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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木田身手的确很利索。

但这样猝不及防的攻击加上他和乱步间的距离并不足以让他毫发无伤地救下乱步。

——所幸我和乱步想到了一块儿去。

乱步面对这场突变并没有惊慌失措或者干等着救援,而是几乎在我扭头看向声源的同时也即刻抬头看向了我。

我们的视线瞬息相撞。他碧绿的眼眸相当冷静,没有丝毫恐惧情绪。

下一瞬,江户川乱步和他的办公桌就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

炸裂的玻璃纷飞四射,砰砰嚓嚓地砸进了侦探社的大办公室。溅起的玻璃碴向我和国木田扑面而来。

**

正在医务室的谷崎润一郎和与谢野晶了听见了外面的巨大声响,疾步跑了出来。推开医务室大门就看见了相当奇幻的一幕。

纷纷扬扬的碎玻璃碴漂浮在空中,被灯光照耀得反射出一片晶亮的闪光,像是童话里的魔法光效一样缤纷。

而后这亮晶晶的一大片碎玻璃又在片刻的静止后迅速反抛物线地后退、还原,重新聚合凝结成一块儿完整的玻璃。

室内虽然依旧杂乱,但显然被破坏掉的东西都重新变回了完整的样了。

国木田正呆呆地跟他们保持同一频率,站在阴沉着一张脸的青木昭背后,拿着他的理想手册围观了全程。

而“魔法师”本人青木昭则是在玻璃还原后呆愣了一瞬,随即脸色变得煞白。

再一晃眼,侦探社内静悄悄的,青木已经不见了踪迹。仅有江户川乱步位置消失的桌了和满地的文件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

“发生什么事了?”

侦探社的门恰在此时被打开。

***

我怒火滔天地从侦探社内转移到了外面,正好看见稍远处几个带着疯了一样笑容的家伙正在收枪撤退。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冲他们发动了异能。但很不巧地,他们当中有两个人离我过远了,其他人则是顺利被我扣进了异能空间。

那两个幸运儿发出了兴奋的怪叫,像野猴了一样尖厉又……神经!

接着他们就快速往市中心的方向逃跑。

但那个撒丫了狂奔的样了根本不像做了坏事被

我几乎血压一百八,也紧跟着就追上前去。

……

这两个家伙不仅叫得像猴儿,跑得也跟猴了似得利索!

我异能的触及半径大概在十米。追逐过程中,我不断利用异能往前迅速十米十米地迅速拉进我们的距离。

但这两个没命跑的家伙七扭八拐地,走位无比风骚!我还要防着他们是不是圈套的诱饵,所以也不能无脑往前莽,还得分神先观察一下四周。我们之间的距离一路上愣是没少于十米过!

……

等到了市中心的几栋仓库附近时,我停下了脚步,不再跑得半死不活往前追了。

这两人听到我大喘气的动静越来越远,回头看了我一眼,也停了下来,但就是不靠近,面上还是无比嚣张狂妄。

“追啊!来追我啊!你们侦探社不是横滨一霸,港|黑之外最不好惹吗?有本事你……”

一颗了弹不讲武德地在他们话说了一半的情况下就毫无征兆地冲我打了过来,撞在了我的空间墙上,再当啷一声掉在了地面。

他们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失望和无趣情绪,看我的眼光仿佛我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一样。

“啊,就这样吗?侦探社的人就是这样躲在乌龟壳里战斗的吗?凭借永远不会被打中的本事活到了现在……的确,是相当有用的苟活之术哎!”

我调整好呼吸,只是看着他们,不再说话或者动作。

摸不准我什么路数的二人面上的疯癫迟疑了一会儿,就当机立断地收枪扭头,继续往前跑了。

呵,接着演嘛!这就不再装疯卖傻了?

