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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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薄雪陪着云樱在校园里又找了两圈, 最后在人工湖的凉亭上发?现了他室友的身影。

他一个人呆坐在湖心?亭边，看着平静的湖面发呆。

季薄雪怕出事，跑得飞快。

但?等他跑到湖边时, 又放慢了步伐，从背后一点点靠近他。

待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时，再一个猛扑从背后把他抱紧。

室友一直到被他们半拖半拽地坐到了亭了中央石凳上，他才回?过神来。

“你们干嘛？”

“我们干嘛？你说我们干嘛！”即使找到了人, 云樱的语气里仍是满满的着急，“一大早就不见你人影，打电话也不接，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云樱指了指身边的季薄雪, 介绍道：“这是我的高中同学，现在在长青渡派出所工作。你有什么事就跟他说吧。”

室友轻笑一声，拉着云樱的手，说：“谢谢你这么担心?我。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自、杀的, 我才没那么傻。那些搞套路贷的, 借用我身份证借款的人活得好好的，活得潇潇洒洒的，凭什么让我受这份苦。”

听到他的话，两人松了一口气。

室友继续说：“我刚才是打电话跟我爸妈说这件事, 我不想催债的老用他们来威胁我。我一会就要去派出所报案，让他们来处理这件事。”

“这就对了。”季薄雪拍拍胸脯，“有问题找警察呀，千万别做傻事。”

云樱说：“你等我换件衣服，然后陪你去派出所。”

“嗯！”

室友和云樱挽着手上楼了，季薄雪则站在宿舍楼下等他们。

此时恰逢下课时间。

熟悉的下课铃从不远处的教学楼传来, 他看着教学楼鱼贯而出的学生，他们脸上的笑容纯粹又干净，季薄雪不由得怀念起自已的校园生活来。

他看见林璟拿着一沓文件跟着人流走了出来。

季薄雪快走几步，跑过去和他打招呼：“林璟！”

林璟止住脚步，慢慢地转过身。

他身材修长，相貌气质皆出挑，是那种在人群中一眼可见的存在。

林璟逆着人群，携着光款款朝他走来，每一步都踏在季薄雪小鹿乱撞的心?上。

他走到他面前时，学生

空荡的教学楼前，他们面向而立。

“事情都解决完了？”林璟问。

“对！你呢？”

他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还没，不过也快了。我送完这份文件，就可以走了。你如果不着急的话，我可以开车送……”

“谢谢学长，但?是送就不必了吧。”换好衣服的云樱直奔他们而来，再次强势地把季薄雪拉到自已身边。

林璟识趣地后退一步，主动拉开他与季薄雪之间的距离。

他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笑，礼貌地朝他们颔首示好，“好。那我先?走了。”

季薄雪等林璟走远后，才问：“为什么你今天这么奇怪啊？”

云樱叹气，“你不知道，林璟学长在我们医大很出名的。”

“出名？”季薄雪不以为然，“因为帅吗？他在市一院也很出名。”

“才不是……呃，不止因为这个。”

室友适时地插进一嘴，“听说他脾气差还嘴毒。但?这样还好多人追阿。”

“啧。这都不是重点。”云樱扶额，“他能出名是之前我们学校有人因为被他拒绝要跳楼。那次学校来了好多警车和救护车，吓死我了。”

“所以你们学校的天台才封闭的吗？”

“对对对。”

季薄雪撇嘴，想了一会，试着捋顺云樱话里的逻辑，“那他都拒绝那个女生了，他自已要跳楼跟林璟有什么关系，林璟不也很惨？”

云樱摇头，“才不是。现在女生没有那么傻的吧？好像是林璟学长在医院实习的时候，一直照顾那个女生来着，后来又把他甩了。”

室友摆手，“不对，不对。我听到的版本不是这样的。他们说林璟学长真的和他在一起过，那个女生还买了好多东西送给他。”

季薄雪皱眉，“小白脸？不可能啊……”

林璟无论是日常穿着还是座驾，全都是定制款，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和‘小白脸’三个字挂钩的人。

云樱长叹一口气，“不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这种走到哪里都能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人，你可要离他远一点啊。”

季薄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我觉得他还好吧。”

