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神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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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阴，微雨。

诡术街。妖姬图书馆。

大概是因为下雨的原因，今天图书馆的读者比起昨日少了许多，只有十几个人端坐在座椅上，慢慢地阅读着书籍。

他们的阅读效率似乎很一致，连翻页的动作都显得整齐划一，读书这样风雅的事情竟被他们读出了一股子机械感。

除了一个人，或者说，一个恶魔。

静静地坐在角落的迪克轻轻放下了手中的《和平论》，他仰起头，用极低的声音喃喃道：“这几条路似乎都走不通，人类和恶魔真的没有和平共存的可能吗？”

“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问题都有答案的。”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一个身影缓缓走了过来，坐到了迪克的对面。

随着他的出现，图书馆当中那十几个读者的身体突然一点点变薄，像是被折起来的纸片一般，最终像是被火焰一点点燃尽，全部消散在了空中。

迪克看着对面的雷穆斯，叹息道：“这个幻术究竟是用来迷惑我，还是用来敷衍你们自己呢？”

雷穆斯平静地说道：“这种小幻术当然骗不过一位恶魔大君，我们很清楚这一点。不过你明明早就发现了这个幻术，却没有半点离去的意思。这件事，也能读出几分意思来，不是吗？”

迪克想了想，摇头苦笑，“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勾心斗角吗？”

雷穆斯：“我们人类，你们恶魔，最终的目的不过是让自己的种族延续下去，于是我们便只能，用力地活着。”

迪克笑道：“用力的活着…我喜欢这句话。不过这样的不择手段真的好吗，我记得你们人类是很在意后人对自己的评价的。”

“很多人，为了能够在史书上好看一些，无论内里有多么的阴暗，表面上总会做出一副光明，正面的样子。”

雷穆斯轻笑道：“人类是健忘的。我们所用的手段是正是邪，在历史长河的冲刷下，后人最终只会记得这是正义的。因为，我们胜利了。”

“无论先辈做得再好，无数年之后，总会有一些自以为是的人跳出来大放厥词，高喊着我上我也行。”

“三五跳梁小丑的想法无关紧要，只要主流的思想能够记住一件事…”

“他们能够在那活蹦乱跳地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是因为我们这些先辈舍生忘死地替他们打下来了一片和平安稳的生存空间！”

迪克点了点头，赞许道：“有道理，后人要进行评价，也得先有后人存在才行…”

说着他突然愣了一下，苦笑道：“原来如此，这就是我们之间这一战的理由啊。”

雷穆斯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作为幸存者的后人，没有资格替那些死在恶魔手里的人类先辈们原谅恶魔。这一点，你也是一样的。”

迪克正色道：“可是雷穆斯，最早的时候可都是人类先入侵的无底深渊，我们只是慢慢形成了反抗，打回去的习惯而已。”

雷穆斯摇了摇头，“一两个无知的人类进入无底深渊就算是入侵吗？就算这是个不礼貌的行为好了，可是，他们何德何能可以代表全人类呢？”

“如果一定要追根溯源的话，人类和恶魔之间，究竟是谁开的第一枪，谁是第一根导火索，现在根本无从考究了。那段历史太过古早，没有任何的书本可以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案。”

“更何况，亿万年的仇恨积累下，这个问题也没什么意义了，不是吗？”

迪克轻轻叹息着，低头不语。

雷穆斯说道：“迪克，你和梅丽莎不一样，你很清楚像现在这样的战时，一位恶魔大君踏入主位面究竟代表着什么，所以你绝不是想来看书这么简单。我很好奇，你此行究竟是为了什么？”

迪克想了想，抬起头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发现雷穆斯的身影一点点淡化了下去，很快消失不见。

时间，到了吗？

迪克叹息着自语了一句，随后他伸出手，盖住了桌子上的《和平论》。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轰！”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图书馆轰然倒塌。

很快，这里变成了一片废墟。

残破的瓦砾中除了大量的破碎木块，石块之外，数量最多的东西，是书。

各种各样的书。

“砰！”推开了压在脑袋上的横木，迪克刚刚从废墟当中爬起，五位传奇的攻击便接踵而至！

手持双匕的雷穆斯。

手持长剑的露西。

手上戴着拳套的卡伦大公。

手上戴着黑色手套的希尔。

手持魔杖的戈登。

“奥！”迪克的双手，十根锋利的爪子猛然伸出，他怒吼着迎了上去。

半神战，开！

…

绯青高塔。

这座高塔同样是一座藏书楼，并且它是杜克城中，除了杜克大图书馆之外，最高的建筑。

它和诡术街相隔了三条街道。

艾米正带着梅丽莎站在高塔顶楼，遥望着诡术街的战况。

“嗷呜。”和一脸紧张的艾米不同，梅丽莎就着这场战斗，一口一颗爆米花，吃得很是愉悦。

看了看艾米的神色，梅丽莎故意打趣她，“你看看你的样子，跟块望夫石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苦苦等待着上了战场的夫君平安归来的小妻子呢。”

