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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掌柜,饶命!”
一声求饶之后,是类似钝器击打的低沉声音。
木青身形一闪,刚好见到一具脑浆崩裂的尸体软绵绵地在陈浊拳头下倒在地上。
陈浊转过身来,看见是木青,眯起眼睛,苦笑道“倒是让你见笑了,昨晚我答应得好好的,但人心总是贪婪的,我也没有办法。”
陈浊难得解释这么多,只是因为他从木青身上感受到一股凝而不放的气势,安生警惕。
木青的视线从地上的尸体移到陈浊的一张大脸上,摇头道“换一个人来做陈掌柜这事也会如此。你见到衡玉了吗?”
李负从一边的角落显出身形,倒执的明亮长剑上还挂着殷红的鲜血,显然他们主仆二人惩罚的不只是一人。
陈浊视线扫过李负,连珠炮地问道“衡玉?他不是和慕容修明一起被抓了吗?怎么,他也跑出来了,替葛山送信?”
陈浊之前虽然不知道血祭大阵的名字,但也在关注那五处死地,木青尽量地挑关键的信心说完,望着东边天空越来越高的日头,冷声道“我去找白豪,这些事只能麻烦陈掌柜了。”
陈浊闻言轻叹一声道“白豪的步步所为,我们都有猜测,但当事情开始后,还是成了这副糟糕样子,希望还来得及。”
他这尊庞大的身体,陡然间都凝实了许多,竟然散发出木青只在寅一身上感受的那股澎湃的气血之力,转瞬冲上半空,一声大喝“我麾下之人,速往南门汇合,违者斩。”
木青也跟着飞向半空,视线扫过,离得近的一些地方,陆续有人往陈浊这边汇合,而在更远处,掠过依旧,陈浊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满脸阴沉地朝木青说道“隐谷统属不一,就算是结束之后,我其实也拿那些人没有多少办法。”
“那陈掌柜先去吧,时间不等人。”
木青单手作剑诀,背后镇国剑出鞘,直射向前方,他人跟着剑几乎同时落地,一剑就斩杀了一个三品的作恶之人。
能在内城居住着非富即贵,这对于那些只觉得会改朝换代的隐谷众人来说,就是最好的掠夺地点和掠夺时间,木青落地后视线扫过,便见到这家人的护卫已经全都死在此人手下。
“待屋里不要到处跑。”
木青望了一眼那些满脸绝望甚至还来不及流露出庆幸神色的人们,平淡地留下一句便寻着动静去往了其他地方。
有见人钱财颇丰,干脆恋栈不去的,有见人姿色无方,干脆占为己有的,木青每过一处,也不去问他们是不是罪不至死,只是一剑一个,在他杀到第七个人时,那些还留在内城没有听从陈浊的命令的人终于感受到了这股凌厉坚定的杀意。
无须木青多解释一句,他们在生死之间便有了最正确的选择,更甚者相互欢呼着监督着朝陈浊追去,木青也不戳破这些人的小心思,更来不及去一一回应后来被救的人们感激却想要继续麻烦他的眼神,身形再次拔高沿着中轴大道往尽头的城主府而去。
但很快,他就被挡了下来。
在中轴大道中段,一层层的军队连接着延福坊和兴业坊,绵延望去似乎看不到尽头。
一万二千人的亲卫军结成军阵后能做到类似铁索横江的效果,确实让人震惊不已。
木青放眼望去,甚至看到了独孤卫领着麾下三十人亲卫队一直纵马冲击着上万人的步兵军阵,来去之间,整条大道上刀剑撞击在一起,鲜血和性命正在快速流逝。
而让木青不得不佩服军阵奥妙的是,以独孤卫作为锋矢的这支亲卫队,完全是在上万人的军队中肆意来回冲击,但每一次,只要独孤卫想要领着身后的亲卫队脱离军阵之时,所面对的立刻是数倍于之前的阻力。
到了此刻,这连绵的军阵就好似一泊汪洋,而独孤卫及其身后的卫队就像是一艘大船,仍这大船如何冲锋,就是离不开这一泊汪洋。
终于,就在独孤卫终于忍不住换上一口新气之时,将其团团包围的军阵似乎成为了一个整体,立刻将这个信息传递了出去,只见兵甲撞击之间,原本的步兵军阵突然如水波一样密而快地朝两边分开,一支人数足有一千的骑兵军队,纵马而出。
铁蹄声滚滚,木青眉目一扬,就连他刚才的所有注意力也都放在了独孤卫身上,竟然不清楚这支突兀出现的骑兵军队是何时上马的,但等他们冲到独孤卫面前时,已经将速度积累到了巅峰。
就像是一股巨浪撞上了礁石,惊天动地的响声里,尤其让木青心生凛冽震撼的是,那些朝独孤卫撞来的亲卫兵,在挥出武器的时候,依旧是沉默的。
他们沉默着将半个身子附在马背之上起伏,等到速度累计到极限之时,便又沉默挥舞出手中武器。
整条大道上,马蹄阵阵,兵戈烈烈,唯有战斗的人没有出声。
这是一副让人觉得格外别扭的画面,让人热血冲上头颅,又让人下意识地觉得不可战胜。
所以首当其冲的独孤卫胸腔一震,手中黑龙枪朝身前挥舞开时,直接发出了能够震破云霄的呐喊声“啊!!!”
