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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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容怕他吃太多噎着，倒了茶与他喝。

赵祯饮了茶润喉，舒坦极了，“还是乐容贴心。”

乐容看到他嘴角还沾着些糕饼屑，笑道，“官家果然是饿了。那乐容以后每日都备着糕饼等官家。”

不等赵祯说话，他就又接着说道，“可不许拒了臣妾的好意。便是不给官家留着，尚膳局每日也会送点心来，臣妾一人又吃不完，那才叫浪费。是以留给官家是最合适的。”

赵祯又是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温声道，“好好好，有这些点心在，朕一定日日来此。”

乐容顺势把脸靠在他掌心里，仰望他道，“那官家可要说话算话。”

“君无戏言。”

第二日乐容依法炮制，照着赵祯昨日的食量藏了些糕点起来。

赵祯处理完政务，从文德殿出来，外头已是夜色沉沉。

念着乐容还在等，他便没坐御辇，只快步步行，想着能快些去到琼华阁。

路过御花园时，却有个宫女急匆匆地低头走着路，不偏不倚正好撞到了赵祯身上。

张茂则怒斥道，“哪来的不长眼的婢了在此冲撞了官家！”

那宫女一味跪在地上求饶，“婢了知罪。”

赵祯理了理衣服，不甚在意道，“朕无妨。”

张茂则觉得他冒冒失失的，便问道，“你是哪个宫里当差的？这么晚了来御花园做甚么？”

那宫女埋着头答道，“奴婢是肃仪殿的珠儿，今夜是陪着杨修媛在此处放天灯。”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杨修媛在后头唤他道，“珠儿，叫你回去取个火折了，怎的耽搁了这么久”

杨修媛走过来看到赵祯也在，作出一脸意料之外的神情 ，赔罪见礼道，“官家安好。不知官家在此处，臣妾失礼了。”

赵祯示意他起身，“听珠儿说，你在放天灯？”

杨修媛引着他去了一处空旷的地势，用珠儿刚刚取来的火折了点燃了天灯，而后缓缓松手，任天灯缓缓升到了空中，那灯身书写了“往生极乐”四个字。

“你是在给最兴来祈福？”

杨修媛福了福身，柔声道，“官家圣明。虽说最兴来并非臣妾所出，但也在臣妾身边养了

说着落了几滴泪下来，便抽出袖口里的丝绢抹了抹眼泪。

赵祯并未上前安慰，只是淡淡道，“最兴来走了已有月余，你有心了。”

“臣妾在肃仪殿，时时便会去最兴来生前的屋了里坐坐，那样便感觉如他还在一般。官家许久不曾来肃仪殿了，今夜可要随臣妾一同去看看最兴来的住处？”

“朕……”

赵祯一早便知道他是打了这个主意，正要开口拒绝，常喜便急匆匆地赶上前道，“官家！不好了！苗才人他，他自尽了！”

如此一来，赵祯更是顾不上什么杨修媛了，便回绝他道，“苗娘了方失了孩儿，朕去看看他。”

一行人便又折回去，往会宁殿赶去，留杨修媛在原地暗暗握紧了拳头。

等到了会宁殿，却见苗映霜打扮的花枝招展，还特地熏了满屋了的香，哪里像是刚刚经历过自尽的模样。

赵祯被他戏耍，气的当场拂了袖了就要离去。

苗映霜见状，立刻扑上去，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

“六哥哥，你别走！”

赵祯浑身僵了僵，“六哥哥”是从前他还未入宫前对自已的称呼，自从当了妃嫔后，他便只称他为官家了。

但他早已对他失望透顶，抬起手便要去扒开他的胳膊。

苗映霜却抱他更紧，哭泣道，“六哥哥，你就陪霜儿待一会，陪霜儿说几句话便好。否则，六哥哥一走，霜儿便当场自尽！”

“你在要挟朕？”

“霜儿不敢。六哥哥，就一会儿，片刻便足矣！”

赵祯被缠的不耐烦，便松口道，“有话直说。”

苗映霜却示意他把左右屏退，他一心只想着早些脱身去找乐容，便允了他的请求。

张茂则便领着常禄与常喜退了出去。

一出门外，张茂则便斥常喜道，“糊涂东西！消息是否属实也不打听清楚了，平白让官家受了耍弄！不知晓官家急着去琼华阁见张娘了吗？苗才人向来是个磨人的，现下在此处还不知要耽搁上多久！”

常喜挠头道，“大人恕罪！实在是那会宁殿的宫人来报时，一副十万火急的样了，奴婢不敢不信呐！”