艾米脸颊微红，有些羞恼地说道：“你别瞎说！我已经很紧张了。这一次没有那么多的审判军帮忙，而且他还是和恶魔大君正面交战，要是有个万一…”

梅丽莎放下了爆米花，拍了拍小手，负手而立，努力摆出了一副大宗师的模样严肃说道：“你多虑了，艾米。真正的决斗者，哦不，真正的战斗，一切都是必然！”

“在彼此实力的差距下，出现偶然、意外的可能性实在太小，小到每出现一次，都会被人们夸大后写进故事书里，被后人传唱。”

“实力的差距…”艾米弱弱地问道，“梅丽莎，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是，雷穆斯他们对上半神级恶魔大君迪克，居然是优势？”

梅丽莎叹了口气，“艾米，虽然你天天呆在雷穆斯身边，但是你真的知道你这个老师强得有多么夸张吗？”

艾米挠了挠头，“呃，我有问过的，我记得雷穆斯说过，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现在的他依旧打不过半神。”

梅丽莎扶额，“这句话你换个角度再理解一下呢？什么是外力，神器算不算外力？就算雷穆斯已经把银白之剑还给了那个教会的小姑娘，他身上可还带着冰棺呢，那可也是正儿八经的神器，甚至比银白之剑更强！”

艾米挠头依旧，她有些迟疑地说道：“你的意思是，在拿着冰棺这个神器的情况下，雷穆斯是打得过半神的？”

梅丽莎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艾米啊，我该说你什么好…这么说吧，你以为谁拿着银白之剑都能一击就秒杀我这个半神级恶魔大君，甚至还有余力打开一个缺口，留下我的一根触腕吗？”

“可是，那之后雷穆斯也变得很虚弱啊…”艾米还是很疑惑，“而且，雷穆斯说过，传奇和半神的差距真的很大，宛如天堑一般。修炼的事情，他一般都很严谨的。”

梅丽莎摇了摇头，伸出了一根手指晃了晃，“艾米，看来你真的需要补课了。”

“嘿嘿…”艾米笑了笑，“请梅丽莎大人指教。”

“哼！”傲娇地高昂起脑袋，梅丽莎矜持地说道，“那梅丽莎大人就教教你吧，嗯，从哪说起呢…比如说，艾米，你知道什么叫做‘神阶’吗？”

艾米摇了摇头，“雷穆斯说过，凡是带‘神’字的，都不用问他，那不是现在的我该学的东西。”

“雷穆斯这家伙，在教学方面还真是循规蹈矩啊…”梅丽莎说道，“确实，那不是现在的你能触碰的东西，不过知道些理论也没什么坏处。”

“听好了。所谓的‘神阶’，你可以直译成‘神的阶梯’。为什么我们这些所谓的半神级，会带有一个‘神’字，就是因为我们曾经见过‘神的阶梯’！”

“人类的修炼之路是肉体与精神并行。在肉体上成就半神之躯，并且领悟和掌握着一定的法则之力，如此才会被称为半神级，也就是‘破阶’。”

“恶魔的修炼之路是极致的肉体进化。在肉体上成就半神之躯，并且不断地打磨它，当肉体能量达到了一定的等级之后，便被称为半神级，也就是‘进阶’。”

“照理说，‘神阶’是真正的半神才能触摸到的东西。但是，在无尽的历史长河里，总会出现一些天之骄子，他们的惊才绝艳，他们的恐怖天赋，让这些‘合理’，这些‘规矩’全部变成了笑话！”

“他们不需要成就半神级，就能见到‘神阶’！”

艾米瞪大了眼睛，带着些许期待说道：“梅丽莎，你的意思是？”

梅丽莎点了点头，“这样的家伙，我此生只见过两个，一个是我们的恶魔王陛下，他在尚未突破半神境的时候就已经正面击败过恶魔大君了。”

“另一个，就是雷穆斯了。”