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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正仁只是一个剑法的起手式,就已经给了赵寒松很大的压力。
他找不到这人身上的破绽,气息圆融,镇定从容,仿佛这人不是来比斗的,只是来给他打个招呼。
两人相持了片刻赵寒松决定不再等下去,因为对手比他更强大,怕等得久了,一旦出手就是石破天惊,自己很难接的下。
突兀的一剑如同寒梅绽放,明明才是深秋,却已经有了梅香。
裴正仁剑光如雪,覆盖在了梅花上,梅香愈浓,风雪愈重,很快就要压断了枝头,碾落到泥土里。
赵寒松剑法立变,若山林寂静,沟豁幽深,水淡云远,但门外风急霜寒,自己则如青松一般从不畏惧这严寒,始终挺拔的立于天地之间。
剑法变幻,也是剑意的变幻,岁寒剑法被赵寒松使来层层铺垫,却总能在绝处逢生。
裴正仁眼睛发亮,掌中的剑却是一缓,风雪不在,沧海桑田,水断流,岩绝壁,酷烈的大日炙烤这峰顶上这一棵老松。
突地一声晴天霹雳落下,断根绝命,赵寒松再也把握不住已经,招式一散就知道要遭。
只可惜他的反应再快,也不如对手的剑快,雪白的剑锋抵在眉心,森寒的剑气只要一催动就能穿透脑髓。
良久赵寒松苦涩的一收手道:“我输了,你赢了。”
他听过江湖传言,说是没有一人能在这位剑客手上走出一招,当时不信总觉得夸大其词,真个轮到自己,也只勉强走出两招。
裴正仁收剑而立,低头思索了一会,才抬头道:“你的两招剑法都很不错,不过我觉得你的第一招剑法最好,应该还有后续,为何不使出来?”
赵寒松一愣,他最得意的剑法就是这一招“千尺青松傲岁寒”,第一招还是他去往丰县小住的那几天,王予随手演练给石映雪看的,自己觉得还不错,才捡了过来临时用用而已。
“那一招不是我的剑法。”他还是没法厚着脸皮,承认是自己的。
裴正仁点头道:“难怪你用的别扭。”
赵寒松无语,这人难道只会练剑,说话怎么就是这么不中听呢。
随即便见到这人从怀里掏出账本,在上表面“赵寒松”的名字后面打上一个勾,又多画了一个圈才收起。
“你能接我两剑,值得一块铁牌。”裴正仁又丢出了一块牌子,上面刻着一个“甲”字。
赵寒松拿着令牌不知有何用处,当他翻过令牌的背面时才心头一惊道:“剑宗?不是已经拆分成了两派了吗?”
“这次就是剑宗两派合并,才有召集各地剑客见证的意思。”裴正仁说的随意,赵寒松却知道其中的难处,一群杀胚子,能合并到一起还不流血可见这一代人有多么的了不起。
说佛门慈悲,不见无尘宗分成了两派之后,多少年了,也没见有再次回归的可能。
辞别了赵寒松,裴正仁再次上路。
这次之后他对离州武林多了一些期待,希望多几个这样的高手,能让他磨砺剑法。
赵寒松再败,让这位四处挑战的年轻剑客,更加声名鹊起,身后跟着的人也更多了,都想看看这人能胜多少个对手。
郑家戏班,在林家的势力范围,名声越渐高涨。
不但银子赚的多,也更加安全,每一个人都对郑珊当时的决定佩服不已。
若是听了王予的鬼话,去了丰县指不定怎么样呢。
只是作为郑家班主的女儿郑珊却也并不怎么快乐。
原以为能嫁给她所喜欢的人,就是死也是幸福的,而现在却只感觉是在守寡。
几乎很难见到林晚秋的人,好像每一天这个男人,都会有数不清的活要干,无穷尽的事情要做。
今天她接到下人的消息,说是那个在离州搅风搅雨的少年剑客,正在往林家的方向来,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惦念着林晚秋的安全。
“家主知道这件事吗?他人在那?”