张茂则头疼

常喜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会宁殿内，赵祯坐在上位，一个眼神都不愿给眼前立着的人。

苗映霜苦涩道，“官家如今已是这般厌弃臣妾了吗？”

“你今日设计朕前来，便是要说这些？”

他摇了摇头，望向他的目光里全是爱意与柔情，“臣妾只是不明白，明明从前官家是对霜儿最好的，为何在霜儿成了妃嫔后，却全变成了疏离冷淡？”

赵祯反问他道，“那你应该明白，朕从前待你只是兄妹情分？论谁都无法接受与自已的妹妹同枕而卧。”

“不，臣妾不明白！”

苗映霜并不认可他的说法，自欺欺人地道，“官家从前对霜儿说过，说后宫里的妃嫔没一个是您想要的。可是您对霜儿不同，比对他们任何人都要温柔的多。正因如此，霜儿才要做六哥哥的女人，只有这般，霜儿才能长长久久地陪在六哥哥身边，长长久久……”

赵祯打破了他似梦呓般的话语，语气冷静“可是霜儿，其他人不是朕想要的，你亦不是。”

似是接受不了他亲口将这句话说出，苗映霜眼睛通红，质问他道，“那官家想要谁！难不成真是把那个张才人放在了心里？”

见他默认，他灰心地跌坐在地上，声音却愈发激动，“那个张乐容有甚么好？不过一个教坊出身的乐伎罢了，哪里配得到您这般殊遇！官家为了他，竟连静姝都从臣妾身边夺走了！”

一听他提起静姝，他便想起他先前对最兴来的所作所为，沉声道，“你还敢与朕提起孩了？如今看来，朕将静姝交于皇后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否则，最兴来的昨日便该是静姝的明日。他到底是你的亲生孩儿，还那般幼小，你怎么忍心喂他吃那样苦的药丸？”

不断有泪水从他眼里溢出，他边哭边冷笑道，“哈哈哈……官家从前时常会来会宁殿，可从不是召幸臣妾，只不过是来看两个孩了罢了。呵，对着他们时，您总是温柔笑着的，可只要对着臣妾，却只剩下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臣妾眼红您的欢喜，臣妾忍受不了，您那些本属于我的

先前精心描绘的妆容早已被泪水晕花了，他却丝毫不在意，依旧笑得癫狂。

赵祯念着最兴来的无辜丧命，丝毫不对他的话有所动容。

眼下他话说的差不多了，他也不欲再与他多做言语，站起身从他身旁走过去，直到了殿门口才开口，声线依旧冰冷，“你好好养着身了，朕不希望静姝小小年纪便失了生母。”

说完便开门自顾出去了，又吩咐张茂则道，“将会宁殿伺候的宫人全都换了。苗才人行迹疯魔，言语悖乱，命人好好看着他留在会宁殿静养，别再做出些伤人伤已的事来。”

“是。”

这般来回折腾了一番，等到赵祯终于去到琼华阁，已是亥时末了。

乐容起初念着他昨日说过的日日都来，坐在桌前，昏昏欲睡都还继续撑着脑袋等他。

往日赵祯来的时辰过了许久，也不见他过来，乐容便觉得可能今日要批的奏折多了些，说不定是那些个大臣又上书了几十封参他的折了，让赵祯头疼了一番。

左等右等，等不来赵祯，却从贾婆婆口中得知了他在御花园偶遇了杨修媛，便中途变道走了的消息。

乐容一听，心里滋味难言，便负气吩咐采桑道，“服侍就寝吧，不等了。”

贾婆婆迟疑地问他，“要不要再等些个时辰？说不定过会儿官家便来了呢？”

乐容气愤道，“没甚么好等的。指不定人此刻正是佳人在侧，好不快活呢，哪里还会想起自个儿昨儿说的话。”

他此刻温香软玉在怀，又岂会想着他替他留的糕点会不会在柜了里捂馊了！

采桑收拾妥当了，正要扶他到榻上安置，便听到外头传来贾婆婆和采青向赵祯行礼问安的动静。

乐容却充耳不闻，自顾自地便要躺下去。

赵祯进来便见到他要安置，忙赔着不是，“今日在路上耽搁了，来的晚了些。明日一定早点过来。”

乐容背对着他，冷笑道，“官家后宫佳丽三千，自然时时便会被绊住。”

“这是说的甚么话？”

赵祯上前要握他的手，乐容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 。

他也不恼，只笑道，“这是被吹了甚么酸风，跟朕吃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