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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桃说完后,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她“啧啧”几声,绕着穆格走了两圈,“看不出来啊,你人模人样,家大业大的,会娶不上媳妇?怕不是有什么隐疾吧?”

穆格微微蹙起眉头,“这是一个女孩子该说的话吗?”

祝桃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你别转移话题啊,该不会是被我说中所以恼羞成怒了吧?”

男人盯着她,眉心的褶皱放平,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诮,宛如花园深处旺盛的藤蔓,缓慢爬上了他的眉骨,然后从琥珀色的瞳孔中开出恶毒的花。

“如果我是你,就应该收起愚蠢和狂妄,好好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祝桃从短暂的怔愣中回过神,蓦地攥紧双手,拔高的嗓音里有气急败坏的尖锐,“喂,你说谁愚蠢?!你知不知道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样子更让人讨厌!”

话音未落,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处。她所有的怒气就跟扩散出去的回声一样,消弭在空空荡荡的客厅里。

*

反抗毫无用处,即便和穆格针锋相对过后,她还是被带去了新学校报道。

仙嘉国际中学是a市数一数二的优质学校,无论是师资力量、设施设备,还是环境都是顶级的。

新学校的校服也很好看,还很奢侈地分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款式,靛蓝色的格子裙配上白色的衬衫,春天可以在外面搭一件无袖毛衣,秋天则搭一件跟裙子同色的外套,而冬天配的是一件长至膝盖的大衣。

祝桃在拿到校服的第一天,就把本来到膝盖的裙子改短了十公分。

当她穿着短得快到大腿的裙子回来的时候,穆格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的视线向下一扫,停留在她黑色的长筒袜和裙摆间那截大腿上停留了三秒钟,然后冷漠地收了回去。

祝桃还有些奇怪。

本以为又会遭到一顿训斥,没想到他居然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一早,佣人将洗好烘干的校服给她送过来。

她换好衣服后在镜子前看了好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看了将近五分钟,她终于发现了问

题所在。

她不是把裙子裁短了吗!为什么又变成原来的长度了??

从楼上跑下来,看着已经坐到餐桌前正准备用早餐的穆格,她气恼道:“为什么换我的衣服。”

穆格看都没看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说:“我给你准备了很多套校服。”

“什么意思?”

“不嫌麻烦的话,你可以每天改一件。”

“……”祝桃直接气饱了,不想看着他那张脸下饭,拿了块面包就去出门了。

在学校的日子也不顺心。

她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名流,初来乍到,跟班上的同学也格格不入。

不过她也没想过要融入。

可是祝桃长得很漂亮。

不同于普通意义上的美女,她漂亮的很有锋芒。

黑色的瞳仁通透干净,有一种无辜的纯洁感,可是微微上挑的眼尾又带了几分摇曳的风情。

清纯与妩媚的碰撞,还糅杂着几分桀骜。

同学们的目光有探究、兴味和不屑。

祝桃的位置安排在最后面。她径直走了过去。

前排有个男生转过头来。他的头发两侧被剃的干净利落,眉眼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玩弄感。

眉尾一挑,他吊儿郎当地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祝桃斜睨了他一眼说:“关你屁事。”

“挺有个性啊,我喜欢。”

“你是抖m吗?”

男生倾了倾身体,说道:“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

祝桃白了他一眼说:“就你?我怕一皮鞭下去抽你个半死。”

“鞭子?”男生笑了,“也可以试试。”

祝桃对这个张口就开黄腔的男生没什么好感,于是懒得再搭理他。

“我叫唐洲。”

“没兴趣知道谢谢。”

祝桃很快摸清楚了这所学校与普通学校的不同。

这里比别的普通的高中多了礼仪课、插花课、击剑课等等很多兴趣类的课程。

旨在培养学生多方面的兴趣爱好。

这些兴趣课程中,除了每周的礼仪课是必上的之外,别的课可以任意选择。

祝桃好像隐约猜到

了穆格的心思。

他这种种架势,难道是想把她打造成一个名媛吗?

可是她不是只是寄养在他家几个月而已吗?

