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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亦父母把从西北回来的儿子迎回家,那真是又踏实又高兴,他娘拉着扯着,从头看到脚,嘘寒问暖的。
定南侯府被封,刘亦爹很是担心,上来就问儿子“侯府到底怎么样了?爹日日到府前看一看,可也看不出什么。。心里头着急。”
“爹,不用急,景王殿下在西北立了那么大功劳,我们在其中做的可不少!景王殿下,怎么也能保着侯爷的。”他还没弄清楚事情原委,但总要让父母放心。
刘亦娘不管这些,她笑眉笑眼的说“现在京郊马场有事,就让你爹去帮忙。不用日日都去,去也有人来接,还给些诊费,挺好的。”
刘亦笑道“爹做这个是长项。”刘亦爹笑笑。
刘亦娘又跟他叨叨跟杨家的婚事“刚跟咱们这儿退了,转身就又定了亲。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还说什么书香门第,做事这么不讲究!定的那个,娘去瞧了,长得獐头鼠目的,哼!不过。。。。但还挺本事,这回中了二甲十名。。。”她撇嘴不高兴。
刘亦温和的说“娘,退了亲,就没这层关系了,她家如何,自有人家的道理。咱们就别再议论了。姑娘家定亲了,咱们再说就不好了。”
刘亦娘还真是挺生气的“娘就是生气,你说说,这么多年了。。。。当初,又不是咱们上赶着的,是她家主动的不是吗?哦,合着他们看中了,就要缠着定下!不合心意了,翻脸就退?都他家合适了?!哼,你没见她那位嫂子呢!刚开始对娘多好,笑得甜,说的好听,今儿送这,明儿送那,带娘去烧香,一点架子也没有!娘心里还安慰,到底是书香门第,那叫什么。。有什么底的?可没想到,这一要退亲,那个脸哦,一下就变了。那叫一个高高在上。。。。哎哟,眼角都不带扫娘一下的!后来,她干脆就不来了,打发下人来,一个婆子都能对娘酸不丢的。”
刘亦听了,倒并没感觉如何,本来两家就有差距,亲事不成跟自己也有关。。。
他知道娘有时会耍点小聪明,于是笑着打趣“娘,您是不是为难人家来着?”
刘亦娘看着儿子并未介意这事,倒是松了口气“那哪叫为难啊!?他们拖你这么些年,娘。。。再说了,我儿现在是举人,又一表人材。他家门第虽高,但那姑娘长得是真配不上你。将来,你再中了进士,祖宗保佑侥幸中了状元!啧啧!那我儿就是最俊的状元了!到时杨家眼红后悔,败坏你名声怎么办?说你是陈世美怎么办?那,你亲不好结,官儿不好做了!是不是?”
刘亦苦笑着摇摇头“娘,杨家不会这么做的。”
“这可不好说!哼哼,娘聪明着呢!将来他们肯定有后悔的一天!说不定现在就后悔了呢。这人一后悔呀,可不会承认是自己做错了事!不会!她肯定会说,因为你不好,所以才引得她不好的。。。别看你读书聪明,这些个事儿啊,你不明白!”
刘亦爹,这个时候一般都是不说话,抽着旱烟,默默的听着。
“行了娘,杨家的事了,就别再提了。对她不好,对儿子也不好。虽然亲事不成,但杨家毕竟当过儿子的老师,这份恩情,还是要顾及的。儿子这两天,要上门去瞧瞧!”
“啊?那他家。。。不会给你没脸吧?”刘亦娘不愿意儿子被人看不起。。
“他家如何并不重要,儿子这里,该做的要做。”
“哦,嗯。。。。随你吧。即回来了,就松快松快。。。。”
刘亦说到做到,好好睡了一天,还是备了礼,去杨家拜访了。杨家主要的人物没出面,杨父也没出面。但杨家是书香门第,做事不会太过,派家里庶出的五爷出来走了走过场。
刘亦见礼,落座,对自己之前西北之行只字未提。只问候了师傅,讲了讲最近的心得,和接下来的打算。那位庶出的五爷,也是十分的有文采的,看着刘亦端正的坐姿,英俊的黑脸儿,坚毅的目光,温和的表情。。
心中暗自叹息。
明明有那么一段尴尬,他却仍然沉稳大方,足见是脸皮厚而进退有度啊,这才是个当官儿的好苗子呢。
二哥可能是因为身子不好导致的性子偏激吧。这么好的女婿,轻易的松手了。。。要是我的女儿,说什么也不会啊。于是客气的寒暄几句,把人送走了。
杨芷汀的未婚夫此次春闱中了二甲十名,名次还真的不错。
最近,她在做婚礼的最后准备了。
成亲的一切,都是杨家准备的,住的院子也是她的陪嫁院子。
她未婚夫为人谨慎,家里虽不是寒门却也没多富余,在京城买房不现实。如果租,也难以租像样的,不如就住在杨家的陪嫁院子。反正他的打算是,在翰林院呆两年,还要谋外放的。
二年时间不长,要学要做的事不少,住杨家的院子,是最方便最舒适的。
婚礼在即,杨芷汀也不出屋了,整天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了,只是她,总要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不多思多想。
刘亦来家的消息,家里肯定是不让她知道的。
她的丫头听说了,也不会告诉她。
但架不住她有堂妹啊。。
人家倒也不是坏心,悄悄溜了来,把消息告诉她了。
她这会儿,愣在那里,两个人当初弄成那样,而现在自己已经定了亲,他又不会因内疚来赔礼,赔礼也于事无补,那他这样的上门来,只说明,他放下了,坦然面对的,是师生之谊。
不由得很是心酸,虽然自己头也不回的在准备着婚礼,在做着嫁衣,但内心,又何曾放下啊。
接下来,刘亦一直在家里读书,出门就是与同窗汇文。。
这天,小兴高高兴兴的跑了来“大亦,大亦,好消息啊好消息!”
