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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罢,一家三口乘夜色而归,丫头打着灯笼,胖刘嬷嬷领着赵宜在前头,赵煊轻轻扶着老婆,跟在几步远的后头。
陈凤若看着赵宜,刚加了个单层的斗篷,轻盈的走在前面。
她有些不甘心的对赵煊说“您说,四妹妹是比咱们宜儿好看吗?”她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自从看到赵煖和田瑛娘,不知道怎么的,总来回掂量这事。
“没有!咱们宜儿最好看。”虽然老婆问过这个问题了,赵煊还是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也感觉咱们女儿好看,但是。。。。。我是不是该给宜儿请个嬷嬷,纠正一下她的姿态?好像京城大家小姐都要这样做的。”
“咱们宜儿才几岁?等明年上了课,会有人教的。而且,应该快十岁的时候才开始学这些规矩吧?太小了没用,别着急。”
“没有对比,我也没觉得怎么样。现在看着四妹妹,还有田姑娘,呵呵。真是赏心悦目啊。。。”陈凤若艳羡着。
赵煊对老婆的耐心无底限“悦目倒也罢了,赏心可谈不上。你看,四妹和田姑娘,小心而敏感,拘谨不安,笑意没到眼底。另三个妹妹,傲气的傲气,假装的假装,三妹虽然跟女儿关系还不错,但毕竟太过世故,太过计较了些。哪有咱们女儿大方?而且宜儿,看人看事,也有眼力。才这么大,就知道关心你我,咱们俩老了,还要享她的福呢,多好的女儿啊。”
陈凤若听得心里甜蜜“您一说,我就明白了,确实如此。”
“你不要太严格的要求她,咱们女儿,就算是个女霸王,她爹也能给她找个好婆家。你就放心吧!“
“呵呵!好!宜儿看上谁了,您就提着枪,抢回来!”
“好!没人打得过我,一准儿给你闺女抢回来个好女婿!”
“别的还好说,只这不许纳妾,是第一条。黄夫人那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想去问,又觉得这种事,问上门,不好,真不让人放心哪。”
“这世上,如你夫君这样的人,少之又少啊,你多有福气?!”
“嗯,我是有福气,别人羡慕不来的!”陈凤若晃着头。
“那你夫君表现这么好,有奖赏么?”他凑到老婆耳边低语,气息喷在她耳朵上。
陈凤若脸一红,赶紧看女儿听到没“不害臊,当着女儿呢。”她低声说。
“咦?当着女儿怎么了?我是看田家姑娘送宜儿的荷包不错,想让你给我做一个,怎么就不害臊了?你,你到哪里去了?”他转过脸,惊讶的看着老婆。。。
“哎呀,赵煊!你这个坏人。。。不理你了。”陈凤若又羞又恼,红着脸快步追女儿去了。
赵煊在后面哈哈大笑“你慢着点!”
赵宜在前面听着爹娘叽叽咕咕,笑声不断的传来。也裂嘴笑着!
眼前出现那个弯着眼睛笑的男子,脸上的款款深情,赵宜不由得脸红了。
今生,我们也有这样的时候吧?!
对于赵煖,她真没放在心上。
说是一家人,她并未想与她亲厚。
她好看她的!傲气她的!与自己有什么相干?
她现在哪会想到,跟这位小姑姑的关系,比她现在想的,要复杂的多呢。。。。
————陈凤若念叨黄夫人,结果第二天,黄夫人身边的王嬷嬷来了。
陈凤若说“我一直在念叨你们夫人,只是不好去看她。她怎么样了。”
那王嬷嬷眼圈都红了“谢谢世子夫人,您是我们夫人的好姐妹,这样惦记着我们夫人,是她的福气。您放心吧,现在好多了。老奴来是替我们夫人跟您报个信儿,我们夫人哪,有了身孕了!”
“啊?真的?!”陈凤若大喜过望。
“是啊!”王嬷嬷擦擦眼泪,也笑出来。
“那可太好了。跟我前后脚的生呢!”她轻抚着肚子。
“是呢!您二位,以后更有话题聊了!”王嬷嬷满脸是笑。
“哎呀,那可太好了,这真是个好消息。那她,就都好了吧?”
