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一章 旧大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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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磐石一般的臂膀单手提着不布莱恩这样一个成年男性，竟然丝毫没有感到压力，巨汉体内隐藏的力量可见一斑。

布莱恩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静观其变。

和光明教堂相比，战神教堂不仅外观相差极大，内里的布置也是截然不同。

整个大殿呈现圆形，而观众的席位则是呈现向上倾斜的角度向后延伸。

布莱恩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某著名的斗兽场。

有个性！难怪信徒如此稀少！

尽管已经有所准备，但是战神教会的奇葩还是出乎了布莱恩的意料。

其他两大教会信徒表现虔诚的方法是祷告，战神教会难道是通过战斗取悦战神？

“噗通。”

壮汉如同钳子一般的大手忽然松开，布莱恩本能的调整身体的姿态，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这样的身体柔韧度以及协调能力，让壮汉眼中闪过的一丝精光。

不过他却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模样，因为在他看来，即使是这样的表现也远远达不到惊动祭祀大人的地步。

“阿古图祭司大人，您要见的人，我已经请来了。”

“咳咳，阿瑟，我和你说过多少次，这里不是荒漠高原，要收起你那一套野蛮的作风，这位先生，希望阿瑟的粗鲁，没有对你造成困扰。”

布莱恩缓缓摇头，平静的目光中充满了戒备。

巨汉阿瑟冲着前方颤颤巍巍走出的瘦高老者恭敬的行礼。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和这位先生还有其他的事要谈。”

阿瑟再次行礼，没有对祭司大人的话有任何的疑虑，缓缓倒退，离开了酷似斗兽场的大厅。

老者的身高同样达到了两米以上，看来旧大陆北部广袤高原的人种确实与南部不同。

堪称是天生的战士，再配合上战神教会对于战斗力的提高，简直就是一台台杀戮机器。

难怪即使争斗了上万年的光明教会和大地女神教会都放松了对战神教会的压制，想以此来增加压倒巫师帝国的筹码。

“在神圣光明帝国的历史中，他们是这么描述北方蛮族的。”

祭司老者语气无喜无怒，布莱恩一时摸不着头脑，只能静静的听着，想以此来判断对方将他‘请’进来的目的：

“生活在荒漠戈壁，常年冰雪笼罩的苦寒之地的蛮族，无时无刻都在觊觎着南方湿润温暖的土地，他们野蛮残忍，一旦跨过帝国的防线就会将所看到的一切食物财宝全都掠夺一空，杀死所有的男子，抢走所有的女人。”

布莱恩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想着：

“如此说来，巫师帝国对于战神教会的认知，似乎立场和光明教会出奇的一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祭司老者此刻已经慢慢悠悠走到了斗兽场的正中心，然后扭头看向布莱恩问道：

“你觉得呢？你是否也认为战神的信徒全都崇尚杀戮，无时无刻不想着掀起战争？”

“没错，我所接触到的所有信息都是这么说的。”

布莱恩坦然的点头。

虽然人在屋檐下，他也不介意低头讨好对方，但是这种人尽皆知的认知，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祭祀老者果然毫不生气，反而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那我再问你，你觉得是荒原人本性好斗所以选择了信奉战神，还是战神将荒原人培养的如此好战？”

布莱恩心中更加警惕，总觉得对方话中有话。

但是面前祭祀老者显然是一个极为强大的存在，甚至有可能是战神教会驻守莱茵公国的最强者，传说中的红衣大主教级别的存在。

所以布莱恩又不敢不回答，甚至连拖延时间都不敢。

于是他谨慎的说道：“荒原人生存环境恶劣，为了生存下去，必然会迫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所以在我看来，是荒原人选择了战神，而战神教会也在长久的统治中使得荒原人更加强大好斗。”

“哈哈哈。”

祭司老者发出了爽朗的笑容，虽然没有表达他对布莱恩答案的看法，但至少应该不是最坏的情况。

“荒原人是狼，而在南方生活的却是成群的绵羊，但是，羊群中未必不会诞生出饿狼，就像荒原人未必生活在荒原啊。”

祭司老者的话云里雾里，布莱恩隐约中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始终无法确定。

正当他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老者却抢先一步：

“你信奉哪位神灵？”

“光明永恒！”