费这个功夫干什么?

事情越来越让她摸不着头脑,她又想不出来究竟是为什么。

放学回家的时候,在公交车上,祝桃将耳机插上,准备听音乐,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点开屏幕看了一眼,是姜梨的微信消息。

【桃子,你最近怎么样?怎么都不见你在群里说话了?】

【这不是刚换了地方嘛,没顾上。】

【梁庚明天生日,你不回来和我们聚聚吗?】

【啊——天啊,我差点忘了这事,我明天一定去。】

【好!等你!】

*

为了给梁庚过生日,祝桃第二天直接逃课了。

她跑到商场挑了一个小玩意儿,准备作为给他的生日礼物。

坐了半个小时公交,终于到达了约定的地点。

碰面以后,她将那个包装好的小盒子丢给他说:“喏,你的生日礼物。”

梁庚稳稳地接住,但是脸色并不好看。

姜梨甩碰了碰祝桃的肩膀,拿眼睛斜了一眼梁庚,嘿嘿一笑说,“你把某人生日都忘了,可把人气坏了。”

祝桃笑嘻嘻地说道,“我最近不是烦心事太多嘛,所以没顾上,咱们都是这么好的朋友了,还能跟我较真啊。”

“那是。”薛京捋了一把自己短短的寸头,秀了秀肱二头肌,“桃子,看我的肌肉是不是又壮了。”

“……你可别再练了,现在的小女孩喜欢那种瘦削的,你练成这样看着一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样子,就跟要家暴人家似的,以后更难找女朋友了。”

“是梁庚这样的吗?”他突然降低了声音覆在她耳边说道,“梁庚这几天脾气可大,前两天还跟十班的人打了一架。”

祝桃这才看到他的手臂上被胡乱包扎的绷带。

一阵风吹来,撩起他白色衬衣的下摆,少年瘦削的腹部也有两片深墨色的淤青,横亘在他苍白的皮肤上。

看起来触目惊心。

“怎么被打成这样啊?你打架不是很厉害的吗

?”祝桃担心地看着他。

梁庚扯了扯嘴角,将被风吹起的衣摆按下去,这才无所谓地说道:“这不是他们打的,我根本不把那几个杂碎放在眼里。”

“那你身上这么多伤……”

“我爹打的。”

“你都不会躲吗!”

“……”

梁庚抿着嘴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姜梨挠了挠自己的红头发,看了看两人,岔开话题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桃子,看,我新做的头发,好不好看?”

她故作风情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我还挺喜欢的。”

祝桃说:“还不错,你皮肤白,好看。”

姜梨嘿嘿笑了一声说:“你以前的那个粉色头发也很好看,现在怎么染回黑的了。”

祝桃撇了撇嘴,把穆格的恶劣行径控诉了一遍。

“啊……他为什么管你管的这么严格啊,你爸之前都不怎么管你这些方面的东西。”

“谁知道呢?控制欲太强了吧,是个人都想管,哼!”

“那你今天逃课……会不会被他说啊。”

“不管他,”祝桃不想再因为穆格坏了心情,“我们去小吃一条街后面的那家自助火锅吧。”

“好耶~出发!好久没聚过了,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

穆格很快就知道了祝桃逃课的消息。

他正在医院探望做治疗的父亲,得知这个事情后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了。

离开医院前,他找到主治医师询问病情。

主治医师说:“现在情况不是很好,人上了年纪,心脏也经不起折腾了,还是好好调养为主,保持心情愉悦。”

“好,我知道了。”

穆格离开医院以后,先询问了家里的佣人,得知祝桃并不在家,于是又打电话给祝向山。

祝向山显然对此习以为常,但是他好像生怕穆格会生气反悔一样,忙不迭地说:“小桃没有在我这里,不过她一直都是那样,晚上自己会回家的,不用管她。”

穆格皱了皱眉头,挂断了电话。

*

祝桃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他们吃过饭以后又去了ktv,出来

以后才发现天已经黑透了。

从出租车上下来,她的头稍微有点晕。

打了个酒嗝,实在是走不动了,于是一屁股坐在了小花园的秋千上。

仰头躺在编织紧实的藤条上,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熟练地将烟嘴里的爆珠掐爆,然后用打火机点燃。

