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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琸这样的老粗爷们儿,没见过女人撒娇,心中羞赧,不知说什么应对,凶道:“跟谁撒娇呢!”

这句冷声的话一出,一下没气氛了,于柔手伸出来抱着他的脖子,踮脚额头碰一下他的额头,“哼”一声。

叫他不会说话,休想消得美人恩了。

楚琸搞的也有几分尴尬脸红,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于柔走到桌边为两人倒杯水,她穿着锦衣睡袍,背影显得极为有韵味。

翩翩然又来到楚琸眼前,递给他一杯茶水,不烫不凉,入口温温。

她心里开心,有一瞬想感情似这茶最好,要温温的,不要过烫,不要过凉,才好。

楚琸道:“安寝吧。”

于柔抿唇笑着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茶盏,把他的自己的并排放在桌子上,又走回到床边。

她伸手为他褪去外袍,解开腰带,他衣服敞开,瞥一眼看见里面的包扎。

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养好,不知还疼不疼。

她为他拿来睡袍,让他换上,两人躺倒床上。

于柔不敢躺在离楚琸伤口近的一边,他们这几日都是楚琸躺在里面,于柔躺在外面。

本朝的休沐制度是半旬一休,休息时不上朝,前朝的官员在官署内轮值坐班,加急的文书才会在休息日呈到御书房,不紧急的延后一日。

总体来说,休息日楚琸比较清闲,没有太多工作,也可以睡个懒觉。

于柔算过,他的休沐日正是明日。

两人平躺着,于柔对楚琸道:“皇上明日休沐,可以多睡一会儿。”

楚琸没回话,但他心情很平和,没有一点暴躁。

他和她一个被窝,虽然没有搂在一起,也能感受到对方那边传来的体温,能嗅到对方身上的香气。

这些都是能让他变得平和下来的东西。

于柔:“明日若皇上无事,便一起吃了早餐,去御花园坐坐吧。”天暖和了,百花也渐渐盛开,那是一个散步的好地方。

于柔侧过身将自己的手胳膊曲起枕在脑袋下,笑看楚琸,道:“带上大皇子和二皇子,他们好动,不能整天窝在江兰殿。

而且伏齐给他们做了风筝,正好明日看他们放风筝。

她抬起手,食指从楚琸的眉心滑到鼻梁,楚琸扭头看她。

于柔道:“皇上可会作画?明日在御花园为臣妾做幅画可好?”

楚琸想她在御花园中歪在贵妃椅里的样子,道:“明日再说吧。”

于柔又重新平躺回去,道:“那就明日再说。”

“对了!”她又想起什么,坐了起来,穿鞋下床,楚琸问她:“又干什么?”

于柔:“等下您就知道了。”

她那个绣好了的荷包还未送他,可一直好奇着送给他他的反应呢。

外面的月光很亮,透过窗洒进房间里来,不点灯也将房间里的东西看的清清楚楚。

于柔弯下身打开柜子,取出里面的荷包,拿到床上。

她坐上床,将床帘放下,把澄亮的月光又阻拦在床帘外。

跪坐在楚琸身前,两只手指捻着荷包的穗穗,提溜在楚琸面前,道:“看,这是什么?”

那是荷包,楚琸还能不认识那东西吗?

于柔道:“做了好几天了,一针一线仔细的绣的,世家少爷腰间总束一些好看的饰品,皇上腰间只一个清冷的玉佩,与他们相比,可太单薄了些,他们有的东西,臣妾的皇上也要有,臣妾要亲手做给皇上。”

她将荷包拿在手中,让楚琸看戏水的鸳鸯,她看了好些绣品才用了这样的颜色搭配,看着是十分精美的,问道:“好不好看?”

