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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雅致的别苑里。
女主人姜雪梅一身白,白色罗裙、白色绣鞋,连头上的簪花和手上的玉镯都透着晶莹的白。她已然不再年轻,至少风华绝代的岁月已成过去。可时光依然对她留有宽容,她的皮肤依旧白皙,面容依旧柔美,眼角细细的纹路在许多男人看来别有滋味。
此时她正微笑的看着面前的英俊男子,眼神并非单纯的媚,相反有着一种少女才有的纯真,这显然与她整个人不那么协调。可她不会在意,男子更不会在意——申屠鹰真心在意的女人简直屈指可数。
“还记得你十六岁那年吗?有一个夜晚风雨交加,可我这里却是床酥枕软、异香扑鼻……那时的你稚嫩多情……”姜雪梅的话露骨缠绵,她眼底含着放肆摇曳的笑,目不转睛地看着申屠鹰,以至于他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也逃不过观察和推测。
“雪梅姐,”申屠鹰打断她,故作轻佻地叫了一声,又续上干冷的笑,反讽说,“长兄之于我,如何?”
姜雪梅脸上闪过一抹不羁的笑,继而,伸手环住申屠鹰的脖子,直截了当地吻了上去。
申屠鹰一把推开她,话说得冷漠绝情,“身为女侍中,怎能如此不检点?那时我年少寂寞,当你如母似姐,后来才发现,你只是个风韵犹存的浪荡女人……我如今美妾如云……今非昔比,你以为你还能像当年那般引诱我吗?”
姜雪梅听罢,长笑不止,头上的白色簪花也随之轻微颤动,终于平息下来,回敬说,“你刚刚问我,你与你皇兄的区别……其实很明显,你皇兄贵为天子,但在你我心里只当他是傻子,殿下你聪明绝伦,可惜在我心里,连傻子都不如……”
申屠鹰一下脸色黯了下去,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隐忍不发。
“傻子还知道不能过河拆桥,而你,现在大事未成,就想着抛开助你过河的卒子。”姜雪梅一脸嘲讽,慢吞吞地说,“我是不喜欢你皇兄……是个女人,就会更喜欢你……”她伸手轻轻在申屠鹰脸上拂了一下,“可是傻气在男女恋情上却是优点,你皇兄对我长情得很……要不,也不会开天辟地头一回,封我做‘女侍中’……我姜雪梅本来只是一个卑贱的宫婢,后来好歹成了低级女官,可也就配给皇上掌掌唾壶,可是我偏偏不是个认命、心甘的女人,老天爷勉强给了我一个美人模样,我自然要将它发挥到极致……不管你是否愿意承认,你都是我志在必得的囊中之物……”
“我会助你实现理想,可是我要的也会不少……”姜雪梅的坦白有种令人崩溃的窒息感。她默然地盯着眼前男人的眼。
申屠鹰直视远处,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字,“说。”
“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却还要我亲口说出,你以为我会矜持拘谨,或是跟别的女人一样娇羞带怯、欲说还休吗?”姜雪梅用极为蔑视的口吻凌厉地说道,中间伴随着几声短得让人分辨不出的节奏,“我要你娶我,虽然我已是徐娘半老,但再年轻的姑娘也没有我这样澎湃、热情的内心……你说我不安份也好,浪荡也好,难道对于你这样的男人来说,能帮你成就梦想的女人不是天赐的瑰宝吗?”
申屠鹰突然大笑,笑得像是很用力,以至于笑声结束后,声音有些混浊干涩,“后宫佳丽三千,哪位帝王会在乎多一个、少一个呢?”
“我要做的不是围绕着你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我要做的,是那唯一的凤凰……”姜雪梅的语气很重,坚不可摧。
申屠鹰像是被重重击了一棒,头昏耳鸣,一片迷糊,跟着含混不清地敷衍着,“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我即使冲着你咆哮,那个岿然不动的也会是你……”说着说着,言语才渐渐明朗,“与你初遇时,只觉亲切温暖……几番温存之后,自己既难割舍又想逃离……可你竟早跟皇兄腻缠在一起,我只得对你失了敬慕……我们之间如今存在的,只是一笔交易,你只是我的盟友而已……我会尽量满足你的心愿,可我不能担保你会幸福……”
“你必须给我一个誓言。”姜雪梅依然是强势地索要。她似乎不会心痛。
“誓言这种东西,你这样的女人会信吗?”申屠鹰反问说,全然一副多此一举的表情。
“信与不信,那是我的事情……更何况,你信过那份盟约吗?有些东西,即便明明知道荒诞不经,不值得信赖……可它仍有存在的必要……我们都需要有形的支撑,难道你不认同吗?”姜雪梅有着理所当然的固执,堪称完美。
“可我假使对你海誓山盟一番,我说的话片刻都消散在这旷寂里了,它依然是无形的。”申屠鹰对自己突然萌发的领悟十分满意,他本以为这样高明的回避会让人知难而退。
姜雪梅笑了一声,格外干净,有嗖嗖的声音从他们两人脸上掠过去,同时把一句轻飘飘的话送到申屠鹰耳里,“它们会铭刻在我心里,我活着的每一天,都会与我同在。”
揣着若有若无的心事,碧玉漫步来到府上花园。园子里的花草闲适地生长着,只需听从季节的召唤按部就班。花虽不会阿谀逢迎,可仍困在自己的宿命里。
一边走着,一边想着,碧玉忽然停下脚步。
只见花满枝头的海棠树下,有一男子,身形修长,面色宁静,与多数男子不同,他的眉毛细而长,呈现出秀美的弧度,鼻梁挺直精巧却不失大气,下巴虽尖削但丝毫不显突兀。尤其是双眼,竟让人为之一震,美丽的褶皱下,眼眸深邃得像见不到底的湖水,幽蓝明亮,又像河海里的明珠,积淀着绵绵的时光却不见沧桑苦楚,只是散着夺目的光彩,不由分说先将人的心神摄去。
“小嫂。”他先开口,璨然一笑。
碧玉心中惊讶,但仍浅浅地笑着“妾身可曾见过殿下?”
