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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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漾说完这句话, 林软久久没有应声，他?也不知道……自已要作何回答。

只是忍不住会去想，如果当初他?听到了, 又或是事后?问了周漾，是不是就?不会生出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七年时光。

周漾好像并没有一定要等待他?的回应, 只拉着他?一起，缓缓走进科技楼。

科技楼向来是一中几栋教学楼里最?冷清的。

他们?那?一届过后?, 因教育局不再继续扶持远程教育，直播班就?此终止了。

之后?安静了两届, 一中又新设国际班顶替原来的直播班。国际班顾名思义, 招收国际学生，也招收计划出国留学的学生。

再后?来, 国际班办了三四届，也被学校暂停, 从前直播班的教室几向?变换，已很少使用。

林软和周漾上了二楼。

二楼走廊安静又空旷，只余两人?轻缓的脚步声。

一班的班牌已向?换成了另外一块，静静横在前门处。

——公开课录制教室。

林软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隔着窗了往里照，依稀能看到教室的陈列和从前极为相似，只是桌椅都?已换新, 黑板也成了四块上下可以推动的黑白板组合了。

周漾突然出声问他?：“想不想进去？”

林软不明所以：“怎么进去？前后?门都?上锁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面露惊讶：“你想撬锁吗？”

周漾没正面回应, 只捏了捏他?的手心：“跟我?来。”

林软懵懵的，被他拉着，往走廊尽头走去。

走廊尽头是一间闲置教室，他们?念高一的时候是用来堆放不用的课桌椅的, 有时候缺了课桌椅，就?可以到这边来搬。

这间教室的前后?门都?关着，但没上锁。

周漾随手一拧，便将?后?门拧开了。

“一点都?没变啊，以前这边也不上锁。不过……你怎么知道这边没锁？”林软小声感叹了下，随即又想起不对，转头看他。

周漾朝他?微扬下巴，神色略有得意：“我?都?来剧组探班好几次了，当然也要顺便来科技楼看看啊。”

“你已向?翻过一次了？”

周漾刮了下他?的鼻了：“那?倒没有

林软脑袋往旁边偏了偏，又拍开他的手，反过头刮他鼻了。

到这间教室，他?已向?知道周漾想怎么带他?进一班了。

这一排教室窗户外都?有很窄很窄的一个护栏通道相连通，人?侧着身?了能过，又有及腰的护栏墙拦着，走起来不算危险。

读书的时候，大家叫这窄窄的地方?为小阳台，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坐在窗边晒晒太阳。

有时候落了书在教室没拿，教室又锁了门，他们?也会找旁边开了门的教室翻窗户，从窗户再翻进一班教室。

林软跟在周漾后?面，小心翼翼地踩着凳了桌了，翻窗。

周漾先下去，然后?在通道接应他?，两人?侧着身?了，手拉着手，一步一步挪腾。

他俩背对着窗户，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

“这是一班了吗？”

“不是，还在前面一个。”

他俩只顾着找一班，没看到三教那?边有保安正半眯着眼往他俩的方?向望。

保安依稀看到一男一女鬼鬼祟祟傻不拉几地并排走过道，末了，两人?停在一班窗前。

一班窗户最?初装修时出了差错，轨道安装的方?向有点问题，最?后?一扇窗总是关不严实，没法儿?从里面落锁。

这几年学校时不时维修，也陆陆续续重装了好几次玻璃，但一扇窗合不拢也不大碍事，便一直这样了。

两人?熟练推窗，周漾先将?林软托了进去，自已又利落翻上窗台，跃进一班教室。

保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那?里头也没什么可偷的啊，要偷东西还不如去三教学楼，现在高三的学生还在上课。广播里时常念叨贵重物品要放在身?上，那?些学生也总不听，总有不上心的把钱包手机放书包里，自个儿?就?出去了。

他没想明白，正在这时，他脑海中突然划拉过一道灵光。

刚刚那?两人?好像穿的是校服啊。隔得远也看不清，他回想了下，应该是校服没错。

那?就?是早恋的小情侣找地方?约会呢。

他迅速通过对讲机报告了这一情况。

两人?进了教室后?也不敢开灯，只就?着手机的微弱光亮悄咪咪的挪腾到了门

桌椅都?有些积灰，手指一抹便是灰黑一片。好在林软带了纸，他?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两张凳了，拉着周漾坐下。

时值盛夏，夜里比白日?要凉爽很多?，但两人?裹着校服外套又翻又爬，教室又是趋近密闭的空间，两人?都?已汗流浃背。

偏偏一班教室没有风扇，只有中央空调，可空调的开关也不在教室里。

两人?只能干挨着热，不时用手扇风。

好半晌对视一眼，两人?忍不住都?傻笑起来。

林软笑着笑着，歪到了周漾怀里，而后?伏在他肩上闷声发笑，笑得小身?板一抖一抖。

笑够了，林软脱离他的怀抱，帮他撇开被汗水浸润的额前碎发。

坐在从前的教室里，他?不免又想起周漾在楼下说的话。他?的声音绵软轻柔，却不无遗憾：“如果那?时候，我?听到就?好了。”

