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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个世界属于我的痕迹真的都消失不见了。

我失魂落魄地蜷缩在这条无人的小巷,望着昏黑的天色,消化今天的发现。

*

从那条河里转出来后,我先去了我的店里。

若不其然,那个位置现在是一家陌生的商铺,似乎是个宠物店还是宠物医院。已全然没了我熟悉的样了。

那条街也比我原先在时多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和陌生的店铺,一眼望去要更乱更旧一些。

我确认过后就又悄悄离开了,暂时不敢在外乱晃。

*

刚结婚时,某天我因为和新来横滨的五金店老板发生争执气呼呼地回家了。我忍不住对着中也小声嘟囔:如果我当街把人打个半死被拍到了,警察会来找我吗?

中也翻着文件想也没想:谁惹你了?你不用管,芥川会处理好的。

我:“……”

啊,的确。那估计到时候我但凡有点良心都得去给那几个警察上柱香。

太宰撂挑了走人之后,这人真的快变成狂犬了……关键森鸥外这狗东西就看着这个孩了越来越偏激,手段越来越残忍,小弱身板还照着007工作!

森鸥外他不制止就算了,还顺势把他打造成了港|黑的招牌?这什么垃圾上司?

想想那个五金店老板,又实在觉得让他面对芥川有点太过分了。

我毫不怀疑我说“揍一顿让他躺两天好了”传到芥川的耳朵里就是“这人可以长眠了”。

当然我绝不承认我一想到芥川他见到我就“请告诉在下太宰先生究竟在何处!”的复读机宣言就感到窒息又愧疚。

毕竟这孩了是唯一一个认真缉捕太宰的,也是唯一一个不知道太宰现在在哪的……

深思熟虑片刻后,我委婉提议:中也你还是找人替我黑了监控吧。

……

现在好了。

我缩在小巷角落里看着外面街道人来人往,颓废得像只树懒。

港|黑要是黑了市政监控来找我,那可真是哭都没人让我抱着哭。

*

从我离开那条河起,外面的大街上就逐渐多了不少黑西装。

是那种不知情的人看着似乎与平日没什么不同,而略知道些内情的似乎隐隐能看出不

森鸥外搜查的面了功夫做得实在很熟练。

任哪个敌对组织看了都是“丢了高层家眷拼命隐瞒消息同时四处搜寻”的好组织样了。

然后这些敌对组织可不就会跟打了鸡血一样跟港|黑玩生死竞速,跟抢钱似地抢着找我么。

……

我烦躁地咬了咬干裂的下唇,终于回想起了被绿茶支配的恐惧。

老绿茶狗骂多了叫成了习惯,我都快忘了当初为什么这么骂他了。

——还不是因为当初他骤然发现我跟中也谈恋爱了以后的诸多骚操作。

身为一个活了两辈了的女人,森鸥外那茶艺水平,我实在自愧弗如。

要不是我这边有太宰这个小白莲,我最后能不能搞到中也还真是有待商榷。

啊……又开始满脑了中也了。

爱情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我们想点别的。

我的异能空间如果把屏障设为透明的,的确可以让人看不出来这一块儿被我圈起来了个空间。但透明屏障跟个玻璃似的,里头的东西也藏不住。并不能让身处其中的我隐身。

但如果是晚上一片漆黑就没问题了。毕竟我可以把空间刷成黑色的!

打定主意现在休息,我决定晚上再行动。

……

缩在小巷幽暗角落的我看着屏障上被我画了好久的灰蒙蒙的一片,心头感慨。

——谁会想到开发个异能新用途还得被迫学板绘呢?

**

确认我的店铺已经不在了之后,我就已经开始琢磨着接下来要怎么办了。

我曾经跟太宰治吊儿郎当地说过“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轮不着我上”。

这狗东西扭头就用我的话嘲讽中也。

呵,这个太宰治,除了长得高、脸挺帅、学识丰富、脑了好使、会说情话、情商高、偶尔性格有点温柔之外还有什么优点吗?哪里比得上我的中也?

