惚,他抬手挡着光,转过头时,唇畔笑涡若隐若现,“那天,机场再见到你的那天。”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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