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第三批任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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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跑！”

紫兆提溜着清风, 麻溜地跑出来。

关上铁门的刹那，铁门猛地一震，里面的女鬼飞快地从天花板上爬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紫兆额头冷汗涔涔, 被吓了一跳。

女鬼黑发垂下, 惨白的脸朝向门外，黝黑的眼珠子定定看着他。

紫兆想起那天微信上的聊天, 出于礼貌, 给自己的“相亲对象”招招手再见。

于是女鬼也举起了一只手，招了招，然后啪叽一下掉在了地上, 恐怖的形象瞬间消失。

紫兆：……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清风试探性地问：“要不，我们再去和女鬼交流一下？她看上去很喜欢你！”

面前的门啪地一下关上，里面传来锁扣上的声音。

说着，紫兆拿出地图，在101的编号那儿, 写了一个鬼字。

危险程度的话，他想了想，画了一颗星。

清风夺过笔，又画了一颗星, 附注：“相亲对象或许能简单通过。”

“对了，”清风突然说：“你说，方叔给你介绍对象的时候，知不知道这位……”

紫兆按了按眉心，觉得有点头疼：“不能吧，方叔和阿姨看上去人挺好的，也不太像鬼。”

清风想想，说：“对啊，棠棠还天天和他们住在一起呢，要是他们有问题，肯定早就知道，嗯？”

紫兆回头，看了他一眼，敲响了102的门。

————

方棠棠这时候和陆涟站在自家房门口，想想，没有进，反而往楼上走。

要是她直接回家，说不定会被爸妈关在家里。

“陆涟，”方棠棠想了想，说：“你能不能支开我爸妈，今天这栋楼里可能有危险，要不让他们去宾馆住吧。”

陆涟“嗯”了一声，“我去和叔叔阿姨说。”

方棠棠倚着栏杆，笑着点头：“好，反正我爸妈一直都喜欢你，你说什么他们都信的，那你就去说啦，我去其他房间看看。”

三楼301住着的是她家。

302的门总是紧闭着，大抵从来没有住过人，连门前都用木板封起来了。

方棠棠本来想把木板拆了进去看看，被陆涟拉住，说是等他回来再一起看，于是她就到四楼去找线索了。

四楼她来过很多次，住着的是张大爷一家，401本来是张大爷住着的，现在多了他的女鬼妻子和鬼儿子；402是紫兆的租房，他离开这里去酒店以后，这间房就空出来了。

方棠棠敲开401的门，张大爷怔了一下，然后对她的到来表示十分欢迎，热情地招呼她进来坐，塞给她一包糖，问：“棠棠，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方棠棠想了想，偏头，看到张婆婆在厨房忙碌，“爷爷，你家厨房挺大的样子。”

张大爷笑着捧起自己的搪瓷杯，“你这孩子，大家的厨房不都是一样大嘛，只是你阿婆她不喜欢东西堆多，连橱柜都没几件，显得有些空荡。”

方棠棠点了点头。

这栋公寓楼里，房间的规格都是一样的，只是有些人家会改装一下。

她家的厨房东西很多，看上去很挤，所以她乍一眼看过去，才觉得厨房比张大爷家要小。

她和张大爷聊了聊，确定这里的危险等级几乎为零后，礼貌地再见离开这里。

张大爷关上铁门，从防盗门的缝隙看着她，头顶盏暗黄的灯不停闪烁，防盗门交错的影子落在他的脸上。他笑了笑，问：“棠棠，你怕我们吗？”

方棠棠没有想很久，摇了摇头，“不怕。”她抬起小脸，问：“爷爷，你知道这条街上最危险的地方在哪里吗？”

张大爷沉默片刻，嘶哑的声音像破碎的风机，“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头顶灯光剧烈摇晃几下然后熄灭，铁门啪地一声关上，在关上的瞬间，方棠棠好像在黑暗的房间里，瞥见一道吊在天花板上的身影。

她后退几步，回想起张大爷说的话，小脸苍白。

过了几分钟，她坐在楼梯上，听到楼下爸妈的谈话声——他们对陆涟找出的理由没有怀疑，收拾东西就去了酒店，嗒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楼下。

陆涟走到拐角，就看见少女乖乖坐在楼梯上，低头剥着一颗奶糖。

方棠棠听见声音，朝他笑了一下，把那颗糖递给了他，来到302的门口，盯着面前被封死的门，笑道：“我还没有见过这家邻居。”

