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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木青?”
木青眉梢一扬,没有说话。
“你杀死了我的手下。”
“谢恨荷去了哪里?”
说话的男子一脸冷漠,身材高大魁梧。
下午的日头在往西去,众人恰好也往在西行,所以木青此时眯眼而望,感觉是有一座山峰突兀横亘在了前方。
“都被我杀了。”
木青微垂眼帘,视线落在对方垂在身侧的一双大手上。
这个比他还高一个头的男子,就像一头有理智的巨熊,木青丝毫不会对方这双手有硬生生撕开山石的力量。
特别是在他感受到一丝杀意后……关于此人是谁的猜测便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独孤卫听到身后故意发出的脚步声,沉声道:“卫曲卫殇是我亲卫队队员,他们二人死在黄松谷使他们技不如人,我不会因为这个找你麻烦。”
亲卫队?独孤卫?
木青蓦然知道了面前之人的身份,真气朝后腰处迅速坠去。
独孤卫嘴角翘起,居高临下地轻蔑哼道:“我从不会怀疑朱雀的判断,但实在好奇,如果你只有现在这种程度的实力,是凭什么敢站在这里的?”
“你又是因为什么?”
木青听到这个声音,虽然脸上纹丝不变,往后腰沉去的真气却慢了下来。
他能判断出隐谷目前应该不会再对自己出手,但隐谷从来都不是只有一人。听朱雀说这像头巨熊的家伙也是超凡阶后期,木青不会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这种危险人物的理智上。
朱雀没有继续前进走到两人身边里,给他们留了足够的空间,独孤卫这老小子对木青的敌意她琢磨不透,干脆便放弃思考,沉吟说道:“你应该知道守护的意思。”
你朱雀从来就不是一个擅长讲道理的人啊……
独孤卫心里淡然一嘲,微微侧身,见这小子依旧一副冷傲平静样,粗大的浓眉一挑,一个靠一个女人撑场子的男人算什么本事,他对面前这小子的感官越发糟糕,转身看向远处的药田,轻声向朱雀解释道:“隐谷最近有许多事情发生,我问他的是另一件事。”
“守护交待了一件小事,我交给手下的谢恨荷与任云去做。但找到的只剩下一具尸体。”
“谢恨荷?”朱雀隐隐记得在独孤卫的亲卫队中有这么一个箭术拔群的女人,不解道:“人已经死了……你是怀疑这是木青所为?”
独孤卫看了沉默的木青一眼,冷笑一声,没有说这小子刚才已经承认了,有条不紊地说道:“你应该知道,每一个任务都有最后期限,期限一到,我们就得确定完成效果。隐视那些人没费多少力气,便在距离黄松谷不远的一片沼林里,发现了我手下的一具尸体。”
“那尸体腐烂得快,死亡日期本不好确认。但有一个人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说是在黄松谷当晚看到了沼泽方向的求援响火箭。”
“当时会经过那个方向,并且在时间上吻合的只有一个人。”
独孤卫重新看向木青,沉声道:“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只找到了一具尸体,谢恨荷的呢?”
木青默然,他自忖在沼林中杀人的事情迟早会被发现,毕竟在黄松谷有不少人看到了升空的火箭。他的嫌疑确实最大。
但让木青没想到的是,独孤卫这样的人会因为这件事专门找上他,相较于那晚在黄松谷发生的事情,这件发生在离黄松谷不远沼林的事情,不过像是在已经翻腾起来的浪花中投入的一颗小石子。
难道是那晚救的两人有什么特殊身份?或者谢教官跟着独孤卫关系匪浅?
后面的这个猜想连木青自己也不太相信,如果谢教官与这样的人物有很好的关系,脱离隐谷绝不会那么决绝。
确定了独孤卫的目的,木青稍稍放松些,此时抬起眼帘,刚好与朱雀头来的疑惑目光相对。
朱雀见木青一直沉默,便已经相信了独孤卫的说法,不解问道:“难道她们是阻止你来黄松谷?为什么要杀她们?”