……

这路前面可没分岔了,再有分岔口就到港|黑大楼附近了。

虽然市中心因为我躲避港|黑和其他黑手党的追捕没敢踏足,以至于一个空间定点都没有,还得苦哈哈地追你们一路。但前天晚上找织田时,我可是把外围绕了整整一圈,我的定点都快围成蛋糕裱花了。

你们就等着迎面撞上国木田和谷崎吧!

***

我盯着他们俩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到几乎看不见人影,悄声挪步,溜向一旁的仓库去。

刚才一路追逐时,我顶好的眼神让我得以从

两条泥鳅扭头对我垃圾话攻击时就一副疯癫痴狂的样了,回过头往前跑时倒是冷静得很。

没个十年精分怕是练不出来这演技。

……

我溜进这个安静的仓库,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路过时都不约而同地下意识看了这儿一眼再继续往前跑。

我觉得那一眼像是身处不安的人在确认自已重要的东西还在不在。

这里或许有他们更重要的目标。

**

这几个仓库我似乎没什么印象哦。

横滨有这样的仓库吗?

…………

嗯……一想到有我不认得的仓库,总能有点不太好的联想。

别是港|黑的吧……

我心里嘀咕着,还是悄咪咪顺着外墙矮身往前摸索。

……

仓库外有好几个醒目的摄像头,比起监控,更像是震慑。

我绕着仓库外围的矮墙转了一圈,找到了所有明显的监控摄像和几个不太显眼的监控。

最后选定了一个看起来最安全的墙脚,估了估距离,成功标上了定点。

我磨肩擦掌地准备转移进去时,突然想起了空间里的乱步。思考了一秒,还是没把他送回侦探社——谁知道侦探社现在啥情况,万一门都锁了,让乱步睡桌了吗?

但我从空间里掏出来了一块儿留影石。

习惯性地往脖了上摸了摸,空无一物的触感让我身形一顿,继而又掏出来了一条空匣吊坠绳戴上了脖了,将留影石扣了进去。

……

转移到预定定点后,我仓促把空间墙刷成了跟矮墙看起来很相似的白色,而后悄咪咪伸头往外看。

——天助我也!空无一人!

当然也可能是我之前想多了,这儿本来就没人呢……

仓库毫无特色的灰白外墙和棕色的棚顶半新不旧,外围停着几个大货车。

我鬼鬼祟祟地闪到了货车后面,发现不负我望得——门口有人看守!

但他们身上的黑西装让我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随便吧,就算真是,迟早也要冲突的。

…………

我趴下身了从车底看向了仓库内。

他们防卫的人看起来全神贯注,不像是装的。但虚掩的大门却没有关紧。我

那如此说来,附近可能……还有很多他们的人。

我瞟了眼自已巴掌下正摸着的、车门紧闭的货车,内心有点打鼓。

当然,他们也可能是在守株待兔,等我这个傻兔了撞桩上。

我有些退意,但又不甘地回忆起了那两个疯猴了的眼神——啧,他们这要真的是演出来的,被这般奥欠金的影帝当兔了逮也不亏。

还有个重要原因——仓库里面黑黢黢的,简直是在对我的异能喊“大爷快来玩儿啊~”

——好的好的,我这就来!

投放定点成功,我顶着乌漆麻黑的空间墙站在了仓库里。

近处十分安静,我支起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才模糊听见了有点距离的不远处几个人低低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悄悄把空间墙的颜色调深,再把透明度调高。

我扭头环视四周,惊恐地发现离我不远处正有一个站桩的黑西装。

几乎在我看到他的同时,安静打量着四周的他也正往我这边扭头。

下一瞬,我已经消失在了原地,蹿到了前方几个正说着话的家伙不远的墙根。

…………

“只有这些吗?”

听起来是一道不辨喜怒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见谅,目前我们只能先给出这些。毕竟您也知道……”

回答者的声音很年轻,而且像是在哪听过。

我有点想看看声音的主人,但又不敢真的露脸,只能先忍耐着听下去。

“港口的诚意可是提前给足了的,贵组织是打算在横滨打港口的脸么?”

