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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四月不知暑, 过尽樱桃人未归。京西近城郊处有座小庵堂, 准范二奶奶王氏领着儿女暂居于此。因她近日逐渐有趣, 范小二来联络感情的次数也逐渐增多。
有回范大奶奶出门赴宴, 巧遇忠顺王妃也在。请安时杨王妃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她“王氏可找着没”。范大奶奶猝不及防,表情说明被猜中。杨王妃并不在意,只随口道:“你也是一个孩子的娘。趁她没进门, 见上一见倒好。来日相处便宜些。”范大奶奶顿觉此言有理,欠身谢过。
次日她便打听到了王氏之居所,坐着马车前来探望。见王氏果真温柔谦和, 放下心来。正说着话儿,女儿信知跑进屋说子非姐姐来了。王氏笑道:“巧了, 张大掌柜前儿还说想见见大奶奶。”范大奶奶听闻此人是不明师父留下来照看她们娘儿三个的, 不该怠慢。遂以礼相待。
坐了会子,张子非请范大奶奶出去说话。乃告诉她:“前儿我收到东家的来信。淑荃姑娘给他托梦,说她自己投胎去了, 是个好人家。贵府也可放心。”
范大奶奶垂头颂佛:“她救了我们大爷二爷, 竟没法子谢她。”
“有件事, 她托我们东家转告给大奶奶。范大爷少年时极想做木雕师傅, 雕下全家人的模样。后来少不得被老爷训斥责骂丢下,可他自己心里依然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时隔多年告诉和淑荃相似的女学生。“大奶奶横竖这辈子难以脱离。不如学了木雕塑像这门手艺,不经意透露给范大爷知道。他能待大奶奶好些, 大奶奶也少吃些苦。”
范大奶奶泪流满面:“多谢她。”
“再有。范大爷是不是有个姓柴的姬妾?”
范大奶奶一愣:“并没有。”
“怪了。是淑荃姑娘留下的话。那位柴姑娘父母早亡, 独余个妹子, 早先一直在人牙子手里养着。今逐渐长到十二岁,并不貌美。人牙子不愿再养,趁着年初开人市送去卖了。前月已被哥谭客栈买走,在厨下打杂。贵府那位柴姑娘很是机敏,手段也多。大奶奶如能帮她找到妹子,她必赤胆忠心相助于你。不妨回去问问,保不齐有谁使着后爹的姓、或是人牙子的姓。”
范大爷姬妾五六个,大奶奶也头疼得紧。虽会施恩,不过些钱物罢了。若淑荃所言不虚,此恩极大,自己能得个膀臂。乃望空而拜:“多谢淑荃姐姐。你的心思我明白,我必替姐姐照看好大爷的,你只放心。”
张子非道:“她这会子已呱呱落地,前生随风去吧。”
范大奶奶红了眼圈儿:“她已随风去了,大爷如何肯忘记她。”
“不肯忘记也小妾通房一屋子。”张子非嗤道,“装什么痴情。若淑荃姑娘果真做了他媳妇,要么气得早亡、要么权当做了份得薪水的差事。”
范大奶奶怔了怔,破涕为笑:“张大掌柜所言极是,不过是份得薪水的差事罢了。”又叹,“我们大爷原是要上黄山静养的,如今倒去了松江,竟寻不着了。”
“松江颇有趣,只当散散心。”
虽初次得见,张子非既是替不明法师和淑荃的魂魄给自己传话,范大奶奶信得过她。口里不知不觉便说:“偏有件急事得寻他问话。”
张子非道:“大奶奶多想了。你们这么大的人家,要紧事少不得有驸马爷把持。没有离了少爷便不成的道理。”
“不是家里。是……一件旧案,多少年前已结了。不知什么缘故忽然又提起来。那家爷们与我们大爷自小相好,朝廷想问他可还记得什么。”
“既为旧案,该查的早都查过。再说,五城兵马司裘良与贵府大爷本是好友。纵寻不着人,他能如何?”
