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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管愈伴着笑声踏进门来,“你如此会讲笑话,罚你以后每日给我讲一个。”

孟小鱼哪会上当,赶紧拒绝“公子快莫为难我——小的了,小的知道的都已经搜肠刮肚说给公子听过了。”

“愈哥哥。”葛若兰甜甜地叫了一声,款款朝着管愈走去。

“若兰妹妹找我?”管愈问道。

“过几日便是岁末,父王和母妃说要请愈哥哥一起吃团圆晚宴。”

“嗯,这是王府惯例,我自是明白,妹妹何必亲自跑一趟?遣玉竹来说一声便可。”管愈淡然回道。

“我就来问问,愈哥哥可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厨房备着。”葛若兰满脸的笑意,语气温柔,话语体贴,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爱慕和关切。

孟小鱼只觉得心中又是一阵难受。而且,这话好像也不太适合她听。于是,她悄无声息地往门外退去,希望把书房留给管愈和葛若兰。

“小宇,你留下,我有话要跟你说。”管愈却叫住了她。

孟小鱼只好十分不自在地站在一旁候着。

管愈又道“王府备下的团圆宴自是美味佳肴应有尽有,我无特殊要求,就不劳妹妹挂心了。”

葛若兰那娇俏的小脸微微涨红,欲言又止,一副小女子的娇羞模样。

孟小鱼心中又是一阵默哀。

“妹妹若无其它事,我就得批阅文书了。几日未归,堆积了些公事,今儿个得处理了,以免拖到年后。”管愈下了逐客令。

“愈哥哥,”若兰娇滴滴叫道,“正月初六是我的生日,父王和母妃会为我行及笄礼,你可千万别外出。”

“噢,妹妹都十五了?那先恭喜妹妹了。只是,妹妹的及笄礼我参加是否不妥?”

“母妃说要请愈哥哥观礼的,哥哥也会去。”

“那我一定到。”管愈的回答礼貌周全。

孟小鱼心里琢磨着上官蓉儿请管愈去参加葛若兰的及笄礼似乎另有用意,心中便愈发觉得此处并非久留之地,打定主意年后得找机会离开王府,先去皇陵找到哥哥和田大海再说。

她这么想着之时,葛若兰已然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小鱼儿,跟我走。”管愈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孟小鱼任由管愈抓着她的手,也未拒绝,一言不发地跟着走。

两人一人一骑,青松和翠柏也骑马跟着。一行人出了王府,走了约一炷香工夫,便来到了宇宁护卫营。

孟小鱼心中不爽,故而一路上并未说一句话,可她一到护卫营,立刻便将葛若兰抛到了九霄云外,好奇地东张西望起来。

从进入护卫营开始,一路上遇到的人或低头让路,或恭谨地打招呼,还有不少人跟管愈做简短报告。

管愈细心查问了护卫营年夜饭的安排,又交代了对各军士的年终奖赏,便带孟小鱼来到了新兵营。新兵营里的军士们正在接受训练,老远就能听到他们响亮的口号声和呼呼挥动兵器的声音。

管愈骑着马缓缓而行“这些军士都是最近招来的,用来补充调去西南关的三千军士。如今训练得也有些时日了,带你来瞧瞧他们的训练情况。”

孟小鱼闻言,立马觉得自己成了视察军情的将军,心中不禁一阵得意。

管愈对训练官说“让阿渡过来。”

孟小鱼暗暗一惊,也不知此阿渡是否为彼阿渡。

不过她没惊讶多久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军士中走出来,中气十足地向管愈行了礼,便怔怔地看向她。

管愈将自己的佩剑取下扔给阿渡,说道“让我看看你的剑法。”

孟小鱼又是一惊。她从来不知道阿渡会剑法,但见他宛若蛟龙,将一把剑舞得虎虎生风,剑势如虹,不由得暗自赞叹。舞毕,阿渡挺胸收腹,身姿矫健地立在众人面前,那模样果然就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军士。

管愈对着阿渡微微颔首“上马,跟我走。”

一直跟在后面的青松便将一匹马牵到阿渡身边。阿渡纵身一跃,动作潇洒地上了马,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又让孟小鱼吃惊不小。

孟小鱼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故而一出护卫营便问开了“公子,阿渡是何时进的护卫营?”

