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赤红与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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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凌子朝的脚下滴落了几点幽深的暗红。刚刚的一次短兵相接虽然没有伤及他的性命，但他的手掌上却渗出了一大片的鲜血。

不仅如此，他手中那柄古朴厚重的大剑上也留下了一道深及中线的斩痕。略显瞄了一眼那道斩痕，凌子朝的心中微微一颤。

他之所以选择这把大剑作为武器，看重的正是它强悍无比的坚实程度，这对于修炼玄乙剑的他而言是至关重要的。可没想到的是，竟然仅在一击之间便被对方给拦腰斩至了中线。这把剑，怕是废了！

再反观方元这边，虽然在这次短暂的交锋之中明显占据了上峰，但他心中的恐惧与忧虑却要远远超过了身后的凌子朝。

没错，他的右手再一次自己动了起来。尽管并没有什么显著的特征，但方元知道，这一定是那个阳魔神的搞的鬼。

如果不是这个家伙在，只怕自己就是练断了手也不可能在玄乙剑上取得如此可观的进展看来这个阳魔神已经开始渐渐地侵蚀他身体的控制权了。

然而就在二人短暂的沉寂之后，凌子朝先调整好了状态，他缓缓地回过身来，对方元道：“果然如传说中一般，看来你也真的是到达了无剑之境。”

说着，只见他右手端平了那把无锋的重剑，左手如刀一般绚丽地划过。重剑两侧如泥石一般的金属登时脱落，就像是削面师傅手中的面疙瘩一样。

一旁原本眯着个睡眼于半梦半醒间观战的林耀突然眼前一亮，轻声笑道：“这小子……竟然也已经踏入了无剑之境！居然连问道大会都敢放水，真是个混蛋！”

与林耀不同的是，方元更关心的是凌子朝手中的那把重剑。此刻再将其称之为重剑多少是有些不妥当了，因为他的剑身已经从刚刚的一尺余宽变成了现在的一寸盈余。

凌子朝举剑指向了方元，沉声道：“你是个不错的对手，拿出全部的本事来！”

其实不一样了，这是凌子朝带给方元最为直观的感觉。如果刚才的凌子朝是个沉稳老成、稳中求胜的老司机，那他现在就是一个热血冲动、做事不计后果的愣头青。

一股躁动的气旋登时应运而生，凛然而犀利，倒是颇有几分慷慨悲歌的气概。看来如果继续与他纠缠下去的话就只会有两个结果，不是他死，就是方元死。

方元的脸上浮过了一丝无奈的笑意，所以很多时候并不是你想怎么样，而是你所面临的情况需要你怎么样。尽管很不情愿，但方元却还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我现在绝对不可以死，我死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如果你能听得到我说的话，我现在将右手全权交给你了。请务必，帮我救下我的师父！”

然而，他体内之前出现过的那道声音却并没有做出回应。

方元的自言自语虽然让对面的凌子朝感到有些奇怪，但他却并未在意。因为他能感觉到，方元的身上杀气全无。而眼下这种情况，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起手之间迅捷如雷，竟然连流动的风旋都跟不上凌子朝的动作。看来他的速度已经被之前的那把重剑束缚太久了，如今得以解放，简直就是如龙归海一般！

饶是如此速度，方元却依然可以清晰地捕捉得到凌子朝的动作。但却也仅限目光之下能够捕捉的地步，他自认这种状态下的自己是绝对无法迎接如此强力的斩击的。

凌子期手中长剑微斜，闪耀之间犹如坠世流星。锋刃未及而杀气已至，可此时的方元却丝毫没有要躲闪的意思，更没有想要迎战的打算。

他现在只想知道，眼下的这种情况，他体内的那个阳魔神到底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不仅如此，方元甚至还张开了自己的双臂，缓缓地合上了双眼。大有一副任凭凌子朝砍过来的架势，看上去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他是在藐视对手。

凌子期的愤怒值被方元的动作瞬间顶到了巅峰，好不夸张地说，他完全可以凭借着这道斩击来问鼎这次的问道大会。不仅是林耀，就连远处的周颠见了都不由地惊叹起了后生可畏。

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方元是要束手就擒的瞬间，方元的右手却忽然微微地动了一下子。几乎就在下一秒，长刀弑怨瞬间舞动了起来。