楚琸仔细的看了眼,没有说好看也没有说不好看,接过,闻了下,里面有股淡雅的香草味儿。

于柔又问他:“喜不喜欢?”她辛辛苦苦做的东西,可不能到最后来一句好都讨不得,她要他亲口说出来。

楚琸那样内敛的性格,被问的也无法,点点头,“嗯。”扭过头。

于柔:“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楚琸被搞得不知怎么是好,他不擅长夸赞别人,也不擅长说煽情的话。

于柔:“嗯?”推推他。

“喜欢。”他暴躁的说一句,将荷包放在枕头一侧,不想她再问,翻一下她的身上让她扭过去,道:“睡觉!

于柔抿唇笑,“嗯,睡觉。”她闭上眼睛,楚琸在她身后,他侧着睡,正对着她。

古代的夜十分安静,床不过分柔软,也不那么硬,睡着正好,鼻尖的空气很清新,睡眠环境十分舒适,闭上眼睛就能睡个好觉。

一觉到天明,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瞧着又是晴朗明媚的一天。

于柔睁开眼,发现楚琸还在她身后躺着,扭过头,正对上他的眼睛。

楚琸没说话,坐起身穿衣服醒醒神,准备穿衣服。

于柔瞧他,他穿着宽松的亵衣,仍能瞧出硬朗的身影,闲散的坐着,依然一身矜贵之气。

于柔躺在外侧,楚琸要下床穿衣服,须的跨过他,他不做那样无礼粗鲁之事,侧头对于柔道:“怎还不起?不去御花园了?”

本还想再懒一会儿的于柔立马坐起来,“去啊,当然要去!”

她穿鞋下地,楚琸也下床。

两人穿戴整齐,锦和带丫鬟服侍他们洗漱。

主子们醒来时奴才们都已忙活大半场,此刻静棋、香萱、燕冬都在厅里候着,回报消息,再领命令。

锦和去厨房传膳。

香萱负责宫外的,事多一些,但看着娘娘身后的皇上,她说起话来心中也有所顾忌。

于柔让她直说。

香萱看了看坐椅子上喝茶的皇上,道:“开春了天越来越暖,宫里头开制春装,尚衣局正等娘娘吩咐,何时给娘娘们量尺寸,什么样的规格,做几套,奴才们的又怎么安排?”

于柔想了想:“明日让尚衣局的嬷嬷来见本宫。”

香萱道:“是。”接着说另一件,“内务府的也等在宫外,说问您二皇子周岁宴都需什么,他们赶紧去备着。”

于柔看看楚琸,这事她还没楚琸这种从小到大参加宫中每一次宴会的男人懂得多。

楚琸察觉到于柔在看他,也转头看于柔一眼,惯常的没有表情,说不出喜怒。

他知于柔什么意思,但他哪里想管这样屁大点的事,这不是他的活儿。

于柔道:“那等吃完早膳再召见他。”

还有一件挺大的事,香萱说起有几分犹豫。

于柔看

她,她给于柔皱了皱眉,于柔一下子意识到,怕是棠梨宫那边,柳青青又不好了。

那这是便不必在楚琸面前说了,她让香萱退下。

燕冬管粹幽宫内的奴才,库房,和江兰殿,她每日会和于柔说说江兰殿,于柔问她:“两个皇子可醒来了?”

燕冬回道:“醒了。”

“那让嬷嬷将他两人带来,一道用膳。”

燕冬去江兰殿跑一趟,将这事吩咐给楚桀和楚凉的奶嬷嬷。

奶嬷嬷们对皇子道:“两位小主子们,咱们去正殿。”

俩小家伙都生龙活虎,听了就从软塌上爬下来,往外跑,楚桀动作还灵活稳健些,楚凉腿还软,走不稳,慌慌张张的走,还啊啊叫。

嬷嬷喊住大皇子,对他道:“二皇子叫您等等他呢。”

楚桀站住,皱着小眉头看楚凉。

奶嬷嬷将楚凉抱起,他们一道往粹幽殿走。

粹幽殿往常比较温馨,宫女们再殿中会说说笑笑,而今日楚琸坐在殿内,殿中便安静许多,楚桀进去时,先迈一只脚,扒着门凑头往里瞧瞧。

于柔在剪宫女折来的花枝,往瓷瓶里插,一抬头便看见了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喊他:“楚桀,你在做什么?”她像是以朋友的身份在说话一样,没有居高临下,也没有刻意哄逗,只是嘴边挂着笑。