“回夫人的话,家主已经迎了上去,现在人大概在五道沟。”
五道沟怪石林立,说是一整块石山也不为过。
石山上有五道豁口,每当下大雨的时候总能看到五道瀑布。
当然晴天自然是没有这种奇景的,没了水,就只能见到丑陋的沟底,和被水冲下来的一些杂物,堆积在山脚下,时间久了就是臭气熏天。
所以五道沟又叫臭屁沟。
这里前几天刚刚下过雨,秋天的雨,雨势还是很大的,经过了大水的冲刷,那种难闻的臭味,已经很小了。
林晚秋正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膝上横着剑,等着将要到来的对手。
正午,秋日当空,万里无云。
裴正仁见到林晚秋的时候,眼中竟漏出了一丝奇怪的表情。
“我见过这门武功,很厉害,但能下定决心去修炼的人很少。”
林晚秋脸皮一抖,这就是他要挑选这个地方的原因,他可以不要脸皮,他的家族不可能不要。
“废话少说,你来就是比剑的出招吧。”
裴正仁点头应下,不管别人修炼的是什么武功,厉害就成。
这种剑客的挑战,在每一个州都在进行。
王予每天听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泰州哪一位成名的剑客,被击败的消息。
而傅百工终究还是被上官玉给拉下水了,去了一趟雨巷,就找回了他的自信,这两天的刻苦修炼,让所有人都感觉这人疯了。
“老弟,你给我说说,你给弟妹吃的是什么灵丹妙药,怎么内力进步的这么快?”上官玉瞧着场中教石映雪武功的王予问道。
“有的吃还闭不上你的嘴?滚。”王予能感受到怀里的石映雪身体一僵,这种事情那是能说得出口的。
“得,你就见色忘义,我这就滚,不看你们两亲亲我我了。”上官玉又是一阵腻歪,他就见不得王予在他面前秀恩爱。
想着曾经都是单身的大好少年,却一位已经偷偷地有了女人,听傅百工说还是四个,让他这个花丛老手都羞愧的不能自已。
王予没有理会脸皮很厚这这个人,只专心的教着石映雪的剑法。
“我那一招剑法脱胎于你们家传的《雪花剑法》,你看好了。”
说话间只见王予手中拿着“映雪”剑,摆出了一个飘若出尘,临世俯瞰众生的姿势,长剑抖动,剑花如同雪花纷飞。
瞬间就占据的所有的视线,漫天的瓢泼大雪,鹅毛般的洋洋洒洒,无穷无尽,很快就把整个大地山林染成了一片素白。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人间遍地,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忽地风雪之中的白,攒动起来,竟然是一个个人头,披麻戴孝的人头,整个天下的素白原来都是这一场雪,给出的哀悼。
雪停了,寒的却是人心。
似乎没有那一家,那一户门前没有挂着白绫,这种白是一种死寂的白。
死寂白的无声,随即又是一场大雪,掩埋的干干净净。
离得最近的石映雪眼神茫然,还没有从这种意境中出来,旁边观看的上官玉,手中拿着的一块西瓜,似乎都结成了冰碴子。
“你这一剑,这一剑????????”
上官玉忽然说不出话来,若是有人能施展出这完美的一剑,就感觉已经站在了剑术的巅峰。
王予等着石映雪的清醒,这种以意传神的方法,能够最完美的表达这一招的准确意境,自然也能稍不留神,损伤神魂。
石映雪的气息正在从冰寒转向死寂,又从死寂转向新生,忽地她把握到了一点神髓,身体一震,竟然神罡境圆满了,只等着找到灵机,就可以进入合鼎境。
“这一招剑法叫什么名字?”