“你才认识他多久？”云樱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教

季薄雪耸耸肩，“你都扯哪去了，我俩就是纯洁的工作关系。”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是给你提个醒。”云樱听到他的回?答，紧蹙的眉头舒展开。

三个人边走边聊，从医大到派出所的一路上，季薄雪从他们口中听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林璟。

等回?到派出所，他带着两人进了问询室，和同事交代了一番后，便离开了。

怀着对林璟的诸多疑问，他走到档案室。

既然惊动过警车，那档案室一定有资料。

季薄雪走进档案室的时候，正好只有莹莹一个人在。

他掩上门，“莹莹，你能不能帮我调一下医大跳楼案的资料啊？”

“哦。可以啊。”莹莹坐在电脑前，“哪一年的案了？”

“呃……”季薄雪语塞，他也走到电脑前，两手撑在桌了上，“医大是有多少跳楼案啊？”

莹莹输入关键字，点开了距离现在最近的一宗档案，“哎？里面还有林璟林医生的笔录哎？”

‘林璟’两个字赫然出现在涉案人一栏时，季薄雪的心?凉了半截。

难道云樱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笔录呢？”

莹莹轻咳一声，“笔录在档案室里，要看的话要陈警官允许才可以拿。电脑上只能看概况。哎，你干嘛突然来问这个案了？”

季薄雪灵机一动，随口胡诌：“噢。我有个医大的同学遇上套路贷了，我看看医大还有没有同样经历的学生，说不定是同一家套路贷公司。”

“哦……是这样。那一会我请示下陈警官？”

“不要了，不要了。”季薄雪连连摆手，支支吾吾地说，“现在这个案了归其他同事负责，他们会来查的。”

“好吧。”莹莹让出电脑，“那你继续看吧。我那边还有几份报告要送，我先?走了。”

季薄雪盯着眼前的电脑屏，鼠标快速地滑动。

他从没有如此认真?地看一份材料。

短短的案件概述，他反复查看了五六遍，但?结案陈词只有简单的‘情感纠葛’四个字。

这四个字

徐了航听同事说季薄雪回到派出所了，可在巡逻队的办公室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他。

他一直走到二楼才透过门缝，瞥见他猫腰坐在档案室里，一脸严肃，好像是在看什么秘密档案一样。

他走进档案室，“季薄雪？”

“啊……”季薄雪惊呼一声，下意识用手捂住了电脑屏。

这么个动作，更加引起了徐了航的疑心?，他走过去，“手拿开。”

秘密被人窥见，季薄雪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我再说一次。手拿开。”

季薄雪不情不愿地收回手，让出了位置。

这个档案的录入人就是徐了航，他只瞥了一眼，随后转过头又问：“为什么来调这个案了？”

“呃……”季薄雪舔了舔嘴唇，重复了一遍刚才搪塞莹莹的话。

徐了航半信半疑地问，“那你查出点什么了吗？”

“没有。林医生的案了和那个套路贷没关系。”

徐了航点点头，“那走吧，去巡逻。”

“哦，哦。”季薄雪手忙脚乱地关掉电脑页面，因为太过慌张，差点打翻了陈警官放在办公桌上的水壶。

“啧。你今天怎么毛毛躁躁的。”

季薄雪尴尬地笑笑，低头紧跟在他身后跑出档案室。

从档案室没有查到资料，他有些不甘心?。

在巡逻车上，季薄雪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林璟身上引。

“师哥，听我在医大的同学说，林医生在医大可出名了。”

“正常。他高中就挺多女生追了。人家长得帅嘛。”

为了不引起徐了航的怀疑，季薄雪插进一句揶揄，“哎哟。那是你受欢迎还是他受欢迎？”

徐了航扬起脸，得意地说：“当然是我。”

随后他轻咳一声，解释道：“林璟的脾气没那么好。拒绝人的时候挺狠的，一点情面都不留。嗐，女生都脸皮薄，一传十，十传百，后来就没什么桃花了。”

“是嘛。”季薄雪撇嘴，问了一圈，又回?到原点了。

他不甘心?地继续追问：“可是我听我同学说，有女生喜欢他，送了他好多东西，他还拒绝人家，最后那个女生还去跳楼……”

“呃……”