范大奶奶叹道:“若是裘大人倒便宜。这位老神仙既开了口,天王殿都得鸡飞狗跳。”
“横竖不在京城,既着急,让她自己上南边找去。”
范大奶奶苦笑,也知道外人明白不了。二人返回屋中,跟王氏说了会子话,范大奶奶告辞而去。
张子非自然知道,“老神仙”指的是锦衣卫大佬元清老道姑。她要问范大爷话,范家便打发人千里迢迢下江南寻找。当年的案子必然大。遂去忠顺王府同王妃打听。
杨王妃想了半日,没个念头——京城的案子实在太多。张子非说可有和军营大将相关的,她还是想不出来。倒是世子想起一事。
十几年前,御林军大将军姓关,传闻乃关云长之后。勇武如深山猛虎,万人敌也。此人忠义无双,与太上皇私交甚笃。师从前代北静王爷。武艺青出于蓝,谋略也不逊他师弟,还娶了现北静王爷的亲姐姐。可谓本朝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然而就这么个人物儿居然全家惨死。时值春日,关大将军趁着休沐,陪家人泛舟湖上,意外失火、无一人逃出。
太上皇闻报先是拒不相信,又伤心大哭。然后一口咬定有人害关爱卿、责令限期三个月查明真凶。然而各种神人反复查了两三年,什么都没查出来。据说时至今日太上皇都会后悔,当年就不该许关将军的假。他若还在,朕死都死得安生。
如今这位御林军左将军也姓关,便是他族弟,去年将将升迁上来。虽说比兄长不上,总强似别个。此人本斥候出身,性情机警,适合戍卫紫禁城。其妻乃江南大盐商之女。非但陪嫁丰厚,因长袖善舞、很得先关大将军太太和京城贵女喜欢。可怜关大将军全家遭难后不久,关左将军太太也一病死了。关左将军悲郁神伤,竟从此再不曾续弦,连原先纳的两三个小妾也都打发走了。太上皇感他情痴,比花心的靠得住,又承诺将次孙替关大将军续香火,便重用起来。
关大将军的两个孙儿都与范大爷自小交好,老二更是莫逆。若老神仙要问的是此案,份量倒是足。
张子非听罢思忖着:此案勾连上了北静王爷、御林军和太上皇,确实有可能。关大将军之死实在诡异,说不定与职业杀手相关。想害死这种顶级武将,下毒简直是标配。职业杀手精通各种杀人手法。锦衣卫查出庆王府做着这种买卖,起了疑心。庆王府为自保栽赃范家,甚至可以说船上某小厮是范大爷送给朋友的。元清老道姑得到什么蛛丝马迹,才让范家把大爷喊回京来。
可若仅仅是因为这个,太上皇还用不着调云光进京。三皇子宠姬、六皇子宠姬和北静王爷宠姬串联到一处,绝对是用来吹枕头风的。夏金桂本不是安分性子。若有人跟她说了什么有的没的,她再打着东家表妹的招牌说给北静王爷宠姬,难保惹出事端。
过了两天,范大奶奶又来庵堂。乃托准妯娌王氏给张大掌柜带话,想见见她。王氏便喊人去请。不多时张子非过来,范大奶奶欢喜告诉她:府里确有个姨娘姓柴。那人本是青楼出身,跟了鸨母的姓。如今既帮她找到妹子,柴姨娘千恩万谢,从今往后唯大奶奶马首是瞻。
张子非微微一笑:这个柴姨娘早先是郝家安置过去的,如今干脆收归自用打探消息,不会再让她做伤天害理之事。
范大奶奶倒有些激动,道:“我们大爷待女色上淡淡的,平素没人盛宠,可这位的话他总能听进去几分。”
张子非鄙夷道:“待女色上淡淡的。不到三十岁,纳了五六房姬妾。这还是内里藏着心上人。若没有淑荃姑娘,他少说有十五六房了吧。”
范大奶奶叹道:“有什么法子,这等人家本来如此。大老爷身为驸马,也还有几个姨太太呢。只为着子嗣罢了。”
张子非奇道:“再富裕的人家,钱财也不会如儿孙一般几何增加。如此执着子嗣,不怕将来争权夺势么?”
范大奶奶道:“不怕。大族有大族的规矩,和皇帝家不一样。纵然想争,无处可争。”
“若你们二老爷的儿子乃天纵其才、立下绝世大功呢?”
“那也不成。”范大奶奶道,“绝世大功也先是范家的绝世大功。”
张子非皱眉:“难不成二老爷救了驾,还能让驸马爷顶功么?”