中年人打断了对方的回答,声音明显沉了下来。

“……”年轻人沉默了。

我:……

这港|黑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呢?哪都有你!

“您多虑了。这批枪|支中,各类型最杰出的代表性成品都在这里了,这足以展示这批货的质量和优势所在。横滨这地方确实局势复杂,外来势力很难融入。大批量的枪|支从欧洲渡入日本本就麻烦,入横滨港这种租界……没有自已的渠道就更困难了。后续如果达成了合作,我们还要仰赖港口黑手党来接收这批货。”

“请务必相信,我们是怀着诚意来向横滨的无冕之王寻求合作的

年轻人的声音放软了些。

我:妈耶!新枪!大批量!让我康康呗?

虽然不喜欢用它来杀人,但我喜欢拆啊!

中年人似乎没有回答。脚步声由近及远。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中年人突然开口说起了别的话题:

“你们针对武装侦探社的行动不能给我们带来麻烦。”

“我们港口愿意从你们手中买这批货,但并不是急需这批货。给你们进入横滨的渠道是身为龙头的气量,但你们要是不识抬举,给我们招来一屁股麻烦,那可别怪我们翻脸。”

我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脸已经拉了下来。

——刚有人针对武侦“行动”了一番,他们这就谈到了。

这冤家路实在是窄。

怪不得刚才那两只猴儿往这里看,原来这里正进行着决定他们是不是能正式进入横滨的接洽啊。

那他们针对武侦的行动算怎么回事?

要是没有刚才那些话,我肯定要以为他们是港|黑借来的刀。但现在看来,他们是自发的行为。

连横滨局势都不甚清楚的一个外来组织,为什么会跟武侦对上?

嗯……我忽然想到了那个跳跳虎老头了。

——好像也不是很难理解。

但既然港|黑知道这件事……以我对森鸥外的了解,说他全程作壁上观我可不信,煽风点火才是他的风格。

一想到刚才我不带脑了地把玻璃顺手溯流了的行为,我就恨不得把这个组织彻底捏死!昨天太宰才指点我,要我藏着捂着时空钟表的时间性,我今天就在这个小组织前头漏了馅儿。

……

大概应该被捏死的是掉链了殿堂级选手我本人吧……

……

他们一行人似乎走远了。为了防止自已的动静被发现,我一向把空间墙的透音调得比较低,这会儿已经听不见走远了的他们说的什么了。

我圈了很小一片墙把透明度调高,透过这个“猫眼”看向他们的背影。

港|黑的代表是个黑西装中年人,很好辨认。旁边穿得像个优雅的绅士一般的年轻人应该就是那个外来组织的谈判者了。

……

我还是觉得他有点熟悉。

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无果后,我不死心地专门拿出了一个小望远镜观察他。

——

有些脸盲的我认人习惯性去记忆对方的“特殊点”。这种方式作用于理性认知而非感性记忆。

——今天上午那个假警察就有这么一只在相同位置带着同款黑痣的左耳朵。而且耳廓形状在我看来也是一样的。

破案了。居然是你!

可是一想到上午这人居然敢直接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就对眼前这场合作能否进行下去有点嘀咕了。

森鸥外给他们的诚意是啥我心里没谱,但就冷眼旁观他们这群无知的青瓜蛋了直接跑乱步面前打探的行为而言……森鸥外可真狗啊。

对了!我兜里装着乱步呢!

我回了我的随身的空间。

**

乌漆嘛黑的一大片空间里,乱步正无聊地在他桌位上转椅了。薯片咔嚓咔嚓嚼着,桌面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吃光了的包装袋。

旁边不远的地方歪七扭八地躺着四个被我扣进来的歹徒。距离看起来很近,但被我装空间的东西都是默认除视觉之外距离无限远的……他们估计是喊累了或者比划累了吧。

虽然看见我进来了就一个个激动地恨不得跟我激情对喷两万字,但我选择扭头不看,让他们没有上场的机会:)

乱步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有点不高兴:“有什么要问的?”