有风徐徐,海棠花瓣细细碎碎地飘下……碧玉不禁轻轻仰头,有花瓣从她脸上滑落,柔柔弱弱、悄然而逝,只留下沁脾的清香四下弥漫。她像沐浴在一场突如其来的花雨中,心情鲜艳而凌乱……他却伸手,接住一片莹泽饱满,本不该此时陨落的花瓣,握在掌心……
“我们从不相识。”他淡淡地说了句,接着转过头,把手伸到碧玉面前,缓缓地松开……他手心的花瓣说不上惊艳,却也玲珑剔透、色泽鲜明。
碧玉如坠云里雾中,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又是璨然一笑,人间最美的女子恐怕也要心生郁结吧。
就在碧玉蹙眉不解间,他的笑已一闪而过“玉妃头上的钗还是我的作师修补的。”
原来如此,那只简洁的白玉钗,本是随处可见的寻常物,却凝结着母亲的一段青葱岁月。现在又开始凝结着碧玉生命中的一些片段,包括相逢、包括相知,包括未知的结局。来洛阳后的一天,一名丫鬟不小心摔碎了它,吓得一张小脸煞白,碧玉只是笑了笑,安慰她说只是普通之物,心里却是十分割舍不下……后来申屠奕得知,便去托人找工匠寻弥补之策……于是便有了这支独一无二的镶金玉钗。此刻,正是它毫无声息地透露着讯息……
碧玉微红着脸,答谢道“有劳殿下了。妾身刚刚失礼了。”
他只是微笑,不再言语。碧玉这才注意到他的装束带着浓烈的鲜卑风味深紫色窄袖短衣,长鞘靴,腰间是浅紫蹀躞带,佩挂着短刀和香囊。只需稍加联想他的相貌举止,碧玉便确认了他的身份。
他不是别人,正是东海王申屠玥。
海棠花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住了,只剩几片心存幻想的花瓣还在拼命摇曳呼喊,天地悠悠中徒增了几分多情和无奈……
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名戎装男子,他巍然而立,目光如炬,提着一柄宝剑,纯金护手在阳光下散射着刺目的光,而他脸上的沉默却清澈如水。
夜里,申屠奕拥着碧玉,不知怎的,就提及了起来“……可惜,你今天没见着我五弟申屠玥……他和他妻弟樊枫一起来的,樊枫本已是英姿勃发,可那小子,风神秀彻、俊逸无双,硬是把樊枫盖住了……明媚得让人只想一拳挥去……”申屠奕的的自豪感简直无法遏制,越说越详细,“……我手头有事,就让他们先去府上的花园逛逛……”
“……当年,他的母亲是出了名的鲜卑美人,一度与我的母亲十分亲密……只是可惜,父皇忽冷忽热,阴晴不定……又有人从中挑唆……五弟的母亲被赐死……我的母亲则尽失恩宠……可怜深宫里那些绝代佳人……”申屠奕叹息说。
“五弟从小话就不多,总是很安静。”申屠奕又想叹气,碧玉忙笑着朝他摇头示意,他于是也笑笑,语气却并不见变回轻松,“不,是安静得过分……温顺得也过分……他总是文质彬彬、白璧无瑕……几个兄弟,他跟我最是要好……”
“五弟的光芒无法隐匿,大家都很喜欢他……姑娘们就更不用说了,整个宫里的姑娘,老的少的,就没有不喜欢他的,大家聚在一块儿,都在嚷嚷,‘东海王殿下来了,殿下来了……’,你是没见过那阵势,我是以前从没见过姑娘们这么不含蓄的……”说着说着,竟乐了。
“不过,可也别被他俊美的外表给骗了,他有的时候狠下心来,着实让人意想不到……”申屠奕的笑声逐渐弱了下来,他像是在顾虑、在犹豫着什么,轻吁一口气,不知该如何继续往下说。
“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把东海王殿下夸到了天上去,着实难得。”碧玉笑道,故意打趣说。申屠奕装出困惑的样子,一动不动地望着碧玉,碧玉遂晃了晃他的胳膊,调侃着解释“你这个人,何时见你嘴里对旁人大加褒奖过,这世上,还不是唯你独尊……”
“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直是这样的形象。”申屠奕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真是令人神伤。”
碧玉笑了,他也笑了,伸手过来便要挠她……
碧玉始终没有告诉过申屠奕,其实那个风华绝代的申屠玥她已经见过了。她以为那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她和申屠奕的生活不会因为这个人而横生波澜,更不会有那么一天,这个人会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在生与死、爱与恨之间冰冷而又执拗地阻隔着,隔着距离,隔着思念,隔着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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