范大奶奶笑了:“且不论二老爷岂能有本事救驾;纵然有,他不服大老爷只管开祠堂出族。横竖不可越过大老爷去。”
张子非面色微冷:“范二爷也是一样的?”
“自然。”
“女儿的功劳?”
“女儿能有什么功劳?我们家女儿不进宫。”
“林大奶奶做出珍妮纺纱机,为朝廷立下大功。”
“故此她男人不是区区儒生、挂帅得军功去了?”
张子非深吸了口气:“也罢。大奶奶想必知道,信知小姐其实是我们东家的侄女。”
范大奶奶点头:“我知道。信知年级小,暂且瞒着她。”
“今儿我姑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张子非淡然道,“信知小姐天资过人。倘或有她名动天下的一日,此名不归范家不归薛家也不归她丈夫,只归她自己。”
范大奶奶啼笑皆非:“既是替薛家养的,自然薛家说了算。”
张子非拱拱手才要说话,忽然愣住了。大族的规矩,弟弟不越过兄长,旁支不越过嫡支。纵然旁支有大功,也得先归嫡支捞了去。当然,没本事的也饿不死,可有本事又岂能忍得住?该不会关大将军那案子,其实是如今这位关左将军做的?
他和太上皇并无私交,早先也没有显赫战功。能干得了御林军的二把手,本事必然强出去旁人许多。倘若关大将军尚在,他固然可以拿到不小的将印,可绝拿不到如今这枚。关大将军自然死亡,御林军的位置由他儿子继承。总不可能能御林军大将军和左将军都姓关。而关大将军的战功里头,也难保有堂弟孝敬的。关左将军的儿子孙子,世世代代都得被嫡支压在脚下。
职业杀手这项买卖是只认钱不认人的。纵然目标为朝廷要员,但凡钱给的足够且安排得当,他们不会有所顾忌。而关左将军想往堂兄家塞个人、弄点猫腻,一点都不难。看范大奶奶方才说得义正言辞、问心无愧,可知她天然默认世族规则,半分没觉得待旁人不公平。则关大将军压根不会想着去防族弟。
关左将军太太娘家富裕,做盐商的门路也多。事后为了以防万一,太太病故。
锦衣卫重新开始折腾此案想来并非偶然。事情过去太久,只有知道确切消息之人才能放得出消息。当年的案子,甲方是关左将军太太,乙方是庆王府。就算甲方已死,乙方依然可以苦苦等到某人升迁至要紧位置。手握把柄,逼迫就范。
黑锅甩给范家,并从王熙鸾下手坑王子腾、算计京营节度使官印。京营节度使加御林军,连逼宫都用不着了。直接假扮山贼杀入紫禁城,把皇帝和太上皇双双砍成四段。庆王救驾来迟,哭倒在龙椅前。跟随他进宫勤王的将领感念其忠孝,齐声高喊庆王万岁万万岁。黄袍加身,登基即位。
至于皇帝的儿子,反正太子已经去东瀛了,周皇后无子。连杀都可以不直接杀,过两年病死一个,厚葬以显恩德。
范大奶奶看张子非一直发愣,喊了她两声。张子非歉然一笑:“无事。”
范大奶奶毫不介意方才让她给抢白了,关切道:“我瞧你脸色不大好。”
“知其所以然,而不知其然。”张子非蹙眉道,“竟不知从何处下手的好。”
确实难办。如今压根不知道庆王府的全盘规划,也不知道他跟关左将军什么交情。保不齐人家早早埋下了能吹耳边风的小妾,或是极得信任的幕僚。试探他本不是什么难事。若当年旧案是他所为,稍稍惊动便可以逼得他心一横、造反!京城人口众多,御林军个个精英。一旦开始屠戮平民,必定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范大奶奶叹道:“困居于宅院亦愁、忙碌于市井亦愁。张大掌柜是愁男人女人?”
“男人。”
“男人可从女人下手。”
“鳏夫无姬妾。”
“纵无外室,必上青楼。”范大奶奶道,“若连相好粉头都没有——”
“如何?”
范大奶奶噗嗤笑了:“那少不得是我们二弟之类,契兄契弟、南风馆的小子。”
张子非眼神一动:是了。人在世间,焉能无牵无挂。关左将军必有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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