袅袅的灰白色烟雾从她的红唇中吐出,模糊了面容,又缓慢扩散,最终被徐徐的夜风吹散。

穆格还没有休息,此时正站在三楼宽大的落地窗前向下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花园那边升腾起的烟雾和若隐若现的火点。

他眉心微蹙,转身走到一旁抬眼看了下监控。

果不其然,坐在秋千上吞云吐雾的正是祝桃。

他起身下了楼。

此时祝桃正盯着漆黑的夜空发呆,完全不知有人靠近。

直到有细碎的响声传到耳边,那是鞋底敲击着鹅卵石地面发出的沉闷碰撞声,最后在她面前止住。

苦艾与白檀糅杂,混合成质地厚重的香味,顺着夜风吹到她的鼻尖。

她抬起头,果然看到了穆格那张冷冽的脸。

男人面容皎洁,如黑沉夜幕下挂着的那轮浅月般通透立体,可惜他的脸色实在难看,像蒙上了一层乌云。

“你干嘛啊?”

醉酒后的嗓音和迷离的眼神带着丝丝绵软的娇憨,可是嘴里叼着的香烟随着她说话时唇部的动作一上一下,又像个痞子一样让人心生不悦。

穆格并没有理会她的问题,抬手就准备去夺她唇齿间咬着的香烟。

可是在他抬起手的瞬间,祝桃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嘴巴也如蚌壳般闭紧。

长长细细的香烟没有顺利从她口中完整取下,直接从烟嘴处断开,只剩下一小截过滤嘴还被她紧紧咬着。

她黑白分明的瞳仁瞬间瞪圆了,本来细长上挑的眼睛睁圆以后显出几分无辜。

“你又犯病——唔!”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男人直接用虎口掐住了她尖巧的下巴,另一只手则狠狠地欺上了她殷红的唇瓣。

唇瓣在他指腹粗暴的动作下失去血色,祝桃拼命挣扎着,推搡着他,可是一个成年男人的

力量,岂是她可以抗衡的。

挣扎间,宽松的外套滑落,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

因为用力,锁骨和肩膀连接处的沟壑更加明显,宛如被抽干了水分的池塘。

终于,他强硬地从她的嘴里将烟蒂抠出来,然后才放松了力道。

祝桃这才挣扎开来。

口腔里还残留着香烟的味道,有断裂的黄色烟丝弯弯曲曲地撒在她的身上,随后滚落在地上。

“你又发什么神经!”

男人眼角向下压得厉害,花园的照明光从斜上方投射下来,身体处在半明半暗之中,一侧的瞳孔因无法受到照射却更显得幽深,高挺的鼻尖在脸侧形成一片倒三角形的阴影,整个人被光雕琢得更加冷漠。

“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你自己不是也一样吸烟吗?”

“你成年了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祝桃反唇相讥,“你管那么宽?你是我爹吗?”

男人深褐色的瞳孔凝结出暗色的霜,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又像冬日里萧肃的古井,“如果我有女儿,你现在的样子连和她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这句话瞬间击中了她隐秘的心事,每一个字都像裹挟着巨大威慑力的子弹般将她轰炸成碎片。

陈年的伤口本已结痂,新生的肌肉组织还来不及生长柔韧就又一次被生生扯开。

刚被他触碰过的唇舌也仿佛被冻住,并且正一寸一寸地向喉管深处侵袭。

她嘴巴张了张,最后喉咙里也没能挤出一点声音。

“从明天开始,我会专门安排一个人接送你上下学,如果你再敢逃课、抽烟,我会动用别的方式来约束你,包括但不限于没收你的手机和零花钱。”

男人说完迈开长腿转身离开了,徒留她在原地。

她在花园里站了半晌,直到夜深,空气都凝结出了水珠。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散在脸上、鼻尖,有轻微的痒意。

她此时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和动作,将头发拨到耳侧,皱了皱鼻子,然后满不在乎地切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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