明明对门邻居家的门用这么多木板封掉，应该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但是，她来来往往这么多年，一直没觉得异样。这个世界可以修改认知，这条规则对玩家和npc都适用，也许他们的记忆都被修改。

她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身份，到底是方棠棠，还是……

她心里叹口气，踮起脚尖，从两块钉死木板的缝隙中往里面看，缝隙里黑乎乎一片，她眨了眨眼睛，对上一张干瘪尖叫的脸。

方棠棠后退一步。

陆涟扶住她，问：“怎么了？”

她摇头：“没什么，这里面钉着一具尸体，要把木板撬开。”

正好家里有一个起钉器，她回家准备找到起钉器撬起这些钉子。

方棠棠来到门口，拿出脖子上挂着的钥匙串，钥匙串旁边还有个毛茸茸的小白兔子，从学校旁的文具店买的。她垂眸看了眼，抿抿嘴角，打开自己家的门，翻出起钉器，交给陆涟。

这样他们看得很清楚，老式小区的门是凹陷进去的，两侧墙壁用木板顶死。在木板和防盗铁门前，夹着一具干瘪的尸体。

方棠棠看着干尸，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干尸因为失水，脸部已经干瘪，分辨不出五官。看体型，他好像是个成年男人，比陆涟还要高一点，穿的是件发皱的褐色羽绒服，里面深色毛衣，脖子上还带着条深红围巾。

穿的不是这个季节，大概是在哪年冬天死去。

尸体大张着嘴，无声尖叫，扭曲变形的五官在诉说着他最后时刻的恐惧。

当陆涟拆开最后一块木板，方棠棠躲在一旁楼梯上，以为干尸会这么掉下来，没想到他的身影反而越来越淡，消失在他们眼前。

“咦，是鬼吗？”方棠棠揉了揉眼睛，“还是幻影。”

陆涟摇摇头，没有说话。

门没有锁，这点出乎方棠棠的意料。她推门而入，踏入房间的时候，有一瞬的恍惚，耳畔响起一声叹息：“唉，终于……”

终于什么？

她扶住门，站住，打开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灯没有坏，啪嗒一声后，暖黄色的灯光流泻在这间客厅，皮质沙发上放满婴儿用品，没有拆开的纸尿裤放在沙发上，旁边是几个彩色的塑料玩具。

沙发旁边，有个小小的婴儿摇摇车，摇摇车轻轻摇晃着，上面挂着的星星和月亮撞在一起，发出嗒嗒的声音。

她偏头看墙壁。电灯开关下面，有张小孩学字的拼音图。

虽然没有看到什么人出现，但很明显能够感受到对孩子的爱。这间房子温馨到近乎梦幻，让方棠棠一瞬间忘了门外那句无声尖叫的干尸。

方棠棠走了两步，突然听到从外面楼道里传来声音。她连忙把陆涟拉到一旁躲在沙发后面，暗中观察。

“蹬蹬、蹬蹬。”

楼梯里响起高跟鞋的声音，像是有个穿高跟鞋的女人朝这边走过来。

但脚步声越来越近，在302的门口停了瞬，突然消失了。

消失？

方棠棠悄悄看眼外面，外面什么也没有，女鬼走了吗？她松了口气，背靠着沙发坐下，冷不丁想到一种可能，冷汗落了下来——如果不是离开，而是脱下高跟鞋，走进这间房子呢？

她再次透过沙发缝隙看了眼。

房间安静空荡，落满暖黄色的灯光，一切如常，但当她的目光落在门口时，瞳孔缩了缩。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双血红色的高跟鞋。

红色高跟鞋安安静静地躺在门口暗红色的垫子上，好像一直在那里。

但方棠棠明明记得，她刚刚进来的时候，门口根本没有这双高跟鞋。

她坐在沙发背后，心想，是因为打开了302的门，所以女鬼才会进来？女鬼和门口的干尸是什么关系，她杀的人吗？这也是个厉鬼？

可是看房里的陈设，很难把这间房里厉鬼联系在一起。

这时，客厅里回响起一首温柔的摇篮曲。

女人轻轻哼唱着，仿佛哄着谁入睡。

她探头再望，客厅里出现一道穿红色连衣裙的影子。影子很模糊，半透明，看不清五官。

客厅里的女人弯下身，轻轻摇晃婴儿车，哼着摇篮曲，哼了一会，她弯腰好像抱起了谁，消失在通往卧室的门里。

趁着这个机会，方棠棠和陆涟离开了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