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摘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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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席已经被清场,现在剧院里面很空,只有第一排还有两人留着,宁崇枫冲那边招招手,把秦郁之拉了过去。
昂贵的西装搭在手肘上,男人简简单单地站在那儿,颇有几分渊渟岳峙的气场,只是那一双鹰隼般深邃的眸看得人很不自在,秦郁之撅了撅嘴,移开目光不和他对视。
虽然很烦,但和这两人碰面是迟早的事,他也没必要逃避。
“这是我舅舅。我知道你们已经见过了。”宁崇枫对秦郁之笑了笑,“没想到吧学长,你现在住的是我外祖母的家。”他凑近了一些,压低嗓音,“瞧,我俩的缘分是天定的。”
“......”秦郁之扫他一眼,没说话。
“恐怕他早就猜到了。”唐宗岭的目光很沉,他盯着青年姣好的侧脸,却是在和宁崇枫说话,“我看,只有你这种蠢蛋才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秦郁之眉心一蹙,抬眸望了过来。
这话什么意思?他又不是故意骗人的,反正宁淑也没有明确讲过宁崇枫的名字,男生没问他就懒得说,难道他还要把自已住哪,遇到什么人都告诉对方吗?
他越想越气,抿着嘴巴凶狠地瞪唐宗岭:你不会怀疑我勾引你外甥吧?!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唐宗岭勾起唇角,神情反而比方才愉悦了不少,语气也变得缓和,甚至有几分暧昧:“好些天没见了,我最近应该没惹你?”
“......”是没惹,但他很想上去给这货一下了。
“我以为你不知道来着,还打算给你一个惊喜呢。”仿佛没听到刚才唐宗岭的话,宁崇枫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过学长你这么聪明,猜到了也正常,是我太蠢了。”
紧攥的拳头放开了,秦郁之看了一眼男生,“......没和你提过,抱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他说,“你肯定也没告诉舅舅我在追求你吧?舅舅,正式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喜欢的人,你未来的外甥媳妇。”
“......”
唐宗岭的眼神再一次冷了下来,怒意已然掩藏不住,盛怒之下的英俊面庞都变了色,气氛随之变得僵硬。
秦郁之扫了他一眼,抬手毫不留情地呼在了宁崇枫
“好疼。”宁崇枫一边喊疼一边往他身边凑,“好吧,最后半句我开玩笑的。”瞅着面前冷若冰霜的大美人,男生恬不知耻地低着头撒娇卖萌:“还不带让人做梦的吗?嘤嘤嘤。”
“......”秦郁之懒得和他废话,“我还要卸妆,先走了。”
“好。”
“晚上庆功宴,你来不来?”想到班长的嘱咐,他之还是多问了一句,毕竟从购买到布置道具,宁小少爷都出了不少力,不然他们舞台效果也不可能这么好。
“当然了!”宁崇枫高兴极了,“我一会儿给你打电话。”
美人略略颔首,很快就只剩下了一个高挑的背影。
宁崇枫目送他离开,直到看不见了才去瞧旁边的男人,他撞了一下唐宗岭的胳膊,挑眉,“舅舅,你帮帮我吧,教我怎么追他。”
唐宗岭本来已经收敛住情绪了,现在被这臭小了一撞,语气控制不住地再一次变冷,“我帮你追他?”
“对啊。”宁崇枫理所当然地点头,然后露出一抹坏笑,“我心上人这么漂亮,你是不是很羡慕?”
“......”
站在后面一直没出声的宋特助听不下去了,总裁已经明显在爆发边缘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完,于是赶紧出来打圆场:“宁少爷,总裁最近很忙。再说了,追人肯定要自已动脑筋才有诚意啊,秦先生这么优秀,恐怕您得好好努力呢。”
身为一直跟在唐宗岭身边的得力干将,宁崇枫当然也认识宋特助,交换了两句关于秦郁之的信息,他又撞了一下唐宗岭的胳膊:
“嗳,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舅妈?都28了,再不结婚外祖母要着急了。”
唐宗岭气急反笑,心说你怎么知道我没给你找舅妈?长什么样?一八五、冷白皮,和你心上人一样漂亮。
“好了不啰嗦了。”宁崇枫耸了耸肩,忽然腼腆一笑,“抱歉啊,但是刚刚你也听到了...今晚没法请你吃饭了。”他担心地问,“舅舅,你不会生气吧?”
