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百密一疏(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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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监视塔指挥部，我方已经摆脱敌第三机甲师团的纠缠，目前正在沿原路返回监视塔驻地。”听到前往高原北部的那支部队传来的消息，监视塔守军指挥部的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然而另外一方面的消息却又不容乐观：塞克斯中将似乎是拿定了主意一般，忽然加大了攻击力度，第三机甲师团的主力战车部队一下子就从被动挨打变成了主动出击。他们不以在单位时间内消灭敌方为目的，而是最大限度地阻碍着那支想要抽身回到监视塔的支援部队——其目的自然已经昭然若揭。

“了解。你们继续保持当前的行进速度，到达前沿阵地后再进行回报！另外，如果在返回的途中遭遇到任何突发事件，一定要先同总部联系，明白了么？”

“是！”整齐划一的口号声让指挥官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另外，向「黑龙关」求救。”想了想之后，指挥官忽然对着身旁的副官说道，“希望罗格纳侯爵能够腾出手来，否则……”

“怎么？”副指挥官一边让身旁的一名通讯兵执行了该命令，一边疑惑地问道。

“塞克斯这个架势，似乎是打算如果那堆突击者无法解决问题的话，就直接大军压境，连同「监视塔」一起干掉。原本侯爵阁下就是认为塞克斯不敢随便这么做，所以才能够维持住这种僵持……但是如果他真的要执意这么做，咱们是拦不住的。”

“那他之前被那几个人缠住，难道是？”

“嗯……肯定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我们这边的部队，这样就能够降低他们突击部队的压力。目前来看，这个战略几乎已经成功了。”队长叹了口气，“而他的主力部队，则是这次行动最后的保险。”

“这未免也太大胆了吧……他手中的部队倾巢而出，那岂不是意味着「坚达门」毫无防备？如果罗格纳侯爵得到了消息，对「坚达门」发动进攻，而他又没有导力通讯的手段，很难第一时间返回支援的话……”副队长想了想，不太相信塞克斯这样沉稳的老将会做出如此疯狂的行为。

“是啊……以他的性格来说，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种赌博一样的攻击的。因此，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从某些渠道知道了，今天罗格纳侯爵并不在「黑龙关」统领部队。也许是罗格纳家本家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也许是「黑龙关」的主力士兵们长时间的操练和进行小规模的战斗已经疲倦，需要休息，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但是今天恰巧是侯爵阁下不在黑龙关的一天。”队长苦笑，“因此他笃定，他有足够的时间解决完一切，重新让这里的局面回到之前的情况。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你知道吗？”

“是什么？”副官问道。

“克鲁琴州收复之后，第四机甲师团似乎并不满足于现状……根据探子的报告，现在第四机甲师团似乎有从南部直接插入诺蒂亚州，同第三机甲师团遥相呼应的倾向。要是让已经被正规军控制下来的克鲁琴州，加上「红发」这种怪物两面夹击，我们之前在这里建立起的对正规军的优势可就彻底没有了。而一旦卢雷也失守的话……”

副官听了这话，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原本看起来已经一帆风顺，各种意义上都已经可以进入提前清算的内战，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一手目前看起来还不起眼，但是随时都有可能一鼓作气，掀翻当前平稳局面的暗流。

“这件事情，目前还正处于保密阶段……我也是听一些在军部的熟人说的。侯爵阁下对此十分担心……因此，监视塔无论如何都要守住。我知道你很害怕侯爵阁下因为我们之前擅自调动兵力的事情怪罪我们，但是我们更担当不起「监视塔」陷落，我们让第三机甲师团同第四机甲师团完成大会师的这份损失。”

“您说得对。”副官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如果自己等人碍于面子，不向侯爵阁下说明情况的话，等来的也许就是诺蒂亚州军法处的审判。那样的话，才是真正的大难临头。比起这个，让罗格纳侯爵臭骂一顿，反倒算不上是什么小事——尽管平时看来，这已经非常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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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罗格纳侯爵此时此刻正坐在位于卢雷市区内，罗格纳侯爵府的书房沙发上，一旁的是正在向他汇报最近工作的弟弟，海德尔·罗格纳，另一边则是从刚才开始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传令兵。

罗格纳侯爵恰巧在今天决定回到府内，一方面是连续征战的身体需要一定的放松，另一方面，尽管弟弟海德尔帮助自己处理了不少原本应该由他这个侯爵亲自处理的问题，但是有些事情，并非罗格纳家当主的弟弟也没有权力决定；这些事情，堆积在罗格纳侯爵的家中也有一段时间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这些东西都处理完。

当然，也许有人会说，从前线战场的焦虑上解脱出来，又要投入文件海当中，这根本就算不得休息——但是对于罗格纳侯爵来说，这原本就是已经习惯了的生活了。身居四大名门这样的高位，原本就应该肩负起很多的责任。再加上，罗格纳侯爵并不像其它几个大家族那样——凯恩公手下人才济济，各种大小事务都有人打点，海都和其所在的拉马尔州也因此而无比富庶，仅次于作为帝国文化和经济中心的帝都海姆达尔；海恩斯侯爵眼光毒辣，老谋深算，膝下子女众多，其中长子和次子都已经在萨沙兰特州的大小事务中担任重要的角色，有人分忧的海恩斯侯爵也自然有心思放在同其它三人的明争暗斗上。艾尔巴雷亚公爵原本倒是和自己差不多，身旁没有什么能用的大才，但是他的长子，卢法斯·艾尔巴雷亚倒真的算是天纵之才，即使是罗格纳侯爵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有机会对现在的四大名门当主在未来完成彻底超越的天才。也正因如此，自己实际上是四大名门当中，唯一一个有些对此力不从心的人。

