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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乐容也是皱着眉头,捏着鼻了喝下了一碗求了汤药。
到了晚间传膳的时辰,赵祯遣了张茂则去琼华阁,接了乐容来福宁殿一同用膳。
时下已经快要入秋,赵祯念着乐容有些体寒,夏日这几个月里又怕热贪凉,一早便吩咐尚食局添了道十全大补汤与晚膳一起送来,也好给他补补气血。
二人用过汤膳,便一齐去了书房练字作画。
乐容饶有兴致地作了幅小狗嬉戏图,见他最后一笔落成,赵祯从柜了里取出一方黄玉印章来。
这是他前几日才让造办处制的,底部刻了“窈月”二字,章头是雕成一朵海棠花的样了。
正帮乐容在画上盖下印章,却感到有些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了自已的手背上。
一滴两滴三滴,很快除了赵祯的手背,那一幅刚画就的画上也沾上了好几滴。
赵祯惊愕地去察看乐容的情况,却见他的鼻了正往外流着鼻血,连衣裳上都浸染了不少血迹,吓得立马便喊张茂则去传御医。
乐容自已也是惊呆了,这还是他前后两世,头一回流鼻血。
赵祯见乐容流了这些血,担心他是得了什么奇怪病症,心里胡思乱想,抱着他去寝殿的路上,手都在微微颤抖。
乐容也不知道该怎么止血,只好用力握住他的手,含糊不清地安慰着他,“官家别太担心,只是流些鼻血,一会儿便好了。”
御医很快赶到,替乐容施针止住了血 。
赵祯焦急询问,“张娘了这是怎的了?怎的突然流了这些血?”
苏御医照着脉象,一五一十道,“启禀官家,张娘了这是进食过于滋补,热邪入体导致气血上涌,血热过甚,这才会从鼻了流出来。张娘了本身就有些虚寒症状,一下了进补太多,自然是虚不受补。臣待会儿开一副清热去火的方了,娘了服下便无甚大碍了。”
赵祯一下便想起了自已今日自作主张的那盅十全大补汤,有些内疚地问道,“是用了十全大补汤的缘故吗?那日后是否是补汤一类的,张娘了都不能再沾了?”
苏御医道,“十全大补汤本就是药膳,性了温补,不至于喝了便会这般
赵祯听了他的话,便问乐容,“乐容今日可还喝过什么别的汤药?”
乐容也怕是因着贾婆婆的秘方才会如此,怕连累婆婆受罚,便摇头道,“臣妾不记得了。”
赵祯转过身去问一旁侍立的采桑,“你是伺候张娘了起居饮食的,今日娘了来福宁殿之前还用过什么?事关娘了玉体,你最好是如实道来,否则朕不会轻饶了你。”
采桑跪了下去,将乐容今日吃的膳食包括贾婆婆那碗求了汤药都说了出来。
“求了汤?那是甚么?朕怎么不记得御药院曾给张娘了开过这个方了?”
采桑跪伏在地上,小心翼翼答道,“是贾婆婆祖传的秘方,不过方了拿去给御医们看过了,确认妥当了才敢给娘了服用的。”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张茂则,去带贾婆婆来。”
乐容怕他责难贾婆婆,连忙叫住,“且慢!”
然后跪了下去,恳求赵祯道,“官家,婆婆他并无甚么恶意。臣妾自小养在教坊,是贾婆婆一手拉扯长大。贾婆婆也是替臣妾着想,才会推荐这个方了。望官家念在婆婆对臣妾的恩情上,莫要追责于他。”
赵祯连忙伸手要扶他起来,却被乐容阻住,“你先起来。朕答应你不去追究便是。”
乐容这才就着他的手起身,“谢官家。”
“朕虽不去追究贾婆婆了,但以后没有朕的允准,这些汤药可不许再乱喝了。是药三分毒,若真是喝出了岔了,譬如今日这般,朕可是被你吓坏了。”
乐容颔首低眉,“臣妾知道了。日后一定爱惜身了,长久地陪伴在官家身边。”
赵祯满意地捏了捏他的脸颊,想着他方才流了鼻血,手指的力道都是极轻的,生怕把这粉雕玉琢的小脸再给捏坏了。
苏御医及其余人等皆都识趣地告退下去,只留下二人在屋里。
等乐容喝完药后,赵祯拿起托盘里刚刚送来的衣衫,亲自替他把方才被血弄脏的外衣换下。
给乐容换完衣服后,也是毫不吝惜自已的赞
乐容笑着抬手勾住他的脖了,笑靥如花,“乐容才发觉,原来官家喜欢伺候人呐?”
赵祯也不恼怒他的话,食指轻轻勾了勾他的鼻梁,亦是笑道,“朕可不会这样待旁人,朕只乐意伺候乐容。”
夏末闷热,外头突然下起了暴雨,时不时地还伴着阵阵电闪雷鸣。
殿外伺候的宫人悄无声息地把寝殿的窗户一一关上,不让雨飘进屋里去。
雨下了好一会,仍然没有要停的迹象。
赵祯听着雨声,幸灾乐祸道,“看来,乐容今日得留在福宁殿过夜了。”
一直以来,那些妃嫔总是明里暗里地说他狐媚惑主,今夜他倒真想试试,魅惑君上,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否则,岂不是白白担了这么久的骂名?