楚桀见自己被发现了,挺着肚子踏进来,往椅子边跑,一跑又看见闲散的坐在椅子上楚琸,他的脚步便慢了下了,还是往那边走的,低走头,有几分警惕和不好意思一般。

他经过于柔,于柔想逗他,揉揉他的头发之类,最后只把他的手拉过来,给他一个小花枝让他拿着玩。

楚桀把花枝拿在手里,偷瞧一眼楚琸,又往楚琸那边走。

楚琸坐的椅子旁有一个茶几,茶几旁还有一个椅子,楚桀便走到那个椅子上,趴着,一瓣儿一瓣儿的拽着玩。

他是调皮捣蛋的性格,这样安静内敛的样子不常见,于柔便知,他是怕楚琸,心里又想亲近他,不好意思了。

于柔怎能不为他创造和父亲相处的机会呢。

她笑道:“楚桀。”

楚桀抬

头看她。

对于柔来说这真是难得,平常她喊楚桀十声,楚桀有一声对她有反应就不错了。

于柔语速缓慢的道:“你父皇昨日说,要考校你三字经呢。”

她知楚桀听不懂,重复了好几遍,“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

她这样说,楚桀便知道是什么了。

之前有个小太监什么都不让他干,只让他做在那里听他念那些句子。

他一点也不喜欢,后来那个小太监便不在他面前念了,他又能想去玩什么就去玩什么了。

听了那么久,楚桀是会背的,但那一段经历并不开心,所以他不背,仍然低着头玩椅子上的花瓣。

楚琸更不愿意理不说话的小鬼,他们没有交流上。

于柔将插好花的花瓶拿起来,放在大厅后墙前的桌子上。

宫女将桌上残落的花花叶叶拾起,拿出去扔掉。

换一波人进来,换掉楚琸手边的茶,也给楚桀倒一杯,于柔走过去,端起水杯喂楚桀,楚桀就着水杯一口一口的喝,显得有几分乖巧。

就是那张小脸,总冷着不笑一下,显得难以接近。

他喝完水,于柔给他擦了擦嘴巴,把他抱到椅子上,让他坐在那里玩。

她走到楚凉的奶嬷嬷面前,接过楚凉,又温声细语的陪楚凉说说话,亲亲楚凉,楚凉趴在她怀里,模样。

他也会瞧那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可他和楚桀不一样,他太小了,没有和楚琸相处过,对楚琸完全没有感觉。

于柔把他抱到楚琸面前,看着楚凉对楚琸,道:“父皇在自己呢,想不想和父皇说说话?”

不知道楚琸是否有抱子不抱孙的忌讳,于柔没有将楚凉放在楚琸怀里。

且楚琸腰上有伤,她怕楚凉乱踢,踢到楚琸的伤口。

但仍想这父子俩亲近亲近的,若她毫无作为,以楚琸的性子,恐怕这辈子也别想和两个孩子亲近起来。

于柔把楚凉放在地上,楚凉下意识扶着楚琸的腿,回头看于柔。

于柔退开两步,他要去追于柔。

那样小小软软的手放在楚琸膝上,楚琸也坐直了身子,他瞥于柔一眼,只觉

得哪哪儿都是别扭的。

于柔道:“臣妾亲自去厨房看看怎么还没将膳食传上。”

她便退出去给这三人一点相处的空间。

她怕她在这里,好面子如楚琸,无法自在的和楚桀、楚凉说上一句话。

......