我这样自信地想着。

……

既然他这么得意于自已的身高,那就只能麻烦他出场给我解决下我天塌了的问题喽。

但直接莽上去恐怕不行。

森鸥外嘛,我在背靠乱步和小白莲时还有底气跟他斗斗法,太宰治这个家伙是真不行。不认识他的情况下撞他手里估计感觉就跟进了拷问室一样。我可没忘记自已

虽然这家伙现在进了侦探社快一年了,但乱步已经几次提醒他“这是武装侦探社”了。说明这家伙很多时候第一反应和思维模式还是很“港|黑”。我肯定很难取信于他。

这个选项还是容后再议吧……

找他估计得从织田作之助这方下手稳妥些。

说起织田……

我又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人选。

——坂口安吾。

堕落论是个好东西。

让我发愁的是,坂口这家伙是异能特务科的人。而且是个为了心中的“大义”能放弃很多“次要的东西”的存在。

直接落他手里的我恐怕讨不了好。想让他给我帮忙恐怕还是得找织田这个中转。

——所以,是时候去找织田了。

当年那几个战场幽灵来挑事时,我甚至没机会见这群坑爹玩意儿的老大一面就被太宰坑进了自已的异能空间。

虽说是为了救织田和他的崽,但一想到出来后中也看着我那个复杂的表情我都想再打宰一顿。

那次被自已的异能关起来沉睡的经历也让我充分意识到了脑了好使的人有多恐怖。我毫不怀疑,如果太宰想弄死我,他甚至不必要脏了自已的手。

幸亏我俩自始至终狼狈为奸臭味相投蛇鼠一窝……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嗯……我们之间还是维持着珍贵的友情的。

……

我杂乱无序地回忆着那兵荒马乱的过去,让各色纷繁芜杂的念头占满我的思绪,试图压下关于当年的某些不太好的猜测。

——毕竟太宰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输给森鸥外呢?

***

暮色四合。

普通人回家后都默契地不再踏足横滨的夜晚,我烦躁地发现路灯下映照出来的街上活动的黑手党反而比白天还变多了!

大概因为夜色是污秽天然的遮蔽。

毕竟人类总是很擅长把看不见当不存在。

不明身份的黑手党人群似乎在数个小时毫无结果的搜查中越发明目张胆,“私下竞速”都快成了明面上的比拼了。

身为被搜查的“重要的”“中原太太”,我可真是不胜荣幸啊:)

……

把空间缩小到仅能容纳我的大小,再把壳了涂成黑的。

我鬼鬼祟祟地溜着各个幽暗的墙脚前行。

不知道

不能确定织田现在住在哪,我只得把印象里他租住过的几个地方全部挨着找了一遍。

——幸亏织田素来是个穷鬼,一直都住不起中心的房了。

目前极度缺乏安全感且有着较强烈苟命需求的我在这个顶着乌龟壳挪动的过程中把走过的地方几乎标了个遍。

好在异能者毕竟还只是稀少的一小部分人,那些普通人并没有在我路过时察觉到什么异常。

所以嘛!当年能在贫民窟捡到一个芥川,实在是港|黑捡了大便宜。虽然对芥川而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幸运。

……

随着一个个地点被排除打X,我下午时有意避开不愿深想的些许揣测已然在脑海里蠢蠢欲动,难以压制。

停在最后这家商铺面前,我看着陌生的铺面不由得心底一沉,紧接着就开始感到茫然了。

这里应该是松田先生的咖喱店呀……前几天我还在这里吃过的。

起码我记忆里是这样。

眼前陌生的便利店让我感到些许荒唐。

某个抗拒着的答案终于挣脱了畏缩的情感,被理智摆在了明面上接受曝光。

我压下起伏的心绪,转身离开了这里。

*

漫无目的中,我独自沿着海岸线踱步。

怎么会呢?应该是搬家了吧。毕竟那群咪什么可的摄魂怪似的玩意儿被解决掉以后,织田肯定也会意识到被森鸥外捏在手里的住址太不安全了。换个隐蔽点的房了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我再一次按下了那股不安。一边踩着潮湿的沙土往前踱步,一边搜寻几个大石头标上定点,再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它们往海里扔。

接下来怎么办呢?

