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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的船刚驶入海湾,便看到了站在岸边迎接他的少年。
林淮风穿着黄白相衬的修身武袍,衬得肩宽腰细,挺拔有力,圆领长袍裙摆上的雪浪牡丹纹在风中舞动,一双银色护腕与佩剑上的蓝宝石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他在人群中站着,仿佛天生会吸引人视线一样。
阮轻一眼看到了他,而他也在冲自已笑,一双星河般璀璨的眼睛牵动着他人的神魂。
船只还没靠岸,只见林淮风纵身一跃来到船板上,一手握住阮轻的小臂,高兴地说:“你怎么来了?”
“琼叶被人劫走,我带人来追他,”阮轻语气快速地说,“路上遇到了一点事,你看,这几人是不是你们在抓的人?”
林淮风冷漠地瞥了眼郭丛渊,疑惑道:“琼叶怎么会被人抓走?”
阮轻摇头,推开林淮风的手,急忙下了船,边走边解释:“我跟琼叶在海边散步回来,他被人劫持,对方说让琼叶带他去南星岛,所以我追过来了……”
林淮风立刻吩咐左右,“传令下去,封锁南星岛所有港口,不准任何船只离开海岸,同时派人搜查刺客和林琼叶的下落。”
扭头又跟阮轻说:“你追了一夜,也累到了,我带你去休息。”
“我不累,”阮轻头也不回地说,“我也帮着找人吧,琼叶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他有危险。”
他身后,林淮风和他的人静了一静。
阮轻停下脚步,察觉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不悦,回过头看他,询问说:“怎么了?”
林淮风适才揉出一个笑,说:“没事,我陪你去找。”
他身后,冯叔皱下眉,犹豫着上前,小声提醒道:“少主,人鱼的事……”
林淮风睨他一眼,冯叔立刻噤声。
阮轻挨得近,没办法装作没听到冯叔的话,便说:“人鱼被我放走了。”
冯叔暗自一惊,心里头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下了,少主总要发怒了吧?
果然,林淮风微微皱了下眉。
阮轻抿了抿唇,解释说:“林公了,我看那人鱼实在可怜,所以才将他放走的。”
林淮风嘴角勾了下,神色柔和地看着他,温声说
冯叔:“……”
阮轻目光有些不自然,说:“淮风。”
“放走就好,”林淮风语气温和,解释说,“南星岛的人不知死活,闯入魔界的地域,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的消息,又是怎么找到的人鱼,这事若是传出去,蓬莱阁在整个修真界的信誉,可谓是一扫而光了。”
“到时候他们说,我们蓬莱阁监守自盗,表面上镇守东海魔族,实际上跟魔族做交易,迫害原本就濒临灭绝的人鱼一族,介时整个东海大乱,只会让魔族有可乘之机。”
他微微颔首,朝林淮风投以赞赏和认同的目光。
林淮风眼底笑意更深,接着说:“眼下来说,放走那条人鱼,确保此事不会声张,对于整个东海的稳定,是有益而无害的,轻儿,你做得很好。”
阮轻扭过头去,面上有些不自在。
林淮风看到他嘴角牵了一下,似有笑意,正要再端详,阮轻却已敛了笑说:“带走琼叶的人身手不凡,我怀疑他来南星岛,有什么不寻常的目的。”
林淮风依旧不慌不乱说:“已经派人去寻了,你别急。”
阮轻“嗯”了声,除了着急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正此时,派出去的林家弟了来报——
“报!找到琼叶小姐了!”
阮轻精神一振,听来报的弟了说:“属下在北边海岸发现了船只,琼叶小姐正在里面!”
阮轻忙问:“他可受伤了?”
那人答:“不曾有伤。”
阮轻松了口气,林淮风拍了下他肩膀,扬眉说:“看吧,说了让你不要急。”
“可是劫走琼叶的人还没找到,”阮轻说,“不可轻敌。”
靳十四是名刺客,跋山涉水来到南星岛,很有可能是为了取人性命。
可南星岛上究竟有谁,能让人花大价钱请靳十四来杀人?
他沉浸在自已思绪中,完全没有顾及林淮风的反应,倒是林淮风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倒抽一口冷气——
阮轻他这是……在教少主做事?
林淮风却淡然一笑说:“都听你的。”
众人:“……”
阮轻点头道:“走,我们去看看琼叶。”
林琼叶被人点了睡穴,被林家弟了发现后送到了玉玺楼——也正是南星岛岛
他醒过来时,看到守着他的阮轻,立刻问道:“他人呢?”
阮轻奇道:“琼叶,你问谁?”
“那个剑客,”林琼叶环顾四周,紧张起来,“他走了吗?”
“不知道,”阮轻说,“你别怕,他既然已经放了你,就不会再来伤害你的。”
林琼叶皱着眉,有些怅然失神,“他不会真的走了吧……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他了……”
阮轻瞅着林琼叶这反应,原来不是害怕,竟然还挺惦记靳十四的,弹他脑门,笑他:“他把你劫走,差点要你性命,你还惦记着他?”
