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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都是丘陵,平原之处,丘陵作峰。
他此时对着身边站着,看着山下陷入回忆的陈川,问出了与在孔氏学堂上享福的张列,差不多的问题,而且还做了延伸。
“为什么张陈两家能够像如今这样交好,你父亲是我爷爷的义子,你又是我父亲的把兄弟,这个关系你真的觉得不乱嘛?陈川。”
张冕是有些记恨陈川的,所以他牢记在静室之内,陈川对他吼出的那句:“陈川也是你叫的?”这句话。
他偏偏要叫,既然张陈两家关系莫逆,他就不相信陈川能因为一个称呼把他打死!
“你说清楚点!是陈张两家,不是张陈两家,如今你张家排道宇第十一,我陈家第六!”陈川被张冕的问话,从思绪之中扯了出来,有些不满的吐掉了从上山起,就一直叼在嘴角的狗尾巴花的细枝干。
“你跟小孩子都这么计较?没鸟本事凭什么装高深莫测?”张冕怼到。
他俩人从话语之间听起来,好像水与火之间两不相容。
其实,从真正意义上来讲,他俩算是乌龟见着了王八——各自亲切地喊了声亲人。
张冕在家中与张悠之对话,超不过三句就挨打,与张起更是敬畏多与倾诉欲望。
而陈川呢,早年在家中则是,说不了两句话就要打人,这是针对同辈;对于长辈,则是过不了三句话,要么把长辈怼走,要么自己被长辈赶走,这样一位狠人。
陈川与张冕,除了并州车站管理处起初相遇时有些陌生,从张冕坐上自行车,搂着陈川的腰那一刻开始。
便是干柴碰上了烈火,你一言来我一语,谁也不会被怼到无言以对,谁也不会在言语上轻易认输。
此刻的陈川正与张冕乐此不疲的拌嘴:“不是我计较,你有在这里怼我的本事,就正儿八经把排名在世人嘴里给争回来,在家窝里横,在外是瘪三?”
“你少来!小爷我是没遇上伯乐,在家里,爷爷三两句就开始动手,大伯更是看见我,没两杯茶就开始唉声叹气;好不容易以为爷爷给我安排了以为良师,却不曾想是你这样的货色。我连一些修行的常识,都是临阵对垒的时候君宝老祖在心湖之中临时教我的,而且我还一学就会。”
张冕言语上会弱于陈川?开什么玩笑。这是陈川也有动手打他的前科,不然就是这样隔空拌嘴,陈川说一个字,张冕能够犟嘴犟出一篇毕业论文来!
“劳资还不是良师?除了我,如今道宇你再能找出第二个我这个年纪,这么牛逼的人,你要我吃屎我都不带闭气!”陈川如果不是个较真的人,也不会隐世并州十几年,更不会一路上从与张冕见面开始,两人拌嘴就没停过。
“那你牛逼在哪儿?牛逼在你敢把这两个字做纹身,纹在下巴上?”张冕头也不回的怼到,顺手还扯了把涯边的野草,放在鼻尖处嗅了嗅。
轰!
一阵气波差点把张冕给吹到山下,张冕头上不长的头发,都被身后的一阵无名而起的狂风吹到了额前。
张冕刚想回头对着没事整些幺蛾子的陈川骂出声,可不曾想,回头之后,引入眼帘的却是一尊宛如山高要破天的本命神。
勾陈大帝!又称太极天皇!仙神界之中,执掌南北两极,以及天、地、人三才!统御众星,司职掌管道宇兵革之事!俗称,战神!
张冕有被这尊已然实质,彷如真人的本命神震慑到,此刻身为陈川本命神的战神勾陈大帝,真低眉垂目,与张冕四目相对。
可能是对待陈川过于随便,又恰好二人气味相投,张冕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你谁啊?跟你很熟嘛?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勾陈大帝如同活人一般,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冕,并未开口。
陈川立马收回身后如同山川之大的本命神像,对着张冕鄙夷道:“你个文盲!以后对我本命神客气点!等我死了你在狂!他脾气不好,我还活着就不要拖累我!”