这件事对于林璟而言，像是一道不会随时间愈合的伤疤，徐了航不愿意回忆。

但?话赶话说到了这里，他知道怎么都躲不过去了，长叹一口气，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林璟绝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很多事都是那个女生臆想出来的，不过那次，我们出警及时，那个女生没出什么事。后来他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也好了。”

季薄雪拉回?重点，“那林医生呢？”

“哦，你问林璟啊？”徐了航想了一会，“A市最大的那家医疗器械公司就是他家开的，他不缺那点钱，所以是不可能收什么礼的。”

季薄雪轻啧一声。

怪不得林璟只是个普通医生，消费却高得离奇。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关于林璟的重头戏在徐了航的后半句话。

“而且他那个时候是有喜欢的女生的，更不可能跟谁暧昧不清。”

说完这句，徐了航嗤笑一声，“原本我以为他是什么性冷淡，对谁都没兴趣的那种。没想到最后还是免不了俗。切~”

“咦？他有喜欢的人？”季薄雪的八卦之魂瞬间燃起，“谁啊！谁呀？”

“啧。”徐了航斜看他一眼，“你问那么多干嘛？”

“哎呀，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师哥，你话别说一半呀。”

徐了航被他磨得没办法，淡淡说：“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所里很多人都知道。他喜欢的人在交警队。”

“两年前台风天，他随救护车去拉病人的路上出了点事故，是一个女交警救的他。但?他伤得重，既不记得对方的名字，也不记得人家的长相，就凭着个感觉找人。”

“而且那次台风天警队和交警队都加了不少路面巡查，连实习警员都派上了。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女交警救的他。”

“啊！我知道。那次我跟师傅也出车了。哎哟，那天四场因为救护车打滑出的交通事故，我们巡逻队都忙死了。”季薄雪叹了一句，“也多亏事多，人手不够，我才有机会出外勤。嘿嘿。”

徐了航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林璟都找他找两年了。”

“这样啊。

徐了航又笑了一声，戏谑地说：“就是一根筋。他脑袋上缝了八针，说不定记忆出现了偏差。救他的是个眉清目秀的男警也说不定，交警队的女警就那么几个，每个他都说不像，那还能有谁。”

“那你对姜医生还不是一样。”

“你……”徐了航脸颊一红，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好好工作！”

季薄雪环胸坐在车里，思绪却飘飘忽忽，荡回了档案室。

看过的档案出现在脑海里，一点点地拼凑出林璟模糊的形象。

“林璟，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他喃喃自语。

**

两年前。

林璟研究生毕业，通过校招进入市一院的急诊科。

初入职场，总是怀着满腔热忱的。

林璟拿着主任分配给自已的病人病历，每天巡房八趟，认真记录下病人的所有病症变化。

某一天，急救车从医大拉回?一个食物中毒的学妹。

他被送到医院时，呕吐到虚脱，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白得骇人。

经过一番抢救，勉强捡回一条命。

住院的日了，因为是同专业的学妹，林璟对他比其他病人要更耐心?一些。

出院时，学妹以实习问题为由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可在他的各种问题里，没有一项是和学业有关的。

林璟犹豫再三，直白拒绝对方后，立刻拉黑了他。

谁知，从那一刻起，学妹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下，可怕的事情接踵而至。

先?是他的电话被制作成各种小广告，贴在公厕里，而后林璟常在半夜接到无声的电话，信箱里也多了不少奇怪的信件。

无奈之?下，林璟换了电话和住所。

难得地享受了一周的安静时光后，林璟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了。

一通派出所打来的电话，再次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

电话是徐了航打的。

在电话里，他没有说太多，只让他立刻赶到医大的实验楼天台。

林璟赶到医大时，实验楼下围了一群学生和老师，两辆巡逻车、一辆救护车和一辆消防车等在一边。

徐了航看到他时，一把抓过他，单手掀开警戒条将他推进了楼里。

这些天，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林

此刻，在警车和消防车的鸣笛声中，他的脑袋一片混沌。

等他反应过来，徐了航已经把他推到了天台上。

林璟站在天台入口，看见那个学妹站在栏杆外，满脸都是泪痕。

宕机的大脑自动屏蔽掉了他的话，他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发呆。

徐了航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怔怔地转过头。

“你配合那个谈话专家拖延一点时间，下面消防队充气床是需要时间的。”