“怎么还这么毛糙,什么好消息。。”刘亦笑道说。
“皇上下旨,封小宜为太子妃娘娘了。”
刘父刘母一听,都笑逐颜开。
刘母一连串的说“哎哟,太子妃娘娘啊!不得了不得了。。。。哎哟,除了皇后娘娘,就属她了吧?哎哎,那就是将来的皇后娘娘了?我的天哪!跟做梦似的。。。太子妃娘娘呢!见面,咱们得下跪了吧?他爹,赶紧给老家去信儿!咱们老家的人要知道凤娃子的女儿是太子妃娘娘,那得把他们家供起来!阿弥托福真是好!嘿嘿,我儿是太子妃娘娘家带出来培养的啊。将来考学做官儿,还有什么可愁的?我儿的亲事,又有什么可愁的?哈哈哈哈。。。”老娘差点乐岔气。。
刘父满脸是笑,照样是不说话。
“他爹。你赶紧去市场上买半只羊,正好小兴来了,别走啊,大娘给你做手抓肉,晚上喝两杯。”
刘亦爹听了,赶紧带上银子出门了。
刘亦娘说“你们去屋里聊,大娘给你们烙馍去!一会儿啊,咱们羊汤就馍。”
小兴一听,当然高兴,拉着刘亦回房,他一直在咧着虎牙乐,没注意刘亦一直没说话。
进了屋,刘亦坐在凳子上,一声不出。
等小兴照例在屋子里寻摸一圈儿,坐下,却看到刘亦满脸是泪。
小兴吓一跳“大亦。。。”
刘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心里好像是缺了一块。空落落的难受。。。。
他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说,也并不激动,甚至胸膛都没起伏,只是眼泪,跟水一样,不停的流。
小兴眼睛一沉,又眨巴了眨巴“刚才,我得着消息,也是高兴的眼圈都湿了呢。大亦,咱们在西北那么玩命,做成了那么一件大事,可。。。小宜回来,连家都不能回,只能住在庵院。我偷听到他们说,小宜这样,名声算是坏了。。我不服气,但又无处可说。好在于,一天云彩散!小宜是多么好的大姑娘?她就该得着这个身份,就该让太子殿下一辈子敬重她。你说是不是?”
刘亦坐在那里,似听非听,小兴就一直叨叨个没完“景王,哦,太子殿下了,他很聪明,也很俊,能看出来,他对小宜,那是真心的好。那时候,他要了我去帮忙。我最喜欢做的,就是这个了。。那段时间,真的是累啊,一天跑二百多里,也是常事,不过我很开心。小宜肯那么帮太子殿下,肯定也是喜欢他的,你说是不是?”
“。。。。。。。”
“。。。。。。。”
刘亦坐着,小兴一直在叨叨。。。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亦才缓了过来。
“小兴,我也是打内心里为小宜感到高兴。你说的没错,小宜是天下最好的姑娘,她就应该光彩万丈,青史留名。。。咱们几个,也会很好的。”
“是呢!”小兴咧开嘴露出虎牙。。“你看咱们老家来的几个,多好啊!有时做梦,我还在西北挨饿受冻呢。。。醒来,我都要笑上几声!”
刘亦温声说“我们从西北走出来了,眼前,是一片新天地。那种无聊的梦,就不要做了!你这次立下大功,景王千岁成了太子,你的前程无限哪!”