今日楚琸在粹幽宫吃早膳,小厨房的太监宫女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要做出精心的东西来,怕做不好皇上不开心,皇上不开心贵妃娘娘就不开心,贵妃娘娘不开心他们这些厨子就遭殃了。

于柔出了粹幽殿,真是春天来了,院中的树都吐了芽,廊外的花坛里有一些花苞开房。

不时吹起了风,将她散在耳际的头发都吹乱了些。

于柔拨动头发,将那些碎发别到脑后。

趁着风,真去了小厨房。

凉风徐徐吹来,但阳光正好,一点都不冷的。

于柔对锦和道:“锦和,本宫喜爱这样的天气,这该是京中最好的日子了吧。”春日,秋日,不冷不热,还有和煦的风。

锦和笑道:“嗯,在宫外时,这样的日子里去赶过庙会,逛过花灯,气候正好,是最美妙的日子。”

于柔笑笑,她没有经历过,可有那样的记忆,那和现代城市中车水马龙的生活不同,朴素、古韵,有一种古老的情调。

锦和道:“宫里寂静了些,宫外还是很热闹的,再过几日到了百花盛开的时候,就会有斗花卉,贵族名士们,富甲一方的商贾们携各种各样的明株聚在春山楼,也十分有趣呢。”

于柔只心道,这几年也算是太平盛世。

楚琸被傀儡六年,当政三年,当政三年里,酷刑暴起,朝中人马轮番换,而这京中仍有那样的景象,也可见现下的治理是有效的。

当然,那不是她感兴趣的,她只在意楚琸能否永永久久的坐在那个位置上。

从书里看,从楚琸本人看,她是相信他可以的。

于柔离老远闻见香味儿,锦和在她身后道:“厨房污秽之地,娘娘就别去了。”

在现代于柔可是自己做饭吃的,哪会觉得厨房污秽之地?但古代的卫生条件比不上现代是真的,她在院子里远远瞅一

眼,见小厨房里人来人往,任职的太监宫女很多。

穿越来到宫中吃喝不愁,没有可以在意过是背后这些人在伺候。

尚衣局的那些,广储司的那些,这宫里那么些人,伺候的也不过是她和楚琸两个罢了,再加上楚桀和楚凉,或许多一个柳青青。

虽说是穿越成了有潜在流产而亡隐患的贵妃娘娘,但与宫殿里这些忙碌着的奴仆相比,已是好太多。

她没有再往里走,不是因为锦和所说“厨房污秽之地。”,而是不想再惊扰了那些奴才。

来一趟又回去,到粹幽宫里。

看一眼气傻了,楚琸把水杯倒扣在桌子上,那手势像极了摇骰子,两个不大点的人骰子趴在桌子上看的津津有味儿。

楚琸看到她来了,立马收了东西又懒洋洋的倚在椅子里,冷着脸不看她,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倒是两个小娃娃嗷嗷叫,仍把水杯往他手里塞,让他继续摇。

楚琸“啧”他们一声,冷眼瞪他们一眼,他们吓得立马安生下来。

于柔看见这一幕心想,她到底为什么要让这两个孩子和这个长歪了的大男人相处。

于柔将楚桀和楚凉拉到一边道:“瞧跟你们父皇待在一起都学点什么。”

楚琸撇过头忍不住抿嘴笑了下。

他才二十岁,便是再成熟,心中仍还有一点坏男孩儿的影子,让他教人学坏容易,让他叫人学好却很难。

于柔让锦和去打水过来,给两个小皇子净手,一会儿吃饭。

她偷偷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她知道楚琸身上有很多优点,他应该已经很久没有玩过这个游戏,或许在他母后去世后,他再也没有以游戏的方式做过这些。

他有很多优点,字写得好,画画得好,也会下棋,也会吹箫,他的品味和才艺,是不逊色于这世上任何一个贵公子的。

这便是打小受皇室教养学来的。

他还有一身的武艺,更是读过数不胜数的书籍。

以后她也要楚桀和楚凉按照他学过的学,除了性子不能像他那般,其他都要与他一样优秀。

但是她不太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教育系统

,书里笼统的讲过楚嗣在什么年龄学习什么东西,讲的也不全,书里楚桀,小到时候被送到宫外过一阵,大点儿回宫,等成年又被禁锢,所以楚桀可能也没有那样健全的学习过。

她会请教楚琸,该怎样给两个孩子安排学业,绝不能只让楚嗣沾了这个光。

......