石映雪身上还有这一点残留的意境,冷若冰霜,如同天外雪神临时,空灵寒寂的问道。
“天下有雪。”王予道。
石映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眼角沁出了两行热泪,沿着脸颊流淌下来。
“天下有雪,好名字,我只希望我永远也不要用到这一招。”
王予清楚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天下有雪,下的不是雪,是血。
那一片白也不是雪的白,而是人间万户披麻戴孝的白。
白的血才最让人能感受到死亡的味道。
上官玉一阵恍惚过后,眼神复杂的看着王予,在他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就知道这人是个天才,那时他的武功都是他自创的。
在他们这些大世家弟子的眼中自然错漏百出,只是看着好看,用处却不大,而如今才短短几年时间。
这人已经能够创出最顶尖的武功了,就剑法而论,刚刚那一招“天下有雪”绝对在三品以上。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闯进来了一群人,各个武功高深,配合默契。
王予的那些护卫根本挡不住,一个个的被打翻在地。
“少爷,属下受家主之命前来保护。”
为首一人,三四十岁的年纪,样貌端正,只是脸上正中的一道斜疤,露出几分凶相。
上官玉一愣,之后火光大茂,横冲直撞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上官家的少爷,前来刺杀还是怎得?
又看到门外倒了一地的护卫,心头一惊要遭。
果然,为首那人话刚说完,一条手臂就已经离他而去,极快的剑让他连痛苦都没有感觉到,只是瞧着掉在地上的这只手怎么这么熟悉。
然后就听到一句话“念你没下杀手,断你一臂,以儆效尤,滚出去,学会了敲门递请帖了在进来。”
这时才意识到地上掉的那一只手是自己的,内心的恐惧,压过了身上的疼痛,硬气的一声不吭,略一点头带着所有人急匆匆的往外跑去。
他们来的时候,在本家嚣张惯了,来了此处一时没改过脾气,立刻就吃了教训。
“你家的人挺识时务的啊。”王予面无表情的说道。
“哎,都是被惯坏了的人,这那是来保护我的,分明是来要我的命啊。”上官玉立刻就从这些人中嗅到了不好的气味。
暗道:原以为自己纨绔一点,放弃家族大权,能过的舒坦一点,可惜就是没有一人能相信他。
“矫情,这些人不管怎么说也都是高手。”王予一想到他的这些护卫,武功提升还是太慢了,哪怕他丹药管够,时间造成的修为差距,很难弥补。
门外的敲门声有节奏的响起。
不一会就有人带着请帖进来,王予看了一眼,就带着石映雪回到了屋内,他还要给他女人解说剑法的奥妙呢。
这次进门的这下上官家护卫们总算知道的规矩二字怎么写,一个个老实的不行。
护卫们老实,冒着风险暴露了身份的崔正泉却不老实。
怀里抱着的美人正是杜家杜飞龙的小妾,如烟。
两个配合的巧妙地人,一个已经命丧黄泉,一个却睡着他的女人,花着他的银子,幸好这人一声无子女,若不然可能还要打着他的孩子。
“风流四名士已经找到你家少主了,估计明天就能有消息传来。”崔正泉靠在床头,低着头瞧着精美的如同画上走下的美人,眼中的得意藏不住的溢了出来。
身上盖着的丝绸被子的光滑,都不及被子里美人肌肤的十分之一。
如烟真的如烟,眼中的水雾能融化任何铁石心肠的男人。
“就怕四名士的名声水分太重,毕竟没见过少主出手的人,都以为自己很行,可??????”
“可都已经坟头草一丈高了?”崔正泉接着笑道。
“难道不是吗?”水汪汪的大眼睛,装着的就是情人泪,没有任何男人舍得让这滴眼泪滴落下来。
崔正泉心疼的双手捧着这张脸认真的道:“就算杀不死,也不要紧,只要摘到了人,我总会有办法对付她,你知道我是最擅长对付女人的。”
“就像对付我一样吗?”如烟媚笑道。
“你和她不一样,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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