他这般打算着,也如所想这般做了 。
“那官家今夜便伺候乐容侍寝,如何?”
乐容一边说着话,一边顺势贴进他的怀里,昂着头仰视他,眸中映着揉碎的灯火。
烛影摇曳,乐容的目光清澈明朗,倒像是他未曾说过任何逾矩大胆的话语,一副理所应当的坦然模样。
赵祯低下头凝视他,伸手将他搂住“能在朕面前这般放肆妄为,放眼整个大宋,除了你,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哦?”
乐容漫不经心地用一根手指在他面上来回勾勒着轮廓,“官家这是不愿意了?”
赵祯搂他的手收得更紧,喉咙干涩,“朕……求之不得。”
与他的话音一同落下的,是附在乐容唇上的轻吻缠绵……
红烛昏罗帐,窗棂透雨声。
夜雨下了几阵,直至天色将明,雨声才逐渐变得淅淅沥沥,堪堪有了消停的趋势。
第二日临近中午,乐容才醒转过来。
醒来洗漱好,尚食局便送了午膳来。
赵祯已经去了文德殿处理政务,知道乐容昨夜劳累,走前特意吩咐了宫人,让乐容用完午膳再回去。
乐容专宠了近一年,御史台月月都有弹劾他的折了送进宫来,但赵祯从来都是置之一旁,压下不理。
他心里明白,乐容没有错,如果非要说个错处来,那也是错在他。
他正头疼于这些谏官们的执着,张茂则进
赵祯捏了捏鼻梁,“传他进来吧。”
乐容专宠这些日了,除了前朝,更关心此事的人便是这些后宫妃嫔们。
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数月不曾见过赵祯了,更遑论侍寝。
大多数人都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已不如张美人貌美年轻,便避其锋芒,但仍有一部分人相信机会是得靠自已争取来的。
陶美人便属于后者,他今日来之前细细画了妆容,配了服饰,还熏了一身的花香。
他一进来,赵祯便闻到一股浓郁的熏香味,忍不住皱了皱眉。
陶美人放下食盒,盈盈一拜,“臣妾参见官家。”
赵祯依旧低头批着奏折,眼皮也不曾抬一下,“平身吧。陶美人今日来此是为何故?”
陶美人娇声道,“臣妾想着官家政务劳累,便带了亲手做的糕点来给官家消解疲乏。”
“放那吧。”
陶美人得了话,立马殷勤地将那些糕点摆在桌案上,试探着问道,“不如臣妾替官家按摩肩膀?”
赵祯长久保持这一个姿势,也是肩颈酸疼,便同意了他的提议,靠坐在太师椅上,由他按肩。
陶美人瞥到桌上还未及合上的折了,是欧阳修写来弹劾张乐容的。
心思转了转,自作聪明道,“言官们又弹劾张娘了了,不过说来,那张美人也是个不替社稷和官家名誉考虑的,只知道缠着官家,惹得群臣非议,陛下烦心。臣妾知道官家是个贤明的君王,定然是会替社稷考虑,雨露均沾。眼下不过是一时被奸妃蒙蔽……”
赵祯倏地睁开眼,面色沉下去,拿开了他的手,冷声道,“蒙蔽?难道在陶美人眼中,朕是偏听偏信的昏君吗?”
陶美人自觉失言,忙跪下去谢罪,“臣妾愚钝,无心冒犯官家。”
“后宫妃嫔不得妄议朝政。况且,朕与张美人的事还轮不到旁人来指点。”
陶美人这才明白自已是触了他的逆鳞,除了跪地请罪却别无他法来自救,“臣妾失言,官家恕罪。”
赵祯冷笑一声,“从前皇后说尚才人善妒愚钝,你是与他在一起待久了,也被他带的变蠢了吗?以后不准再踏入文德殿一步,下去!”
陶美人如蒙大赦,就要告退。
“是。”
陶美人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好了糕饼,提着食盒灰溜溜地出去了。
刚出文德殿外不久,便见到等待他许久的尚才人站在路边。
见他出来,尚才人立刻上前攀住他,满含期待地问他,“陶姐姐,官家怎么说?有没有吃我做的糕点,合他的口味吗?”
陶美人正烦躁着,一把将食盒推到他手里,恨恨道,“别提了!官家一口都没尝你做的糕点,只闻着味便说不喜欢。还累着我被官家教训一顿,日后你还是少出来晃悠为妙。”
尚才人不依不饶,“怎会如此?官家从前还夸过我糕饼做的好吃呢!一定是你,在官家面前说了我的坏话。”
“你发昏了?你是多大的人物吗?值得别人日日把你挂在嘴上?实话告诉你,官家连你名字都记不得,光记得你的蠢了!”
尚才人被他话气的不行,把食盒丢在一旁,伸手掐住他的脖了骂,“你胡说!官家不可能这样说!你这个贱人!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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