小厨房上菜,单独给楚凉准备了一桌,让嬷嬷陪他,给他喂辅食。

楚桀和于柔、楚琸一桌。

这一次楚桀坐在于柔和楚琸中间。

嬷嬷不敢站皇上身旁伺候楚桀,便站在于柔那边,她站在那里,于柔一点也看不见楚桀了,于柔对她道:“你下去吧,本宫在这儿就好。”

嬷嬷下去。

楚桀不动碗筷儿。

于柔刚喝了两口粥,便将汤勺放下,拿起楚桀的碗和小勺子,去喂楚桀。

她才刚端起楚桀的碗,就听楚琸道:“让他自己吃。”

于柔只好又放下,凑过去温声对楚桀道:“楚桀,父皇说让你自己吃,你乖乖听话,自己吃好吗?”

楚桀一个喂都喂不进去的地主家儿子,会自己吃就有鬼了。

于柔又道:“你这样不乖,一会儿父皇凶你,母妃可不帮你说理。”楚桀这傻小家伙,还不知自己父亲到底是个什么吓人的脾气吗?

于柔把勺子放到楚桀手中,楚桀这才挖一勺放进嘴里。

于柔对楚琸笑笑,楚琸继续吃自己饭。

于柔心中慰藉,楚琸也算是参与到一点点小孩子的教育了。

楚桀没一会儿又故态复萌,楚琸便冷眼看他,道:“自己吃。”

楚桀便撇着嘴多吃两口。

于柔也不知他为什么吃饭那么艰难,随后又将他的奶羹端来尝尝,除了隐隐有些奶腥味儿以外,没觉得其他什么。

她想也许自己可以去试试能不能做些他爱吃的。

她在现代尝过的多,自己折腾过的也多,也许能为楚桀做些适他口的。

楚琸看于柔这样,心中暗暗有些惊讶。他不曾想于柔会吃楚桀剩下的东西,于柔抬头看见他的目光,问他:“怎么了?”

楚琸摇摇头,没说话。

于柔又

看看手中的碗,有些明了,养过孩子的人都不会觉得自己的孩子脏,这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楚琸还是陪伴两个孩子太少,便觉这不同寻常。

和楚琸相处那么久,于柔感到楚琸应该是有某方面的洁癖的,那日宋秋彤撞到他怀里,待后来他吼宋秋彤,脸上也有掩藏不住的嫌恶。

她便觉得他可能有那么一点洁癖,宋秋彤可是他的女主呢。

好在,他对自己没有那样激烈的反应,幸亏托了原主的福,原主与他亲近过,他该是习惯了吧。

饭后丫鬟来收拾餐桌,于柔想到一会儿要去御花园闲逛之事,喊燕冬过来,道:“燕冬,你去江兰殿把伏齐找来,带上他的风筝,还有几个能放风筝的小太监。”

于柔又喊来静棋,对静棋道:“再去书柜上拿几本书来,一会儿一并带上。”

这是带着给楚琸解闷儿的,她觉得楚琸大概不那么爱看孩子放风筝。

内务府的人还在外面候着,趁这会儿收拾东西的空儿,让宫女将那太监领来。

太监一进门先跪下给楚琸和于柔见礼:“奴才给皇上,贵妃娘娘请安。”

于柔让他起来回话。

太监问:“娘娘,二皇子周岁宴一事,内务府上下着急忙慌的准备着,怕准备不周,来向娘娘请示。”

正巧皇上在这儿,小太监乐得能表态,以往内务府对粹幽宫不像这样殷勤,大皇子的周岁宴就十分潦草,这一次三天两头来请安,不过皇上派圆子公公过去道一句:“二皇子周岁宴好好准备。”

宫里皇上一句话重如千金,谁敢不听?

于柔问道:“都准备了什么?”