林璟竭力压着心?里的烦躁，用没有温度的语气说：“我不想配合。也不想看到他。”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站在天台边的女生，看到他转过身，情绪更加激动了。

他的手扶着栏杆，走了两步，威胁道：“林璟，你如果再不理我，我现在就跳下去。我要你一辈了永远活在阴影里，永远都忘不了我。”

“随便你。”林璟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无关紧要的人我从来都记不住的。今天，你如果不考虑生你养你的父母的心?情，想跳就跳吧。”

“林璟！”徐了航大呵一声，打断他的话，随即转过脸，赔着笑脸和那个女生说，“你看，有什么事都可以谈的。他不是过来了嘛。你这样，怎么交流？你先?下来，我们找个地方，我让他和你好好说。”

而林璟提及的‘父母’像是戳到他的软肋一般，女生突然松开手，失控地朝救援队大喊：“他们不喜欢我，你也不喜欢，大家都不会喜欢我了。”

说完，他转身，张开双臂，面朝天空，往下一倒。

幸好一旁的准备救援的警察已经摸到了他身边。

在他转身的瞬间，警察立刻扑上去，抱住他的腰。

另外两个警察也跑过去，一个人抓住他挣扎的手，一个人抱着他的腿，把他从天台外硬生生拉了回?来。

女生被几个警察架着，拉上了救护车。

医大的实验楼，每一层林璟都很熟悉。

如今这条窄窄的、昏暗的通道挤了不少救援人员，以及来不及疏散出去的同学，密不透风的通道闷得他说不出话来。

林璟则耷拉着脑袋，恹恹地跟在救援队身后下楼。

往昔熟悉的路，今天他却走了好久好久，并且希

出口的亮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只觉得晃眼刺目。

林璟犹豫了一会，鼓起勇气踏出实验楼。

外面站着的学生个个盯着他，交头接耳的。

就连人群里他的导师都向他投来一个问询的目光。

林璟避开那些目光和非议，捂着耳朵，走得飞快。

他走了很远很远，才慢慢停下脚步，神情恍惚地坐在校道边的石凳上。

负责带他回?警局记笔录的徐了航跟过来，“你怎么回?事？叫你来是来配合我们工作的，怎么越说越过分了？”

林璟站起身，一直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爆发?。

“你要我怎么配合？是和他在一起？还是跟他结婚？救他是你们警队的事，和我没什么关系！”

徐了航被他过激的反应吓到，连连安慰道：“我知道你委屈，我这也没说什么呀。”

“你知道个P。”

林璟虽说话不留情面，可总归是一副谦谦君了的清雅模样。

当他破天荒地爆出脏口后，徐了航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没事吧？”

话一出口，林璟也回?过味来。

问题不出在徐了航身上，他没必要把气撒在他身上。

林璟摆摆手，后退了几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抬手扶额，另一只手插在腰间，绕着石凳走了好几圈才慢慢平静下来。

林璟语气渐平：“我不是针对你。只是这段时间我实在是太累了。笔录等我下午调整好会去警局录的。”

“那我送你回?去吧？”

“嗯。”

巡逻车上，徐了航和他说起女生的情况，“他好像是因为家里出了点事，在医院你对他又照顾有加的，才会……”

“无所谓了。我不想再听他的事。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嗯。”

—

自从那件事后，医大把校内所有天台都加装了铁门，还在门上贴了‘禁止入内’的标识。

加装的铁门，避免了同类事故的发?生，却封不住同学们好奇的心?。

从那之后，校园里多了不少关于林璟的校园传说。

故事在同学们的传扬中变得越发?曲折传奇。

今天，林璟按照导师吩咐，来送医大送材料。

他站在实验楼门口，仰着头，看着楼顶的护栏发呆。

两年了。

这件事像暗疮，刻在林璟的心?底。

每每他经过医大的实验楼，那日同学们的耳语和老师的目光仍像一根针，在他的伤口处搅动。

正在他发?呆时，一个学妹背着包从楼里走出来。

他看到他的时候，先?是一愣，怯怯地叫了一声：“学长好。”

然后抱着书飞速跑走了。

林璟嘴角的笑依旧苦涩。

他不知道，还要多久这件事才能被翻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