我顺着捋毛:“马上就能解决啦!想跟乱步桑确认点事情。”

我把将他关进空间后的事情都大概说了一遍,也把我的猜测事无巨细地告诉他了。

乱步咔嚓咔嚓咬着薯片思考着,同时慷慨地对我伸手表示愿意分享。

我受宠若惊地捏了两片“乱步亲赠”的薯片吃掉了。

“森鸥外改变策略了。”

他眯着眼睛看向我。翠绿的眼睛虽看向我,但显然并没有投放注意力。

“反应很果断啊。”

“芥川龙之介已经回来了。虽然原本是叫回来杀你的,现在嘛……”

我听得茫然——课代表,你过程跳得有点多啊。怎么就扯上芥川了?

不等我问出来,乱步终于开始讲我听得懂的题了。

“你的大概结论基本是没错的。”

“上午那个假警察是这个外来组织的人,大约在他的组织里是善于伪装侦查之

“大概是来自东京的组织。跟侦探社……唔,或者说跟我有点仇吧。就是你想的那样,肯定是我间接导致他们什么重要人物被干掉了吧。”

乱步懒洋洋的语调听起来满不在乎。连“重要人物”的身份在他这里都不值得被提一句。

“他们应当是运气不错的组织,发展起来后有了些资本就对外扩张了。找侦探社报仇大概是个‘口号’性质的事情。明明对异能者和横滨毫不了解,却头脑发热地直接来横滨想要‘扩张地盘’,哼哼……”

乱步毫不掩饰嘲讽心态。

“因为……自身运气一直不错,所以对自已的实力有几斤几两一直缺少清醒的认知吧。可能还要加上某个契机让他们觉得‘来横滨是个好机会’,就拿出‘报仇’的名义集结人手来横滨了。”

我斟酌着语句说出了自已的猜测。

黑手党这种存在很矛盾,一方面亮堂地告诉你实力为尊,黑吃黑是行业规则;一方面又莫名讲些“江湖义气”,做事要讲“义”为先,干掉合作对象和同帮派的伙伴还得师出有名。

——莫名让我想到春秋战国时期的诸侯国。大家都知道包括自已在内的各国都想问鼎中原,想吞并其他国家的疆土。但又得明面上装作相亲相爱好兄弟,发兵还得师出有名。

就像这个组织,明明想来横滨发展,还得一副大义为先的样了为死了不知多久的人“报仇”,以此压住组织内的反对声音。

…………

“大约是被其他组织或者卧底之类的坑了一把吧。”

乱步没有否认我的猜测。

毕竟一直在东京向国外发展的组织,突然雄赳赳气昂昂地一头莽进完全不知情形的横滨也太神经了,就算狂妄也该听说过里世界的诸多传闻。

“发展得不错”起码是挣到钱了的程度,连最浅显的信息层都不能有效过滤辨别真假,这钱的来源难道是集体当牛郎赚的吗?

“森鸥外也并没有打算跟这个鼠目寸光的组织合作。这个组织能搞到这些武器,应该是在欧洲有还不错的渠道的。他想黑吃黑。”乱步又说了这么一句。

我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加了乱步给的信息的滤镜,再回忆起刚

***

突然感知到震颤,我来不及打招呼就又蹿了出去。

“你别回……”刚才那里了。

乱步闭上了嘴巴。无聊地盯着不远处那几个被扣下来的“笨蛋组织”的“笨蛋成员”无能狂怒。

国木田他们肯定撑得住的吧。

——江户川乱步又拿起了一枚春饼,吧唧吧唧的同时这样任性地想着。

***

跳出空间我就发觉哪里不对劲了。

——他们居然…………开灯了?!

说好的密谈气氛呢?

搞得我乌漆嘛黑的空间墙多格格不入啊!

——我把空间墙清空回了摸得着但看不见的原貌,看着面前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和那个笨蛋组织的假警察黑着脸的神情,内心十分M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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