噌，一道绚丽的赤红色和一道古朴平时的暗白色交辉而过。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一瞬之间。凌子朝从方元的身边交错了两个身位就停在了原处，当众人反应过来时，一道殷红已然在他的胸中处缓缓浮现，而他手中的剑也在安静了片刻之后于拦腰处缓缓滑落。

“放弃了原由的强大防御，是你这次进攻中最大的问题。没有了重剑的保护，这一剑，差不多就足以送你离开了。”

这话的口气听上去和方元全然不像，但却偏偏就是方元适才脑海中突然蹦出来的台词，在一种像是十分无意识的感觉中脱口而出。

凌子朝的血液甚至都向上强到了肺里，但他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意。他有气无力地道：“先圣曾言，朝闻道，夕死可矣。古人诚不欺我！”

在林耀的摆手示意之下，两位万宗山的弟子便过去将差不多都快要奄奄一息的凌子朝搀扶了回来。就在途经方元身边的一瞬间，他低声道：“你应该……活下去！”

然而此时的方元哪有心思理他这口毒鸡汤，他现在只在乎阳魔神这家伙下一步到底是想干点什么。而且……他确实是打心底里不想残害剑仙一派的生灵，不论是人或是物。

凌子朝被匆匆忙忙地架走了，方元自然不会放松警惕，直接将手中的长刀指向了一旁的林耀，声音低沉地道：“下一个是谁？你吗？”

林耀倒是坦然，憋着嘴耸了耸肩，道：“没办法，总得有人收拾烂摊子才行呢！”

可还未等林耀向前迈出一步，一道绚烂无比的剑光从天而降，一击砸在了方元手中长刀。半空之中，有一人腾空而来，远远望去，甚至有点老板西游记中腾云驾雾的既视感。

来人是认识方元的，虽然不熟，但也算是认识的。他正是那天为王闲鱼做现场转播的锦绣之星，素有小传奇之称的郁天若。

郁天若的可是不弱，但遗憾的是，方元是真的从来都没听过。在他的眼里大体上就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具有攻击性的修真者，另一类就是具有致命性的灵气法宝。

郁天若缓步走到了方元的面前，这让原本就很赶时间的方元心中多少有些不爽。若不是刚刚不知为何不断击打在小蛮身上的天雷骤然停了，此时他必定是个当场翻脸的死局。

“原以为整个问道大会上就只会有我一个人是有所保留的，真是没想到呢，那个臭小子竟然也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实力。如此看来，这次问道大会的水分还真是有点多呢！”

方元面不改色地道：“你想怎么样？是想打一下碰碰，还是说我直接出手将你干掉即可？”

“干掉我？”

郁天若微微一笑，眉宇间尽是透显着高贵的气质，道：“就凭你那两下子，也就是骗骗普通修真者罢了。对于天才而言，那些不过都是逗人开心的笑话而已。”

方元却是冷冷一笑，将长刀指向了郁天若，道：“是不是笑话，你过来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吗？抓点紧，我长刀上的血迹还都是热乎的呢！”

郁天野却是缓缓地伸出了两根手指，道：“两个问题，第一，你的实力，到底是自己的，还是你身体里那个怪物的？”

“怪物？”

方元笑道：“听见了吗？我觉得你可能不会很喜欢他们对你的这个称呼，不过事实证明，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觉得的。”

随之他算是应了郁天若的那个问题，道：“这怎么说呢？有些是我自己的，有些可能真的是来自于他的吧？不过要是对付你的话，用那股力量都是卓卓有余的。”

郁天若闻言却只是微微一笑，继续道：“第二个问题。”

说着，他的目光朝着那边的雷台之上看了一眼，道：“你个小丫头，她到底是你的师父呢？还是你的情人呢？或者……我该问，到底哪种身份对你而言是更重要的？”

方元闻言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因为他不是很喜欢“情人”这个称呼，特别是有人将其用在了小蛮的身上。于是道：“不论是哪种关系都与你无关，快要死的人了，就别再关心这些毫无营养的八卦了！”

言罢，方元手中的长刀再次挥动了起来。然而这一次并不是右手自己的行动，而是有方元一手控制的主观动作。

一道红光闪过，却并没有攻击到任何东西，甚至连对方的影子都不曾触及。就在方元正疑惑那小子人跑哪去了的时候，他的头顶上方却传来了一道声音：“居然被你给看扁了呢！”

说着，那声音传来了一阵冷笑，道：“拿出刚刚的真本事来，不然的话，你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丫头在万雷之下痛苦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