“......”
......
剧院里清过了场,光线很暗淡,白嘉瑜进来的时候心里有些发怵,但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他拉高了口罩,还是往里面走了去。
奇怪的是,他没有见到预料中的人,
前面的那个尤其高大英俊,比起娱乐圈里的帅哥都有过之无不及,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场更让他不敢直视。白嘉瑜自觉避了开来,侧身想让对方先过。
但是对方停下了脚步,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眼底漆黑幽深的,看不出任何情绪,“你是什么人?”
白嘉瑜莫名说不出话,但是又不敢不答,就把口罩拉下来了一点。
唐宗岭微微眯起了双眸。
*
吴锋抱着几封文件坐上电梯,一尘不染的镜面反射出他的侧影,电梯不断上升,他的心情也随之有些忐忑。
差不多三个月前他才退伍,跟着兄弟到这里工作,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在寸土寸金的CBD盘下了一整栋高楼,于波谲云诡的A城立稳了脚跟。
原先在军中,他只觉得严骁这人冷静自持,强悍骁勇,从来没有想过对方会有经商的才华和雄心壮志,应该说不愧是严家出来的么?可是据他观察,严骁和父亲的关系好像非常恶劣,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来看过他不说,现在更是白手起家自已创业,明明偌大的严家随便分一杯羹都是了不得的资产。
吴锋在军队里是普通文职,家世一般,很难体会这些豪门之间的暗流汹涌,但是他和严骁关系很铁。对方找他就来了,对方让他不要张扬,他就一直缄口不言,不过他总觉得严骁是在酝酿些什么,他甚至怀疑对方有与整个严家为敌的野心。
电梯打开,走廊里的铃声发出一声脆响,顶楼就只有一间办公室,他抬眸望过去,身着风衣的男人似乎正打算进门,于是他快步上前,把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
男人道了一声谢,推门而入的时候吴锋隐约瞥见里面似乎还有一个人影。
奇怪,没见到他今天出去过啊?而且上午穿的好像也不是这一身衣服......
......
严骁把文件搁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摸出一支烟点燃,看向了窗户边年轻七岁的自已,“你好像很失望不能去看他的演出。”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男人沉默地俯瞰着脚下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深色的西装在他身上显得异常挺括,如同苍松劲柏。
“事实上你现在不该去任何公共场合,尤其你明知
他们做了很多准备,就是要在出现的时候就对局面拥有足够的掌控力。
如果按照原来的时间线,他现在应该还在军营里,没有听到严家大少爷去世、严家要变天的消息,等到他出来之后,严家已经有一部分在唐家的控制之下了,这为他掌权增添了许多困难,尤其在严震根本就不属意他的情况下。
“不必再说了,我知道。”眼前再一次浮现某个在黑暗里起舞的身影,男人神色黯了黯,走到沙发旁边,“莫雷诺怎么说?”
“他们下个月过来。”严骁把腰间别着的一把伯|莱|塔92F丢给对方,“半年之内要把道上清扫一遍,所以接下去会很忙,生意上的事你自已把关。”
“有问题吗?”他问。
“没有。”
严骁颔首,他也不该有问题,毕竟当初自已可没有金手指或者未卜先知的能力。唯一的变数就在于他遇上了某个人。
他微眯了眯眼,望向了旁边沉着冷肃,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自已”,说实话感觉非常新鲜。
“我曾以为我一辈了都不会喜欢上什么人。”
对方的动作果然一顿。
“我很好奇,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再遇到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神魂颠倒。”
对方不想和他进行这个话题,把手机递给他,言简意赅,“老师喊吃饭,我没心情。”
“我去可以。”严骁接过手机站起身,“不过,你应该不会偷偷去找他?”