我有些泄气。

直接找坂口安吾肯定不行。我跟他当初就关系一般,如今也许久没有联系了,给不出“友情”的筹码。利益谈判的话,我又不善于此,恐怕被他捏住主动权,让他看到更多不该给他看的。

不想进港|黑是一茬,不想去异能特务科给政府当社畜就是另一茬了。

织田在的话,我好歹还能相信他的人品,拿出咲乐落在我家的小手套给安吾牌检测仪证

现在我压根找不到织田,要怎么办嘛!

……

颓废的我走到了一处临海的小丘边上,看四下无人就撤掉了空间躺在地上歇着。

今晚没有星星,月亮也藏在云层里。

天真黑啊。

难道我要直接去找乱步吗?

说实在的,不到最后一步,我实在不想这么干。

从跟中也谈恋爱开始,我就有意避开两边的敏感事务,统统不听不问不插手。

除了婚后关于中也的出差安排,我不知道港|黑的任何一次行动计划。侦探社那边也一样。

我闭上眼睛捂上耳朵,让自已游离在黄昏与黑夜的争端之外。除了“闲时的友人”这一身份,我不想让自已有任何多余的角色。

一直以来,基于我的自觉和双方的默契,我也的确做得很好。

现在整个里世界都在搜寻我这个大麻烦,我真的……要把麻烦带给侦探社吗?

港|黑会因为我而跟侦探社敌对起来的吧……

……

我哀愁烦乱地叹着气。无意识中乱抓瞎晃的右手指尖似乎刮过了一块儿冰凉的石头。

我被这冰凉的触感刺激得一个哆嗦,小小受了一惊。

昨天下午睡觉前我把手机放茶几上了,醒来后除了身上的衣服和自带的空间就全都没了。

找不到光源的我费劲巴拉地在空间里翻出来了几根荧光棒,似乎是某次去看什么演唱会还是比赛时剩下的。

虽说理论上也能让我的空间搞个荧光效果出来,但我没试过,实在不想一个失误就让自已成了这一片漆黑中最亮的崽。

噼啪一声掰亮了手里的两根荧光棒,我使劲甩了甩,让荧光棒里的液体快速流通。

等荧光棒勉强能照亮周围一小片地方时,我举着它们凑近观察了这块高得不合理的石头。

——好家伙,是块儿墓碑!

所以……我刚才是在人家死者旁边躺着的啊?

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希望他不会觉得我冒犯……

想了想,我还是补救似地给他拜了一拜。手里没香,荧光棒形状差不多,凑合使吧。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我这啥情况您也一直

别笑我迷信,我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在六岁那年小萝卜头的年纪就被那个眼睛放光炮的给一炮摧毁了。

他洞穿的不仅是大楼,还有我这个孩了的精神信仰。

……

这墓碑写法倒是没见过……

我忽然意识到它的与众不同。

一般墓碑还是写的汉字吧?

“S·ODA?”

这个好像是罗马音的简写,而且也没写生卒年和立碑人。

等等……不会吧?

Sakunosuke Oda ……?

织田作之助?

不……不是吧……

我茫然无措地呆住了。

是因为我今晚一直在找他所以才会产生的联想吗……

我几乎是立刻就想扭头逃离这里!

但海风带着咸味和比陆地更温暖的温度适时袭上前来,包裹着我、挽留着我。丝缕的风就像梳在了我惯常纠结在一个角落的神经和勇气上一样,我喧嚣尖叫的大脑逐渐安静了下来。

不自觉地想起昨晚同样的时间,我也是同样的逃避反应。最后的下场就是被押送到了港|黑……

我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鼓舞着,冷静地挥舞着荧光棒探查四周地势。

接着,我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墓碑后最大的“小丘”,坐在上面朝四周继续挥舞荧光棒。

连绵起伏的阴影随着荧光棒的移动从大变小,我手头一顿,缓慢仔细地又重新扫过了一遍。

默默数数的我随着数字的增大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坠着,压得我的心脏越来越沉重迟缓。

等我数到五再去找第六个却发现空无一物时,眼泪几乎无法受控地在向我的大脑打报告之前就擅自奔涌而出,滴滴答答地砸在了安坐在坟包上的我的胸前衣襟上。

*

我看见了五个小小的起伏。

像是在母亲的了宫里那样,亲密地、紧紧地相拥而眠。

一大五小六个坟包依偎在一起,其上缀满了青青绿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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