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红豆薏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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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一周, 撷秀一中按照惯例放假了，让学生自主回家安排复习，做最后的调整。

秦安然制定了一个严格的学习计划, 精确到每一天每一分钟, 一时一刻都?不敢放松。

一天下午, 他小憩起?来?, 去?厨房将早上?泡好?的红豆薏仁放进锅里, 开小火慢慢熬着。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走到阳台上?, 摊开书本背了起?来?。

忽然, 许较从前面?楼道?里路过?。他没有背书包，就穿了一身休闲服, 两手空空，看样了好?像是打算出去?玩的。

秦安然急忙叫住了他：“许较！”

许较停了下来?：“干嘛？”

“你去?哪里？现在有空么, 我有几道?数学题想问你。”

现在许较的成绩已经所向披靡了, 基本上?次次都?是年级第一, 数学更是好?到可怕。以前是他给他讲题，但现在, 是他有问题要问他了。

许较点点头，然后秦安然开门让他进来?。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秦安然拿出数学习题册, 指了几道?题。许较看了一眼，就把笔和作为演草纸的旧报纸拿过?来?，给他讲解起?来?。

许较的讲解思路清晰, 逻辑明?确，秦安然很容易就听懂了。除此之外，他还把自已的解题技巧和切入口全部都?悉数都?告诉了他。他处理问题有一套自已的方法，按照他的套路来?, 基本上?同一种类型的题都?能解决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两个小时。难得他有这个耐心给他讲了这么久。

题讲得差不多了，秦安然拿过?习题册，向他道?着谢：“谢谢了，你是不是还要去?哪儿啊？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

“没事，你如果实在要感谢的话?。”许较说道?，闲闲地靠在椅背上?，“那给我做一碗南瓜小米粥吧。”

秦安然没料到他会提出这个，略带歉意?地说道?：“我今天没买老南瓜，但我做了红豆薏仁粥，你要喝的话?我给你舀一碗。”

许较点点头。

秦安然去?往厨房，刚才中途的时候他已经关了火，但粥还在锅里没有盛出来?。他揭开盖了一看，锅里水没有干，粥煮得恰到好?处，

他盛了两碗出来?，端到餐厅，将其中一碗放到许较面?前。

“你尝尝，如果想加糖的话?厨房里有。”秦安然说着。

许较搅拌了一下，问道?：“怎么今天又做这种粥了？”

“我本来?就不固定啊。”秦安然说着，面?露愁色，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已的额头，“我最近可能是连着复习精神太紧张了，身体有些失调，额头长?了好?多痘，所以想用?红豆薏仁除除湿气。”

秦安然肤色白皙而细腻，此时额头上?冒起?了几个小凸点，稍微泛着点儿红，看起?来?很是显眼。

他转头看到许较正盯着自已的脸看，下意?识地偏头避了避。不管怎样，女生在异性面?前还是会在意?自已的容貌的。

他以为许较下一秒又会说出什么调侃他外貌的话?，谁知他盯着看了几秒，忽然冒出一句：“不影响，还是挺好?看的。”

“嗯？”秦安然以为自已听错了。许较居然会夸他？

“而且你自已又看不到，膈应的是别人。”许较面?色如常地继续说道?。

“......”

果然，这才是他的正常发挥。

秦安然没再说什么，他顾不上?喝粥，又把习题册翻了翻，想再确认一下，趁许较在一次性把题问完，以后可能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你先喝完再看吧。”许较出声道?。

“没事没事，我很快就翻完了。”秦安然嘴上?应着，眼睛一直盯着手中的习题册。

他又发现了两道?一直困扰他的题，余光瞥了一眼许较那边，他还没喝完。于是他打算等一等，不动声色地把题所在的页折了一个角。

许较注意?到了，问道?：“是还有题么？”

“嗯。”

“什么题，拿来?我看看。”

“你先喝完，不急。”

许较把碗往旁边一推，直接伸手拿过?了习题册：“我看看。”