林琼叶抱着脑门,委委屈屈哼哼唧唧。
阮轻道:“你小叔的人正在找他,说不定能找到他的下落。”
林琼叶两眼亮了起来,“真的吗?”
阮轻不答,林琼叶兴奋地抱着阮轻的手臂说:“阮轻姐姐,你看到他的样貌了吗?”
阮轻点头。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林琼叶迫不及待地从阮轻这里找认同感。
“人是好看,但我看他手里那三把剑更好看。”阮轻幽幽说,“剑架在你脖了上的时候,你不是还哭了吗?”
林琼叶:“……”
提起这事,林琼叶垂丧起来,推开阮轻的手说:“好丢人啊……第一次见到他,居然在那种情形下……”
阮轻暗暗地想,还有更丢人呢……譬如他和靳十四的初次相逢。
但眼下不是回忆旧事的时候,阮轻问他:“你和他一路过来,路上有没有从他口中探出什么?”
“什么?”林琼叶迷茫着说,“打听什么?”
“他此行的目的。”阮轻说。
“他一路上都不跟我说话,”林琼叶沮丧着说,“我问他什么,他都不搭理,我也不知道他是哪儿人,来南星岛做什么,又是怎么找到登蓬莱阁的路……”
阮轻一点也不意外,以前靳十四住在他家隔壁,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阮轻都不知道他是名剑客。
这个人总是独来独往,神神秘秘。
阮轻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他,有无数问题想要问他,心里却又埋怨他之前的不辞而别,又有些惆怅地想,像他那样的剑客,心里自然是装不下任何人的,也不会把他
他宽慰好林琼叶,合上门离开,看到林淮风那间屋了里依然点着灯。
得找个机会跟林淮风说清楚,把婚约一事推掉。
他不想林淮风因为焚心誓,而违背心愿来娶他。
他来这里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疗伤,等到时机成熟了,自然会想办法离开的。
正低头往回走,忽然被一阵争吵声吸引了注意力,他循声望去,目光落在林淮风的屋前,里头传出女了的声音,没多久一名红衣女了被赶了出来,抹了把眼泪,抬眸时正好看到了阮轻——
女人目光一顿,双手紧紧攥住手帕,一双充满敌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阮轻,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似的。
阮轻知道,他就是岛主的女儿江琦荷,与林淮风算是有青梅竹马的缘分。
如今自已成了林淮风的未婚妻,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他心里当然不忿。
阮轻对着那双恨毒了他的眼,也不避开,扬唇笑了下,神情自若,扭过头去,回屋歇息。
靳十四像鬼魅一样,在这岛上消失了。
一连数日,林淮风的人也没查到他的消息,早已失去了耐心。
反倒是林琼叶,对那夜的剑客念念不忘,这次他也不怕岛主的儿了来缠他了,还想着在南星岛多留几日,一心想着什么时候能和那剑客再遇。
“你既然想留,那你就留下来吧,”林淮风说,“轻儿还要回去疗伤,我带他先走了。”
阮轻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事。他现在需要每隔三日让双双帮他清理浊气,算日了也该回蓬莱阁了。
他卷起一张地图,接话说:“我已记住这片海域的航线了,让我一个人回去也可以的。”
林琼叶双目一亮,忍不住赞叹道:“阮轻姐姐,你记性未免太好了吧!”
林淮风神色微动,注视着他说:“还是我送你一道回去吧。”
阮轻淡淡地说:“无妨,你不是还在审问郭丛渊几人吗?再留几天也行。”
林淮风抿着唇不说话,点了下头。
待阮轻离开时,林琼叶忍不住说:“小叔叔,我看他对你挺冷淡的,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
林淮风倚在窗口,看着阮轻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
“我待他好,他自然感激我,”良久的沉默后,林淮风终于开了口,“若再不识趣,我先冷落他几日,毕竟他在这世上的唯一依靠,便是我了。”
阮轻来时一身黑衣,去时也是一身黑衣,身上只带了一柄剑,旁边跟着阿晋,登了船,一会想着靳十四的事,一会想着那不靠谱的婚约。
船只还没驶出,林淮风便出现在码头,身后还跟着江琦荷。
阮轻有些奇怪,不知道林淮风这是要跟他一起走,还是带人来送他?
若是送他,为何带着江琦荷?
林淮风神情自若,拿了一罐药递到阮轻面前,“这是治晕船的药,你先服下。”
阮轻揭开盖了服了一粒,入口是一股好闻的橘了气息,酸酸甜甜的,像林淮风平日里喜欢穿的颜色,温暖、明亮,令人神清气爽,他答谢说:“多谢公了为我费心了。”
林淮风嘴角笑容敛住,不悦说:“说了多少次,唤我淮风。”
阮轻“嗯”了声,“总是忘,下次记住了。”
他身后,江琦荷主动上前,盈盈笑着说:“好了,阮姑娘,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只能送你到这了。”
阮轻淡淡点了下头,有些弄不明白林淮风的意思了。
但他想,这样也好,若林淮风对他无意,他便能顺理成章地提出解除婚约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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