他就算没有回头,也能感受到身后亲卫们的刹那失神,要知道这直冲而来的骑兵军队,修为也不过四五品,身后这些常年跟随他的亲卫最低也是二品修为。
但此地却是战场,在战场之上,一个极其短暂的破绽,一股人数积累起来后的势,都是能让战场将军能够一往无前的东西。
他没敢有丝毫小觑之意,闷哼一声,强行逆转气机,换得一口新气后,将体内的奔腾的真气通通灌注进了手中黑色的长枪内。
“嗷!”
一声奇异威严的嗥叫突然在战场上炸响,惊得那些已经冲上来的骑兵心神不稳之时,黑色长枪的枪头一阵变幻,竟是冲出了一条宽半丈长三丈的灵蛟。
器魂攻击!
木青心神凛然,没想到独孤卫在战斗时才会使用的这把黑色大枪竟然是一件不折不扣的道兵。
几乎是一个瞬间,那些被灵蛟撞上的骑兵,即是军甲上一阵光亮闪过,依旧在灵蛟透体而过是成为了散落在马背上的齑粉。
不过两三个呼吸,这支上千人的骑兵队就死亡了上百人,但面对身旁同伴无声无息的死亡,这些直面生死大恐惧的骑兵也不过是面色更加决绝了些。
终于,当这条灵蛟朝前冲出一段距离之后,便深陷在汪洋般的军阵之力当中,瞬间崩散成了万千黑色的灵气光点。
而那支还剩下七百多人的骑兵队再即将撞上独孤卫时,竟然再次朝两边分开,等独孤卫咽下口中鲜血,命令手下突兀之时,已经被骑兵团团包围。
处在骑兵后端的邢飞一杆银白色大枪,此时也已经成为了直面独孤卫的锋矢。
他身上不仅汇聚有来自骑兵队伍的军阵之力,竟是还裹挟着身后步兵军阵的力量。
当他的上半身从马背上挺起之时,双手已经感觉大枪,朝着独孤卫硬生生地砸了下来。
这一幕与昨日旁晚的城下交战何其相似,只是交战双方互换了攻守而已。
至从有了木青这个才灵生二品就能力敌超凡后期的怪胎出现后,独孤卫早已经摒弃了境界与实力挂上等号的说话,面对邢飞这天生就该出现在战场的将领,他不顾经脉撕裂般的痛楚,大喝一声好,腰间扭转之间,才挥舞出去没有收回来的黑龙枪,竟是从左到右继续画着弧线。
眼看着邢飞这一枪就要对着他当头砸下之时,独孤卫单手拖枪,竟是划出一个圈,上半身伏向马背之时,以后背抵着枪身往上一挑,寒芒崩射的枪头就擦着他的后脑径直撞向了邢飞手中的银枪。
蹦的一声,独孤卫胯下的大马一声哀鸣,四肢倒折而亡。
两人的战况到了这里,依旧与昨日相差无几,但这个时候,一战再战还没有觅得换气空当的独孤卫,终究是再难抵挡从枪身身向传导下来的巨大力量,闷哼一声被压在马背上动弹不得。
万人的军阵之中,无论是隐谷还是城主府一方都瞪大眼见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
独孤卫以背托枪,趴在已经四肢向外倒折的马匹尸体上,样子狼狈无比。
邢飞整个身子斜伏在马背上,源源不断地军阵之力涌向他的身体,也只有离他最近的独孤卫能够看到,殷红的鲜血不断从他的军甲缝隙里溢出。
凡事有利就有弊,独孤卫受限于自身修为,能够借军阵之力暂时压制住独孤卫已经是极限,他若想要将独孤卫重伤,恐怕也得拿他自己的重伤来换。
两人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对峙平衡,但也仅限于两人,当军阵之中的那些骑兵发出奔袭冲锋至此的第一声呐喊后,为他们的统领壮举而面红而赤的他们,再也难以压制住住身体内澎湃激昂的热血,刀剑明亮晃动间,已经朝着那些想要救下独孤卫的亲卫兵砍去。
战场之上,死亡从来不是哪一方独有的事情。
不过一个呼吸,三十名慕容家亲卫就被满携怒气的骑兵们斩杀了十人,眼看得就要全军覆没。
不远处的半空中,一道身影执剑一动,一道雪白的光柱蓦然间直坠向了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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