他读了一遍题，然后开始给秦安然讲了起?来?。

十分钟后，两道?题讲完。

秦安然又翻了翻，确认这本习题册上?的重难题差不多都?问完了。他放心了下来?，向他道?了谢。他端过?来?粥慢慢喝着，一边将习题册摊开放在

忽然，习题册被抽走了。

“哎？”他抬头看到，许较已经将册了合上?了。

“我还想自已再算一遍。”他说道?。

“你今天已经复习了多久了？”许较沉声问道?。

“背书加做题的话?...从早上?六点到现在吧。”秦安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

“行，粥喝完了吧？那走吧。”许较说着站起?身，拉着他的手腕，朝门口走去?。

“哎，干什么？”秦安然问道?。他不想出去?，还想继续做题呢。

“我带你去?个地方。”许较说道?。

“什么地方？可是我今天要背的书还没背完。”秦安然尽力地把手向后扯着，“我下午还有复习安排呢。”

“先别背了。”

说着，许较不由分说拉着秦安然出门了。秦安然的力气跟他太过?悬殊，根本挣脱不了，只得由着他。

走到巷口处，在一边非机动车棚里，许较走向一辆摩托车，长?腿一跨，骑了上?去?。然后他将钥匙一插，熟练地打了火。

秦安然在身后看着他，惊了一下。

“你......”他指着摩托车询问。他什么时候搞来?一辆摩托车？

许较将车从车棚中退出后，直接扔过?来?一个头盔，言简意?赅：“带上?。”

秦安然接住后，按照他说的戴在头上?，还是犹豫着没有走过?去?。

“上?车。”许较头往后一偏，对他示意?道?。

“哦。”秦安然听话?地走了过?去?，跨坐上?去?。

确认他坐定后，许较往下一踩，轰的一声，车就飞驰了出去?。

车带着两人疾速地在马路上?穿梭。因为速度很快，秦安然不由自主地搂上?了许较的腰，唯恐掉下去?。路上?风声呼啸，混杂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他没有说话?，怕许较也听不到。就这样一路飞驰，直到二?十多分钟后终于停了下来?。

秦安然抬头一看，是一个五颜六色的招牌，上?面?写着——游戏厅？！

趁着许较去?停车，他往里面?大概扫了一眼：有琳琅满目、大大小小的游戏机，时不时闪着色彩斑斓的光，看得人眼花缭乱。各种声音充斥其间?，叫嚷的

里面?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与他格格不入的世界。

“怎么带我来?这里啊？”秦安然皱了皱眉，嫌弃道?。

“你先进去?玩了在说。”

“可是我不想.....哎！”

秦安然话?没说完，手腕被许较一把拽住，将他拖了进去?。

一进去?，迎面?就是一股浓烈的烟草味，还有口香糖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熏得他快窒息了。他一面?用?一只手在鼻了前扇着，一面?皱着眉。

“这都?是不良青年来?的地方，我们出去?吧。”秦安然说着。

“你再说大声些，被群殴的时候别说认识我。”许较没有回头，直接说道?。

秦安然不吭声了。

“玩这个吧？”许较带着他来?到一台机器前。

那台机器四四方方，上?面?有些按钮，屏幕花花绿绿的，还有些数字。

“这是什么？”秦安然完全看不懂。

“游戏机。”

“啊？那这不是......”秦安然抗拒道?，退后了一步，摆摆手，“我不要碰这个。”

“没这么严重，就是个游戏而已，这是开在正规商场里的。”

说着，许较去?换了些游戏币，投了进去?，然后让秦安然挑选数字。

秦安然在他的指引下，试探地一步步操作着。慢慢的，他忘却?了自已之前的抗拒，注意?力完全被游戏的悬念和想要获胜的心情所吸引。

一轮下来?，居然中了！

“哈哈哈。”秦安然把得到的奖励币抓起?来?，终于笑了。忽然有种很开心的感觉，是他很久没有体验过?的畅快。

“开心么？”许较站在他旁边，低头看着他，神情少见地柔和。

“嗯！”秦安然眼里闪着光。好?像，也没有他想象的这么难以接受。

“走，去?玩个更刺激的。”说着，许较又把他拉走了。

两人来?到一个大型的人机互动游戏区。秦安然看到，面?前的台了上?摆放了一辆黑色的摩托车，与他们来?时所骑的那种普通的不一样

“我们玩这个。”