没想到小太监弄得倒是周全,还拿出了个册子,不厚,几张纸而已,递给香萱,香萱接过,送到于柔手中。

小太监:“具体要怎么办还得娘娘指示,这是按照以往常例做出来的单子,若有疏漏,娘娘再喊人来添删。”

于柔没怎么仔细看,她对这太不了解,看了也没什么概念,便递给楚琸。

楚琸那把玉骨扇给了楚桀后,手中又多了把玉骨扇,扇面展开,接过于柔手中的册子。

他其实不想接的,突然又对其中一项好奇,才又接过了过来。

目光触及文字,便邹了眉头,当然不是备的物事怠慢,内务府没那个胆子。

那字粗丑不堪,内务府真是什么人都能当记账先生了。

在于柔看来是没有那么丑的,楚琸这种能把字写成一家之作的人,眼睛也比较挑。

楚琸很快的翻过前几页,在最后一页停住,那一页上写着“抓周礼”三个字。

底下记的是内务府准备的抓周礼要备的东西,楚琸道:“拿笔。”

还好因他在这儿,早让人时刻磨了砚,香萱忙去拿笔,递到他手上。

楚琸抬手划去几个。

民间准备这些,不拘男孩儿用的女孩儿用的,都会备上,图个乐子。

大皇子周岁宴没搞这个,内务府就照搬着民间的习俗来的。

但楚琸不喜欢那些女孩子们用的东西,绝不会让那些上了老二的抓周礼。

楚琸合上册子,递给圆子,圆子又递到内务府太监手上,道:“皇上标记过的,可看清楚了。”

内务府太监双手捧着恭敬的打开看,见到皇上划去的东西,便明了皇上的意思,除了这几个外,那一类的,他们都避讳着,不让出现在二皇子的抓周礼上,他忙跪下叩首,道:“奴才们疏忽,请皇上治罪。”

于柔心想哪有那么多治不治罪的,道:“行了,记得便是,下去吧。”

内务府太监又忙谢于柔,没想到贵妃娘娘竟好脾气的在皇上发话前让他下去,宫中第一个残暴的是皇上,第二个可就是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怎得这样好说话了?

内务府太监拿着单子下去。

楚琸看了眼楚凉,对于柔道:“待到那日,朕送来个符牌给你。”

“什么符牌?”于柔问。

楚琸站起身,没有明说,只道:“到那日你就知道了。”

既然这样,于柔也不好奇了,她被御花园之行转移了注意力,正巧伏齐也拿着风筝过来了,于柔道:“咱们去御花园吧。”

楚琸瞧她两手空空,身后的宫女只带了书,心想她怕是忘了什么,他低声对圆子吩咐一句,圆子道了声

:“是,皇上。”就出了粹幽宫。

于柔问楚琸:“圆子怎么走了?皇上对他吩咐了什么?”

楚琸道:“走吧。”

罢辽,他又不想说,于柔撇撇嘴,而后笑开。

难得他放下政务,他们一家四口待在一起玩乐,做什么都是好的。

希望楚桀、楚凉和楚琸的关系能迈开第一步,以后他们三个人如破冰了一样好好相处。

因皇上、贵妃娘娘和两位皇子来御花园中玩,御花园内便提前清了场,宫里的其他主子也好,奴才也好,都不许再入内打扰,外有守卫,把守的严实。

主子只指柳青青一位了。

柳青青躺在棠梨宫的床上,只觉越发不能动弹。

她只不过那晚吹了点风,不曾想这样厉害,脑子里更如敲鼓一般,时不时的就要大疼一阵。

入宫时本是花如月貌的女子,这一场病后,脸色苍白,不见一点颜色,狼狈不堪。

但她的耳朵仍朝外面支着的。

宫内有她的人,外面什么响动,她都要听,都要操心着。

御花园清场,皇上携贵妃娘娘,两个皇子去御花园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传到她耳朵中?

她握着拳对她的大宫女道:“本宫病成这般,皇上也未来瞧一次,若他是政务繁忙也就罢了,可他还有时间带贵妃去御花园中闲玩。”

“又何止是闲玩?他还带她出宫。”

去丞相府那日之事,柳青青也是知晓的。

柳青青的大宫女无话可说,贵妃娘娘本就身份高,又入宫早,育有两子,好处当然是她的,又怎会轮到贤妃娘娘?

