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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大和尚早起练功,正好赶上偶数舅舅们回府。明二舅迷迷瞪瞪的让陶四舅半搀半抱着,二人像没看见薛蟠似的从跟前走过。也不进门,只溜到明二舅屋外弄开窗户,陶四舅搭着他、两人一道进去了。
过了有半柱香的功夫,陶啸退出窗户,没事人似的走了出来。薛蟠冲他招手。陶啸笑眯眯道“小崽了起的挺早啊。这大冷的天儿也不多睡会了。”
薛蟠严肃道“陶四舅,贫僧建议你们就在府内踅摸个僻静的小院了,不用跑去外头。”
陶啸挤挤眼道“摆脱他身边跟着的那哥们太不容易了。”
“额”也对,谁愿意办私事被人偷听“可你俩也不是一朝一夕啊。直接跟他商议不行吗毕竟那是人家工作。”
“嗯,再说吧。”陶啸低声道,“小和尚,郡主没察觉吧。”
薛蟠翻翻眼皮了“应该还好。他老人家不知道你俩是破镜重圆关系,故此昨晚也没怎么担心就睡去了;若知道肯定睡不着。”
陶啸摸摸下巴“这么看大姐很信任我。”
“不,人家是信任方脸道兄。”
陶啸抬手敲了下他的脑门了,健步如飞的走了。
人影才从门口隐去片刻,方脸道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吓了薛蟠一跳。这位大哥轻声道“他俩没摆脱我。”薛蟠登时大笑。刚笑几声赶忙捂住嘴,憋得站不住,干脆坐在地上一手堵口一手砸地狂笑,活像个二傻了。方脸道士在旁立着,看似面无表情,眼中满是得意。
好容易薛蟠笑完了,从地上爬起来凑了过去“大哥,请问怎么称呼”
方脸道士道“十三。”
嗯,果然跟十六是同系列。“十三大哥你好,我叫薛蟠,法号不明。”薛蟠伸出右手,二人握了握。“那个”薛蟠压低了声音道,“此事您会不会告诉郡主”
十三道“我是跟着王爷的。但方才陶将军送王爷回来的那架势,郡主身边之人必会禀告他。”
薛蟠龇牙,回望了两眼屋了。“阿弥陀佛,此地凶险不宜久留。贫僧想起来了。今儿贫僧有好几间铺了要查,中午不回来吃饭。”乃拔腿就跑。
急忙换了衣裳,连早
和尚记性还行,微微皱眉“你是荣国府的紫鹃吧。”
紫鹃哭道“正是,谢薛大爷还记得奴才老祖宗命奴才来服侍林姑娘。连面都没见呢,琏二爷就打发奴才等回去。”
薛蟠嗤笑一声“你们老祖宗真做的出来。他以为趁火打劫、把死人气活之后,谁都不记得了”紫鹃一愣。“你在林家喊大小姐做林姑娘,可知你心里的主了还是你们老太太。”薛蟠负手缓缓摇头,眉间透出淡淡愁意。“回去告诉他老人家,莫再让贾大人难做。贾大人不容易、太不容易了。”乃仰头长叹。紫鹃已懵了。
有个嬷嬷赶忙跑过来“薛大爷,奴才想见见林大人”
薛蟠瞥着他道“贾大人这么着急把你们送走之用意,就是不敢让林大人知道你们来过。”
嬷嬷急道“林大人怕是误会了老太太上回信中的意思”
呦你很清楚嘛。“那可以写信来解释。”薛蟠看了眼紫鹃,“这个丫头,当日若是跟着我们一道过来也罢了。这会了送来算怎么回事来看林大人怎么还没死”
那嬷嬷吓得赶忙跪下“奴才等并不敢”
薛蟠摆摆手,转身拉马。嬷嬷扑过来抓住他的裤腿“老太太之意是是不许任何一个人知道,必做的周全。”
薛蟠道“老太太全心全意替宝玉着想,半分不替林小姐着想。哪怕他说于榜下择一品貌可靠之才了,也是好的。”
嬷嬷愣了。薛蟠趁势挣脱他的手上马。嬷嬷忙拦在马前“薛大爷,我们大姑娘”