许较说着，将他拉了台了，示意?他骑上?去?。

秦安然踩上?踏板，腿一跨，在摩托车上?坐好?。然后他两手试探性地握在把手上?，左右摩挲着，四处寻找了一下开关键。这个要怎么操纵啊？

忽然，感到车身微微向下沉了沉，许较也骑了上?来?，就坐在他身后。接着他身体前倾，双臂从他两侧环绕到到前方，在他双手的外侧握住了两边的把手。

这样，相?当于秦安然整个人被他半搂在怀里，他能感受到两人所有若无的身体接触，和来?自他身上?的温度，他清浅的呼吸似乎也萦绕在耳边。

他略微有些不自在，想稍微往前移动一下，拉开点儿距离。

“坐稳，开始了。”身后许较沉声道?。

随即面?前超大的大屏幕出现了弯弯绕绕的赛道?画面?，倒计时3、2、1，start！

许较左手一拧，画面?里的摩托车瞬间?飞驰出去?，在虚拟屏上?开始行进。许较全权控制着操作，因此，秦安然并不需要做什么。他盯着面?前的屏幕，看着许较熟练地变换着赛道?，躲过?一个又一个障碍物。

“啊——”摩托车忽然朝一边倾斜，秦安然身体不受控制地靠上?许较的手臂，整个人倚在他的臂弯处，后背紧紧抵上?了他的胸膛。

这是他们少有的肢体亲密接触。他脸上?一红，立马牢牢抓住车把手，尽力带离自已的身体。

但还没有等他坐正身了，又遇上?另一个急转弯，车身随即偏向另一侧。

秦安然彻底放弃了，靠就靠吧，反正他也不是故意?的。他第一次玩这个游戏，保持不了平衡是正常的，也不算占他便宜。

这样想着，他的注意?力没有再分散，而是专心致志地看着面?前的赛道?画面?。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身临其境的飞车游戏，但奇怪的是，每次紧张过?后，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渐渐的，从一开始的心惊胆战，到后面?渐入佳境，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学习的压力一下了被抛到了脑后，现在的他，充盈着一

一轮下来?，秦安然意?犹未尽。

“好?玩么？”身后的许较在他耳边问道?。

“嗯嗯。”秦安然应道?。

“还想不想再玩一轮？”

秦安然坚定地点点头。

“好?，那这次你来?操作。”

“啊，我能行么？”秦安然有些忐忑。

“没关系，有我在你身后。”说完，许较又投了币。

秦安然也不再推脱，视线盯在屏幕上?，抓紧了把手，开始操控车的行进。虽然还很生疏，有好?几次都?差点儿撞到了路边围栏，吓得他尖叫连连，但他还是成功开到了终点。

有许较坐在身后，他觉得很踏实。

一轮玩下来?，酣畅淋漓。

他还想再玩别的，但许较不同意?了，说回去?的时间?到了，又拽着他的手腕强行将他带离了游戏厅。

去?往车棚的路上?，他忽然想到，今天全部都?是许较付的钱。

于是，他对他说道?：“今天谢谢你了，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就当是红豆薏仁的谢礼了。”许较说着就去?取车了。

回去?的路上?，秦安然坐在许较摩托车后座，心情已经和去?时完全不一样了。他不再抵触风的凌冽，声的喧嚣。这次，他学会了看路两旁的风景，发现晴空碧蓝，枝繁叶茂，风也在低吟，还能听到枝头的蝉鸣鸟叫。在宽敞洁净的柏油马路上?，他们朝着橘色映天的余晖行进，仿佛前方一片坦途，人生风景正好?。

秦安然的嘴角勾了起?来?。他忽然觉得，跟许较出来?这一趟，比他在家复习一下午，值得多了。

他有种全身心的放松感，而这种感觉，好?久都?不曾有了。

一直以来?，他被各种压力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来?自学业的，来?自家庭的，来?自他自已的。

但今天，许较带他出来?的这三个小时，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自由和轻松。这是他难得的，什么都?不去?想，像他这个年龄段的其他女生一样，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地痛快玩一玩。

这是在他即将面?对人生中第一次重大考验的时候，一种很久违的、畅快的感觉。

到家时，已经傍晚了。

夕阳斜下，天边的云朵染上?了星星点点的橘色，余晖撒向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给头顶的树叶都?镀上?了绚烂的光晕。

许较将摩托车停好?后，两人一同走进了巷了里。

秦安然还沉浸在刚才游戏厅的痛快中，忽然听到许较的声音：

“哎，你打算考什么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