王嬷嬷叹口气“赵夫人,我们夫人不容易啊!险些出了大事。”
“啊?!你快坐下说”
那婆子规矩坐在小凳子上说了起来。
原来前些日子家里老太太和表姑娘一直折腾。
黄夫人跟老夫人说,让表姑娘给山东老家写信,表明她贪恋富贵自愿留在黄家为妾,并无任何逼迫勾引。并且由表姑娘娘家写结妾书。
老夫人拒绝,说这事她做主就可以,不需要经过老家出具东西。
黄夫人不同意,说表小姐来京城投靠姑母,是寻一份庇护,结果却莫名其妙的成了表哥的妾室,让外人听着,会认为黄家内宅多么污糟,表哥欺辱表妹,表妹勾引表哥。严重影响黄家父子的名誉,将来家里子女为官结亲,都会被人议论。
老夫人听了羞得老脸通红,大怒,让人把黄夫人推搡出去。
黄夫人哪受过此等羞辱,亲自安排人去了山东表姑娘家,表姑娘家里父亲出事后,垂头丧气,天天喝酒,脑子糊涂,什么都不管。但她大哥,只说姑母是为家里着想,听从姑母的安排,估计也是愿意的。
黄夫人派去的人,把事情闹开了,家族中的堂叔伯知道了,却不愿意,说家里男子可以纳妾,族中女子却贫富不能与别人做妾,坚决反对。族长还把表姑娘的爹臭骂一通,派了族里人来接表姑娘回家。
然后事情又闹回了京城,老夫人就急了眼,跟黄夫人大吵大叫一通,罚她下跪,要不是看到她生儿育女的面子,立刻就休了她了。
当时家里男人们都不在家,黄夫人一跪就是半天,然后就晕倒了。
正巧家里男人们回来了,赶紧叫了大夫,大夫一看,黄夫人居然怀孕了!而且肝火旺,心情郁,腿肿力气透支,有流产迹象。
大夫开了保胎药,让黄夫人卧床休息一个月,不得下地,不得生气。
黄老大人看到事情到了这步,就好声劝自己夫人“算了吧,再喜欢侄女儿,也没有越过长子媳妇的道理。况且还怀着身孕,那可是黄家子孙,轻视不得。
可黄老夫人却铁了心,急了眼,反驳黄老大人”老大媳妇明知道有身孕,却故意挑衅,用子嗣来对抗婆母,阻止丈夫纳妾,其心可诛!忤逆不孝和嫉妒,七出里都够两条了。还有什么说的?休了她!”
黄夫人拖着病体起身,说如果把她休回娘家,她要把儿女都带走,给老夫人娘家侄女腾地方,也不碍她侄女将来子女的路。!!
黄老夫人哪里怕?冷笑着说“想凭子女拿捏我?你做梦!你想带走就带走,我让老大娶了他表妹,生的孩子,还都是嫡子呢!”
黄夫人听罢,心道果然如此,这话可不是气话,而是她心底所想,只不看能不能实现罢了。一时间心如死灰,竟然有了鱼死网破的想法!
黄老大人却罕见的发了怒,拍了桌子,摔了东西,他儒雅半生,就算当初继母欺负,他也很是淡然,这次,可真是气急了。
三个儿子加两个媳妇,还有黄静和哥哥,这些黄氏子孙,跪成一片。
黄老夫人愣了一下,自她进黄家,儿子生了三个,还用嫁妆资助丈夫成功,黄老大人性情温和,对夫人敬重体贴。她底气十足,逐渐的养成说一不二的性子。
这一生顺风顺水,何曾想,到现在会被逼到这步?看丈夫现在不听她的,还发火。她愤怒已极,跟黄老大人也吵起来。
越说越激动,又提及她卖嫁妆资助丈夫的,报怨丈夫和儿子都不知感恩,没良心,明知道她娘家现在不好,也不知道拉一把等等。
黄老大人听罢,愣了半天说“我以为,你上次就是说说。原来,这些年,你竟真是这样想的。我都不知道。。。。”起身回了书房。
过了一会儿,管家拿出了份东西给黄老夫人。
原来,当初黄老夫人卖地为黄大人谋职是真,后来,黄老大人仕途顺利,力压黄家分家,得了财产,手里富裕了,就想把当初老太太的嫁妆地,买回来还给她。
但买了地的地主,却不肯再卖。
黄老大人只得另外买了地,落在老夫人头上算她私房。
虽然新买的地没有老夫人的地好,但面积要大了不少,产出比原来老夫人的地只多不少。
可当时,黄老夫人娘家弟弟犯了事,需要填补。地刚到黄老夫人的手,转手又让她卖了,银子给了弟弟。
然后,时间长了,人嘛,总是趋利避害。
她家传的几百亩好地卖了,给了丈夫,一直没回来,丈夫凭此飞黄腾达,这事儿她能记一辈子。
而对置换来又卖掉的地,她却选择性的忘记了。
黄老太太看到这东西,才想起来,当时如五雷轰顶一般,对丈夫这样打她脸,又是羞愧又是后悔又是恼怒,一下子晕了过去。
家里又一阵的折腾。
黄夫人看到老太太这样,也害怕了,无论事情如何,婆婆要因她出了事,那她不就完了?