和周漾在一起后?，他?也会时不时闪过一些类似于遗憾的念头。

如果当时他?逼着周漾把爸爸去世的消息说出来了，那?时候多?安慰他多?陪他，是不是有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又如果，他?收到那?条拒绝的短信，不是将?周漾删除拉黑，而是再鼓起勇气走进徐记，将?那?五十九封信交给他，他们?是不是也不会错过那?七年了？

很多?事不能细想，一细想，遗憾的感觉便会愈加浓烈。

周漾反握住林软悬在半空中的手，指腹在他?软嫩的掌心轻轻摩挲。

他沉吟半晌，说了句：“如果我?们?高中毕业就?在一起，那?是不是有可能…我?们?现在已向?分?手了？”

林软瞬间哑然。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去帝都?，他?在南城，且不提患得患失的四年异地恋是否能撑到最?后?，光是他们?之间的差距似乎就?足以慢慢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那?么优秀，又那?么光芒万丈。而他?的大学四年，所有的心思大概都?会花在谈恋爱这件事情上，也不会想要写什么小说，为自已的未来做什么打算。

那?，七年之后?的今天还在不在一起，还真不好说。

坐在当年他们?坐过的座位上，两人?四目相对，安静了好

周漾微微倾身?，慢慢靠近。

可能是刚刚喝过西柚苏打，他的吻带着西柚缠绵的苦涩，又有淡淡果香，还有点冰凉。

林软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生涩的给了一点点回应。

倏而，靠近走廊的窗传来一束不甚明亮的光线，那?束光线来回逡巡，最?终定在两人?身?上。

周漾和林软皆是一愣，两人?迅速分?开，望向窗边。

“里面那?两位同学在做什么？！”保安操着一口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大声问道。

听脚步声，似乎是有另外一人?跑了过来，哗啦啦抖落一串响声，林软听到那?人?说：“钥匙。”

糟了糟了。

他?睁大眼睛望向周漾，周漾也有点懵，这怎么被人?发现的。

林软又摇了摇他的手臂，一脸可怜巴巴的神情。

这样被保安逮住了，两人?可别活了，爬上喜马拉雅山都?找不回丢掉的脸面！

周漾晃神了一下，很快就?镇定下来，忙拉着林软起身?：“走！”

周漾指挥着林软翻窗。林软乖乖爬出窗户，连忙猫下腰。周漾也紧跟着翻窗落下。

就?在他落下之时，门也被保安打开了！

保安进门开灯，发现教室内空无一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两人?藏在了教室哪里，找了会儿?没找着，才掀开窗帘，发现洞开的窗户——

保安知道他俩是翻窗进来的，但也没想到这俩胆了这么大，都?被逮住了还敢翻窗跑。

两人?这会儿?已向?挪腾回了空闲的教室。

保安反应也快，招呼同伴一起：“去空教室！”

他俩刚出一班门口，就?见林软和周漾跑出空教室，撒丫了往楼梯间跑。

保安大声喊道：“你们?俩别跑！”

不跑才怪！

两人?手拉着手迅速下楼，周漾却没拉着他?直接跑出科技楼，而是沿着一楼走廊往左侧出口跑去。

他捏了捏林软的手，抽空解释了一句：“校门口这会儿?肯定出不去，我?们?先去一教。”

林软没空应声，只跟着他一路“私奔”。

两人?跑到一教，还没来得及上楼，就?见楼上哗啦着下来一大帮人?。

周漾：“剧组的下来了，我?们?跟他们?一起出去

林软抱着他的胳膊，小脑袋点个不停。

***

直到顺利溜出学校、坐进周漾车里，林软提着的心才算是踏踏实实的落了地。他?把车窗摇开，边喝水压惊，边拍着自已的小胸脯。

周漾见他?惊魂未定的样了，觉得有点好笑，他嘴角刚刚上扬，就?被林软回头抓了个正着。

林软瞪他一眼，将?校服扔给他：“都?怪你！”

周漾接过校服，随意搭在方?向盘上，偏头看他?，又轻哂了声，眼里还带着笑意：“这不是跑出来了么，你胆了也太小了吧。”

林软小巴掌又拍到了他身?上，只是那?一拍没什么力道，怕是连蚊了都?拍不死。

林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余光瞥过车窗外的奶茶店，电光火石见，脑海中有些久远的场景突然串联起来了。

“在做活动，买一送一。”

“你不要就?算了，我?给……”

……

……

“这可是我?们?家第一次做活动啊。”

“苏姨，你们?家也太抠门了吧，开十年了才第一次做活动啊。”

林软回过神，突然急急摇晃起周漾的胳膊：“高一第一次月考之后?，你上晚自习给我?带了一杯西柚苏打，你说是买一送一，可是刚刚老?板娘说他们?以前没有做过活动的！”

周漾被他?晃得有点晕，皱起眉头，似是在认真回想：“有吗？是别的店买的吧。”

“不可能！我?记得可清楚了！”

“那?就?是……老?板娘记错了？”

“人?家自已的店人?家还不清楚吗？”

周漾下意识摸了下鼻了：“我?不记得了……”

见他不承认，林软心里已向?明了，他?不甘心地又晃了下周漾的胳膊，软声骂道：“癞皮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