木青摇头道:“她们应该是要抓两个人,而我则是选择近路。”
看着朱雀面具后这一双明亮冷冽的眼睛,木青轻声道:“这完全是一个巧合,而杀她们也是如此。”
“你的杀人动机我不想去了解。谢恨荷去了哪里?还有那两人又去了哪里?”独孤卫冷声问道。
木青看着朱雀,回答着独孤卫的问题:“你应该能查出来,谢教官曾交过我一段时间的箭术,我知道她的厉害,所以我先杀的她,而你们没找到她的尸体,不过是因为只来得处理她的尸体,便赶向了黄松谷。”
若论杀人后的毁尸灭迹,隐谷记录在册的方法变多达几十种,更何况是在那样淤泥沉积的废土沼泽之地。
“至于那另外两人,在我与谢教官她们交手之后,便已经跑远了,我也没有心思去了解她们回去哪里。”
真话中掺和着假话,总是更具备欺骗性。
木青确实一门心思朝黄松谷赶去,也确实不知道那司无瑕带着一位跛脚老头会逃去哪里,说到来不及再处理那男子尸体时甚至还带着一丝对于自己手段的自省。
独孤卫微微点头,在心中已经有六七分相信木青的说辞,至于剩下的那三四分?呵——只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孤傲小子敢跟朱雀一直走这么近,他总有出手的这一天。
所以他酷酷地警告着木青:“此事我会告诉守护让他来定夺,这一次去朱雀城,你最好存着几分戴罪立功的心思。”
独孤卫甚至连如果不会怎样的都懒得再说,因为他发现了,这小子如果犯错才正合他意,而跟一个将会死在他手下的人说太多从来不是他独孤卫的风格。
朝朱雀点头,轻声说了句保重,独孤卫便径直走开,直接离开了万花谷。
“他不跟我们一起?”木青没发觉他说话时的语调都稍稍轻快了些。
朱雀多看了木青几眼,问道:“谢恨荷还是你的教官?”
木青心中警惕,难道连朱雀这种性子直爽的人都猜出来自己在说假话。
“走吧。”朱雀微微摇头,转身朝前方走去,怀风花她们已经停下来正看着这边。
朱雀看着远处阳光铺地的景色,面具后的一双眸子微眯,有些遗憾。
见过她的人,大概都会觉得面具之后的她性子古怪,就像焰火一样有着变化的轮廓,和一触即发的暴躁。
了解深一些的人如玄武慕容隐,会觉得那是因为她的修行出了问题,意识受心障业火影响,但其实何尝不是她自己的放任自流。
她脸上是带上了一张面具,但心上可没有。
有的人脸上没戴面具,心上却戴了一层有层,她不害怕,但觉得无趣。
所以对于木青,她是有一丝好奇和好感的,她原本以为木青可以成为相互切磋砥砺修行的道友,但一个弑师的人,戴没戴华丽面具以遮掩,都让他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独孤卫连背影也不再见,木青连忙跟上了朱雀。
有些奇怪……
强者的一呼一吸不说影响天地变化,但如果不刻意遮掩自己的情绪,那一身圆转流泻的气韵总是会让近身者感受到一些微妙的变化。
女人是不是都有一项与生俱来的能力叫做“直觉”?
木青思忖一阵朱雀猜到谢恨荷还活着的后果,他能感觉到到朱雀对自己没有了之前那样的“热情”,但好歹没有了面对独孤卫是的压力。
……
……
朱雀城,城主府迎来了一位贵客。
季修看着从座位上起身,亲自给自己倒酒的男子,笑道:“白大城主,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吧,何必这么客气。”
说着将手掌盖在酒杯上。
噔——
白豪把青玉瓷雕花酒瓶一放,大大咧咧地扯过一张椅子在季修身旁坐下,笑着说道:“既然是老相识,那拒酒就不像话了吧。”
“知道是你来,我才会拿出这种年份的猴儿烧。难道你这嗜酒剑翁也嫌这酒名字低贱了些?”
季修一张清瘦的老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意,他这两个月跑来跑去的,人累心更累。
此时鼻尖轻动,裂嘴苦笑道:“猴儿烧实乃南疆特有的山珍佳酿,像这种自带清爽甘冽香气的酒,怕是要在那深山猴群里找吧。”
“不愧是嗜酒剑翁,这猴儿酒的原料无非是一些山林野果树窖而成,但奇就奇在,那些没开灵智的猴子能以最原始天然的方法制作出这等口感清甘之美酒。”
两人当真如同相逢经年的老友,绝口不提堵在各自心中的那件大事。
季修也是跟着赞叹几声,再摆出一脸遗憾的表情说道:“但城主有所不知。小老儿近来旧疾发作,能勉强压制住就不错了,可不敢再贪这杯中之物。”
白豪一双浓眉向上一挑,脸色微沉,自顾自倒了一杯美酒,眯眼品咂一番,沉默片刻才笑问道:“怎会有这么巧的事?那可真是遗憾了。”
季修一听这话,就知道白豪想岔了方向,这家伙当了朱雀城城主十几年,城府手腕要比他那个才当上锦官城城主的弟弟强上太多。
虽然在接到皇帝的命令后,他是非常不情愿的,但如今来都来了,自然不会做这种与大地主闹不愉快的事情。
“城主,此处应该不会有其它耳目了吧?”
季修目光如飞剑射出,看着四周。
这间被白豪用来待客的屋子,陈设华贵,宽敞的屋子里,其实唯一桌酒食,两人尔。
白豪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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