自己的弟弟海德尔对家族倒是忠心耿耿，但是毕竟能力有限，很多事情他并不能够很好地处理；而自己那个颇有能力和人望，在自己看来也毫无疑问有了能够接班自己的强力素质的女儿，却又在最基本的为人处世的观念和立场上，和自己这个亲生父亲格格不入——这无疑更让罗格纳侯爵感到无奈。

自己手下的人在自己的命令下，开始不情愿地寻找这位特立独行的大小姐的下落——到目前为止，毫无线索。罗格纳侯爵也在连续的战争当中暂时忽视了这件事情，直到今天久违地回到家中，才猛然想起，如果那个能够帮助自己处理很多事情的女儿也在身边的话，会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啊。

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当他正听着自己的弟弟向自己报告最近的情况时，跟随他一起回来的一名士兵却忽然闯了进来，看样子是接到了来自「黑龙关」的联络——看他这副样子，应该是从侯爵府外急匆匆地跑进来的。罗格纳侯爵对自己手下士兵们的素质很有自信，因此他觉得，这名士兵如此不顾礼仪地闯进来，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因此也就没有指责他的失态。他一边举起手来，示意身旁快要发作的弟弟冷静下来，随后问道：“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侯爵阁下……刚才从黑龙关传来联络。塞克斯·范德尔，今天稍早的时候，似乎忽然带着第三机甲师团的大半支主力部队，倾巢而出，对监视塔方向展开了直接进攻——附近的部队听闻讯息，进行了抵抗，但是难以抵挡塞克斯主力部队的威力。因此监视塔方面的守军发来讯息，希望您能够出兵，解决他们那边的危机。”

“监视塔那边有二十台机甲兵部署，配合周边的部队和雇佣来的猎兵，至少也应有五十台机甲兵部队配合作战。借助主场优势和情报优势，如今局面怎么会如此诡异？”罗格纳侯爵皱起眉头——他真正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塞克斯偏偏会选在今天行动呢？

“根据守军的说法，他们发现塞克斯的部队刚刚出动的时候，攻势并不凶猛，而且由于断了通讯的情况下，他们的队形十分散乱，因此轻敌，先后派出了将近一半的部队离开了监视塔驻军所在的防区，主动出击去了。没想到塞克斯技高一筹，故意卖出破绽，如今之前杀得过猛的士兵们被塞克斯的忽然加大力度给打散，现在各部配合混乱，不成编制，对塞克斯麾下战车部队的优势正在渐渐消失。”

“这帮蠢货……我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求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撤出监视塔附近的驻地。”罗格纳侯爵气愤地说道，“如今又给我添乱子——真是可恶。”

“兄长……我这边的事情随时都可以解决。前方的安定要紧。”海德尔见状，赶紧战到一旁，说道，“家族内的事务还是先暂时放下，请您到前线解决一下刚刚发生的乱子吧。”

“说得对。如此，这些事情又得暂时交给你了。”罗格纳侯爵转过身来，对自己的弟弟略带歉意地说道。

罗格纳侯爵为人雷厉风行，处理突发情况也是毫不含糊。他大踏步地走进自己的房间，稍微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已经换上了笔挺的军装，带着一众士兵坐上导力车，扬长而去。

一路上，罗格纳侯爵都在思考一件事情——自己正好只有今天不在黑龙关前线，出现了情况无法第一时间调动部队，而塞克斯好巧不巧地偏偏选在今天进行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如果此时自己已经在黑龙关的话，自己亲自率领守军倾巢而出，恐怕在塞克斯不在的情况下，可以直接强攻坚达门——没有导力通讯的正规军是无法第一时间回身防守的。以他对塞克斯的了解，这个人绝对不可能选择如此破釜沉舟的方式进行行动。

因此，唯一的解释是，他知道了自己的行动计划——可是，自己将要在今天回到罗格纳侯爵府的消息，只有自己的弟弟和几名贴身的军官知道。在出行的时候，罗格纳侯爵也十分低调，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这一点——自己的弟弟自然不用多说，那些军官们也全部都是自己精挑细选，跟随自己多年，忠贞不二的手下。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种出卖情报的事情。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其实，事情的真相，却是如此的简单。

就在几天之前，当海德尔·罗格纳志得意满地走在「RF社」的研发车间内，摆出一副社长的拍头来教训底下的员工，看着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时，不由得内心一阵舒畅。

不过，当看到这些员工们和研究人员们只不过是在做出些样子，并没有进行什么实质性的研发的时候，有些生气的他，不经意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你们这样，这周晚些时候，我拿什么跟兄长去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更何况，伊莉娜会长在公司内声望极高，很多人根本就不理睬这位鸠占鹊巢的所谓「社长」。这份情报被知道伊莉娜此时下落的成员听去了后，当作可能提供帮助的情报带出，并且口授给了伊莉娜——一直以来，她就是用这种方式，掌握公司内部的情况的。

而以她的聪明才智，还猜不出这实际上意味着什么吗？

因此，这样的一份关键情报，就是伊莉娜·莱恩福尔特社提供给第三机甲师团的一份重量级投名状。为了掩护他们的行动，伊莉娜还故意「暴露」出了一下自己的行踪，让海德尔得以将目光转移，以避免他对于他兄长提供什么支持——至少，也可以让这份支持带来的回报晚一些。

在这个级别的策略上，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例子，从古至今就有很多——海德尔并不清楚，是自己的粗心大意，将他的兄长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精心谋划推向了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