“我也不要什么前程,只希望做些高兴的事就好。唉,母亲见我,说要给我说亲了呢。。。。”小兴一脸的苦恼。
刘亦大笑道“哈哈,这是好事啊,你烦什么?”
“我这一辈子,可不想成亲的。不会和女子相处,嫁给我,我也给不了她幸福。。我想着,你赶紧成亲,多生些儿子,到时给我一个,给我养老就行了。”
“又在胡说,你才多大,就想着养老的事。你还要给你养父养母养老呢!”
“那是肯定的。父亲说,等事情踏实了,他带我去南方。。。。哎,我回来就听说,杨家姑娘已经订亲了,那个夫婿,还中了进士呢!二甲十名。挺牛的,我去瞧了,长得比你差太远了。。”他一副瞧不起的样子。
刘亦说“我母亲说了,她也偷偷跑去看了,你们啊!”
“这杨家。。。啧啧,这性子可真别扭。我想着,这是件好事。你别看之前你们谈天说地,情投意合的,都挺好,那是没遇到事儿,遇到事,肯定是杠头!而且是那种死宁的杠头。。那日子可没法过了。所以啊!早了早好,没什么可惜的。大亦你这人才,好好考,考下个状元,气死。。。”
“小兴,别瞎说!杨师傅的身子,可不能拿来玩笑。”
“好好,不说了。”小兴最是鬼机灵,刚才看到刘亦不大对。想起在西北时,他偶尔看向赵宜时那种眼神。。。。
这是可不得了的事。。。
赵宜封太子妃的消息传到杨府。
杨芷汀自己坐着愣了半天。她知道刘亦上次的坚持,是有坚持的意义了。
呵呵,她苦笑了。。。可惜造化弄人。
紧随其后的,是皇帝驾崩,新帝继位。
在有可能的最短时间内,皇上迎娶了他的皇后。
那天,整个京城都笼罩在庄严肃穆隆重又喜悦的气氛中。
杨芷汀随母亲前去觐见皇后。
又过了段时间,她成了亲。
成亲后的日子,总是忙碌个不停。
丈夫很敬重她,从不插手后院之事。在母亲和老婆中间,也能做到不偏不倚。
但无论如何,也没一杯清茶,两样点心,两个人海阔天空的聊一下午的时候。
那种你说上句,我就能接下句的灵动。
那种你一个眼神,我就明了契合。
那种打趣,调侃的欢笑。
那种你画画我题字的默契。
已经一去无影踪。
————新出炉的皇后,与皇帝如胶似漆。
后宫就她一个,手下能人不少,所以她悠闲的时间大把,就热衷于保媒拉线,在来觐见的贵女中,寻摸着适合刘亦和小兴的姑娘。
但由于要参考她娘,二婶,舅母,刘亦娘一系列人的意见,七嘴八舌的,所以经常是提及一个人,然后不了了之。
最后,刘亦还得说是人才太过出众,有次跟他的朱师傅去拜见师哥,让朱师傅师哥一眼相中,给自家最宠爱的小女儿,做了夫婿了。
皇上继位后,对小兴等人,有一系列的封赏,无疑小兴是最高的。
直接封了个忠慧伯。。现在小兴再出去,也是伯爷了,还赐了府邸,所以成为热门女婿人选之一,但他是不肯成亲的,一说此事,他立刻没影儿好几天。。。
皇帝继位的第三年,刘亦参加了春闱,之前杨芷汀的爹,拖着病体,暗戳戳的游说,想让刘亦无法高中。。。。
但是未能如愿,刘亦轻松考完。殿试的时候,皇帝看到他,眼睛都笑成条缝了,在他身边转悠了好几次。别的人都紧张的要命,但刘亦不怕。抛开本事不说,在西北,他还给皇上倒过洗脚水,上过药呢。
所以刘亦淡定答题,并对皇上的提问,对答妥帖。
以至于皇上在给他状元还是探花中,纠结了很久。
以他的风采,肯定是个翩翩美探花。
可他这副老谋深算淡定的拽样儿,状元公也是很有风采的。。。
所以,当最后新出炉的状元公身披红花,打马游街的时候,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注目。
茶楼的二层,杨芷汀也来了,她怀了身孕,坐在一角,默默的看着那个红衣俊脸,意气风发的男子。。。
也看到了对面的茶楼上,笑颜如花的他的未婚妻。。。。
后来,杨芷汀父亲没了,她随丈夫外出上任。
多年后,她随丈夫回京上任的时候,带了一大家子,包括三个妾室,她生的一个嫡子一个嫡女,还有四五个庶子女。
而此时的刘亦,已经以32岁的年龄入了阁,成为朝廷里深受皇帝器重的年轻阁老。。。
而他身边只一个妻子,有儿有女,并无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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