“世子帮我调查完周之高之事后,护卫营调了三千军士去西南关,便不得不再补征三千军士。”

“是你救了阿渡?”

“这话我们回去后,你自己问阿渡如何?他是个练武的好胚子,几个月训练下来,武功增进了不少。”

阿渡在盐边渔村时就喜跟人斗殴,却也并非总是无理取闹,故而他适合练武也理所当然。

但孟小鱼对这些不感兴趣,她觉得只要他没被关在狱中便好。阿渡父母早亡,若再因她而被关在牢中十年八年或一辈子,她于心何安?

管愈见她不答话,又道“我带他回王府,让他跟着褐樟一起练武继续提升武艺,平日里他就跟着褐樟一起做你的护卫。”

“我不需要护卫,我又没仇家。”孟小鱼早已想明白了,管愈不会让他训练出来的人帮她去杀周之高。

当初阿渡在盐边渔村时倒帮了她不少忙。若非阿渡,她怕是早被抓去做周之高小妾了。可如今也不知阿渡是否还愿意帮她报仇,即便他愿意,她也不想了。她可不想连累他再坐一次牢。

她仔细盘算过,墨鱼魁既已被判死刑,那就只剩下周之高一人。杀他可不能再如从前那般明目张胆地杀,免得被官府问罪,还是让他死得不明不白的好。故而,她并不需要护卫,还是多挣些钱比较实在。

管愈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搞懂她是真打算放过周之高了,还是又在打何歪主意,却故作不经意地说道“可我非得有人护着你方能安心。”

孟小鱼心中一颤,心想如此温暖的话从管愈口中说出来怎的就如此随意呢?

“有人会害我吗?”

她不觉得管愈真担心她的人身安全。周之高大约不知道她还活着,即便知道,也未必敢到宇宁王府里来找人。

“此刻没有,不表示今后也没有。”管愈又故作潇洒地冒出这么一句。他哪里是担心有人害她,他是担心她去祸害别人。

孟小鱼懒得再跟他争论,横竖让阿渡跟在她身边也不是坏事,至少他俩从小便认识,如今还可彼此照顾。

她一回到王府便拉着阿渡准备问话,可她还没开口,阿渡倒先说开了“小鱼,你怎么这副打扮?我差点都不敢认你了。”

“也就为了掩人耳目,扮成男子行走方便罢了。”孟小鱼讪讪地笑,“阿渡,以后你得叫我小宇,这里的人都如此叫我,以为我是公子的表弟。”

“噢,好吧,可我不知有时会不会忘了,习惯了叫你小鱼。”阿渡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她,“我这近一年未见你,你倒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皮肤也白白嫩嫩的,看来管统领对你不错。你虽穿了男装,可我看着还是个女的,难道管统领竟未认出你是女子来?”

“你忘了,他幼时便在我家住过,他自然知道我是女子。”

“在你家住过?我怎不知?”

“阿志。他那时叫阿志。”

“噢——”阿渡恍然大悟,“那个你爹救回来的富家公子?就他?我都未认出来。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扮作男子?”

“我捅了周之高一刀,怕被人认出来。我这装扮不过是用来骗骗别人罢了。”

“真的?你竟敢捅他?”阿渡瞪大了眼,忽然又觉得这种事孟小鱼大概还真做得出来,复又点点头,“我看你如此装扮也骗不了别人,明眼人一瞧就能瞧出你绝非男子。哪有男子长得如你这般水灵的?”

孟小鱼未把阿渡的话当回事。她在渔村时,日日都得打鱼晒鱼,风吹日晒雨淋的,皮肤自然会黑点,在这里很少出门,好吃好住,养得水灵点是理所当然的。

可她却未想到,阿渡已经近一年未曾见到她。她这一年里模样越长越开,再怎么装扮也不似一年前那般干瘪瘦弱。在阿渡看来,她如今就是个身段玲珑、模样娇俏的少女。

孟小鱼看着阿渡那表情,又有些怀疑自己太过自信,问道“我真不像男子?你可莫唬我,就连我的婢女都不知我是女子。”

“哈哈哈!!!”阿渡一阵大笑。

孟小鱼不由得火冒三丈“阿渡你再笑我可不理你了!”