一个孝字就压死她。
只得去求助公公“爹,这事儿怪媳妇,媳妇不知道会这样。呜呜,儿媳错了,让表姑娘进门吧,只要婆婆好起来,怎么媳妇都愿意。”
结果黄老大人却不同意了“你们俩别管了,这事,根节在爹这里。不管后期怎么样,当初,确实是爹动了你娘的嫁妆。就算知道你娘事后会心存报怨,当时爹,也会这么做的。因为,只有这样,爹才能给你们哥仨这样的日子,你们做官求学,才能如此顺利。她要怨,就怨为父吧。如果需要要找一个忘恩负义的人,那就算在爹头上吧!”
黄老大人官职做到这个份上,眼力能力也是相当的老辣,知道,这位表姑娘进了门,以后家里就没踏实的日子了。
起落之间,果敢异常,把家里的财产一整合,银子不够,还出了些产业,数额正好又能买三百亩上好地的。然后托人在山东老家买地,送给老太太娘家,一大半是给家里的,一小半是给表姑娘的嫁妆,然后把表姑娘送了回去。
等黄老夫人缓过来,表姑娘也走了。家里现银几乎光了,还没了一部分产业。
日子都差点运转不开,原本黄老大人的五十大寿,要大办的,现在也取消了。
还有二个儿子就业就学需要用银子。。。。
把家折腾成这样,黄老夫人后悔了。但,已经晚了。
如果丈夫跟她吵,跟她闹,不理她,她还有办法对付。
可丈夫非常温和,诚恳,表示感激她,理解她,也原谅了她,这件事过去了就算,再也不提,以后好好过日子。
看起来是没事了,但她知道,丈夫对她,多的是客气,却没了往日的交心和亲昵。
老太太把家里的产业搅出去这么多,与丈夫离了心,又对不起三个儿子,现在也不出声儿了。
王嬷嬷自傲的说“我们夫人,嫁妆不少!舅老爷又能帮着经营,手里银子多呢。看家里这样,夫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两位弟弟人都很好,一个刚成亲正准备谋事,另一个还在上学,里外都用银子。夫人打算往家里搭一些,瞒着黄老大人呢。两位弟弟知道了,还劝夫人不用这样呢。”
“天哪,惊心动魄的!这老太太。。。。”陈凤若摇摇头。
王嬷嬷说“我们夫人说了,花钱买个平安,把事情了了,以后好过日子,值!只不过,本来要做件事的,现在恐怕银子不够手了,说不得只得罢了,未免有些可惜。”
赵宜说“娘,姨要做什么?您有银子的啊,一起做就好了。姨和您都要生小弟弟,再一起做事,这不就是好兆头吗?”
陈凤若眼睛一亮“是哦,姐姐要做什么,需要银子我这里有。借她也行,合股也行。你回去问问她。”
王婆子一听高兴了”哎哟,那可好。不过,这种大事,可不是老奴能说道的了,回去老奴与夫人传个话儿,回头您二位细聊。”
陈凤若吩咐阿雀拿了些补品,让给黄夫人带回去,王嬷嬷接了打赏,高高兴兴的走了。
回去没多久,黄夫人又来了信,说了这件事,是要银子开黑金矿。
一般这些矿,是朝廷控制着的。但朝廷能力有限,前期的探矿和开挖,要费不少的时间和人力物力,朝廷能做能管的,也只有一部分。况且投入大,又怕风险,万一出不了认为的数额,不是要担责吗?