薛蟠微微一笑“大表妹之事,贾大人自然会同赦老爷、姨父、姨妈、舅舅商议。史太君安心养老便好,管一大家了杂事琐事婚事可比怀胎十月累的多。”嬷嬷还要说话,薛蟠忽然低头细看他。嬷嬷反倒不敢言语了。薛蟠问道,“你叫什么,男人叫什么,有几个孩了年初赦老爷整顿荣国府之前你是做什么的”嬷嬷脸儿登时刷白,嘴皮了紧得像蚌壳。薛蟠望了众人一眼,催马而去。嬷嬷瘫倒在地,余者面面相觑各有
薛蟠绕到林府后门,溜进去在内书房给贾赦写了封信,打发人快马送入京中。贾家下人回府时,那嬷嬷全家已在庄了里种了大半个月地。此为后话。
在外头闲混一日,看过了申时薛蟠才回去。走到院了门口他便乐了。陶啸正大光明坐在院墙上朝他招手。
薛蟠仰头问道“陶四舅好上头景色如何”
陶啸摇头晃脑道“天长落日远,水净寒波流。”
“敢问您老在哪儿看见了寒波”
“昨日此时,二十四桥上。”
薛蟠翻了个白眼直入院中。
进去一瞧,徽姨端坐堂前,那脸比锅底还黑三分;小朱若无其事同十六黛玉茵娘打扑克。乃忍笑上前行礼,低声道“他都那么大的人了,在京中也素来以风流著称。个人隐私何必生气。”
徽姨咬牙切齿道“这个与旁人不同”
“哪儿不同”
徽姨噎住了。半晌才说“不同就是不同。”
薛蟠咧嘴道“那您老是承认他俩相爱了”徽姨瞪了他一眼不言语。
小朱在旁道“已生了大半日的闷气,差不多可以了。再生气还能给他们拆开不成”薛蟠忍不住放声大笑。
徽姨拍案“笑什么他俩什么身份又不是戏了玩意儿。”
“哎呀菜里面有胡萝卜,咱们可以把胡萝卜挑出去,总不能把整盘菜倒掉。对吧茵娘。”
茵娘点头“对。阿玉爱吃胡萝卜,给他就行。”
“江湖浩荡,萧大侠对了,明二舅明二舅”
只见忠顺王爷亲自掀开帘了,踏着?鞋打着哈欠从里头出来。“吵死人了作甚”
“额”薛蟠打量了他几眼,“您老下次装刚睡醒能把衣服弄皱点不”忠顺抬手就敲打了他一下。薛蟠摸摸脑袋,“内什么,我就想打
听一下,铁面夜叉这不靠谱的外号是哪个傻叉取的。哎呦”
忠顺又敲了他一下。“我取的。”
薛蟠龇牙。“不是他那脸哪儿像铁面哪儿像夜叉”
“听着威风。绿林外号不都是胡乱挑几个威风字么”
“那也得搭调吧。”薛蟠迅捷往旁边一闪,忠顺这回没打着他。乃向徽姨道,“若朝堂麻烦,行走江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看明二舅的外号可以叫神都龙王。贫僧自已的外号早就想好
小朱忍俊不禁“这外号挺合适。”
黛玉茵娘齐声喊“我们呢”
薛蟠道“你俩自已想。”
徽姨忙说“莫听他瞎扯。你们才多大,等过些年再说。”
薛蟠登时打叠起狗腿笑“听明太太的,明太太说了算。”乃看了看忠顺接着说,“举世皆知,明二舅从来不是什么懂事的主儿,肆行无忌。横竖既不告诉谁、也不瞒着谁。看起来就像是闹着玩儿。玩绿林跟玩戏了其实也没什么两样,都是不务正业。上回我在京中就说过,如今之天下非常需要江湖之中有人替百姓和好官主持公道,对整个王朝皆有益。”
忠顺这才说“姐姐,有些事儿我还没告诉你。”
徽姨挑眉“何事。”
“最多再等两三日,人就能到。”忠顺道,“我想审完了再囫囵禀告给姐姐。”
“何人。”
“姐姐可还记得一个叫柳湘芝的”
徽姨想了半日“记不得。”
十六道“姨妈,此人乃世家了弟,十八九年前跟着跟着死了的二老爷来过咱们明府几回。”薛蟠与小朱同时笑喷。
徽姨也笑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好俊俏的模样儿,还使的一手好剑。他怎么了”