老者反应平淡的点头，若单从人数来说，光明教会的信徒恐怕占据了旧大陆五成左右，而且除了神圣光明帝国之外，在这中间缓冲地带的上百个公国同样也是光明教会最为强势，所以布莱恩的回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尤其是对方身上现在淡淡的光明神的气息，说明至少在最近一段时间内，眼前这个小家伙前往过光明教堂进行祷告。

“呵，光明神就如同夏日的太阳，爆裂而又炙热，纵然能给世间万物生灵带来生机，却也可能让人干涸而死。”

布莱恩面色更加古怪了起来，调侃三大真神在巫师帝国内非常常见，但是在旧大陆却是某种禁忌的行为。

洛伊女巫就特别告诫过他，在旧大陆最好不要在话语中提及有关真神的信息，甚至连在心中也不要多想。

布莱恩并不奇怪真神有能力通过语言这种媒介和提及者产生‘沟通’的桥梁。

他更加在意的是为什么在新大陆巫师可以肆无忌惮的提起真神，而不担心被冥冥中的力量所关注。

或许是因为他们本身处在了另一位‘神灵‘’的领域，传奇巫师的领域！

不过布莱恩光顾着考虑对方的大胆，却忘记了此刻作为光明神的信徒，他竟然对老者这种堪称大逆不道的言论没有产生任何愤怒的情绪。

这样的事若是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早就引起这些神职人员的高度警惕了。

因为无神论者这种该被吊死在火刑架上的邪恶之徒，几乎全部来自于巫师帝国。

但是因为某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布莱恩奇怪的反应不仅没有引起祭司老者的警惕，反倒让他更加笃信了心中的念头。

“战斗吧！”

“嗯？嗯！”

布莱恩满脸问号，‘战斗吧’这是什么鬼？

祭司老者却突然没有了给他解答的心情，他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柄权杖，在地面轻轻一顿，斗兽场内的环境顿时大变。

一只又一只生长着厚重皮毛的北地荒原独有的巨大野兽被转移到了斗兽场的最边缘，围成一个圆形，急肠辘辘的眼神都死死的盯在了最中心那个瘦弱的身影。

虽然很瘦，但至少能够稍微的填补一下肚子，不是吗？

布莱恩脸色阴沉的看着将他团团围住的凶恶野兽，其中最强的存在。甚至达到了一级超凡生物的水平，只不过或许是长久的饥饿，让其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虚弱之中，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疯子！

这是布莱恩对祭司老者的评价，明明之前还交谈甚欢却突然翻脸，让他像奴隶一样和野兽进行角斗，这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布莱恩突然发现自己陷入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动用精神力以及巫师的手段，虽然他有信心在这群超凡凶兽中活下来，但大概率会尝试一下传说中火刑架的滋味。

不动用精神力以及巫师的手段，连火刑架都见不到就会成为这群该死的野兽的粪便。

“赢则生，败则死！”

祭司老者那种漠视生命的声音，让布莱恩一阵不寒而栗。

光明教会宣传的没错，这群北方来的蛮子就是漠视生命的野兽！

不过他已经没精力再去考虑这些了，因为之前被莫名力量束缚着的饥饿野兽已经纷纷挣脱了身上的束缚，嘶吼着，咆哮着，以各种刁钻的角度向他撕咬了过来。

布莱恩咬着牙以狼狈的姿态在各个野兽巨大的身体之间穿行。

“该死，这些畜牲不知道中了什么手段，明明饿成这样，眼里却只有我这一个猎物，对其他的野兽却视而不见！”

布莱恩刚刚当机立断通过打滚的方式躲过了一头冰原巨熊的爪子，却惊骇的发现，一头狡猾的冰原狼早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危急之下，他顿时也顾不得隐藏力量，双腿骤然发力，以远超普通人水平向后弹射。

不过即使如此，冰原狼锋利的獠牙也将他的左臂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血腥味顿时刺激的这群饥饿的野兽更加疯狂起来。

“阿古图大人，这个小家伙凭什么有资格在教堂中为战神献上供奉？”

先前默默退下的巨汉不知什么时候又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正在一旁观看布莱恩表现的祭司老者的身后，愤愤不平的问道。