所以,如果有人先期投资,开采出东西,验明矿藏了,朝廷感觉这事儿可行,就会出银子了。要不然就卖给朝廷,要不然就算合股,朝廷到时按期回款就好。
这次黄夫人应该要动用二十万两,但黄夫人现在手头能动的只有五万,如果陈凤若能拿出来,就让她哥哥来与赵煊谈。
到时与陈凤若按出资比例分就好。
如果陈凤若怕风险,就算出借,给优厚的利息。
赵宜听完对陈凤若说“姨想的周到,真是个妥帖的人呢。”
陈凤若说“娘的朋友,当然妥帖!”
等赵煊回来,赵宜就跟他说了这个事。
赵煊听女儿说的感觉好笑“你这个小丫头,都能谈这么大生意了?”
“爹啊,女儿什么都不明白啊,这不才跟您说吗?要是好事,能赚银子呢!养弟弟要花很多银子的。”
赵煊听了脸有些黑“你弟弟自有他爹来养,用你这个当姐姐的操心?”
“呵呵,爹啊,女儿想,这是不是个机会呢。您去听听吧?”
陈凤若插嘴说“我儿子,当然我自己养,所以我也要赚银子哪!”
可惜父女俩不理她。
赵煊说“好,那就去听听。”
“宜儿能跟您去吗?”
“不行!”
“爹,您有那么多银子吗?”赵宜不放心,又问,她知道她娘手里有银子。但应该到不了十五万吧,也不能都投进去啊~!
“爹爹要是没有呢?你给凑些?”赵煊笑着问。
赵宜认真的想着“女儿有近五千两呢,虽然不够那么些,不过女儿还有些首饰用不着,可以先去。。。。”
赵煊头都疼了“五千两呢,我女儿是个女富豪呢。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他不记得给过女儿银子。
赵宜谦虚的笑着,是不少,五千两呢!相当初在西北,她要有五千两,舅舅一家怎么会过得那么窘迫呢?
亦哥也不至于跑到几百里地外受苦。。。。。
想到这儿,她目光有些飘忽。跟父亲算着“女儿有月钱,都没用过。母亲也给过零花,上次庄子上的。。。。“
赵煊叹口气打断了她“平日里你娘说你事儿多,爱瞎操心,爹还不以为然。女儿,你小小年纪,只管吃喝穿戴就行,别的不用想,好吗?”
前两天说起清剿神棍时,女儿就问了奇怪的问题,他突然感觉自己这个女儿,总有种不安的心理。跟四妹妹那种不安,还不太一样。
为什么呢?
他看到自家老婆,兴冲冲的去数银票了,就没再接着想。
没两天,赵煊与黄夫人的哥哥谈妥了。
“黄夫人的哥哥,是个做实事的。官职虽然不显眼,但正在实位上。我仔细听完,又跟家里的管家幕僚合计了,可行。合约已经签订了。”
“爹爹,是合股做吧?”
“是。银子投入也不大,还是合股比较划算。”
“这还不多呀!咱们是不是派个人过去?”
“会的,这个你不用操心了。”
“银子呢?我娘的银子不够。”
“爹这里有,你也不用操心。”赵煊无奈的看着赵宜。
“女儿也出五千两吧,女儿跟爹爹参股,赚了银子,分女儿。”
陈凤若说“对哦,我也出银子,到时也分我。”
“我的,不就是你的?你手里的银子,就是留给你零花的。留着买首饰衣裳吧。”赵煊看着老婆说。
“好吧。”陈凤若很听劝。
赵宜心里羡慕她娘啊,有这样的丈夫太牛气了。
“爹爹,女儿还是想参股,这样,女儿也有权利掌握事情的进展。赚了银子,分给女儿,干什么用,您和娘都管不着!女儿需要银子呢。”
“嗬,你想做什么呀,还我和你娘都管不着?”
“也没想做什么呀,但万一女儿有用处呢?爹爹!宜儿出五千两!”
“好吧好吧。”赵煊同意了。
陈凤若说“宜儿要银子吗?随便到娘的箱里子拿!”
“娘啊,女儿现在不需要,女儿已经是矿的股东,以后要成女富豪了呢!”
娘儿俩幸福的憧憬着,满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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