暮色将至,陈川张冕二人斜着身子下山,陈川还是没有给张冕吃饭,张冕自己也忘了要吃饭。
而距离颍川千里之外的泰曲孔氏的私学课堂之上,哪怕夜幕降临,这一堂课仍是未止,此刻不再是依次发言,而是大家在对于张陈两家关系交好的问题上,各抒己见。
“张陈两家关系世代莫逆,在我看来,一定不止是太极一事上的缘故。”发出此般结论的是个子不高的孔熊武,此时的发言也并未站起身。
连着孔书辞,此刻也是拉了张凳子,做在学生之中,与大家近距离在讨论。
而对于此事最有发言权的张家两位游学而来的族人,此刻竟然只是倾听的角色,就连以张勋的学识,也是选择的不插嘴,因为孔氏众学子的讨论之中,有太多除开论题之外的干货了,他在认真听着,也在认真记着,有很多都是他不曾接触过的。
附议孔熊武的是一位名叫于歌的孔氏外戚,粗略来看,可以直接被称作孔家外甥,是一位孔姓出嫁了的姑娘的孩子,不论姓不姓孔,只要是泰曲人士,都是有资格坐在孔氏私学的课堂上学习的,只不过,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个门槛有点恨天高。
其实也是有原因的,没有一定的知识底蕴,孔氏当真将有教无类贯彻到底,那么课堂之上坐飞机的孩子一定不在少数。
孔冬至对于孔熊武的见解有些异议,她眨着眼,大眼睛上的浓密长睫毛扑哧扑哧地,仿佛给面对面不远处的张列送去了凉风:“太极一事,不一定非得是张家给了陈家台阶下,反而有可能陈家是在太极之拳上,延伸出了太极之道,不然你说说,为何勾陈大帝,也就是太极天皇,怎么会选择做为陈川的本命神显灵?”
害羞的孔玄在此刻却并无丝毫怯场,反而精神十足,呼吸亢奋:“我觉得冬至所言差矣,本命神的显灵,究竟与血脉有没有关系,这是另一个还在探究的论题。而张陈交好,肯定是因为张家对于太极的倾囊相授所致,至于勾陈大帝,虽又称太极天皇,可你别忘了,太极追求的是圆润之道,而勾陈却掌管兵戈战事。若强行因为太极名号而赋太极之道,有些牵强了。”
“太极追求的也并非全是圆润之道,我与张列虽同为族人,也同练太极,却从不敢妄言太极之道几何,哪怕换做老祖张悠之,也只敢说对于太极,他只是略知皮毛。”
张勋接上话茬,较之与孔书辞品茶座谈,他更愿意与面前这位名叫孔玄的一般大年轻人坐而论“道”。哪怕如今论的道,在二人的共知与自知当中,都显得尚为肤浅。
“你家老祖,可不止是一点皮毛噢,张家正雷,从来不是虚名。”
孔书辞笑着接了一嘴。
孔玄此刻也看向说话的张勋。见孔玄看来的眼神之意,张勋大有: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应如是。此般共鸣共通的感受。
如果张勋与孔玄二人在学识之上的切磋与相互砥砺,有他人能做旁观,定会有琴瑟和鸣的定论。
而张冕与陈川,则是典型的臭味相投。
更惨的还有张强与张放,此刻算得上是同苦共难。
“张放!我们回去吧!这是什么鬼产业!?你闻闻!我这被子都馊了。”张强委屈的抱怨道。
狭小的房间,根本放不下两张单人床,只是一张高低铺。
张强举着被子,对着上铺背对着他的床板说道。
张放此时正纠结着,到底是把口鼻蒙在被子里,闻着那经久潮湿阴冷,没有晒过的被子上的沤馊味道,还是就这么放任自然地平躺着,闻着厕所与卧室共处一间的尿味。
所以,此时不说话,嗅到的使人不适的味道就更少。
他在尽量减缓自己的呼吸。
这就是张悠之口中所说的家族产业——丽晶大酒店!
他二人经历万般困苦找到的就是这样一处,在贫民窟里即将被拆迁,而且还没有赔偿的小旅馆。
比起火车站边,他俩被几位奶奶强行拉去的小旅社都不如。
找到了之后,接应他们的是一位看起来就特别像斯文禽兽的绅士男人。
他西装革履,佩戴细框金丝眼镜,皮肤白皙。西装的上衣口袋里还插着一条看起来很花哨的口袋礼巾,西装下面的衬衣,也是一丝不苟,领带被他扎得像模像样,西装礼扣前的领带并没有随着身躯的移动而晃荡,因为领带之上,有着一颗带钻的领带夹。
他们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位衣冠禽兽一般的男人率先开口的:“家族事宜有些繁琐,你们这种嫩鸡儿接手的话,短时间内可能有点困难。你俩先熟悉一下家族产业的环境,舟车劳顿,今天你们先稍作休整,晚上的派对,我就先不带上你们俩了。”
男人说完,弯腰擦了擦锃亮的皮鞋上的灰尘,便出门了,在张放张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男人临出门时,还不忘拿着一把绅士伞,伞柄是弯钩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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