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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全又给他斟满酒,道“副县长级别,来小区当个业委会主任,屈才了。”
潘洪涛道“可不是,妈的,老子堂堂一个副县级干部,什么开发商算个球毛,就连房产局局长也得让我三分,为啥我们搞自治,还不是全靠我的面子,各方面都看我的面子,他们都不打我的辩。”
刘全道“是啊,一个副县级干部当个业委会主任,还不是脚踢手拨拉的事儿。”
潘洪涛道“为啥我选业委会主任大家都拥护我?还不是咱级别在这哩!我不是和你吹,我跺跺脚,圆梦园小区都得晃上一晃。我只要在大门口一站,这个叫潘主任,那个叫潘村长,对我尊敬的很。”
他“滋溜”又是一杯酒下肚,接着叨了几口菜。
他放下筷子,一下子没有放好,筷子掉在了地上,他伸手去拾,半天没有拾起来。
刘全看到他有些晕乎,道;“不要了,我再给你抽一双筷子。”
他低下头将筷子找着,然后去厨房又拿了一双筷子放在潘洪涛的面前。
潘洪涛的眼睛有些发怔,他说“谢谢啊。”
他伸手去拿筷子没有拿好,筷子又掉在了地上。
刘全从地上拾起,笑了笑去厨房又换了一双筷子,放在潘洪涛的面前。
潘洪涛摇摇晃晃道;“谁说我喝多了?纯粹是胡说!我心里清楚的很!那一次开发商请客,大家都来敬我酒,连房产局局长都举起酒杯敬我,他说,老哥,今天这一桌子人就数你级别高,来干杯!开发商钱经理,你知道钱经理不?”
刘全道“我认识,我怎么会不认得他!”
潘洪涛道“钱,钱经理多大的经理,这小区的楼房都是他负责盖的,可谓财大气粗,他,他啥时看见我都是老哥老哥叫不停,他和我说话,不敢说‘你’,而必须称我为‘您’。”
刘全见潘洪涛的舌头有些短,他知道他喝多了,他想劝劝他少喝点,但又觉得他第一次登门就不让人家喝酒了,难道你怕人家喝酒?他没法说,只好让他继续喝去!就他一个人喝,我还是供得起的。
潘洪涛越来越醉,但还不忘吹嘘“老,老刘你不知道,见天把我忙的回家也不安生,一会儿这,这个打电话,喂,潘,潘主任,哪停电了,我,我家咋没有电啊。一会儿那,那个打电话,喂,潘,潘主任,水怎么停了?”
说着,潘主任自己去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叼在嘴上,用打火机晃来晃去的,一大晌才点燃香烟,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然后将烟吹向了他的正前方。
刘全此时想劝又不能劝,想让他走又不能说,只能陪笑念“哼哈”。
潘洪涛继续道“还,还有找上门来,说,说他们楼道不卫生,有,有的说不知谁的汽,汽车挡住了大路没法通行。更有甚者,他们家闹矛盾了也,也来找我,婆媳关系啦,夫妻关系了等等,你,你说我忙不忙?”
刘全笑道“忙,真忙,谁让您是业委会主任呢。”
潘洪涛张张嘴,然后作无奈状,笑了。他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然后又叨了几口菜,那菜没有被全部吃进嘴里,掉的茶几上地上都是。刘全见此,心头便生出几分厌烦,但只是在内心想想,无法露出表面,更无法用言语说什么。
潘洪涛已经喝醉了!他不由自主地用两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趴在自己的腿上!
一会儿觉得不舒服,就将自己的头往后一躺,依在了沙发上。刘全看他喝得不行了,也就不再劝酒,道“潘主任,我们吃饭吧?”
潘洪涛嘴里嘟囔一句什么,就“呼呼”睡着了。
王荣问“喝醉了?”
刘全的嘴作了个“啊”状。
“饭做好了他不吃饭?”
刘全摇了摇头,他们生怕惊扰了潘主任的好梦。夫妻二人去厨房盛饭,王荣道“就这就醉了?”
刘全道“可不是醉了,你没有看那个架势头,你听,还打呼噜哩。”
王荣“噗嗤”一声笑道“我怎么觉得这个人不怎么样啊,这第一次来人家家就喝醉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刘全压低声音道“你小声点儿,让他听见可不好,我以后还要在他手下混呢。”
王荣道“什么狗屁东西,你在他手下混,这不糟蹋人吗?”
刘全道“咱不管他怎么样,咱干咱的活,其他咱不管。”
王荣继续小声笑道“他还是个副处长,还相当于副县长,就这德行?”
刘全道“谁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他说他是副县级,光说大的不说小的。”
王荣道;“你看他吃菜,好像几辈子没有吃过东西似的,嘻嘻。”
刘全道“奶奶,他喝酒一回一口一两,我看他那个样,下三儿的很。”
王荣道“不说了,你赶紧吃一些饭,一会儿还得去送他。”
刘全道“我算了吧,你这一送他,他东倒西歪的,路上人家问我说什么?不用我说,人家一看就知道,是我请他的客,我在巴结他,再让其他业委会的人看见了,我请他们不请?请吧,我干个这个看门的,能挣几个钱?不请吧,把他们都得罪了,他们以后再给我穿小鞋,我不就麻烦了?所以不能送他,让他睡吧,等他睡醒了,酒劲过了,让他自己走。”
二人便不再言语,刘全三下五除二吃了一碗汤面条,将碗一放,来到潘洪涛的跟前,伸出手将他慢慢的扶躺在沙发上。他虽然心里烦他,但起码的礼数还是要讲的。
刘全道“潘主任,您躺好,我去给您拿个小被子盖上。”
刘全给他盖好小被子,潘洪涛眼也不睁,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脸一扭,又打起了呼。
刘全望着潘洪涛,心想,此时的潘洪涛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也可能是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候,被人捧着,供着,吹着,他自己吃着,喝着,自吹自擂着。哎,这就是人吗?虚伪,浅薄,爱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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