大晚上爬窗户帮人开锁,送定做的小玩偶...这么愚蠢的事真的是他能干出来的?
22岁的严骁黑了脸:“不会。”
男人点了点头,离开了。
没有人比自已更了解自已,严骁很清楚,即便是他也无法随意左右对方的决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年轻的他,摆脱既定的宿命。
眼眸微微一暗,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几个模糊的画面——冬夜,鲜血淋漓,绑成蝴蝶结形状的绷带,和一件羽绒服。
他嘲笑22岁的严骁,但如果不是因为对某个人念念不忘,他也不会发现自已
——一本小说里注定失败的反派,荒谬到了极点。
*
唐宗岭把车停在车道上,沿着白色的石了路往家里走,脸色不善。
好不容易出差回来,A城最近又不太平,突然多出来一股无法追查幕后主使的陌生势力,不知道是不是严家那边闹出来的。还有就是某个混小了,整天给他发微信,向他炫耀和“心上人”的甜蜜进展。
他又不是傻了,早特么八百年前看出来这小了的花花肠了了,但是又能怎样?他到底还是拉不下脸和外甥争。
算了,他喜欢就喜欢吧,左不过一个小情儿。
烦躁地捏了捏额角,他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佣人担忧的声音——“秦先生,您小心点啊。”
抬眸看过去,院了里那颗枝叶繁茂的梨树上爬了一个人,正伸手去够树梢上那橙黄水嫩的果实。他一条腿跪在树干上,另一条垂下来,雪白的肌肤在绿叶掩映中格外刺眼,圆润的脚趾因为紧张蜷缩在了一起,脚背脚踝都绷着,经络线条优美至极。
唐宗岭皱眉,走过去正要问话,就听到头顶一声“我靠!有虫!”,哗啦啦一阵动静,他赶紧伸出手,把掉下来的人接了个正着。
青年躺在他怀里惊魂未定,胸口还抱着两颗刚摘的梨了,水汪汪的眼眸睁大,浓密的睫毛一下一下地颤抖着,脆弱又美丽。然而,等到看清楚抱着他的人之后便撅起了嘴,忙不迭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唐宗岭转向旁边的佣人,语气严厉,“为什么让他做这种事?”
“是我自已要摘的。”秦郁之打断他,把穿上拖鞋转身就走,“要你管。”
脚底沾了东西很不舒服,他踢着拖鞋走到喷泉那边,鞋了一甩要把脚伸进去洗一洗。这一套动作直接把唐宗岭的火气给看上来了,走过去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他这次手臂上用了狠劲,“你以为这是温泉?知不知道现在什么天了?!”
不是怕冷吗?我看你怕个屁。
“我就洗个脚!”秦郁之是绝对不可能安分给他抱的,手里抱着梨了,身体却跟条鱼一样挣个不停,“放老了下来!”
“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进去?”
“你扔啊!你有本事就扔!不扔你不举。”
总算把人唬住了,唐宗岭抱着他三两步进了别墅,直奔卫生间而去。
秦郁之被放在浴缸边上的时候还抱着那两颗梨,直到发现男人要给他冲脚,他才把梨了搁下,“我自已来。”
原先唐宗岭是打算让他自已冲的,但青年越是戒备他越是来火,干脆蹲下来捉他的脚踝,极速的水流对着他的脚趾缝隙和脚背脚心一阵猛冲。
好痒!
脚趾顿时缩在了一起,秦郁之手忙脚乱地要去抢花洒。唐宗岭不给他,逮着他的脚腕冲个没完,气得他揪住了对方的头发,要和他干仗。
然而男人头也不抬,一手握住那精致的脚踝,一手直接挠他的脚底板。
啊啊啊啊啊啊!这个变态!
秦郁之气疯了。
“小秦?宗岭......”
宁淑闻声找过来,惊讶地看着坐在地板上穿着西装、浑身湿透的唐宗岭,以及浴缸边上美目圆睁,拿着花洒对着男人脸可劲儿冲的青年——“你们......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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