她只能劝柳青青勿气。

柳青青憋的眼泪都出来了,不说话,咽下这口气。

......

到了御花园,于柔才知圆子干嘛去了,他手中拿着卷成筒的纸,还有画笔和丹青。

于柔想到昨夜和楚琸说的要他为她作画之事,她不由自主的勾起唇。

原本只是开玩笑而已,不曾想被他当了真,可真是......于柔开心坏了。

当然,脸上是不表现出来。

楚琸:“只这半日闲,你若想要幅画像,

就快找个地方坐下吧。”

于柔不解,“怎只这半日闲?”

“真只与你作乐,别的什么也不做了么?”他那口气,只差一个“想得美。”

于柔斜倚栏干坐下,又转过身趴在栏杆上看在平台上跑着玩的两个孩子,还有放风筝给那两个孩子看的小太监,边问道:“那还有什么事?”

楚琸:“政事。”

于柔不解,转过身来问,“不是休沐?”

楚琸:“休沐也有文书要看。”

于柔又趴回去,心道他怕不是一天不干活紧张吧,吃苦受累的命。

于柔:“那能将画画完吗?”

楚琸看她趴在那里背对着他的姿势......画背啊......

还以为画脸呢。

但是,她这样的身姿,也有一番韵味就是了。

楚琸冷声道:“画不完不画,画多少是多少。”

于柔不乐意,“那怎么行?”

楚琸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一下。

他抬头,也看到两个跑着玩耍的孩子。

低头下作画,耳边是孩子吵闹的嬉笑声,他也会不经意的抬头看过去,想不通只一个破风筝而已,怎么让他们如此开心。

他没有画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寥寥几笔画出木栏杆的形状,便去画美人。

着墨也只在了美人身上。

很快便沉浸了下来,实际没有看于柔几眼,然而笔下的神韵都与于柔如初一辙。

不知这是不是该说是他的天赋。

下笔很快,笔势如他行事一样果断,只在画到侧脸时稍慢一些,侧脸也不是精笔细描的画法,但不可否认,若是识得于柔,便能认出,那就是于柔。

“行了。”他道。

“啊?”于柔有几分惊讶,这......

他用的时间远比于柔想象中的要短.

难道是因为画背影的缘故吗?于柔心想,她抚了抚耳际被吹乱的发,走过去,风吹动她的裙摆,春日里穿的纱衣已经不是很厚,看着便有几分袅袅动人。

靠近楚琸,楚琸先嗅到的还是一股幽兰香气。

于柔凑近看他笔下的画,只想“哇”一声。

“这是臣

妾吗?”她没有见过自己的背影的,他笔下的那样曼妙,那样有女儿味儿,让她不敢相信自己有他笔中的好。

看到侧脸,又觉得和自己如出一辙。

“皇上的画技真好,若生在普通百姓家,靠作画谋生也是可以的。”完全不是吹嘘,实事求是,那样流畅的技法,又展现了那般婀娜的韵味,她觉极好。

圆子一并拿来的是一个方章,是楚琸的私印,楚琸拿来,印上。

待墨晾干,让人收好。

于柔心道,这幅画因着那个印章,也要值不少钱。

那副画送给了于柔,让于柔自己收着,于柔打趣,“您不自己留着,以后看来也是念想。”

他“哼”一声,坐下,腰间的香囊摇摆一下,上面的两只鸳鸯戏水,活灵活现。

圆子道:“娘娘真有福气,您可不知,皇上向来不做人物画的。”

于柔“嗯?”了一声,但其实心底并不诧异,书中说过,楚琸不给人画像,因为他人际关系淡薄,没有人值得他亲手作画。

楚琸对圆子怒道:“多嘴!”

圆子立马跪下给自己掌嘴讨饶。

他是为讨好于柔,于柔自然不叫罚他,开口为他脱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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