如果让布莱恩知道阿瑟此刻的嫉妒，恐怕会哭笑不得，巴不得拱手相让。

阿古图祭司大人一脸高深莫测：

“阿瑟，不是所有的种子都有幸出生在北地荒原，但狼终究是狼，不论怎么伪装成绵羊的模样，他都有一颗嗜血的心神已经向我下达了他的神谕，眼前的这个小家伙或许才是我在莱茵公国最大的收获。”

“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既然祭祀大人都已经搬出了神谕，阿瑟纵然心中暂时不干，也绝不敢再表达不满。

只能将晦暗难明的目光投向了这个他亲手带进教堂的弱小人类。

他不敢怀疑神的旨意，但依然不相信这就是祭司大人口中得‘天生狼种’。

伤口所带来的血腥不仅刺激到了饥饿的野兽，疼痛同样也让布莱恩变得凶狠起来。

由于战神教堂的特殊之处，他此刻的视野中只能看到自己与其他野兽的身影，却是看不到环绕在斗兽场周围的座位，自然也看不到祭司老者。

“管不了那么多，拼了！即使死在教会，也总好过死在这些畜牲口中！”

布莱恩做出这个决定后，眼神顿时一变，锐利的目光如同锋刃，竟然让和他对视一眼后的荒原狼生出了莫名的敬畏之心，呜咽一声竟然不敢继续上前。

不过布莱恩却不会错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恶狠狠地向前一扑，将正在犹豫中的荒原狼掀翻在地。

完全不管荒原狼的满口利齿，左右手分别紧紧扼住上下颚。

“死！”

随着一声厉喝，他浑身同时用力，竟然将竟然活活将荒原狼顺着脸颊撕成两半，滚烫而又腥臭的狼血浇灌在他的身上，腾腾的热气冒起。

而这一次，血腥味带来的刺激却让之前不管不顾一心狩猎的巨兽们生出了一丝恐惧。

似乎猎物与猎人的身份在这一刻发生了互换！

“他要获得神的恩赐了！”阿瑟喃喃的声音中充满了羡慕。

而在一旁的阿古图祭司大人的感知中，整个战神教会忽然连接到了一处比世界还要磅礴的力量大海，而作为锚点的斗兽场，则是忽然被一道毫无人类情感的目光所笼罩。

但诡异的是，身为当事人的布莱恩对此却毫无察觉。

阿古图祭司大人激动的浑身颤抖，对着投射将目光投射而来的未知之地，恭敬的匍匐祭拜。

斗兽场内眼睛逐渐变得血红，内心充斥着杀意的布莱恩却突然做出了一个极为违和的动作——他伸出手挠了挠头。

“选择武器？”

“那就长剑？”

如同许愿机一般，一柄通体墨黑，又点缀着如同繁星花纹的骑士剑，突然从剑尖开始逐渐生成。

看到剑柄已经完全浮现，布莱恩一把将其握住，他没有多想，还以为这就是古怪斗兽场所具有的独特规则。

结果就在他把长剑握在手中的那一瞬间，周围超凡生物身上的气息忽然上升了一大截。

有病吧！

布莱恩心中的郁闷与委屈没有机会诉说，只能将这股负面的情绪狠狠地发泄在战斗中。

他毕竟在警务厅系统的学习过搏杀技巧，虽然在手段丰富后成功的转型为了一个远程法师，但基本的技能还在。

而且在这个斗兽场中，与其说是比拼实力，不如说是比拼勇气以及战斗意志。

布莱恩早就敏锐的发现，只要他心中无所畏惧，即使是提着手中的长剑胡劈乱砍，威力也会大的惊人。

半米厚的熊皮加上皮下脂肪都禁不住他的一剑之威！

“杀！”

这种不断向前就能不断变强的快感直击人性的弱点，若是放在往常，布莱恩还能及时平复，但是在斗兽场之内他却失去了这种自制能力，只剩下了不断杀戮的。

每一次猎物的鲜血飞溅，都让他感觉到了一种由衷的杀戮快感。

世界渐渐被血红所填满，直到再无一丝其他的颜色。

布莱恩终于缓缓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举目望去，之前数量众多的野兽早已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

视线所及，再无活物！

“当啷～”

随着长剑一同跌落在地面的，是布莱恩早已失去神智的身体。

而在他昏迷之后，之前斩杀无数野兽的墨黑长剑悄然融化，混杂着新鲜的血液，缓缓的汇聚在了布莱恩身体周围，形成血球将他完全包裹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