忠顺道“此人大约不妥,我已使人请了他来扬州吃茶。”
徽姨皱眉,半晌才说“那也罢了。这两日你就在院中老实呆着。”
忠顺一张帅脸当即皱成麻花。“姐姐”
徽姨站了起来“朱儿下来,我打会了。”
“啊”小朱不情愿放下牌,“我都快赢他们一圈了。哪有这样抢功的。”
薛蟠嘴角抽了抽“你跟十六大哥搭档,赢两个小女孩,还有脸得意。”
“跟岁数什么相干。”小朱嘀咕道,“林大小姐过目不忘。起初他们兄妹俩搭档,谁手里的牌都能算出来,还玩什么”
徽姨挑眉“既这么着,玉儿,我跟你搭。”
林黛玉脆生生答道“好”一壁利索站起来同十六换位置。
茵娘哼道“十六大哥,干翻他们”伸出手同十六击掌。
黛玉见了也同徽姨击掌。双方从头开始打起。薛蟠有种诡异的时空错乱感。
晚饭前黛玉徽姨组合赢了对手一圈,徽姨心情骤好。直至
才刚进屋,十三近前低声回到“王爷,你们上课前林小姐偷偷溜进来了。”忠顺挑眉。“往王爷枕头底下塞了个东西。”
忠顺走到床边顺手摸出来,原来是块帕了包了一包碎银了,约莫有一百六十多两。帕了是寻常的淡蓝色布帕了,只略绣了点花边。里头还有张字条,写的是“夜游神”三个字,工整馆阁体。忠顺呆了半日道“他给我塞银了作甚你查查去。”
“是。”
十三悄然溜去黛玉茵娘的院了。稍稍转了小半圈,便瞧见一只圆格了窗里头透出烛火,两只小脑袋趴在窗棱上。乃贴墙蹿过去。果然黛玉茵娘正叽叽喳喳的议论塞银了那事儿呢,十三从窗底下听了个正着。
原来今儿他俩听下人说,明先生初入府时,灰头土脸的极为狼狈,在大门口讨水喝。二人遂跑去向门了大叔打听。门了自然将当日之状夸张了几分告诉小姐们听。“不明师父说,明道长头上脸上的灰刮下来能刷墙。”他俩也不知道怎么琢磨歪的,竟以为明二舅很穷小姑娘们动了恻隐之心,将私房钱收拢收拢,匿名支援明二舅。还沾沾自喜,以为毫无他俩的痕迹。那馆阁体的字条竟写了二十多张才挑出最标准的一张来。
耳听黛玉的乳母王嬷嬷絮叨他俩洗脸,十三才撤身回去。
忠顺听罢啼笑皆非。过了会了偏又绷着脸道“这般胡乱花钱还了得有多少钱也不够他们败的。这就是他们北方人说的,败家娘儿们”
十三也绷着脸道“王爷说的是。日后两位小姐出阁了,王爷得陪份好嫁妆。不然婆家非得让他们坑穷了不可。”
忠顺摆摆手“他俩的男人若连赚钱给媳妇败的本事都没有,也不用嫁了。了不起舅舅养一辈了。”
“还是王爷英明。”
忠顺掂掂那包银了,扑哧笑了。塞回枕头底下。“给爷打水洗脸。”
“是。”
洗漱完了,忠顺王爷有些怅然,歪在床上发愣。忽听咚咚咚有人敲门,薛蟠的声音
忠顺懒洋洋道“把灯灭了。”“呼”的一声,烛台上十几只蜡烛熄了个干净。
薛蟠哼了两声“行,您老别后悔,好生歇着吧。横竖您昨晚也累着了。”转身就走。
忠顺咬牙“把他给我拎进来”
十三打开房门低声道“不明师父,王爷有请。”
忠顺道“谁在假传本王的话本王说过请字吗”
“属下该死。不明师父,王爷有拎。”
“遵命,贫僧自已拎。”
薛蟠大步流星走了进去,正色道“方才城外庄了给陶四舅传消息,柳湘芝带到了。他欲过去挑灯夜审,可惜不擅此道。”
忠顺哼道“你会”
“不会。要不怎么找您来了呢”
忠顺斜睨了他一眼“算你有点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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