“你看看你……哈哈哈……你看看你这……”阿渡用手指着她的胸,“我在路上就看到了,你骑在马上,那风一吹,简直……扑哧!瞎子都看得出来。哈哈哈!”

孟小鱼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她在胸部缠了好多圈布条,可这处最近半年不但压不下去,还越长越大,弄得她只好把衣服越做越大。饶是如此,她的动作幅度稍一大,那胸部仍是比其它地方高出许多来。她就奇怪了,她这全身都不长肉的,怎么就光长这儿呢?如今是冬日,她的衣服穿得厚实,可仍被阿渡取笑了。那若是到了夏天,岂不是完全掩不住?

她这么一想,便着急起来,满脸委屈。

“好了好了。”阿渡终于止住了笑,“我看你这样打扮也不错,别有一番风味。管统领定是不介意才会由着你。”

“这么说,我去皇陵就不能再做男子装扮,也不能骑马了?”孟小鱼只觉得心里一阵阵难受,想哭的心都有了。“就算我不骑马走路去,路上也总会遇到人吧?这副打扮真那么容易被人认出女儿身来?”

“你去皇陵做什么?”

“找哥哥和大海哥啊。”

“你何不让管统领给你备辆马车,我帮你赶马车便是。”

孟小鱼仔细一思量,觉得这主意也不错,虽然不如自己一人骑马自由,可至少自己坐在车里,不会走到哪儿都被人看到。“先不说这些了,你且说说,你怎么从周之高那里出来的?是不是公子,呃——就是管统领救的你?”

“不是你派人把我救了吗?”阿渡眉头蹙起,疑惑地看着她。

“我?我都不知你已出来了,正愁着如何救你出来,如何去杀周之高呢?”

“那这事是管统领干的?”

“你且说说经过。”

“我被周之高抓走后,起先被关在牢里,过了一阵子就被派去给他们周家修祠堂,白天干活晚上还关牢里。后来我又被人从牢里带了出去,跟我一起从牢里带出去的人还有很多。我们被押送着走了好些日子,听押送我们的官兵说是要让我们去赫北关充军。可没过几天,突然就有两人把我领走了,说是宇宁护卫营要招护卫军,把我抽调过去。”

“你就这样到了护卫营?”

阿渡点点头。

孟小鱼又问“那跟你一起来护卫营的还有谁?”

“就我一个。我觉得当护卫军还很不错的,有吃有喝还能学武艺。带我进护卫营的人说让我好好学,学好了给小鱼做护卫,所以我就一直以为是你找人救的我。”

“那带你进护卫营的人你可还认得?”

“认得,有两人呢,就是刚刚跟你和管统领一起去护卫营的人。”

“青松和翠柏?”孟小鱼立刻了然,这事还真是管愈干的。做了这些,他居然不告诉她,隔了好几个月才让她知情。她的心突然就乱了起来。

“对了,小鱼,我还看到墨鱼魁了。”

“墨鱼魁不是被抓起来了吗?你何时见到他的?”

“我被押着去赫北关充军时,他也被押在里面呢。我还觉得奇怪呢,当初我被诬赖说误杀了你娘和后浪,又打瞎了墨鱼魁的一只眼,周之高才带人把我抓走了。我被送到狱中时,又听押送我的官差说你把墨鱼魁淹死了,怎的他却还活着?”

“他没死,世子派人查办了他,说是会被秋后问斩,没想到行刑日未到,他竟是被押去了赫北关。”孟小鱼脸上生起一层愠怒。

“难怪,我一路上听着他骂骂咧咧。说什么他为周之高做了那么多事,想不到他竟过河拆桥。还说要纳你为妾的本就是周之高,后浪也非他亲手杀的,周之高却舍不得花钱帮他疏通一下关系什么的。反正一路骂,一路便被官兵打。他忙着骂人,竟没发现我也在里面,直到后来有人来领我走,他才看到我,又开始骂起我来,说我坏了他的好事。”

“哼!杀人偿命!我非得去赫北关杀了他不可!”

“小鱼,我听闻赫北关很荒凉,跟我一起被抓去赫北关充军的人都很害怕。你一个女的跑去赫北肯定更遭罪,去了也不一定能杀掉墨鱼魁。”

“这事你别管,我定能想到办法。无论如何,我得先找到哥哥和大海哥。如若他俩能陪我一起去,我们定能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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